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来，提心吊胆避人耳目，甜蜜和苦涩纠缠不休……那种折磨的日子，已经结束。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艾若斯没

心思理会震惊得发不出声音来的亲人，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终于解脱的淡淡微笑。

这个男人活着的动力已经消失，只剩下完全没有内容的空洞。

和耶赫华兜帽中唯一露出来的诡异红色眼睛安详对视，艾若斯还全裸着身体，却没有一丝惧怕和瑟缩。

耶赫华的声音依旧冷漠得不带一丝感情：“斯图尔特夫人，你承诺把长子也奉献给我，有效吗？”

“这是追随者全心的、完全的奉献……” 瓦尔波迦虔诚拜伏。

浑身颤抖，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激动——黑魔王似乎有接纳她奉献的意思。

一个没资格进入Ares的长子，是六百年来斯图尔特家族从没有过的变异，对于纯血统家族的光荣来说，只能算是可有

可无的废品。如果用他能换回些什么，那真是太值得了。

不理解地看着妈妈，珂洛斯愤怒地打断两个大人无视自己存在的对话：“耶赫华，不管你是用斯图尔特家族的名声，

还是我们全家的性命来交换，都没有用。珂洛斯·斯图尔特可以听从母亲的命令，把我这条命给你，但我的灵魂，不

奉献给任何人。”

听到这样桀骜的宣言，耶赫华掉转头，目光重新聚焦到在这种场合依然胆敢保持傲岸的少年身上。

突然目光闪动，像是浮出一丝想起什么的波动。

很快，他又开口，居然没有提醒耶赫华这个名字是不可以被称呼的，也没有流露被冒犯的愤怒：“我喜欢你这种很不

一样的奉献方式。对黑魔王来说，不同的追随者有不同的价值。至于你珍爱的灵魂……那里面有很多已经被证实的强

大力量，还有太多值得研究的地方，你不舍得给，我很理解。但，不代表耶赫华就拿不到。”

“我不怕你……我只是为自己爱的亲人低头……”珂洛斯激烈地抗辩。

不再回答少年的激怒，耶赫华垂头看着匍匐在地的瓦尔波迦，头也没有回，只用手势示意闻声早就赶过来、一直惊恐

而沉默地站在一边的克瑞忒斯扶她离去：“我接受你奉献长子，……我要珂洛斯。他是我的了，斯图尔特夫人。你珍

爱的那些东西将一如既往属于你和你的儿子，包括斯图尔特家几百年的名声。艾若斯·斯图尔特可以平安地离开，你

的次子克瑞忒斯将得到我的信任与重用，斯图尔特家族很快就会更兴旺。”

