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甚好!”
然后一行人便到邻桌坐了下来,临走时还对袁涅礼貌似的揖了一下,袁涅回了他们一个微笑(冷笑)。
自古文人多风雅,看来不假。是能把这么多文人雅士汇集一处,想来他们口中的晨语公子也定有什么过人之处,袁涅心里想着。
“爷,您走错了,回家的方向是这边。”小安子跟在男人后面喊道。
“啰嗦,谁说要回去。”
“爷,这天都黑了,我们不回家去哪啊!”小安子委屈道。
“去天香阁当然是天黑了才好。”男人玩味地说道。
天香阁不愧是地京最有名的男倌馆,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刚进馆,一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中年美男便迎了过来,一举一动都韵味十足,看样子应该是男倌馆的馆主。
“呦!这位公子好生俊俏,是第一次来吧!”中年美男恨不得贴在穆宇非身上,媚眼含笑地问道。
袁涅冷冷地推开了他,皱了皱眉头道:“我要见晨语!”
凤歧开男倌馆这么多年,来来往往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打从这位冷面公子一进来,就知道此人物非同一般,所以立刻热情相迎。
“哦?原来是见晨语啊!您不知道我们晨语公子那可是……”
还没等凤歧说完,小安子便用一定金子堵住了他的嘴。
“呵呵!春蝉带这位公子到洛水院,一路上好生照料哦!”看到金子,中年美男立刻吩咐身边人道。
“少爷,您看那是不是……”随着春蝉没走几步,小安子便拉着男人的衣服问道。
顺着小安子指的方向,那人群中搂着两个小倌挑笑的不是张天昊是谁。
“张天昊!”袁涅叫道,声音虽不大但足以让被叫者听到。
被叫者听到声音显然是有点不耐,不知哪个没情趣的人在这种情况下打扰,但一看到声音的主人立刻惨白了脸,忙放下坐在身上的人站了起来。站了起来,这才看清楚那人的真面目,只见他眉间的英气勃发,青黛飞入云鬓,小麦色的皮肤,黑发似妖精邪魅,好一个英俊的男子。此时,他的面部肌肉有些僵硬,仿佛很吃惊看见袁涅一样。
“皇,皇……”
“皇什么皇,叫少爷!”袁涅拿扇子捅了还在发木的男人一下,命令道。
“将军大人好兴致啊!下午刚回来晚上就到这里享乐!”袁涅冷哼道。
张天昊虽然年轻,但入军时间极早,是有名的大将,掌握国中接近一半的兵权。当年就是他和先皇救回的袁涅,所以两人关系相当熟稔,平时也经常互相调侃。他了解袁涅,知道他冰冷的外表下实际是一颗火热无比的心。
“晚上设宴你不来,说是要见什么心上人,难道你的心上人在这倌管里吗?”袁涅调侃道。
“呃……”张天昊有点窘迫,麦色皮肤微红,微微点了点头。
袁涅还从没见过男人这样,不知道究竟什么人竟然可以把他英勇的将军迷成这样。袁涅本来是调侃他,并没有真的认为男人的心上人在这。
“既然喜欢就把他收了去,也不用总往这里跑。张将军可是情场老手,不会这点手段也没有吧!”袁涅调笑道。
“可是他,他不一样!”张天昊的脸色凝了下来,认真道。
“哦?连天昊这样俊朗多金的都不行,我到要看看是哪位公子。”袁涅问道。
“是稀晨语!”张天昊答道。
“洛水院的晨语公子?巧了,我正要去听他弹琴,呵呵,那天昊就带路吧,一起去看看这位晨语公子。”袁涅挥退春蝉对张天昊道。
“少爷,您,您不会……”一听男人要见晨语,张天昊的脸色变了变,磕巴道。
“放心,君子不夺人所好!天下美人何其多,天昊难得动情,我又怎么忍心和你争这一株草呢。”知道男人的疑虑,袁涅抢先说道。
“少爷,这话可不能说的太早!”张天昊哀怨地说,不情不愿地带着袁涅想洛水院走去。
刚走到洛水院内,便听到那轻灵如天籁般的琴音。琴声悠扬,却难抑沉郁凝重,沉郁凝重外又另有超旷飘逸,邕邕容容,言语清泠。
及其怫郁慷慨,又亦隐隐轰轰,风雨亭亭,纷披灿烂,戈矛纵横。浮云柳絮无根蒂,天地阔远随飞扬,更有冰炭交加,升天坠地之势!
