"怎么个‘陪'法？我可不想充当你的玩偶，如果你所说的‘陪'允许我拥有完整的个人意志，我可以考虑。但如果你需

要的仅仅是个泄欲的工具，我宁可当个不孝子！"
"我不缺暖床的人，只是想多个交心的对象。我不会强迫你做不愿做的事的。"
一年？用一年的噩梦就能换一生的安稳吗？我觉得自己就像跟魔鬼靡非斯特交易的浮士德，在具有诱惑性的条件前，

我选择了......
"好，一言为定！不要忘了你今天所作的承诺。"
"OK。"男人风情万种地揽了揽垂下的刘海，朝我伸出了手，"把学生证和身份证给我。"
"干嘛？"要那些东西做什么？
"我给你办休学手续，明天咱们就离开。"
明天吗？一切发生得太快，让我有不真实的错觉。可是交易达成，我已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明天开始，一切都将不一样。
与虎狼为伴，我对未来并不乐观，但我会努力撑下去，直到一年期满。到时，再一一实现那些未完成的梦......
告别
"猪，这就是你今天牺牲手指做出来的？"
"尝尝吧，啊--"我难得殷勤地夹了一块烧焦的茄子往他嘴里塞。看尹智那英勇就义的破表情，我憋住笑强装委屈道，"

尹智，这是我的处男作，虽然不好吃也不好看，但都是我很用心在做的哦。"我说着扬了扬自己贴着创可贴涂了牙膏的

手，"为了这道酱爆茄子，我的手没少沾到油。还有......"
"辛苦你了！我吃！"他说着往自己嘴里狂塞起食物来。
"智，慢点吃，吃得跟猪八戒吞人参果似的，岂不糟蹋了我的美味佳肴？"我不着痕迹地略去了他的姓，没想到竟被一

向神经大条的他发现了，从他突然喷饭那面红耳赤的造型就可以猜到。
"就你这还美味佳肴？"他坏坏地笑着，薄薄的唇角朝上勾着，"你怎么不吃呢？"
"我吃过了。"
"我们是不是好兄弟？"
"当然是啦！"
"是不是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那是自然。"
"那哥哥我命令你，和我一起吃。"
于是乎，我不情愿地拿起了筷子，边吃边听尹智的点评。
"这个酱爆茄子火候太旺油过少，茄子是很吸油，下次记得要多放油，记住了吗？"
我的心一窒。下次？明日一别，怕是连上帝都不清楚"下次"是什么时候了......
"智，这段时间给你添麻烦了......"俗话说"吃人的嘴短"，我得把握机会。谁知刚想跟他讲要离开的事，就被他打断

了。
"没想到你这么有自知之明。"他玩笑道，"不过呢，我尹智天生就是个惹祸精，天不怕，地不怕，就算麻烦没找上我，

我也会去找它的。所以，你对我来说，就跟空气的存在一样。"
像空气？这个比喻可以有多种理解，他到底是指哪种呢？
"那可糟糕了，要是我空气的话，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还不得窒息身亡？"
"你以为我会轻易放开？"他凝视着我，眼里跳动着令我六神无主的坚决。
"喂，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我有脚，要走要留也由不得你。"我声音很低，因为心在隐隐作痛。
"是吗？那我就打断你的腿！"他比了个手刀，我被他的暴力倾向吓出了一身冷汗。"到时候看你还敢不敢离开我！"他

说完哈哈笑了起来，看我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才一改方才的恐吓换上一脸邻家大哥的亲切笑脸，"看把你吓得，我开玩

笑呢！"
"有你这么吓人吗？"我差点就开门见山地把明天要休学离开的事跟他说了，现在看来，得采取迂回战术，既然光明正

大地离开有难度，那我就偷偷出走好了。虽然可以想象到他事后火冒三丈的模样，可是为了我这双成就了"旋风小子"

美名的美腿，也只有这样了。
"咱们今天喝酒庆祝一下，好不好？我请客！"
"庆祝？有什么好庆祝的？"他兴致缺缺。
"啊--"我犯难了，眼珠直转地找借口，可思维短路，最后只能没底气地吼出，"你就说吧，喝是不喝？难得我请客。再

说，男人喝酒是不需要理由的！"
"好，就冲你这句‘男人喝酒是不需要理由'，我今天就陪你喝酒好了，不过，由我来请。"
"我还没穷到连啤酒都请不起！"我莫名其妙的恼火，刚想说"今日不同往日，小爷我已经成了百万富翁"，却因他之后

的那句话而咽了回去。
"你赚钱那么辛苦，不要乱花。"我被他眼里的真诚憾住了，看得出，他是真心对我好。
最后在尹智的坚持下，我这只小铁公鸡想自我拔一次毛的机会也被剥夺了。我以喝了酒会梦游为借口，得到了尹大帅

