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肠+番外——liyingwei
liyingwei  发于:2011年09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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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受刑?」鬼伶仃直接地问。

「不错。」

「鬼伶仃倒有一办法可行。」

「噢?」

圣阎罗寻味地一挑眉。

十四

「打算跟踪吾到何时——」

走在前往地狱岛大牢途中的问天谴猛一止步,稍稍侧过脸。

黑影一晃,四非凡人肩头扛着个麻袋出现在他眼前,然后一换手,甩甩胳膊,「怎么能说我跟踪你?去大牢的路也就

这两条,谁会没事去走有埋伏的?」

「你从何处找到此物!」没有理会对方的牢骚,问天谴扬袖一指,「莫非抓到了那蒙面的一男一女?」

「抓到人我还自己扛麻袋?早丢给『苦力』了!」四非凡人很不以为然,「不过,倒是有点希罕——老二,你猜猜这

里是什么?」

「与蒙面者交手匆忙,吾一度以为是人犯。」问天谴回忆了一下,「岛上不是没出现过劫牢的事,不过这麻袋小,装

大人太勉强。」

「岛上的小孩——除了剑儿还有谁?」四非凡人「啧啧」两声,「你的意思是咱们无敌可爱的三口剑被狠心无情的叔

叔们囚禁,有人要救他,特意准备了小麻袋?」

「自然不是。」问天谴严肃地敛起两道入鬓剑眉,还有诸多头绪未清,实在没有闲情逸致陪他这位唯恐天下不乱的三

弟吐槽,「吾不过就事论事,剑儿当时分明在四弟身边,麻袋里就算有人也不是他。」

「是有『人』,确实也不是剑儿。」四非凡人神秘兮兮地把袋子一翻,平摊在地,几下扯开了绑绳,拖了半天,竟然

揪出一个稻草人,不过草人的脸上有粘人皮面具,衣服里也揣有撑重的一包包红泥,难怪极沉。

问天谴蹲下来,手指在人皮上划了一道,沿着边撕了下来,以林叶缝渗透之光映出上面细小的痕迹,沉吟道:「是你

年初送给剑儿玩的人皮面具。」

四非凡人双手搭在臂弯上,扬起头,「对、对,这么说我嫌疑还满大咧。」

「找剑儿来问。」问天谴站了起来,「他在哪里?」

「不用找了。」四非凡人摆摆手,「刚才途经剑儿的住处,我问过他,那小子说有什么人在等他,其它的都想不起来

。」

问天谴越听越蹊跷,「今日吾本该验收剑儿的离合剑,不过为四弟外出拘役之事还要与大哥相商,就让他自行练习—

—剑儿无端出现在大牢的附近,决非偶然,何况麻袋既被蒙面人夺走,怎会让你捡到?」

四非凡人翻着眼珠转了转,「嗯……如果他们发现里面是稻草人,还要这麻袋做啥?或者你认为他们闯地狱岛是为得

一堆稻草、泥包?」

「罢了,吾先去审一下被抓之人,也许会有线索。」问天谴把人皮丢给四非凡人。看了看他,「三弟,你去生死阁查

一遍,看看地狱岛近年可有拘役孩童。」

见他马上要走,四非凡人当即说道:「别急,老二啊,你不觉得现在有更重要的事需要解决么?」

「什么?」问天谴没有回头。

「你要回避多久?」四非凡人「啧啧」摇头,「地狱岛被人闯入,首先在海防上你这二岛主就难辞其咎,另外,知道

破阵之法的人,世间不超过五位,总不会咱们哥几个对那蒙面人说的吧?」

问天谴脸色一沉,转身道:「这是你的结论?」

「重要么?」四非凡人抓抓头,不无叹息,「老大提醒咱俩多次,岛上所有布防、埋伏要重新调整,之所以迟迟未动

……为了啥?现在出了问题,又差点害了四弟,不管怎么说都要有个交待吧。」

「不是他,吾可以肯定。」问天谴一字一字说。

四非凡人默然许久,又开口:「证据——正直无私的罪剑,你很清楚,地狱岛所纳之人皆有事实左证。」

问天谴一拂玄袖,天伐剑的流苏甩至肩头。

「吾会让他自行澄清。」

「你是说——」

「四弟受伤,此番由吾代他出岛拘役。」

「这……」

听到那迟疑的字,坐在床榻上的鬼伶仃一愣,他不明白为何阎君会对自己的提议如此犹豫——以指爪之功探入脑识,

一来不必苛刑,二来不必费心揣度,岂非两全?