袁涅缓步走进院内,坐了几十人的院子仿若无人,人们仿佛都沉浸在那琴声里,转而抬头看那弹琴之人,月光下,那人肤色莹润如白玉,眼眸美丽若星辰,淡色的唇微抿,光看容貌,虽不能称之为绝色,但举手投足间的风姿却尽显绝代风华。清冷的月光把他衬托的如梦似幻,仿佛海市蜃楼般美好而不真实,仿佛抓不住便散了。
琴声忽而转为悲壮,悲壮之余,忽又如从九天落下,哀哀怨怨,凄凄惨惨,宛如在喉间含了说不出的苦,说不出的无奈,让人心苦的要死!
这琴声让人沉迷,仿佛把人都带进了琴声里,亲生经历一番金戈铁马,疆场豪情,儿女情场,最终也是虚空梦幻一场……
曲声落,琴弦断,指染血,弹琴之人望着被琴弦割破的手指忽然笑了,便真的如昙花一现,瞬间美的化不开。
袁涅紧紧的盯着琴台上的人,觉得心里的某个角落仿佛被触动了,隐隐作痛。一曲终了,大厅中还是寂静无声,不知道是谁带头叫了声好,掌声便如潮水般袭来。
“晨语多谢大家前来,先敬大家三杯。”声音如旷谷幽兰,清新润雅。琴座上的男子举杯站了起来,向院里的人示意,微风吹过更显身姿清瘦。院中的人更是举酒回应,喝了三杯后,男子轻咳了几声,便款款落座。
“他身体不好?”仿佛是疑问,也仿佛是自言自语。
“是啊!所以他每个星期只出台一天。上次他生病了,整整躺了一个月才好。”张天昊答道,看着自家陛下紧紧盯着台上之人,心道这下自己更是没戏了。
台前,众人纷纷回敬,晨语也是来者不拒,夹杂着几声轻咳和众人轻声谈笑,没过多久便脸颊微红,更显风姿。
袁涅还是站在那里,看着男人的一举一动,不知在想些什么。旁边的小安子和张天昊也不敢打扰,只得陪站。
突然久站的男人动了一下,款步向被围在众人中的稀晨语走去,脸上仍是冷冷的没什么表情。看着男人的举动,小安子安慰似地拍了拍站在旁边的张天昊。
走到曲台前,袁涅扒开围在男人周围的人,看到站在面前的人正喝着别人敬酒的稀晨语显然是一愣,手里的酒杯都掉在了地上。喃喃道:“宇非。”
袁涅打横抱起座位上还在发愣的男人,冷声埋怨道:“这么冷的天,你不呆在屋子里出来干什么,还穿的这么少!知道自己身体差还喝酒,谁允许你喝的?”
