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少一走到近前拽下帘子，惊异的发现居然是辆美洲豹，他带着赞佩的目光对莫问点头，对方却说："很可惜我身上没

有钥匙。"
当下，凌少一黑了一张脸。
"不过，钥匙在那个旧纸盒里。"莫问看着凌少一变脸，又补充了一句。
果然，凌少一从一旁的旧纸盒里找到了车钥匙，发动起来看了看油，显然并不充足。
"凑合着冲出去吧。"
远远的已经听到枪声和叫喊声，莫问拉开车门坐了上去，把主驾驶让给了凌少一。
在某一个瞬间，凌少一忽然觉得他曾经开过车，却又不是很真实，不待他再多疑惑，干脆的坐上驾驶位，手脚配合，

油着了。
那种陌生的熟悉感催促着他迅速的前进，猛地一个刹车才免于让美洲豹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危险。带着歉意的微笑，凌

少一看了一眼莫问，对方毫不犹豫的拉紧了保险带。
"出去右拐，我们从西边出去。"莫问指挥着前进的方向，一路上暂时还没有遇到敌人。
当他们的车行进到莫问所说的西边时，远远的就看到十几个人横排拦着，边上停放着一些车子和废旧的挡路板。
"怎么办？"凌少一问。
"如果没有违规的记录，你可以试试冲一次。"对此，莫问仍旧保持最后的幽默感。
不过这句话之后就必然会后悔，这冲动的油门在凌少一脚下绝对会成为玩命的极品飞车，美洲豹刮擦硬物和猛然碰撞

的声响让人心惊胆战，可是穿出了西门之后，面对山顶的下山山道，凌少一的车技就得到了足够的验证。
油门基本不会松懈，保持着近270的速度在盘旋的山道上往下行驶，莫问白了脸，他只有一瞬间会去想：我真的不如就

死在山上......
车子下了山的时候明显有些偏移，大概是轮胎出了问题，再者油也不够用了，凌少一不敢再踩油门，又猛然的松

脚......踩上刹车。
莫问也许该庆幸他之前拉紧了安全带，否则现在就不止是脑袋被撞了一下那么简单。他揉着头，脸色发白，想要去开

车门下去，却听到凌少一大声的叫他。
"别下去，来人了！"
来的是四五辆黑色的轿车，看到忽然停下的美洲豹时，为首的车子停在了安全岛的一侧，有人从车子上大步迈下。
风建看到凌少一坐在扯上，带着关切的神情去照顾莫问的时候，气就不打一处来，他吩咐身后的兄弟："给我抓活的！

"
后面两辆车里下来的都是天风帮的兄弟，一帮人凶神恶煞宛如维京海盗般晓勇残忍，风建的一句话勾起了他们的战斗

欲望，迅速的朝美洲豹跑去，手里都拿着枪和刀，准备应付各种情况。
莫问摸着心口的位置，胸腔里还是憋闷的难受，那一拳看来爵打的真是够狠的。
"少一......你下去吧。"
"下去？"凌少一的手还摸着方向盘，油没有息，他的眼睛里包含着很多的东西，有些疑惑，眷恋，同情，还有倔强。
他摇了摇头，说："你让我替你去死，还是要我背叛你？"
"你下去不会死。"我不能再连累你一次了......
"如果我不呢？"苍白的面孔上只有那双黑亮的眼睛闪烁着动人心魄的光芒，凌少一再次踩下油门的时候，车前面已经

站了两个人，他就那么无所顾及的开了过去，漠视车窗上猛然间溅上的鲜血。
他抿着嘴对莫问说："我没放弃之前，你不可以放弃，说地址。"
地址......莫问报出了鹰帮的总坛，那里势必被无数的兄弟包围着，至少坚固难摧。
凌少一裂着嘴没心没肺的笑了笑，忽然觉得背后有点热和刺痛感，脑子里有些昏沉，手上一打滑，车子朝逆行的方向

歪了一下，他勉强打起精神，继续坚持着开向目的地。
莫问的眼睛一直停留在他的脸上，仿佛一辈子只有这一刻他如此认真。
"少一，如果有一天你恨我......"
"我不恨你。"凌少一咬着嘴唇唤醒自己昏昏欲睡的感觉，背后渐渐不再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寒冷。
"迟早会恨的......少一，你会记得我吗？"
"别问我这些问题。"凌少一撇开莫问，专心的看着眼前不断闪烁的红色绿色和黄色，车灯，路灯，尾灯。
美洲豹最终勉强的趴在鹰帮总坛一百米之外的地方，熄火了，没油了。
凌少一趴在方向盘上的那一刻，莫问几乎觉得心脏都停止下来，他要去扶起这个脆弱的身体，手在沾到凌少一的左肩

时，温热的血液顺着他的手往下流，那时，莫问彻底的窒息。
如果不是车窗外有剧烈的敲击声，他甚至觉得自己可能就这样窒息而死，凌少一的体温在下降，莫问从车窗往外看的

时候，是鹰帮的一个兄弟，焦急的看着车里的情况。
推开门，莫问说："再来几个人把他给我扶进去。"然后他抓着那个兄弟的手，下了车。
一旁的弟兄早就围了上来，几个人把凌少一架起来，其中一个对莫问说："老大，出事了，天风帮在袭击咱们总坛，人