哥的特许--以雪碧代酒。我自然乐意。
呵呵，中计了！接下来我只要再把他灌个七晕八素不知东南西北就大功告成了。
一瓶，两瓶，三四瓶，五瓶，六瓶，七八瓶......
尹智的酒量可不是盖的，我喝雪碧又打嗝又上厕所的都有些撑不住了，他老人家却纹丝不动，说话还清明得很。
"智，你今后最想做什么？"我问。
"我要开公司，当老板，再养一只小猪猪。"
"直接当养猪专业户好了，呵呵。"
"我想养的猪猪，天下间也就一只而已。"他没等我回嘴，就主动转移了话题，" 猪，你还记得上次喝酒是我们谈的话

题么？"
"什么~嗝~什么话题？"我尴尬地顺着气，突然想起有一个碳酸饮料的广告词"All taste ,no gas"，可我现在想说"All

gas ,no taste"。
"聊聊初恋。"j
"初恋？嗝~"我的脸都成了茄儿紫。
"你说了你的，今天我就说说我的。"
"先等一等，我咨询一下可以吗？"我很乖地举手发言。
尹智挑挑眉，笑道："问吧。"
"初恋的具体定义是什么？我不太清楚耶。是指第一个暗恋的人还是第一个交往的人？"
他愣了一下，随即又换上了百事通的表情，说："这要因人而宜。像我吧，十五岁那年我以为自己爱上了我的跆拳道教

练，就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他，还记得那一夜......"
第一次......
我的脸迅速升温，虽然我很好奇但还是选择了口是心非地说："这个可以跳过！"
"害羞什么？都决心作GAY了，还不好好把握难得的学习机会？呵呵。"
"算了算了，说不过你，接着说吧。"
"开始以为那是爱，但后来才知道那只是一种依赖。他给了我父爱般的温暖，可当得到我之后，他离开了。他有事业有

家庭，我无法让他为我停留。分手那天，我们在道馆练了整整一天，他毫不留情地将我一次次摔落在地，我站起，再

摔倒。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住进了医院。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小智，不要忘记我今天对你的伤害，比起接受

你的爱，我宁愿你恨我'。"尹智说着一阵灌饮，晶莹地褐色酒液滑过他棱角分明的下巴，碎在迷人的一字锁骨上。
比起接受你的爱，我宁愿你恨我。
爱与恨就像光与影，看似极端却彼此相连，相生相克。
初恋往往都会衍生出疼痛，我们总是在一次次的经验总结里变得精明，但不是头脑聪明的人就能拥有完美的爱情。因

为爱情不是算计出来的，它靠的是心。付出真心才有可能得到真情。
"那些伤，现在还痛吗？"是不是当你想起那个男人时，明明早已痊愈的伤口还是会隐隐作痛。"如果还痛的话，说明你

还在乎他，甚至是爱他。就像我跟古彦......"
他将手里的酒灌，捏碎，恨恨地砸到了墙上，酒液四处飞溅，我看到他小麦色的脸颊上有液体在滑动。是泪，还是酒

液，只有他自己清楚。
"不要提古彦！你知道我现在身上最痛的伤口是哪里？"他向我走近，指指手臂上的齿印，"是这里！"他痴痴地笑着，

我知道他已经醉了，"你知道吗？当我知道你也是GAY，我真的很开心，虽然你的心里已经有了别人。现在，他不要你

了，你能回头看看我吗？一直在看着你的我......"
"我知道，一切你想倾诉和想隐瞒的我都知道......"
你的心，我怎么可能会看不到呢？只是，我有太多的心结还未解开。所以自私的我选择逃避。可如今，我逃不了了，

对着为我废了一只手臂的你，明天就将离开的我又能怎么逃呢？欠你的太多，以至让我失去了去计算的信心。
"你知道？"他微醺的眼眸里带着某种震惊。
"你真傻......"我将他拉坐在我的身边，叹息着抚摩着他一直使不上力气的左手。
"想补偿我？"
"如果可以的话。"
"吻我。"他用了祈使句，表情像闹了别扭的孩子。
我的心里像揣了一窝大跳霹雳舞的小兔子，不经此道的我只是生涩地将自己还在微微颤抖的唇往他薄唇上一贴，就没

了下文。虽然动作停住了，可我的脑子仍在飞速运转，当我调动了所有智慧在思考下一步该如何进行时，尹智终于不

耐烦地将我推开了。
"你的决心就只有这些？"他冷冷地笑着，笑的凄凉，"其实，我从未打算让你抱着歉疚和补偿的心情跟我在一起，那么

做是我心甘情愿的。我想要的是爱，而不是歉疚，你懂不懂？"
我无言以对，因为我还没有整理好自己的心情。
"你去睡吧。"尹智说完转身回房了，门一关，将我隔绝在外。
怎么会变成这样？我觉得自己像个弃妇，头发凌乱地在一片狼籍里黯然神伤。手指摸上嘴唇，上面还有他的温度和他

