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何选择,”他起身为我倒满眼前的翡翠杯,坐下后又缓缓吐出几个字,“跟不跟他走。”
我已经猜到他找我来的目的,并没觉得太大惊讶。
若昨日那人真是我素未谋面的父亲,我该不该跟他走?我一直渴望见到我父亲,无论我是不是已被他们遗弃。
“属下……”我迟疑了。想了一夜都得不到答案,如何能在这短短时间内回答。
对面那人握杯的手渐渐用力。
我突然心软:“属下为少主所救,理当终生为少主效力……”
“理当……”他哼笑一声,“你想走。”
三个字道破我一切心思。
若要说留在这里的理由,便是为了报答他五年前的救命之恩。
我想不到别的借口。
或者是,我不愿想别的借口。
他猛地站起身,一挥衣袖,翡翠杯被扫落在地,破碎成片。
他低着眉,背对着我走至栏杆处,或许是看着眼前那片结了冰的荷塘,或许什么都没看。
听着玉杯碎裂的脆响,我心头一颤,站在他身后,单膝下跪:“属下听少主指示。”
“退下。”
我抬头望他,他只给了我一个背影,我看不见他的表情。
“你走。”他的声音比往日更冷更低沈,不起半点波澜,“走。”
我镇定地回答他:“……是,少主。”心却变得空落。
太多事,太多感情,说不清,道不明,我不愿纠缠。
我走出很远,再度回望,他还静静站在那里,不变的姿势,背影落寞。
我感觉到心痛。
黄昏时候,胜衣来到我门前,唤我:“风大护法。”
在房中静坐了一日的我回过神来,起身开了门。
“少主喝太多了。”胜衣不无担忧。
我略略诧异。
他不喜饮酒,不胜酒力,竟喝了整整一天。
我赶了过去,却没有走近,远远地看着他。
他的月白外袍随手扔在地上,长发被冷冽的风吹得凌乱。
不笑不哭、不悲不喜,一如往日的他,脸上只有淡漠的一副表情。
我却能看见,那张脸后面藏着的喜怒哀乐。
我想,我都明白。
冬日的黄昏显得短暂,很快天已入夜,细雪又幽幽下了起来。
我依旧站在远处望他,雪花铺满我的肩。他依旧坐在亭中饮酒,龙蜒熏红他的脸。
不知过了多久,酒杯再次摔碎在地,他双手撑着桌子起身,摇摇欲坠,站立不稳。
我僵直的双腿终于懂得迈步。
然而就在下那三级石阶前,他整个人前后晃了晃,身子前倾。
我急忙运功冲了过去,但落势已到一半,我抱着他重重跪在石阶上,膝盖传来锥心的疼痛。
他也缓缓滑落下来,与我跪在地上,微融的雪冰凉彻骨。
我抱着他,不愿放手。
我很眷恋,不愿离开。
我抱了他好久,彼此都不说话,耳边只有他粗重的气息,身上沾满他浓烈的酒气。
他的下巴抵在我肩上,脸轻轻贴着我的颈脖,皮肤传递着烫人的热度,我轻声唤他:“少主。”
他像是清醒了般,身体突然颤栗,而后用力推开我。
“滚!”他咆哮着站了起来,眼神凌厉,“你给我滚!”