数不少呢！"
"是吗？"莫问冷静的回问，却不等对方回答，"给我电话。"
弟兄赶紧从口袋里拿出一部电话递给莫问，莫问思考片刻，按下了一窜熟悉的号码，这个号码他几乎从来不打，但是

眼下他有打的理由。
对方接起来的时候，是一种倚老卖老的口气，还有些幸灾乐祸包含其中。
莫问仍旧不卑不亢，看着凌少一左侧肩后心位置的血，只说了一句话："你要什么要求我们都好商量，现在，立刻，派

人给我把总坛这边的杂种给我摆平了。"
对方的答案他不需要听，挂断了电话交给了那个弟兄，然后走到凌少一身边，对旁边的人说："我们现在去医院。"

第十三章 死亡的疯狂

这是家并不大的私人诊所，低瓦数的节能灯下，一个男人走来走去，他的手上沾着不属于他的鲜血，心里想的是那张

仿佛毫无生气的脸。
十年前，他连看那个人最后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一旁的兄弟没敢劝什么，看架势也猜到了之前的险恶，山顶别墅被天风帮的人给占了，还不到一个小时，老大和那个

叫凌少一的就冲了出来，开车和受伤的都不是老大。
诊所没有安那些显示灯，只有那个熟悉的医生面孔出现时，莫问紧张的抓住他的领子问："怎么样了？"
"莫老大，我这里似乎不是外科。"那医生摘下了手术手套，面色有些枯黄，神色不济。
"我知道，可是现在去不了别的地方。"
没有不透风的墙，知道凌少一受伤，对方一定会想办法接近，在医院保护的话，太鲜眼也太不周全，莫问情急之下才

想到眼前的人。
"要知道不是每个素质过硬的心里医生都能拿得了手术刀......"
"说，到底怎么样了。"莫问冷了一张脸，不想再说没用的话。
"只是穿透了左侧的肩膀，没危机性命，失血过多而已。"医生打了个呵欠，"子弹取出来了，他现在在休息。"
"那就好。"
"不过我可要提醒你......"医生犹豫了一下，"凌少一可能因为这次受伤多少恢复一些记忆。"
"我不是傻子，他只是身体手上，和心理有什么关系？"
"因为之前他求生意志很薄弱，我只好......"医生干笑几声算是答案。
莫问考虑了一下，问："什么程度？"
"可能是比较混乱的交叉记忆，但是至少不会忘了你们之前所经历过的事情，醒来的时候会比较烦。"因为真实和虚假

的两种记忆吞噬着正常的心，医生有些同情。
"等他醒了再重新催眠。"
"不行。"医生拒绝，"长此以往病人的脑细胞会不断减少，如果他抗拒意识加强，以后会变成傻子的。"
莫问本来想说那就变成傻子也无所谓，可是他顿住了，反而问："如果他知道了真相会不会就此离开？"
"这得问你，我是催眠师。"
"你也是心理专家。"莫问瞪那张枯黄的面孔，"算是额外服务不行吗？"
"我还以为你不需要。"医生难得正经了一下，"他只是想要夺回属于他的记忆，凌少一是我病人中比较特别的一个，我

很难保证他在明白一切后的反应是什么，但是至少不会像你想象的那样。"
"我想的什么样？"
"你在想他会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去......不过你心里反而会觉得轻松，真是矛盾啊。"
莫问肩膀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他意味深长的看着医生，算是赞赏："太容易看懂别人的心思，对健康没有好处。

"
"我就知道对你不能说真话。"医生一扫而过的精光。
"我能放心的把他放在你这里吗？"莫问认真的问，这是信任的第一步。
医生看了看莫问身后的几个兄弟，无可置疑的摇头。
"那......如果这样呢？"莫问回过身去，让每个人都背朝着他站好，然后毫不犹豫的连开了几枪，枪口还散着余温。
"......"医生不出声了，本来枯黄的脸色现在变得灰白。
"我想一个能开刀的医生一定可以更好的处理尸体，我先回去办事，凌少一的安全交给你了。"
说着，莫问把手里的枪塞到了医生手里，大步流星的离开，那枪的火热仿佛烫手，医生呆呆的站在那里好几次，才惊

恐的把枪扔在地上，扶着墙壁喘息平复。
等周遭的一切变得安静时，医生看着那几具尸体，无奈的摇摇头。莫问说得没错，对于一个能拿刀的外科医生来说，

处理尸体再简单不过，可是，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掉着这么多死人，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计算了一下凌少一苏醒的时间，医生立刻投入到了"清扫"工作中，他忽然觉得拿人家一份薪水原来是这么不容易的事

