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红美嫁过来的话一切就可以解决了啊?”
“啊?”
“恩泉老爹啊,你也替红美想一想嘛!”
看着弄不清阿律意思而张大口的初善,热心的商店街会长又出场了。
“虽然你有你的立场,但是拆散一对相爱的恋人不是太残忍了吗?”
“是啊!是啊!”
四周响起欢呼和掌声。只有初善一人不断摇头。
“红美是我的独生女!辰吉想要我的女儿的话就叫他来入赘!你们有阿珠还有海豚、小鸡,我可只有红美一个啊!”
“你这个男人未免也太小气了吧?”
阿律劝说着到后来已经出现泪声的初善。
“不是只有入赘才能让你的店继续开下去吧?”
“我明明有女儿,为什么还要放她去嫁人,而专程去收个养子来继承家业啊?这太不公平了吧!”
“你真是一个守旧又顽固的老头,红美我是要定了。你可以换个方式想想看,如果辰吉和红美结婚之后有了喜,说不
定可以养出一个喜欢和服的孩子啊!”
“……你说什么……?”
初善莫名其妙地看着阿律。
“红美和辰吉都还很年轻健康,结了婚之后一定马上就有孕。要不然就叫他们努力生个能够继承恩泉家业的孩子吧!
”
“这……这……”
“还是你想让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在你死掉之后继承那家店?”
阿律调侃地说完后,拍拍犹自混乱的初善肩膀。
“恩泉,不,初善,孩子是一种长大后就不受控制的生物,想要控制他们是不可能的。我们不是过来人?”
“……这……”
只能重复同一个字的初善,在看到女儿哀求的表情后也不得不点头。
“红美……你只愿意嫁给辰吉一个人吗?”
“……爸……”
流下一行清泪的红美睁着湿润的眼睛点头。初善脸上也是老泪纵横。
“辰吉……红美……红美就……”
“我一定会让她幸福!”
不等初善说完,辰吉立刻表现自己的诚意。
“……爸。”
店里响起会让人误以为是不是虎团在日本球季获得大胜的欢声,还传到了外面的街口。
“你们第一、第一个孩子一定要当我家……的继承人啊……”
初善终于忍不住号哭出来。看着穷于回答的辰吉,红美偷偷摇头示意别做无谓的承诺。
“怎么了?”
从专校提早下课回来的珠纪,一掀开门帘就听到里面欢声雷动的拍手和叫好声。
“啊啊、阿珠回来了。”
“恭喜你啊、阿珠。”
“这下子你也可以安心了。”
被长客拥进店内的珠纪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狂哭中的邻家顽固老爹,牵手红脸的大哥和他的恋人,再看到意味深长地
看着自己祖母时,珠纪大概猜到了。
“……原来如此……”
些许的寂寥感和更多的喜悦,让珠纪瘀青渐褪的脸上浮起一丝笑容。
“辰哥,恭喜你。”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珠纪不禁心想,自己大概没有像如此被祝福的一天吧!不管对方是谁,珠纪都无法再选择女人当作
自己一生的伴侣,就算对不起父母家人,这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就像忘也忘不了丹尼尔的心情一样,珠纪无法放任自己的感情本能地去翱翔。
醒来之后的小鸡神情憔悴。
虽说是盲肠炎,但是在被紧急推上救护车后患部差点破裂,手术还是在全身麻醉的状况下进行。为鼻水和喉痰所苦的
小鸡,没有美少女风范地不停捏着卫生纸。
“真讨厌。”
她带着鼻音说完后又是一阵猛擤。
“没办法啊,全身麻醉就是这样。”
“我知道啊,很不舒服又想睡觉。”
“但是痛苦减轻了吧?”
“我也不知道。”
被小鸡疑惑的模样逗笑的珠纪,帮她把擤过的卫生纸丢掉。大房间的病患很多,但是有小鸡的可爱,和她英俊地兄长
们轮流照顾她的事已经传遍医院,所以感觉上还好。
听到珠纪说辰吉和红美已经决定结婚的事,小鸡惊得合不拢嘴,然后含着眼泪微笑了。
“那就没什么好担心了嘛!”
“是啊!”
一点都没错。根本不用家人担心,早就被命运牵引在一起的两人早晚结合。知道自己又开始感伤起来的珠纪强颜欢笑
。
“那天很吓人哩,恩泉老爹哭得唏哩哗啦的。”
“好想看哦!”
“你放心好了,到了结婚典礼那天他一定又会大哭一场。”
“是啊!”