说完这些以后，挥手示意闲人退却，发出低沉的笑声，却令在场的人浑身紧张。

沉默地飞速穿上衣服，怜悯地看侄儿一眼，艾若斯有点想表达对姐姐对长子态度的愤慨，可是脑子清楚的人都知道，

在黑魔王面前，做任何挣扎都是徒然添乱，不会有什么益处。最终，他只留下沉重的一句“对不起珂洛斯，舅舅帮不

了你”，蹒跚走出家门。

离开之后，独自只煎熬了不到一年，艾若斯就主动放弃了生命。

也许对他来说，这个拥有无数岁月回响的祖宅，他根本没有留恋过。生活在这里唯一的意义，就是娶了自己姐姐的堂

兄奥伦，以及束缚了他生命中所有欲望与激情的这段乱伦之恋。

一直到死，艾若斯·斯图尔特再也没有回来过。

从这一天开始，斯图尔特家失去了不是正式成员、却实际上撑门户的成年男人，失去了面对世界竞争中生存的力量，

日益走向衰败。

十二 第一次

只剩下沉默对峙的两个人，和一具沾染着欲望痕迹死去的全裸尸体。

父亲的尸体。

“我想……尽早埋葬他。” 珂洛斯试图用喃喃自语音量的说话，帮助自己显得从容些。他毕竟还年少，受不了和耶赫

华这么近距离站着的巨大的心理压力。

舅舅不是惧怕黑魔王而不敢抱走爱侣的尸体。将心比心（或者可以理解成斯图尔特家人一贯的偏激）：在你能够接受

感情的时候，就付出感情；当生命已经消失，便视若无睹。

此刻珂洛斯说要埋葬，也不是觉得怕遗体受辱——此物已经无知无觉。

他只希望表达歉疚：这么渴望舅舅的温情，居然也冷漠得看不出他的苦涩。

“似乎忘记了？你已经属于我。”耶赫华的声音不像平时那么凌厉肃杀，几乎接近微笑。

缓缓举起魔杖，稳定地指向全身包裹在黑色里的魔王。面对太强势的高大男人，珂洛斯心头不知道什么滋味——明知

道完全没有取胜希望，依然亮剑，是因为必须坚持：“我不属于你。我灵魂的天性是自由的，不可能属于任何一个人

——即使，你是耶赫华。”

“刚才你母亲要求奉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像现在这样反对？”被魔杖指着，耶赫华根本不当回事儿，似乎还觉得

很有趣。

即使从小被称为天才，正面和耶赫华对战，也不可能有一丝胜算。珂洛斯犹豫一下，说了实话：“我怕你伤害我爸爸

和舅舅。”

“他们不会再受伤害了，交易就可以反悔？”魔王平静地，“或者你需要知道，奥伦·斯图尔特没有死，只是昏迷…

…那样虚弱又惊惶的家伙，仓促间念一个死咒，是不会有效力的——即使他是对自己念。”

舅舅不可能连情人的生死都判断错。但说这话的人是无所不能的黑魔王……不管是不是他出手救人，也没法冷静考虑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父亲没有死，这让他心里的凄惶好了很多。

一旦恢复理智，反复权衡，立刻自知理亏。

“除了对灵魂生命的控制，我可以听从你的任何一个命令。”珂洛斯垂下魔杖，小声说。

“只接受一个命令？任何内容？”

耶赫华似乎有兴趣要亲自与他立约，而不是通过他的母亲——可能是他看穿了，珂洛斯天性桀骜，但是又出奇的高傲

，不会为别人的话牵绊，却一诺无悔。

没想到，“被奉献”这样严重的事情，能够被争取成只接受一个命令。意外这好运，但不敢太放心，小心翼翼瞟一眼

脸色惨白、依然昏迷如一具僵尸的奥伦，重申已经许下的约定：“是的，我将听从您的命令……只要你肯饶恕我父亲

。”

“同一个命令，无论何时何地可以再次生效？”

绝对不想激怒出名雷霆手段的耶赫华：“是的。但……根据刚才我们的沟通，您似乎不能命令我奉献灵魂。”

“我对你的灵魂很感兴趣，因为发现它有强大的力量。但是我做过很多有趣的研究，早有些结论，比如，灵魂不会因

一句简单命令而奉献出来——控制别人的灵魂，需要一系列强大的魔法，和探索精神。耶赫华不会发出别人做不到的

命令，那不是一个伟大领袖的做法，会玷污我的英名睿智。”

一边说着，耶赫华缓缓摘下兜帽。

露出来的面孔有些诡异，令珂洛斯一个寒颤：三年半前的那个夏天，两个人第一次碰面时英俊无匹的脸蜕变了，鼻子

的形状狭长了，有点像蛇，眼睛泛出阴森的红光。这样的脸微笑起来，反而显得有种凉浸浸的压迫力。

他对惊疑不定的珂洛斯绽开一个诡谲的微笑，缓缓说出三年前那个夏天的早晨就已经想说的话：“我对你的命令，是

要服从主人，取悦主人。”

“取悦？”珂洛斯一扬眉，有点困惑。

“准许你狭义地理解这个命令，也就是不牵涉灵魂，用身体取悦你的主人。”