阎君走到桌边坐下,沉思道:「非吾不信四弟,只是你有伤在身,何必急于一时?待你康复那人还不招,再行此法不

迟。」

兄长苦心为他着想,鬼伶仃除了铭记五内,再无旁念,

「唉……」阎君端起桌子上的茶壶,好像要倒水,但在杯子未满时就停了下来。

鬼伶仃认真地望着他,「大哥似乎心事重重。」

「是有挂怀——」阎君把茶壶放回原位,「四弟,在你眼中问天谴如何?」

「二哥?」鬼伶仃的心又起涟漪,下意识地握了满手软褥。

「没错,四弟如何看二弟?」阎君不动声色地问。

鬼伶仃微垂下头,蓝睫轻颤,「二哥重情、守义。」

「嗯,正是这样,让吾好生为难。」

闻言,鬼伶仃就要下榻,一牵到腿伤,染红了那片被褥。

阎君远远一抬手,以掌风阻住了他,「不可动。」

「无甚要紧。」鬼伶仃无视了额头上的细汗,又问:「大哥刚才说二哥……」

「此事说来话长——」阎君步至他近前一阵低语。

鬼伶仃缓缓眨一眨眼,淡淡的唇抿了起来。

「原来尚有这段曲折。」

阎君一负手,很是怅然,「二弟、三弟与『他』交情甚好,尤其二弟又与之同经幼年颠沛,若要他来亲自面对此事,

吾实是不忍。」

「对方有心,大哥防微杜渐也是该然。」鬼伶仃转离视线,幽眸彷佛远眺什么,半天开口道:「可换了三哥,要他对

好友『弱点』下手同样难为。」

阎君沉重的步伐已流露了辗转心绪。

「我来。」

耳边响起无比坚定的两字,阎君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的表情。

「能自诩『文武冠冕』——四弟心中该有数。」

鬼伶仃敛起眉,淡淡道:「我会酌情行动。」

「只你一人恐怕不够。」阎君反复权衡了一下,说:「吾把『司命拘役使』调派给你,丧喜行差、役行者留岛看护禁

地。」

「是。」鬼伶仃欠身应道。

「另外,江湖上有人嫁祸地狱岛四处为虐之事——」阎君拍了拍鬼伶仃的肩,「也要同时进行。」

「鬼伶仃必当竭力。」

「地狱岛与仙灵地界均逢多事之秋……」阎君语带歉意,「辛苦四弟。」

鬼伶仃默默地摇了摇头。

十五

「四叔……」

「嗯?」

「四叔……」

「嗯?」

「四叔……」

被无意义地重复叫了三次之后,困顿的鬼伶仃睁开眼,从被窝中探出那苍白的脸,扭头望着坐在角落里的小小身影,

张了张唇:「天已晚,你该回去了。」

「四叔……」三口剑托着下巴一脸郁闷,「你说人是不是会变的?」

鬼伶仃瞅着床顶的蓝色纱帐,缓缓说:「也许。」

「啊,那就是说,爹还有二叔他们很有可能不再疼我?」三口剑担忧地扑到鬼伶仃的床跟前,小胳膊扒着边沿,满是

惶恐,「那我该怎么办?如果将来我也被关起来,四叔会不会看在剑儿帮你吹沙的份上放了我?」

「你想太多了。」鬼伶仃平静地安抚他,「去睡吧。」

「四叔,我——」

三口剑还要说什么,门外有人沉声道:「剑儿,你又来扰四叔?」

三口剑的脸色「唰」一下变了,不及闪避,那人已推门而入,看到三口剑一副惊弓之鸟的模样,又是好气又是不忍,

上来拎起他的后领安置在旁边,朝床榻上的鬼伶仃问:「腿上现在可有溢血?」

鬼伶仃纳闷道:「二哥你怎么……」

「方才大哥让我去储物库再拿些药给你。」问天谴没有去看三口剑,轻轻撩开被褥,将鬼伶仃的腿慢慢挪动到自己的

腿上,一边小心翼翼地揭纱布,一边说道:「剑儿,明日最好解释清楚你为何出现在大牢附近,还有,那人皮面具如