小鸡笑了几声后捧着肚子。
“一笑就会痛。”
“你要乖乖的。等下课之后同学们就会来看你。”
把枕头靠在小鸡背上的珠纪温柔地说。
“盲肠炎很快就会好的。”
“恩。”
小鸡点点头,凝视着二哥的脸。他是自己的哥哥,也住一起这么久了,但是想到自己到现在都还不了解真正的珠纪,
小鸡就觉得寂寞空虚。
“怎么了?”
看到妹妹突然眼泪盈眶,珠纪疑惑地问:
伤口很痛吗?”
“珠哥哥,对不起。”
“怎么了?”
“我们都不知道你的事啊!”
咬住下唇的小鸡赶紧擦掉眼泪。
“我一直以为我们互相了解,但是你却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为丹尼尔先生的事情痛苦着。”
“小鸡。”
珠纪再度后悔不应该在这个纯真的妹妹面前,冲动地泄漏自己与丹尼尔两年前的关系,他连抹消的机会都没有了。
“你不用想这么多啦!我跟他的事早在两年前就已经解决,现在还会拖拉是因为,当初不愉快的分手让我旧情未了而
已。”
“珠哥哥,你到现在还是喜欢他吧?”
“就算喜欢,我们的世界也不同。”
“那你就跟他一起到美国去嘛!如果用世界不同的理由来分手的话,未免……”
“我不是说日本和美国的世界不同。”
只要见面就会冲动地迷恋上他。只要看到那张绝美的脸,珠纪就会迷失自己。他们注定要走向各自不同的道路和未来
。
“小鸡,我在吵架的时候虽然脱口而出要离家出走,其实我一点也不想跟家人分开。我想跟你、辰哥、还有外婆和海
豚一起生活。在你昏倒的时候,我才真正感觉到家人对我来说,有多么重要。”
“珠哥哥……”
“丹尼尔的事我也想过。虽然我不在乎他再度抛弃我,但也想拿来交换跟你们的一起生活。”
“但是……但是……”
“放心好了,你嫁人的时候我不会跟去的。”
“我知道。”
小鸡沮丧地低下头,她怕自己的存在会成为兄长们的负担。
“别想那么多了,先睡一觉等外婆来吧!”
他扶小鸡睡下,望向一旁窗外的风景。
这所住家附近的急救医院,珠纪除了来探过同学的病外从来没来过。家人都没有住院的经验,连阿律的身体也相当硬
朗。他完全没想到小鸡会因为盲肠炎而住进来。
珠纪反复想着医生说过的话。小鸡急性盲肠炎痛苦的症状,是家人都应该察觉得到的状况,连小鸡自己也说过,从几
天前开始就有点想吐和腹痛。她之所以没说出来是怕辰吉和珠纪为自己担心。
她以为自己突发的身体状况,是因为担心兄长的压力所造成,而辰吉和珠纪,当然还有其他家人,都不注意力放在争
执上面,没有人注意到小鸡身体状况的突变。这个事实让辰吉痛苦,珠纪也深感愧疚。
等小鸡睡着之后,珠纪拉开抽屉拿出里面的纸笔开始写起来。他的英文写比说要来得差,还得先念出来后再打草稿。
在重新检查一次的时候祖母来了,小鸡也刚好醒过来。
“……珠哥哥,你手上是什么?”
起身擤鼻涕的小鸡看到桌上一堆纸疑惑的问。
“我乱写的。”
珠纪轻笑着说。
“那我先走了。”
“辛苦你了,阿珠。”
带了些住院必需品来的阿律与珠纪交换坐下来。
“真受不了那个老头,不知道要替红美准备几套礼服才高兴。”
“这么快?”
“结婚这种事只要决定就很快。”
看到两个女人愉快地谈笑,珠纪还是先走。回去把草稿写好之后就来写电子邮件吧!这是最后一次了,见面就会心软
痛苦。
决定不再见他。
——就这样结束。
下了决心回到家的珠纪,在电脑前枯坐了几个小时看完丹尼尔寄过来的长信后,只回了一行字过去。
丹尼尔冗长的英文信里,写着珠纪到美国之后的具体计划,而珠纪回复的内容只有两个字。
再见——。
12 好长的终章
美乃里町会馆位于美乃里町商店街深处一角。
会馆里有美乃里神社,还有规模不小的事务处。虽然这个会馆没有豪华到足以让街坊们自傲的地步,但对町内会的人
来说还是一个重要的地方。
春天,三月吉日。
这一天,樱花食堂的少老板樱田辰吉,终于要在这个会馆里与和服店‘恩泉’的独生女恩间红美完婚。
“阿律啊,听说你请了重千代当媒人?”