。
另一侧，鹰帮总坛的火拼战火仍旧激烈，警察们总准备在收尾的瞬间出现，带着威风凛凛的气势，而炮火正旺的时候

，他们也总是躲的最隐蔽。
莫问回到总坛附近的时候，就听到不同响声的枪声，周围的人还来不及招呼莫问，有的就被子弹问候了。
那只支援的部队显然还没有到，莫问怒了，随便在一个人身上翻到手机重新拨打，对方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口气。
"怎么？这么快又打过来，部队不能太现眼，正在路上。"
"陈老爷子，你有什么不爽的只管说，别到生死攸关的时候来劲。"
"唔，后生可畏，我是想给你个忠告，做人不要太嚣张，莫小子，关键时刻你还得靠我。"
莫问想开口大骂，可是眼下不是时候，本就失利在先，如果不赶紧救援，鹰帮毁于一旦。
"多谢老爷子忠告。"
"不错，听了就好，五分钟后，部队就到，这可是我一个精锐军啊，事后别忘了好好招待。"
说完，两个人各自挂了电话，相互骂了彼此几句。
莫问转身到一个暗巷里注视战况发展，度过了他一生中最难熬的五分钟，等他远远的看到深绿色的军车开过来时，才

稍稍缓和了脸色。
训练有素的军人脱掉了军装，可是仍旧是制式的衣服，手里的枪大多是MP5，不过这种火力也就足够，加上他们配合默

契，制约对方并非难事。
莫问安了心，并不打算现在出现，他要理好思路，想好对策，以应对那些帮中兄弟的责难。
本来他是不想要活着回来，早在山顶别墅出事的那时候，他就打算让凌少一被劫走，把真相告诉爵，然后死在对手手

中活着死在爵的手里。但是老天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凌少一突如其来的营救打破了这一切。
既然活着就要为活着的问题做个打算，天上的云渐渐的散了，枪声尚激烈的时候莫问潜入了总坛，横七竖八的尸体和

残兵败将倒在一旁，呻吟声和失去斗志的痛苦交叉，形成一曲异样可怕的曲子。
这种音调贯穿在莫问的耳朵里，让他不禁狂然，但凡听到一些刺耳的声响，就毫不犹豫的补上一枪，不管对方是否是

自己家的兄弟。
红色的血液涂抹在厚重的幕布之下，连续的意外，天色已经大黑，因为中秋这个特别的日子，距离鹰帮几百里外的一

个广场上正在放着眼花，忽然窜起来的银色光芒点缀在黑色的夜幕上，格外炫目。
莫问仰头看了一眼，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特别的中秋。
制式的军人们冲锋陷阵，他们的枪法很准，而且枪下鲜少留有活口，突击在这样举家欢乐的日子，血腥和罪孽势必再

次加重。
"老大，小心啊！"
不知道身边哪个兄弟发现有残余的敌人正在放冷枪，来不及推开莫问，自己挡在了子弹之前穿透了身体的子弹在没入

莫问腹部的时候只是微微有些火热的疼，莫问低头去看，嵌弹并没打入自己的身体，而身前的那个人早就倒在了地上

。
他顺着目光看过去，一个天风帮的兄弟正拿着霰弹枪，神色惊恐的想要再补一枪，他只见莫问诡异的一笑，抬手的时

候，那把银亮的手枪清脆的一声响，他向后倒下的时候，脑袋很清明，但是很快的，眼睛被血液所覆盖。
一条生命结束了，莫问大笑着看着四周。
鹰帮的总坛被一切的血腥覆盖，各式各样的人，各式各样的血，他们为了攻击和防御而失去生命，再因为立场和帮派

变得无情。
世军早就如同炼狱，因为有像他这样的罪人存在，所以早就不需要怜悯。
享受这种动人心魄的交响乐吧，那些冷酷无情的杀手们，开枪的前一秒在为自己的生命担忧，开枪的后一秒在庆幸自

己还活着，周而复始，然后在不知名的某刻，颓然倒地，带着多么不甘的愤怒和挣扎。
他们之中又有多少拥抱过最爱的人，又有几个明白生命的道理。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他们都是罪人。
莫问狂妄的大笑，此刻，他有种审判的快感，仿佛他超越了一切，凌驾于上的关上这场残忍的斗争，每一枪，都是一

个美妙的音符。
等到军队的人渐渐占了上风抢回了鹰帮总坛的一个控制室时，有人搀扶着莫问坐在了那个他的位置上。
莫问两相注视，让他们继续进攻，把敌人消灭的一干二净。那死一般的气息弥漫在四周，所有人都感觉的到，莫老大

真的愤怒了，他们的心也在愤怒。
保守的守在鹰帮，老大早就预见两者会有大战，却仍旧心存善意没有主动进攻，得到的就是盟约之后的背叛。
君子之信，何须盟约！小人之心，何难防备。
带着这种无法遏制的愤怒，所有人再次冲锋出去的时候，莫问却坐在位置上如同枯木。这一次，他不要再像之前那样

保守估计，既然大家都疯了，他也疯狂一次又如何。
权且当作，死亡前的疯狂。

第十四章 你还记得吗？

莫问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不远处的枪林弹雨，一抹微笑挂在嘴边，只是在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略带蹒跚的跑过来时，

脸色不是很好看。
这个人，带着桀骜不逊的目光，投向他无法阻挡的恨意，却又犹豫了一下，压抑着隐藏。
"爵，你来的太晚了吧！"一旁的帮众看到爵狼狈的样子，还想说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