何解释?」

「我——」三口剑扁扁嘴,抱着小脑袋蹲下来,「我说了二叔也不信,剑儿是真的想不起来了嘛,现在头嗡嗡的……

问天谴紧锁的眉宇更添不悦,「剑儿,阎君对说谎的小孩一样会严厉惩罚。」

「二叔,我真不知那些坏蛋为啥会在牢狱附近出现。」三口剑急得满脸通红,「只记得我答应要救什么人,她好可怜

啊……」

「那你救的人在何处?」鬼伶仃尽量不去在意腿上的痛,开口问。

「我……我忘了……」三口剑用力地拍拍脑袋,记忆还是大片茫然,「只记得我把小草人放在牢狱里面,再出来就遇

到三个坏蛋……后……后来……」

鬼伶仃秀气的弯眉稍有一丝舒展,「你是说,为了怕巡役发现少了一个人,用草人代替你救的人?」不禁微牵淡唇,

一拉问天谴的胳膊,「二哥——」

问天谴以为抹药的手劲太大,「痛了?」

鬼伶仃摇摇头,动了动身子,在他的身边耳语几句。

问天谴担心他费力,索性单手一勾那柔韧的腰,直接将人拉到了怀中,可在听完之后,斩钉截铁说:「不可能,三弟

查过,狱里并无年幼的孩童,何况,地狱岛关押的人是什么来历,四弟还要质疑吗?」

「二哥认为剑儿凭空捏造?」鬼伶仃侧过面颊。

那清凉的气息徐徐吹拂着鬓角的发,问天谴抱着鬼伶仃的手动了一下,没有接话。

鬼伶仃一招手,「剑儿来这儿。」

三口剑懊恼地到了近前,就见四叔手指向他的眉心一探,当即陷入一阵麻痹中,意识也在瞬息变得虚无飘渺。

「四弟这是——」问天谴注视着鬼伶仃奇轨的指招,屏息以对。

鬼伶仃收回了尖锐的指尖,三口剑也浑身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失去知觉。

「剑儿——」

鬼伶仃安抚地搭住问天谴的手,慢慢说道:「二哥不用担心,侄儿只是昏迷,这种功夫对功体无损,却会略有不适,

尤其……是小孩。」

问天谴这才松口气,见他气色不佳,反握那双冰凉的手,「你无事吧?」

鬼伶仃略有轻喘,「无妨……我探过了,剑儿的确是意识模糊,问也是白问。」

「难道他的脑识被人抹去过什么?」问天谴陷入沉思。

鬼伶仃忽想起三口剑在林子里埋东西的事,说道:「事若串起,恐怕不只牵扯一方。」

显然,问天谴不愿又扯到更多,淡淡地说:「四弟还是好好休息,其它的事,大哥、吾与三弟会逐一详查。」

鬼伶仃轻轻应了声。

问天谴低声问:「累了吗?那你睡吧,我将剑儿带走。」说着,将纱布重新缠绕好,抱起鬼伶仃回身往床榻里侧平放

鬼伶仃揪住了他的前襟。

问天谴未留神,差点压到身下之人,双手忙撑住两侧,「怎么了?」

「二哥……」鬼伶仃的脑中闪过阎君为难的表情,轻甩了一下头,睁开眼轻语:「可否请你应我一件事。」

「说说看。」

「若鬼伶仃做了让二哥生气的事,」鬼伶仃的指关节泛起一片青,「骂我、罚我都可,只望二哥不要……恨我。」

问天谴被这番话说得不知如何反应,半天,说一句:「要看是何事。」

是伤了他心心念念记挂的人呢……

「嗯——」鬼伶仃不觉咬了一下唇,蹙眉无语。

「如果所做无错,也不必介意我如何想,问天谴亦非神人,难免偏颇。」

「我信二哥的……」虽是语音很弱,鬼伶仃那双蓝眸却无比明澈。

姿如邀怜之蕊,气似悄绽之醇,萦绕在心扉深处的怜意,一点点弥散。

问天谴陡然了悟:有些事即使有心回避终是徒劳!撑着身躯的手臂渐渐弯曲,与鬼伶仃面面相觑的脸庞缓缓滑过那被