“是啊!”
好久没穿和服的阿律被腰带绑得喘不过气来地回答阿松。从刚才开始就陆续有许多亲戚来道贺,阿律连休息的时间也
没有。
身为町内会名誉会长,也是美乃里町最长老的日置重千代,高兴地说自从儿子结婚电力之后很久没这么热闹了。
“之前吵了那么久,却在昨天就决定好了。”
“会不会太匆忙了?”
阿松的装扮跟阿律完全不同,一身豪华礼服到底。她那不顾儿子西服反对,而穿着这身衣服在商店街上行走的勇气,
之后还被人津津乐道。
“不过那个公会会长不是候补媒人第一人选吗?”
“所以重千代就是名誉媒人罗!”
“没听说过什么名誉媒人。”
“我也没听说过啊!”
春天的气息提早来临,季节还没到,樱花却已经盛开。听人说结婚时有樱花开最好,好久没这么热闹的阿律也不禁感
叹起来。
“对了,海豚那件事怎么样了?”
“哪件事?”
“就是要去国外踢足球的事啊!”
“哦。”
还有那件事呢,阿律笑着想。
“那也解决了。”
“解决?他真的要去吗?到牙买加还是罗马尼亚?”
“是巴西啦!”
啼笑皆非地纠正后,阿律看着外面。
“果然……”
看着阿律脸上豁达的笑容,阿松也不再多说什么。随着微风,窗外飘进了几片樱花瓣。
听到从背后传来阿律和阿松的笑声,穿着不惯西装的海豚惊得转过身来。
他看到会馆房间的阿律。
“怎么了?”
站在身边发问的是他的女朋友——清水加奈子。穿着浅色洋装,把头发挽起来的加奈子,和一身蓝色西装的海豚站在
一起就像一对紧童玉女。面对加奈子的视线,海豚腼腆地转开头去。
“外婆们的声音太吵了。”
“在这种好日子还要压低声音讲话不是更奇怪?”
说话虽然有点直接,但这就是加奈子的优点。海豚觉得她是自己交往过最好的女朋友。所以就算到巴西留学之事在社
团里引起争议,差点闹得家人失和,都没有要跟加奈子绝交来得令海豚难受。
欣喜于加奈子此刻能站在自己身边的海豚,突然兴起了一股想跟她求婚的冲动。
“对了……”
在海豚犹豫着该不该开口的时候,加奈子的视线转向前方的会馆后门。他们两个今天的任务,就是负责引导不小新走
到会馆后门的宾客。
——不过,海豚还要偷偷等一个人……。
“你确定吗?”
“嗄?确定什么?”
想到考期就快到了,现在似乎不是求婚好时机的海豚,被加奈子唐突一问才回过神来。
“就是到国外踢足球的事。”
表情严肃地凝视着前方的加奈子声音有点灰暗。
“我不想跟你分开,但是我却最喜欢你踢足球的时候。”
“加奈子。”
从不吝啬表现出自己感情的加奈子,海豚被他的33感动。
“谢谢你。”
“不用谢我……”
加奈子踌躇了一下继续说:
“如果你真的想去巴西的话,我希望你不要认输。”
“我绝不会认输。”
听着加奈子饶富深意的话,海豚笑着回答。
“我不是因为输了才放弃不去。”
“海豚。”
“真的。”
确认过海豚的表情后,加奈子才松了一口气。她不怪男朋友对她说谎,只怪自己为什么会让他说谎。
“就像你当初说的一样,到巴西去只是逃避而已。”
“如果那是你的梦想的话就不算逃避。”
“当时的我就算不是去巴西哪里也都可以。”
海豚腼腆地低下头。
“但是,我的家人却不会在那里等我。所以这样就好。”
“海豚……”
等再抬起头来的时候,海豚又恢复他原有的活泼表情。加奈子也微笑点头。
“是啊,像大学或职业球队,在国内还有许多你可以活跃的地方啊!”
“没错。”
放声大笑的海豚亲了一下加奈子的脸颊。
“怎么突然亲我?”
被吻的加奈子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身体却停止了动作。
“我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好喜欢你啊!”
“你在说什么……”
红了脸的家奈子推了海豚一下。
“我在七个月之后就要当叔叔了,才不要去外国。”
“嗄?”
“我一定要看到红美和辰哥的孩子。”
“是吗?”
噗嗤一声笑出来的加奈子愉快地挽起海豚的手也回亲了他一下。
“恭喜你啊、准叔叔。”
“谢啦!”
想抱起加奈子转圈的海豚被她推开后笑着想追上去时,突然脸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