身体的裸露部分被肆无忌惮的眼睛反复审视，珂洛斯才意识到，自己从床上跳起身跑出门的动作太仓促，只穿着一件

很短很薄很软的丝睡袍。

那双红色眼睛的凝视似乎有奇异的热力，慢慢，身体深处某个地方开始感觉躁动——那种害得他从熟睡中惊醒、留下

可耻印记的奇异感觉突然回来了，还像梦中那样无处宣泄，导致全身紧张又积郁。

加上无法清晰的莫名兴奋。

不再朦胧。

“走过去，仔细看看奥伦的身体——我是说，看清楚他用来承受男人的那个部位。你正在拼命克制一些正当的好奇…

…另外，你似乎需要一些知识。”耶赫华的语气很温和，不是在下命令，更像劝诱。

其实耶赫华自己都奇怪。面对珂洛斯，多年来不屑跟任何人为伍、厌恶靠近任何人的感觉突然消失了。甚至很想看看

，如果这个漂亮高傲的少年贵族露出刚才他父亲那种表情，再配合着他天生的精彩风华，会是什么样子？

呆呆凝视还深度昏迷着的父亲。

裸露在面前的这具身体还遗留着鲜明的交欢痕迹。纹丝不动，就像已经失去了生命力。

遗传因子的力量神奇，他跟镜子里面的自己相当像，亲吻造成的红痕、承受男人那处不自然的红肿，甚至两腿中间淋

漓的浊白斑渍，都像烙在自己皮肤上，令一颗心突突乱跳。

离得这么近，看清楚了刚才奥伦扭动着放任另一个男人宣泄欲望的地方，竟是两腿中间，那个以为永远不会被旁人看

见的隐秘孔道……如果是昨天，被强迫看见这样的场面，也许会觉得很恶心，甚至会忍不住呕吐。但，就在这本该觉

得羞耻或者愤懑的时刻，昨夜那场曾令他睡不安枕的梦突然鲜活起来：相拥着飞旋舞蹈时难免的触碰，足以证明肉身

渴欲的分泌物，令梦魂难安的迫切……连丹尼斯友善的微笑都变得触手可及。

于是，面对一具僵直身体，鲜明的反应，居然是某个地方可耻地热起来。

电光火石间，真正明了自己。

珂洛斯·斯图尔特，你就是这样的人。

你身体里面流淌的是这样的血。你内心渴望的，就是这种会引来追杀或侮辱的身体接触——跟另一个男人互相厮磨，

使用自己或对方的排泄孔道。

唇边浮起一个淡淡的苦笑。

洞察内心渴望的刹那，天性里的骄傲并没有堕落成卑贱，反而更加飞扬——我本性就是这样一个人，又怎样？

每个人天生应该有权利追求幸福，只要不强迫、不伤害、不凌辱，至于自己性梦的主角、作爱的对象究竟是同性还是

异性，关旁人什么事？

自以为手握正义与真理就可以恣意杀戮的人们，和黑魔徒为了争夺权利以及巫师血统的纯洁而滥杀，又有什么本质的

区别？包括那位喜欢多事、曾用所多玛的烈火来惩罚同性淫欲的上帝（注1），何尝不是在犯另一种罪孽？

我，珂洛斯·斯图尔特，原来是爱着丹尼斯·格林的。

那些莫名的酸涩和悸动，那些大笑着并肩走过学校场地的日子，那些一起戏弄同学的乐趣，那些痴痴凝视他飞翔在天

空的欢喜，那些一起接受惩罚一起关禁闭反而乐呵呵的暗爽，那些看着他热切追求茜西而被打击的郁闷……原来，这

就是爱。

罗慕洛斯·泽克维尔一直都是知道的吧？才会用那样淡淡关切与怜悯的眼神看着我。

初恋的体认居然在这一刻莅临。

珂洛斯此刻心里翻腾着，有些紧张，有些迷乱，有些甜蜜，更多的是凄凉——几年来亲密无间的丹尼斯，他火烫的眼

光，男人的渴望，并没有给我。

心的方向是不能勉强的。

好吧，我接受，假如这就是我爱的命运。让我做他最忠诚的好朋友，微笑着守护他一生一世。

如果我爱他一时，我就会爱他一世。

守护他一世。

丝织的睡衣太柔软，不能有效掩饰珂洛斯身体的变化。初长成的男性两腿中间局部渐渐胀大，全被近在咫尺的魔王清