听了男人的话,稀晨语还是没回过神来,伸手碰了碰抱着自己的男人的脸,害怕着只是梦境一场,泪凝于睫,忽闪了两下便滴落下来,我见犹怜。
男人吻去了怀里人的泪,抱着人大步向外走去,留下了后面吵闹的众人。
面对自家陛下的脱线行为,小安子和张天昊相视无语,小安子从没见过自家陛下对谁这样过,陛下讨厌近身接触,除了招寝很少碰宫中的各君侍,更别说是当众抱过谁了。
“他们以前认识?”张天昊一脸落寞地看着小安子问道,晨语从不让人近身,今天怎么会任由男人抱。小安子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稀晨语静静地躺在男人怀里,深情地盯着抱着自己的人。男人抱着人经过张天昊俩人身边时落下了句话:“剩下的交给你们了!”然后便抱着人走了出去。留下了一脸悲痛的张天昊和一脸同情的小安子。
抱着人走在街上,袁涅也困惑着自己刚才的行为,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看到男人会有种心疼地感觉,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说出那样的话,那话好像是没经过思考自动从嘴里冒出来的一样,却觉得自然无比。
“宇非,真的是你吗?”稀晨语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轻声问道,仿佛害怕声音大了,眼前的男人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宇非?那是谁,你的情人吗?”袁涅冷声道,听到男人口中说着别人的名字袁涅心中没由来的一股气。
第二十一章
“宇非?那是谁,你的情人吗?”袁涅冷声道,听到男人口中说着别人的名字袁涅心中没由来的一股怨气。
“你果真都忘了吗?”怀里的人喃喃地说。看着怀中男人瞬间暗下去的美眸,袁涅的心揪了一下。
三年前,穆宇非中箭落崖后,云倾病发很是凶险,幸亏呼耶赤风带来了神药七星海棠才及时救了男人一命,七星海棠乃是天地灵药,连薛白皓也只是听师父说起过,头一次见。呼耶赤风的失踪实际是去找七星海棠了。
这药药效很是神奇,云倾这三年来心悸都没有再发作。薛白皓说他虽然是身体比以前好了很多,但被病痛折磨了那么多年,就算好了身体仍较一般人来的弱,要好好调养休息。
云倾和行流云几人都相信男人没那么容易死,一定尚在人世。三年来各地不断有见到男人的消息传出,几人总是希望而去败兴而归。这次暗门说希特国的新国主貌似穆宇非,云倾就带着小九过来了,影煌本要跟来,但是暗门事情较多云倾硬是让他留下。到了希特国云倾才知道要见到国主是多么不易,但是好在打听到新主好男色,所以云倾便藏身在暗门旗下的天香阁中。看见袁涅的第一眼,云倾便认定此人就是穆宇非,很是激动,但是随后才发现,果然如暗门回报的一样男人失去了曾经的记忆。不过那又怎么样呢,只要找到了就不会再放手, 三年来,云倾一直很内疚,如果那天穆宇非不是为了自己的话而分了神说不定就不会掉下悬崖了。以前都是穆宇非护着自己,这回就由我来陪在你的身边,云倾暗暗地想。
“你以前认识我?”男人问道,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嗯!”稀晨语轻声答道。
“哼!从我登基开始,说认识我的人有千万,而每个人口中的版本都不一样。有人说我曾经是武林盟主,有人说我是海外国家的仕子,甚至还有人说我曾经是和尚。你倒说说我是什么人!”袁涅冷冷地戏虐道。
“我……”
“行了,不管你是真假修要再提以前的事情!”袁涅打断准备说话的晨语道。
就算是失忆,性格是不会变的,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霸道啊!稀晨语有些无奈地想着。
稀晨语本就体弱,又喝了不少的酒,不一会儿就在男人怀里睡着了。第二天醒来时已经快到中午了。
“你还真是能睡!”耳边传来了冰冷男声,顺着声音方向一看,就看见了那坐在案桌旁身穿明黄色龙袍的英俊皇帝。