咬啮的唇瓣,继而停,由浅入深的碰触避免了越深的淤痕——

好像什么停止了,又有什么激烈了。

那一刻,很微妙,鬼伶仃很是恰好地闭上眼——恍如睡着了的人,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察觉,只是另一种气息越

来越浓时,会颤抖;另一种力度勾住自己的舌尖时,会无力,一切毫不设防。

静静的屋,隐约存在一种交织的喘息又不甚明显。

那该叫无心的暧昧,或是有心的放纵?

大约是默契,混沌未明之前他们都明白一点——

不变,可应万变。

十六

四非凡人望着即将上船的那道银灰色的身影,抓抓头发欲言又止。

站在他旁边的小三口剑耐不住,喊道:「四叔要早点回来哦!外面坏人多,千万不要对他们客气!统统抓回来!」

「说得容易——」四非凡人一把拎起他,在小家伙的屁股上狠狠打了一掌,「世上就是有你这样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在

,才会乱七八糟。」

「哎唷,三叔你不爱护幼苗。」三口剑痛得大呼小叫。

四非凡人赶快捂住他的嘴巴,「别喊,让你二叔听到就惨了。」

「为什么不能让二叔听到?」三口剑吃力地扒下四非凡人的大掌,「四叔又不是去做坏事,还怕他知道吗?」

「呃——」四非凡人语窒了。

要怎么给一个七岁的小孩解释?世间原非只有「好、坏」两种定义。往往角度不同,看同一个事物就会有截然相反的

感觉。

「剑儿要听父亲和叔叔的话。」鬼伶仃缓缓地开口,适时为四非凡人解围,「三哥,鬼伶仃此番拘役,不知归期,岛

内一切有劳诸位兄长。」

「嗯,你——」四非凡人想了想,在鬼伶仃一脚刚要踏上甲板时说:「四弟,江湖多险恶,我想你心里有数,不过明

白是一回事面对又是一回事,记不记得当年我抓慕容灵犀回地狱岛的经过?」

鬼伶仃慢慢点头,「记得,那是我第一次杀人。」不是大哥要求他正视生死,面对以刑去恶,恐怕现在的鬼伶仃依然

唯唯诺诺一无所成。

「可怜。」四非凡人同情地拍拍他,忽又说道:「啧,这不是重点,赶快回忆你英名果断的三哥我怎么抓住慕容灵犀

那个十恶不赦的犯人。」

「是三哥骗他。」鬼伶仃实话实说得答。

「啊呀——我的乖四弟,『骗』跟『骗』可不同。」四非凡人差点摔个仰面朝天,「都像你二哥那样按部就班,地狱

岛的牢狱会减少一半人。」

「三哥的意思是……」鬼伶仃狐疑地抬起头。

四非凡人哈哈大笑,贴近鬼伶仃的耳边,说道:「来,让三哥告诉你,记住一个准则就好行事——骗好人是不对的,

骗坏人是免费的!」

不对的?免费的?这和金银有什么关系……

鬼伶仃喃喃地重复了一遍,越发迷茫,「我……仍是不懂。」

「哎,看表情就知道你不懂。」四非凡人深吸一口气,摆摆手,「算了,简而言之,以非常手段行正义之事,那就不

必拘泥于世俗之见。」

「喔。」鬼伶仃听到这里,突然一悟,不禁向四非凡人一礼:「多谢三哥开导。」

「乖啦,那就赶紧起程吧……」四非凡人看了看天色,催促道:「错过时辰,傍晚会遇到沧浪白海起汐,那就不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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