我向后倒去,低着头,不知是在期盼什么。
雪地冰冷,却冷不过我的心。
我从容地跪下:“是,属下告退。”
隐痛的膝盖离地那一秒,我被蛮横地提了起来,一个踉跄便扑进一个陌生的怀抱。
“少……”
“不要走……”他的声音竟在轻颤,抱着我的双手逐渐收紧,“风,不要走……”
他的拥抱很有力,像要把我拦腰折断,让我几乎喘不过气。
我来不及反应,下一秒他便抱着我转身,把我重重压向木制的亭柱上。
毫不留情的撞击,我闭目闷哼一声,背后一阵钝痛。
睁开眼,他的唇已经覆了上来。
粗暴的啃噬,强横的掠夺,生硬的交缠,炽热的触感,窒息的吻。
唇角被咬破,渗出的血被他一一卷入舌间。
他口中还余留着烈酒的气息,我该是被熏醉了,并没有抵抗。
我闭上眼,用心与他唇舌交缠。
尽管他……醉了。
温热而柔软的唇瓣狂乱地蔓延到我的眉间,我的脸,我的颈脖……
他的唇久久停留在我颈脖脉动的地方,一寸寸眷恋地舔咬,牙齿轻轻摩擦着我的皮肤。
有些事,渐渐在我心中明朗起来。
“唔……”我痛得仰起头。
他一口用力咬住我的颈边,力度大到似要咬下一块肉来。
我由着他,抬手按着他埋在我颈窝的头,闭目忍受。
渐渐地,干冷的空气中开始弥漫着血的味道。
他似乎再次清醒,松开了牙齿,愕然地抬起头,左手颤抖着摸上我汩汩流血的伤口,血染红他的指尖。
他的眼角发红,像是受了委屈,却说不出一字一句。
我浅笑着,与他视线交接。
他混乱地低下头,向后踉跄着退了几步,转身跑开,身影很快被细雪和夜色淹没。
我捂住还在渗血的伤口,靠着亭柱滑坐在地上,感觉晕眩。
他走得太快,还来不及听见我要对他说的话。
──我不走。
不需要找借口。本没有借口。
我想留在你身边。
仅此而已。
番外--苏醒
1
正是风露凄凄的秋日,后院那棵白槿花盛极而衰,秋风拂过,白色的花瓣便不胜风力,漫天飞坠,衬得光景凄凉。
院中一人随手拈起一朵五瓣白槿,手轻轻一抖,其中三瓣就娇弱得脱离花心,轻柔落地,随风卷走。
“风吟。”
那人蓦地一怔,放开手中的花心,转过身笑道:“天涯。”
雁天涯缓缓上前两步,神色镇静,眉头却微微蹙着:“风吟,你怎会接下此次任务?”
少主近日流连烟花之地,最是忠心的风吟竟也罔顾规矩,他们之间的举动越发地出人意料。
风吟笑了笑,侧过身道:“教主之命,风吟不好推托。”
“我们只需听命于少主。”雁天涯掰过风吟的肩,让他面对自己。
听到“少主”二字,风吟略略低下眉,浅笑凝固在嘴边。
雁天涯心下已料到了几分,不安道:“少主若是得知你擅自接了任务,必然惩罚于你。”
风吟拍了拍天涯的肩头,笑得宛如春风,给萧瑟的秋意带来了一抹清新的气息。
天涯顺势抓住他的手,直直望着他,黑沉沉的双眸藏着如火般炽烈的热情。
风吟不动声色挣脱开来,微微笑道:“风吟自有分寸。”
拒人千里的话,风吟自是不会说,但简单几个字,已经让雁天涯无从插手。
“这次刺杀的是朝廷重臣,不比江湖喽罗,你要多加小心。”雁天涯只是尽朋友的关怀,他不会再进一步,他深知,
眼前这人永远不会属于自己。
风吟一双眼睛灼如晨星,顽皮地用手上玉笛的一端轻敲雁天涯额头,双眉微扬:“只是小小任务,天涯不必担心。”
雁天涯怔着缩了一缩,眷恋地看着风吟幽深的双眸,嘴角一弯,也笑了起来。
白槿花缓缓而下,恰有一枚残瓣落在雁天涯的肩头,如蝉翼般轻轻抖动。
风吟轻笑着抬手,指尖轻拂过他的肩,花瓣便幽幽着落了下来。
霎时间,狂风四起,满地的白色花瓣掺着细沙被层层席卷,一片凌乱地萦绕在两人身边,铺满他们的发顶和双肩。
风吟下意识地抬手遮住脸面,再次睁开眼时,便见满脸怒气的南宫桀站在后院的木门前。
雁天涯先是反应了过来,向着南宫桀跪下:“属下参见少主。”
木门前那人容貌伟丽轩岸,嘴角带着淡淡笑意,眉目间却是怒气深埋,脸色情冽而带着几分端严,让人捉摸不透。
“属下参见少主,属下有失远迎,望少主见谅。”风吟恍惚了片刻,说完整句话,仍是有些心慌意乱。
南宫桀双手负在身后,慢慢走上前来,居高临下站在跪着的二人面前,语调讽刺:“想不到本座座下两位护法,有如
此情调在后院赏花谈心。”
扑鼻而来的兰花香气,虽是清新淡雅,却让人生厌,风吟躲不开,只是不自觉地抿紧了唇。
“不知本座冒昧前来,是否破坏了二位的好风光好景致……”那人仍是云淡风清地调侃,颇有几分玩笑之意。
“属下知罪。”风吟脱口而出。
“罪?”南宫桀立刻反击,“你何罪之有?!”
