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紧不慢的说:“你想知道么?”
艾晨定定的看着我不语,神色凝重。
我继续说道:“他说你和韩璐两人现在过得很好,会结婚,会有孩子,请我以后不要打扰你们,不要纠缠你。你说他
是不是很无理取闹,我有去打扰过你纠缠过你么?我问他如果你要来纠缠我怎么办?他竟然反过来威胁我!你说他是
不是脑子有问题。”
他的脸色越发的白了,毫无血色的模样显得楚楚可怜,让人心生怜惜,只那一双深邃的眸子透着寒冽之气,唇微抿,
不言语。
我又说:“你说我说错了吗?从一开始不就是你来纠缠我么?你设好了局让我钻,而我竟是糊里糊涂的往里跳,你设
计我就行了,何必牵扯到欧文?你何时竟变得如此卑鄙了?”
他的身子微颤,手渐渐握紧,眉头蹙起,声音淡如水:“我不主动点,难道等着你来低头找我?以你那倔强的性子,
无论如何都不会回头的,我知道,所以我才会找到欧文,可我并没有伤害过欧文。”
我一时语塞,愣愣的看着他,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他那般确实没有伤害过欧文,如果不是那次他安排好的见面,我
断然是不会去主动找他的,他说得对。
他的嘴角动了动,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如若不是再见,我又何曾会知道原来你心里还有我,还会放不下,还会因
为我而失态呢?有些事情,你不进一步,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事情的进展,可能永远都是原地踏步,永远都不知道原来
有些东西一直都没变。”
我怔忡的看着他,眉头蹙起,眼睛微眯,冷声说道:“你错了,时间在变,事情也会变,事情可以改变人,而人不能
改变事情。”
艾晨说:“你若不去做,有些事情当然永远都改变不了,而只有你去做了,你才能改变你想改变的事情。”
我嗤笑:“那你呢,你做那么多事情你想改变什么?”
艾晨的声音透着股坚定:“我早先便已经说过了,我不会放弃你的。”
我讥笑:“艾晨,你让我说你什么才好呢,你会不会太天真太幼稚了些。”
艾晨转过头去不看我,神色淡漠的看着窗外,那线条柔和的侧脸此刻看起来透着一股的忧伤,半晌后,他才轻声说:
“跟她结婚,并非我所愿。”
我心下一动,恍然的看着他,他又转头看向我:“若不是你,事情怎么可能到这个地步,要说错,这些都是你造成的
。”
我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他当着我的面跟别的女人订婚,又当着那个女人的面说请我参加婚礼,现在居然跟我说他要结
婚都是因我而起,而我竟不知我在这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两人就那么对视着,谁也不开口,空气变得稀薄了一般,胸口憋闷,呼吸都有些困难起来。
半晌后,我转了话题:“你找我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
艾晨恍惚回过神来似的,轻叹一声,淡声道:“想说的太多了,竟是不知道从何说起,可能一两天都说不完。那天见
雨薇的时候,我就想问你,雨薇怎么会变成那样的?”
我笑了笑,眼神犀利的看着他:“你怎么跑来问我而不去问问你家老爷子?他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
艾晨讶然的看着我,不确定的问:“你说是我爸?不可能的。”
我又笑了一笑:“你何不去问问,说不定能问出更多的事情呢!你不是想知道么?那就去问他啊!”
他的手渐渐捏紧,指节泛出冷冽的气息。
我解开了安全带,打开车门,又回头添了一句:“你知道我是在哪儿见到你爸的么?在我妈坟前,我们在我妈坟前说
了很多的话,你顺便也可以问问他究竟都说了些什么。”
他只那么坐在那里,身体僵硬,面容沉暗。
凉风迎面吹来,沁入心脾,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长吁一口气。
第十九章、冲突
我沿着江边慢步走着,任凭秋风吹乱我的头发,吹得我的脸冰凉冰凉的,我看向那一江浑浊的江水,在昏暗的天幕之
下显得越发的浑浊。
那话说出来,实非得已,不是我想做些什么,而是他们一直都在逼着我去做些什么,似乎我不做些什么的话就有些对
不住他们的期望了。
我靠在沿江的护栏上,目不转睛的看着湍急的江水。
也不知看了多久,天越发的浑黑,风呼呼的吹着,空气窒闷,雨欲下不下,乌云笼罩着大地,彰显着它的高高在上,
睥睨大地,却就是不肯让那雨落下来。
有人喊我的名字,很恭谨的声音,却又带着不容拒绝之意:“您是方雨涵先生吗?我们老爷想见一见您。”
我回头看过去,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子站在离我几步远之外,身体笔直,双手交握放在身前,面色严肃,透着一丝
强悍之色。
我皱眉看着,恍惚记得我似乎见过他似的,淡声说:“不去可以吗?”