稀晨语这才发现自己原来在皇帝内室,暗骂自己昨天怎么那么不争气,那么早就睡着了,还有很多话还没有跟男人说。他连忙起身,因为血压偏低起身猛了眼前一阵头晕,晃晃就要摔倒,结果却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起的那么急干什么?又没人赶你!”袁涅怀抱着他,目无表情地说。虽然失忆了,但是内在的东西是不会变的,云倾了解穆宇非,知他天生性子冷,如果不喜欢自己是不会对自己这样的。但是这种喜欢到底有多少呢,是和以前的穆宇非一样,还是像喜欢流云他们一样,抑或是更少?云倾暗暗思讨着。
“宇非……”云倾不自觉地叫出声。
“不要叫我宇非,我现在叫袁涅,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修要再提以前的事情。”话语虽冷,但没有松开男人仍旧扶着他。
“行了,来吃饭吧!”袁涅把男人拉到桌边坐下。宫人们陆续而入,不一会儿桌上就摆满了菜肴。
旁边布菜的小安子很是诧异,要知道以前自家陛下从未留过哪位娘娘或是君侍在皇帝寝宫养心殿过夜,在养心殿过夜的这位晨语公子还是头一人。自家陛下除了节庆也很少与哪位一起用膳,更别说是亲自督促弄了这么一大桌菜。不知为什么小安子就是觉得陛下很喜欢这位公子。
晨语挑食挑的厉害本就吃的很少,再加上前段时间生病现在更是没什么胃口,于是坐在男人旁边慢慢地吃着,吃了半天一碗饭还是满满的。
“你数米粒呢?”袁涅看他吃的那么少,冷声道。说完便把人拉近怀里。
“快吃!”袁涅把人固在怀里,拿着碗喂着,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只觉得做起来相当自然。
“我吃饱了。”稀晨语别过头轻声道。
旁边的小安子暗暗为稀晨语擦了把汗,要知道没有人感忤逆皇帝陛下啊,小安子偷偷看着皇帝的脸色,想着要不要找些借口先把这漂亮公子救走。
“饱什么饱,猫都比你吃的多。乖!再吃几口。”袁涅劝道。
小安子更是冷汗直下,暗道今天陛下怎么转性了。
下午皇帝去议事,内务总管和硕公公把稀晨语安排住进了后宫,“你别以为在养心殿住了一碗就怎么样,陛下向来喜新厌旧,这后宫的美人成千万,想在这里生存,你要学着点。”边走和硕公公边对稀晨语道。
“是!”稀晨语乖巧应答。
早想过依男人好色的性子,后宫会很大,但是也没想过会这么大,云倾在心里把穆宇非暗暗骂了好几遍。一路上果然是各色美人应有尽有,要想帮助男人恢复记忆,自己首先要在这里生存下去,云倾想着。后宫向来以勾心斗角著称,但是除非我们右相大人不想,如若想斗,论心计谁又能比得上我们的右相大人呢!
稀晨语被安排在后宫最末的一间屋子里,屋子不大而且阴冷,想来这和硕公公一定是被人支会过了。看来自己昨晚住在养心殿这件事还是太招摇了,在后宫生存最忌招摇啊!
“这小多子以后就留下伺候公子你了!”临走前和硕公公指着门口的小太监道,说完便大摇大摆地走了。
那小太监唇红齿白,大大的眼睛很是可爱,模样到有几分像小九,让晨语心生积分亲切来。
“小多参见公子!”小多跪地道。
“快起来,这里也没别人,以后就不用行此大礼了!随便一点就好。”稀晨语忙拉起跪在地上的少年,柔声道。
袁涅处理完政事已经很晚,回到养心殿就发现稀晨语不见了。“小安子,他呢?”
小安子当然知道陛下指的是谁,忙答道:“和硕公公安排稀公子住进后宫了,陛下可要招他侍寝?”
“算了,今天朕累了!”看了看天色,想来那人已经睡了。
今年希特国北部又洪水泛滥,一连几天男人都被国事困扰,也没来得及去看稀晨语。这天总算国事结束的比较早,便叫小安子去后宫把人叫来。
稀晨语虽然在养心殿住了一夜,但第二天便住到了后宫来,之后皇帝也没有再召见过他,宫人们都认为他已失宠,毕竟皇帝陛下是出了名的喜新厌旧啊!再加上他也没有出钱打点,所以对他都是冷冷淡淡的。初春天还是有些凉的,而稀晨语住的房子又在阴面很是阴冷,住了两天男人便有些咳嗽,小安子想去多要一床被子,也被内务赶了回来。
“这菜怎么又是凉的?”小多问着送菜的太监。
“刚出炉的时候当然是热的,可是公子住的太远,到这里当然是凉的了!要怪也怪你们住的太远。”送饭太监理所当然答道。
小多刚想再说什么,就被里面一个清润的声音打断,“小多,算了,进来吧!”小多拿了饭菜瞪了送菜太监一眼,便愤愤地走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