风吟顿时哑言,自接了任务后心里一直感到不安,如今不自觉地认了罪,倒像真和天涯生出不轨一般。
只听头顶那人沈声道:“雁天涯,你先退下。”
雁天涯顿了顿,回道:“属下遵命。”起身后担忧地看了风吟一眼,走了出去。
“你也起来。”
风吟回了一声,便直直站起身来。
清风徐过,花蹁跹,发蹁跹,衣袂蹁跹。
两人之间,是一晃而过的白槿花。
“我的风大护法,你好大的胆子……”南宫桀半眯着眼,话说得极轻,惊不起一只蝶,却甚是冷森凌厉。
吐息时呼出的淡淡酒气,还有他身上那股兰花香阵阵蔓延开来。
南宫桀上前了一步,拈起风吟发心一小片木槿残瓣,缓缓垂下手时顺势用花瓣的边缘滑过他的脸颊,动作极尽轻佻。
风吟侧过了脸,逃开南宫桀放肆的挑逗,低头道:“属下知罪。”
南宫桀的手定在风吟的唇边,指尖稍稍用力,将脆弱的花瓣捏得粉碎。
“知罪知罪……”南宫桀气急,一手揪住风吟的衣襟,一手用力掐住他的下颚,迫使他抬头看着自己,“你为何要屡
屡激怒我!”
风吟依然是那句:“属下知罪。”
南宫桀忍无可忍,不仅是因为风吟擅作主张接了如此危险的任务,不仅是为了他和雁天涯之间的亲昵暧昧,最重要的
是……
当他怀中抱着笑嫣楼的头牌,心中所想的竟只有眼前这个追随了自己八年的男子!
南宫桀喘着粗气,攥着风吟衣襟的手突然用力一推,欲望已无从遮掩。
“少主!”
毫无防范的风吟踉跄着坐倒在地,待晃过神来,自己已经被南宫桀压在身下,两脚更被他粗鲁地分开。
意识到南宫桀下一步的行为,风吟惊恐地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南宫桀一手抓住风吟的手腕按在头顶上方,一手蛮横地探入他的衣衫内。
“我已经……无法控制……”南宫桀的声音低沈沙哑,迷离的双眸燃烧着欲望的火焰,身体的触碰撕开了最后一层暧
昧。
2
风吟艰难地在南宫桀身下扭动着身体,下意识地曲起双腿往他下身顶去。
“少主自重,请放开属下!”风吟的声音因为惊慌而轻颤,他从未想过南宫桀会用这样的方式惩罚他,这让从未经人
事的他措手不及。
南宫桀置若罔闻,身子猛地往前一倾,狠狠用膝盖跪压着风吟挣扎的双腿,狂暴地撕扯身下人层层的衣衫。
风吟顿时动弹不得,被无情压住的大腿内侧隐隐作痛,手腕骨也似是要被握得粉碎,稍微转动也带来锥心痛楚。
被蹂躏的衣衫凌乱不堪地散落在风吟身侧,胸膛大片的麦色肌肤半遮半掩,如蝉翼透明的纱衣之后有隐约的两点红缨
,还能看见心脏有规律的剧烈跳动,狂乱地撞击着这副厚实光洁的身体。
眼前的一切让南宫桀脑中“轰”的一声热血上涌,一股燥热自小腹蓦地升腾,着了魔似的用两指捻住了风吟的乳尖,
很快便在那里留下了一片殷红的印记。
风吟倒抽一口冷气,大声吼道:“放开我!放开!”