他面不改色的看着我,声音坚定有力:“不可以。”
我不悦的看着他:“为何要我去见他,而不是他来见我?分明是他找我有事不是吗?我找他并没什么事情,我也没什
么话要跟他说。”
我终于想起他是谁来,而我从他开口的那一瞬间就断定是艾辉想要见我,现在便越发的确定了,我不知他想见我的目
的何在,我只知上次我已经将话说得很清楚,我们之间除了那段刻骨的仇恨,亦无其它的话好说。
他定定的看着我,黝黑的眸子之中透着一丝狠厉之色,看得我脊背生寒,我无奈的叹口气:“走吧!”
我跟着他上了车,他开着车,沉默不语,我亦不说话。
他将我带到了华宇的大厦,我下车,看着那栋位于黄金地带的高楼,嘴角微抿,瞬间又轻笑了一下。
我跟着他上了最高楼,77楼,总裁的办公室,偌大的办公室内,两三级台阶将其隔成两个空间,靠左的是会客区似的
,长条沙发,矮茶几,电视机,右边是办公区,办公桌,电脑,文件。很简单的规划,刚毅冷硬的线条,亦如拥有此
地的人。
艾辉此刻就坐在办公桌后,穿着名贵的黑色西装,人虽已有五十,却依旧俊朗,剪裁得体的西装很好的衬托出他英挺
的身姿,看得出来,他年轻时的风流俊朗。如鹰一般的犀利眸子扫过来,他微微撇头,带我进来的人退了出去。
我就那么长身而立,双手插在裤子的口袋里,神色冷漠的看着他,冷声说道:“我人已经来了,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这个地方我一刻都不想多待。”
他按了一下秘书的电话,喊了她送两杯咖啡进来,似乎有很多话要跟我说似的,我厌恶的瞪了他一眼,他只唇角微微
勾起,露出一丝莫测的笑意。
秘书很快就送了咖啡进来,朝我温和的一笑,然后恭敬的关上门出去了。
他站起身来,指了指那端的沙发,说道:“坐下慢慢谈。”
我嗤笑一声:“有这个必要吗?”
他不理会我的讥笑,自顾自的走到沙发那端坐了下来,端起几上的咖啡,轻轻一笑,透出一丝温和满意的笑容,轻声
说:“这是我从英国带回来的蓝山,还不错,你过来尝尝。”
我不明白他这般究竟是想干些什么,老狐狸的心思难测,我全身心戒备着,缓步走了过去,坐了下来,依旧一脸冷漠
的看着他:“这般磨磨蹭蹭,可不像你。”
他捧着咖啡,轻放在膝盖之上,咖啡的香气弥漫开来,氤氲的水汽缓缓冒出,他依旧一脸温和的笑意,较之那日见他
之时少了一股冷冽狠厉,只那一双眸子依旧清洌犀利。
他缓缓开口:“我是不喜欢拐着弯说话,那我不妨直说,昨日我去医院探过你父亲,他似乎还不错。”
我心下一紧,脸往下沉了一分:“劳你惦记了,我爸他现在确实还不错,四肢健全,身心无恙,只余鼻子可以呼吸氧
气而已,见到此番景象,你是不是很懊悔,竟能让他存留得如此之好?”
他亦不因我的话而生气,只道:“怎么说都算是相识一场,去探望一番亦是无可厚非。”
我恼怒的看着他,恨意渐渐涌起,却只平静的说:“别攀这样的关系,这样只会让你觉得你自己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
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他喝了口咖啡,神色淡然的看着我:“当你想尽力守护一件东西的时候,你也会不择手段,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今天找你来,我只想告诉你,当年那场车祸,确实不是我做的,我没必要让你离开晨儿而要了你们的命。”
我冷笑:“你觉得我会信吗?从你这种人嘴里说出来的话,能有多少是真话,是能够让人相信的!”
“我知你不会信,可我做事光明磊落,是我做的,我会大大方方的承认,不是我做的,我定然不会承认。”
我讥笑,噌的一下子站起身来:“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个?很好,你已经说了,我也已经听到了,既然这样,那我
就不奉陪了。”
他抬眼看了看我:“慢着,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你急什么。”
我怒瞪着他。
他又道:“你若是不再纠缠晨儿,我会帮你做完那个项目。”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何以你会觉得是我在缠着艾晨?难道你觉得我是那么不要脸的人么?还是我上次说的话不够清
楚?”
“不要以为我刚回来,不清楚你们之间的事情,你们的事情我都清楚得很,而你们不久前才刚见过面。”
他淡声说完,指了指桌上的白色信封:“你自己看看。”
我拿起来,打开看了看,照片里的人正是我和艾晨,而照片中的两个人看起来很亲密,我嘲弄的笑了起来,那赫然正
是艾晨凑过来要帮我系安全带的时候,我不知道拍照片的人躲在哪里,我只知道那个角度拍出来的照片看起来他像是
凑过来亲了我似的。
我将照片扔在他的面前,冷笑道:“你派人监视我?”
他不置可否,手指轻轻敲击着咖啡杯,发生低低的撞击声,他慢声道:“我只是信不过你罢了,你这么聪明,这么恨
我,怎么可能不做点事出来,而最好利用的莫过于晨儿了。”
我笑了起来,笑得傲慢而又张狂,我笑说:“我是不是该谢谢你的赏识,原来我这么让你不安。”
他面色沉静,淡定自若:“不然两年前你怎么会选择回到这里来,你回来无非就是想来报复我的,你觉得我会不防备
你吗?”