的味道。我突然非常渴望，渴望他的吻，他的拥抱，甚至更多。在这种渴求里我变得坐立不安，焦躁难耐。
想要的虽然近在眼前，却一直隐忍着压抑着。那种感受，我现在体会到了，真的很难受......
在墙壁另一端的你，是否也在受着和我同样的煎熬呢？
等我回过神来，我已经推门进了尹智的卧房。房里没有开灯，月光冷冷地照着。
"智，我向你保证，我对你的不单只是亏欠或是内疚。要是我说，我的感情并不会比你的少，你信吗？"
对视，以眼观心。我想他不会在误会什么了，因为在下一秒，他俯身吻住了我，以吻封缄。
他引导着我，相濡以沫。
我快死了，他足足吻了快十分钟，我在严重缺氧的状态里极度虚脱的靠着他，手无意识地推拒着，可力道之轻，跟挠

痒痒似的。他制住我的手，才完结这个抽走我空气的吻。
"别乱动。我不想伤了你！"他的声音哑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像传说中灭不了的三昧真火。
不想伤了我？难不成他又想揍我？现在的我可不是他的对手，于是我识相地向他告饶。
"你要我怎么样都成，只要不......"只要不要打我就OK了，我可不想带着一身伤的离开。之后的话被突如其来的奇妙

感觉冲走了，渣都不剩。因为我感到一阵细碎的吻从我额头、眼睑蔓延到脖颈、锁骨，再一路向下......
"你，你干什么？"我好奇他怎么开始在我身上又吮又咬起来，"我又不是蛋糕。"我虚弱地反抗道。
"呵呵，如果你是蛋糕，那我就是糕点师，在你身上放草莓。呵呵~~"
"你醉了......"
"我想是的......"
于是，我在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将自己交给了尹智。
我枕着尹智的左手，看着月光下他安睡的侧脸，看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天才亮，我就接到了沈威廉的电话，他说他在楼下等我。而此刻，尹智还在睡梦之中，他津津有味地砸着嘴，

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我才从床上下来，就觉得后面隐隐作痛。昨晚尹智很温柔，也懂得节制，见我喊疼，一次之后就自己打手枪解决了，

之后还帮我清理了身体。现在想起来，除了难为情，剩下的更多便是伤感了。
离开的时候，我只背了一个帆布包，其他什么都没带。我将早就写好的道别信和信用卡放在尹智床头，帮他拉了拉被

子。当手机再次催促地响起时，我关门离开了。我留下了钥匙，因为这是我的另一个家，我相信一年后，我还会回来

，一定......
下楼便见到宝马旁边穿得招摇过世的沈威廉。
"小野猫，你的行李呢？要我帮忙吗？"男人今天显得意气风发、眉飞色舞，跟我的苦瓜脸简直是天差地别。
"我没有行李。我们走吧。"
我坐在他的身边，心却在想尹智，想到他醒了看到信后的愤怒，到时他一定会气得满世界的找我吧。
"我们这是去哪里？"
"英国伦敦。"威廉朝我微微一笑，如果我是那些乱发花痴的女生早为这一笑给倾倒了，可惜现在的我早没了谈天的心

情。
"伦敦？"那真是连同尹智悄悄见一面的可能都没有了？
"那是个很美的国家，我出生的土地，也是你父亲当年留学的地方。你会喜欢的，我相信。" 威廉说着看了看后视镜，

若有所思地问道。"流云，你把事情都跟他交代好了吧？我可不想招惹了那个疯小子。"
"这是我和他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真是的，人家正伤感呢，打什么打岔啊！
"可是，他这样追着我的车跑，我会很困扰的。"
什么？我惊讶地回头，居然看到还穿着睡衣的尹智骑着机车在疯一般地追着我们，他手里晃着我写给他的信，不停喊

着。从他的嘴形，我能猜到他在说--流云，不要走，不要走！
可我不走不行，我有必须完成的使命。该说的我都写在信里了：
智：
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因为一些原因我不得不离开一年，不要找我。如果你愿意等我，一年后，我会以全新的姿态重

新站在你的面前。我欠你的太多，谢谢这段时间的照顾。这张卡里有一百万，密码是我的生日。你拿着吧，希望它们

能帮你早日梦想。
　　　　　　　　　　　　　　　　　　　　　　　　　　　　　　　　你的云
"威廉，开快点，甩掉他！"我听到自己这么说，接着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
"遵命。"他洒脱地笑着，换档，加快了车速。不一会儿，尹智已经没了踪影。
看着空荡荡的街道，我鼻子一酸，世界模糊了。以为早干涸的泪水，竟莫名其妙地为了尹智一流再流......
希望下次回家的时候，依旧能看到他痞痞的笑脸和关心的责备。
你会一直等我，是吧？
当我们乘坐的航班飞上云霄的时候，我知道自己正走向另一种生活，一种完全不同于过去１８年的，颠沛流离的生

活......
流云，加油！我对自己说。

第一卷《年少轻狂》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