楚看在眼里。

孤僻诡秘的耶赫华，过往半生只忙着追逐权势与力量，探索魔法中难以索解却诱人的奥秘，忙着让灵魂一次一次分裂

，制造无限接近永生不死的魂器。耶赫华实在太傲慢太强大，甚至厌恶任何不配的人跟自己有联系，早年刻意施展魅

力来追逐所欲（不管迷惑的是奥林匹亚斯的老师同学，还是那些渴求美色的男女巫师），令身体养成了冷淡的习惯，

讨厌触碰别人，更讨厌和别人产生太亲近的联系，宣泄积郁的有效方法，不过是花样不断翻新、水准日益高超的流血

和杀戮。为了刻意斩断和尘世的牵系，亲手杀死最后的血亲（他觉得配不上自己的高贵的那些血缘）——父亲和舅舅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相信自己也会寂寞？

可是这一刻，居然很想靠近珂洛斯，狠狠抱住这个出身古老高贵、连失神的样子都很帅的英俊少年，携手笑傲，睥睨

人间。

难道是耶赫华不屑对抗肉身的渴望，偶尔心神软弱，被刚才看见的淫场面感染了吗？

他已经开始暗暗设想，如果这容貌英俊典雅的少年，被自己抚弄得发出刚才他父亲那种类似哭泣的失控呻吟，会怎么

样？

耶赫华惊觉，自己完全没有性经验。

贸然出手却不能掌控局面，这是耶赫华的控制欲绝对不能接受的。杀人容易，驾驭旁人的情欲，却是太陌生的课题—

—似乎需要消化一下刚才无意看见的交媾画面，需要多一些感性认识。既然如此，那就先解决珂洛斯这孩子的问题吧

，看起来，他似乎已经被欲望和压力折磨得很苦。

已经刻意保持镇静了，但魔王发出命令的声音还是有些紧：“这一次我的命令，是你现在学着用手，帮你自己达到高

潮。”

这个命令，可真够意外的。

珂洛斯不知道该松一口气，还是觉得耻辱：今生第一次清醒状态下达到高潮，就被迫展览在黑魔王的面前。

但此时此刻，理智与本能都无从抗拒。

机械地听从了命令。

被用视线奸污当然会觉得受辱，但也因此有一丝诡秘的兴奋……喘息着，开始从小就被严厉禁止，事实上却属于每个

男人成长都必经的的功课。

刻意忘记旁观那双带着血色的眼睛，却不可能真正忽略。

一开始，手的动作不但生疏，还显得强制而苦涩。渐渐掌握到用力的方式，变得本能而急切。终于，随着一声不能抑

制的重重喘息，掌心溅满了粘腻的混浊白色液体。

傲岸的本性令珂洛斯绝不容许自己因受辱而变得虚弱。

没有急着清洁自己，也懒得分辨此刻轻松的心情是为什么，重新站得如标枪般笔直，冷冷与黑魔王对视。

两人目光相对的瞬间，黑魔王纵声长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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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用所多玛的烈火来惩罚同性淫欲的上帝：[节选自《希伯来书归正查经讲座》]

耶和华派两个使者进到所多玛城。

四周的人看见有两个男人进到城中罗得家，就来围着门，敲门说，“罗得，把刚才进到你家的两个男人交出来！我们

要与他发生性关系！”（参：创世记：19章5节）罗得不敢交出神的使者，说：“如果你们真正要逞你们的情欲，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