他倒是看得起我,还查得清楚得很,我心中的那丝丝愤恨高涨起来,眸子里寒意阵阵,紧紧的看着他:“好啊,既是
如此,咱们就来看看最后到底谁输谁赢。”
他眸子一冷:“这是你给我的答案?”
我冷笑着点头。
他清晰有力的吐出两个字来:“很好。”
出办公室的时候,我竟是碰上了艾晨,他讶异的看着我:“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笑:“你家老爷子找我来跟他叙叙旧。”
他的脸沉了一沉。
我又说:“跟你们家老爷子聊天实在是有趣得紧。”
他沉着脸看着我,疾步向里走去,我不慌不忙的说道:“改天咱们也好好叙叙旧。”
他的脚步一滞,瞬又向前迈去,我犹自笑了起来。
第二十章、危机
七年前的案子,再翻出来的查的话,大抵是不可能查到什么,这会儿又不是拍电视剧,神勇机智的男主会将案子查个
水落石出,现实中没有包青天。除非作案的人自己出来自首,陈述当年的事情,否则,这件案子就算是石沉大海。
我的一个朋友在公安局里做事,我去找了他,问他关于当年的那起车祸的事件,他翻过档案,只说档案上记载着是因
为超速行驶,所以车子为了避免撞上一个行人而撞在了墙上,车内的人受伤严重,这起事故算是一起意外事故。
我谢过他,便出了警局。我一直都清晰的记得当年的事情。怎么可能是他口中所说的意外事故。
当时我们都很急,车开得很快,为了避开那个行人,想要急刹车,却发现刹车的坏掉了,于是,我爸将车子转了个弯
,却正巧撞在了墙上。我们两个人当即昏迷过去,我迷迷糊糊的醒来的时候,闻到一股油烟味,我心下大惊,急急忙
忙的拔了安全带,拉扯着我爸的手臂喊他,他处在昏迷之中,没有一丝的感觉,而我的脚竟被卡住了,手臂、额头上
尽皆有血流出,我强自忍着疼,爬出了车门,又急着去救我爸,将我拉他出来,没走多远的时候,车爆炸了。受到气
流的冲击,我们都昏倒在地。
醒来的时候,我在医院里,刺鼻的药水味,呛得人欲呕,我的第一反应是问我爸怎么样了,护士说正在抢救之中,闻
言,我大惊,我都可以醒过来,何以我爸还在抢救之中,我强自忍着痛,要护士带我去找他,护士无奈,便带着我去
了手术室。我站在手术室外的长廊内,看着手术室那间房上亮起的醒目的灯,我的心里冰凉冰凉的,如刀割,锥心的
痛。
意外?我冷笑一声,这般可以算是意外吗?
在看见手术室的灯熄掉之后,主刀医生出得门来,我急忙上前去问情况怎样,医生一脸哀戚之色,轻声劝慰我说可能
的话几天后就能醒来,可能会变成植物人一辈子都醒不过来。我当场傻掉,愣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做些什么,
心痛得连呼吸都困难起来,我的身子一颤,差点跌倒,我跌靠在墙边,狠狠的抓着头发,低泣起来。
我去找艾辉的时候,艾晨不再国内,我亦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只知道我去质问他我妹妹在哪里的时候,他摇头说不
知,那么狠厉毒辣的人,面对我的质问,沉静得让人觉得可怕。
分明有人对我说过我妹妹在他手中,可他竟是抵死不认。我又问他是不是他在车上做的手脚,他居然还反过来问我究
竟是怎么回事。我暗觉好笑,我说要找艾晨的时候,他依旧是之前的那句话,让我以后不要再找艾晨。
我要打电话给艾晨的时候,他冷着脸丢给我一份东西让我看,还给我讲了一些我很想知道的事情,我看完之后,脸色
惨白,心如刀绞,痛不可抑,原来一切都不是我的臆测,本就是真有其事,可笑的是我竟是被艾晨骗过,一次又一次
的选择相信了他,而他呢,只是一次又一次的说谎来骗我。
直到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从始至终,他都不爱我,他不爱我!那个可怕的事实彻底击溃了我。
我从未对人说过这段过往,我亦不愿意提及,因为那时实在是发生了很多的事情,我们家的每一个人,都被牵扯进来
,那无穷尽的苦痛,却都是因我的执念,执念,果真是如此的可怕。
冷风迎面吹来,我瑟缩的打了个抖,我摇摇头,右手不自觉的抚上左手手臂,那里,有一条一尺长的疤痕,我轻轻的
捏了捏,心中仿若又能感觉得到那钻心的疼痛。
我就那么站在冷风里,任凭那风吹了一会儿,即使冷,它却可以让我冷静下来,他要逼我,艾晨也逼我,而我能做的
就只有反击,否则,再次粉身彻骨的又该是我。
而这次,我不想输,我亦不想认输!
欧文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声音很急切,我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说你回来就知道了,我急急忙忙的打了车回去,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