他第一次没有用到“属下”这个自称,因为他知道此时在自己身上肆虐那人不再是往日冷静到残酷的少主,而是一个
被欲火控制的男人。
南宫桀双目布满红丝,突然俯下身一口咬在风吟的颈脖,而后一路咬至肩头、锁骨、脆弱的乳尖……没有辗转缠绵的
亲吻,没有温柔缱绻的爱抚,只有毫不留情的啃噬,他就像化身成了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眼中只有欲望的火焰在跳
跃闪烁,冷绝凶狠到似要把身下人连肉带骨吞入肚里。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便渴望着能拥有他,无论是他的身体还是灵魂,无论他是接受抑或抗拒,南宫桀只知道要狠狠地
占有他,狠狠地把这个人融入自己的骨血,让他成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这种疯狂的念头一直纠缠着他,他无法抗拒自己越来越炽烈的感情,无法容忍自己会去在意一个人,更无法相信自己
会如此渴望拥有这个人,竟渴望到不能控制的地步。
他只能,选择伤害他,甚至──毁掉他!
“撕──”最后一层亵裤被无情撕开,裸露出羞涩的部位。
风吟惊得面色苍白,手心迅速凝起一股强烈的掌风,就要发力往南宫桀身上袭去。但此时的南宫桀显然已经失去了理
智,竟没有半点防范。
风吟眼里渐渐流露出绝望,掌心的旋风消弱了下去,无用的挣扎也逐渐平缓,失去神彩的双眸直直地望着头顶蔚蓝的
天。
南宫桀焚心如炽,没有细想风吟为何突然变得顺从,只松开了压住他两腿的双膝,一手掀开自己衣衫的下摆,半褪下
亵裤后便举起了他的腿,提起胯用力一挺,把身下已经涨硬至极限的欲望推入了一半。
“啊……”
突然闯入的巨物生生撕裂狭窄紧窒的洞口,风吟痛得面容扭曲,身体控制不住地痉挛着,喉间发出一声破碎的,不成
调的呻吟。
这种从未尝试过的紧窒和热度让南宫桀不禁低叹了一声,身下的凶器又是一个用力挺进,狠狠地连根没入了风吟的体
内。
温热的血涌出破裂的穴口,红得刺眼,艳得惊心,渐渐漫过素白的衣衫下摆,漫过满地的白色木槿,最终渗入冰冷的
沙土地里。
望着在自己身上忘情律动的南宫桀,风吟眼中只剩一片空茫,微张的唇压抑不住地轻颤,呼吸间带着隐忍如抽泣般的
轻喘,秋风刮起的细沙侵入他的双眼,很快便蒙起了一片湿意。
南宫桀闭目半俯在风吟身上,胯下的灼热越来越快地前后抽动,每次都是将要抽出到穴口,便又猛烈地挺腰深推进去
,从他拧紧的眉和越发粗重急促的喘息可以得知他正乐在其中,原本卡住风吟的左手也毫无警惕地放了开来,只是撑
在风吟耳边。
风吟双手颤抖着从头顶移到南宫桀宽厚的肩,随着疼痛的加剧,指甲便用力掐住南宫桀肩上的皮肤,直到鲜血溢出,
深入皮肉。
他已经痛到不能呼吸,无论这份噬骨的痛是来自身体,还是心。
眼前妙曼飘过的是朝夕暮落的白槿残瓣,在这个悲秋之际,这些木槿却开得甚是繁华,漫天飞坠,宛若春色满园,偏
叫人隐隐品出几分落寞与凄凉。
纠缠间,风吟的发带不经意被勾落,一头长发如流泉倾泻在地,白色槿花像是缀在其中,衬出黑白分明的美丽。
南宫桀的指尖无意识地卷起了几绺,死死地缠绕着,随着激烈狂放的律动,柔韧的发丝便深深勒入手指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