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的情敌(出书版) BY 李葳
  发于:2011年09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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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吧,我一个人做事一个人当,今天不走,就是为了等你。我知道处处依赖你的照王殿下,一定是派你来。我很高

兴猜对了,你也没辜负我的期望,让我知道自己是怎么蠢死的。现在我终于可以心服口服地踏上黄泉略了。」

撩开自己的乱发,白将军将自己脖子准备好,道:「你就给我一个爽快,一刀子从这儿切下。麻烦你带着我的脑袋交

给照王时,帮我告诉他,我很抱歉。请殿下不要再追究我家人的责任,我已经和他们都断了缘分,赶他们离开了。」

「将军,您将这重责大任托付给我,是否意味您愿意给我一点信任呢?」

「魏大人,我头都给你砍了,还有什么不能给的?我当然信任你。」

「那么,您能再多信任我几个时辰吗?」

「你这话是……」

「我想再糟糕也不会比此刻的情况更糟,所以我们就试试看吧,看我能否为您保住一线生机?」

千阴的早朝向来很早,有个绝不晏起、不早退、不缺席,热心公务的君王,本来是件值得众大臣们高兴的事,但是…

阴沈,太阴沈了。

朝堂之上分列为二的左右大臣们,面面相觑着,眼神中莫不传递着同一个问号——究竟是是谁?又是哪个没长脑的,

惹得照王殿下心情欠佳?

殿下大发雷霆时已经很吓人了,可是当殿下以一双阴沈眼、寒冰脸,轮流地看着鸦雀无声的众臣时,那感觉就像是被

蛇盯上的青蛙,他们想也无处可逃啊!

他们脑中另有一个共通的疑问——谁会是头一个倒霉的家伙?

因为照王殿下的脾气就像是一把妖刀,一旦出鞘,不见血是收不回来的。

内侍总管宣布早朝开始后,赶鸭子上架的大臣们,手中拿着奏折,一个个硬着头皮上前启奏。原本有坏消息的,先压

下;原本要求增加经费的,改天讲;原本有捷报的,报得更大声。总之,大家都胆战心惊地怕风向一改,自己的脑袋

就不保了。

照王阴沉着脸,其实心思根本不在朝堂之上。

没错,他是说过不许魏子进宫,但魏子不在身边,他看一切都不顺眼、不对劲。这些畏怯地望着他的眼的大臣、这些

隐恶扬善的空洞奏折,不仅不值得聆听,更不值得他花心思在上头。

他脑海中有道任性的声音说着:还留这些只懂察言观色、寄生朝廷、不懂净言价值的草包做什么?全部砍一砍,喂猪

但脑中专唱反调的他,却提道:留着他们,魏子才不会爬到你的头上,以为你非他不可、没有他就不行啊!你忘了过

去的教训吗?

咬咬牙,照王倏地起身,正要宣布退朝时,一道熟悉的伟岸身影远远地拾阶而上,牢牢地攫住照王的心。

……魏子!

一瞬间,照王雀跃地扬起唇,但是马上想起这儿是朝堂之上,耳目众多,赶紧又换回面无表情的模样。

这时,已到朝堂的魏子鸷双手一拱。「臣未能及时赶上早朝,请殿下恕罪。」

「你没忘记我跟你说的话吧,魏子鸷?我要你提白酆的人头来见,怎么你两手空空地上朝呢?违抗王旨的后果可是很

严重的。」

「禀殿下,微臣于昨日深夜已造访过白将军府,并且不辱王命地带回殿下要求的『那样东西』了。」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

素有「以一挡千」之力霸天称号的白酆,竟如此轻易地就擒、并遭斩首?!

做为照王殿下的心腹,没有人怀疑过魏子鸷幕后统筹的聪明才干,他也是众所公认的一流军师人才,总能在事态呈现

混沌不明之际,找出一缕明光。可是,大家没想到他的武艺竟也如此了得!

照王得意地笑览全场,满意极了。

这些家伙,知道魏子不是盏省油的灯,但不知道魏子是万能的灯吧!

你们以为他只是个官拜三品的辅佐官,却都忘记了他曾任孤王的贴身随从兼护卫长达十二年,他的拳脚功夫可是师出

大内一等护卫名将,怎可能输给乡莽野夫出身的白酆?呵呵!

照王朝魏子鸷一颔首。「很好,魏爱卿,你不愧为孤王身边的第一忠臣,孤王要好好地奖赏你!对了,孤王将白将军

府与白酆手中的赏地、月俸,全都转加到你目前的奉禄上,另赐你『护邑大将军』,接掌之前白酆所统领的禁军连吧

!」

「微臣惶恐。昨日乃白将军自愿以死谢罪,臣不可也不敢居功。既然无功,故不该受禄,请殿下谅解微臣辞谢此一将

军职。微臣愿毛遂自荐,暂代白将军职缺至殿下定好接任人选。」

又来了!这家伙就不能乖乖受旨吗?

照王瞇起眼,似笑非笑地说:「爱卿真是谦虚,孤王给你几天的时间好好想想,是『谦虚』重要,还是『顺孤王的意

思』重要?」

他相信心思缜密的魏子鸷,必定已听懂了自己的暗示乖乖接受官职,要不就有你好看的!

微蹙起眉。「是,微臣知道了。」

「好了,把东西拿上来吧!孤王还没机会见识见识被砍下来的头是什么样子?可惜濮宫瑛已经入土,要不孤王倒想悬

赏一下,看有没有人要去偷他的头来,让孤王挂在宫中当装饰。看着那赏心悦目,名满天下的俊秀脸皮日日风干、褪

化,最后腐蚀殆尽为白骨一颗,倒也颇有寓意呢!」

不少人露出了「不敢恭维」、「恶心」的表情,但其中也有人赞美照王,说他「勇者无惧」、「不受凡俗思想所拘」

等等。

其中,唯独魏子鸷一脸无奈地摇摇头。

照王乐在心头地挑挑眉,让他知道自己是「开开玩笑」的。但他不会对其它人澄清,他就是要别人认为他的手段越毒

辣越好。这就像是明明没多少人被老虎咬过,但只要听说老虎会咬死人,谁也不会轻易冒着生命危险去猎杀老虎吧?

「关于这点,微臣有一请求,请殿下务必恩准。」

「是何请求?」

「请殿下念在白将军昔日对我千阴立下不少汗马功劳的分上,能否让将军免于……曝首晒众之耻,留给他最后一点尊

严?」

「人死都死了,还有什么尊严!」照王不耐地说。

「微臣已经将白将军送到御书房内,殿下可否移驾到书房内?」

看着温尔澄澈的黑眸,拼命地放出替白酆求情的摇尾乞怜光芒,照王早已心软,但嘴巴上还是不免冷道:「真会给本

王找麻烦!孤王就答应你这一次,下不为例了!」

「微臣多谢殿下,并代白将军感谢殿下大恩大德。」

子鸷特地将「首级」搁在照王一跨入书房便可看到的花桌上,就放在托盘上,以布巾遮盖住。

「我以为你会将它装在箱子里。」照王只肯靠近到一臂之遥处。「万一一掀开,它会不会滚到地上?」

「殿下不是迫不及待地想开开眼界吗?所以微臣不想浪费时间找合适的箱子。」

脸微一红。「你这是在取笑孤王先前夸下的海口吗?朝堂上孤王不那么说,不是显得我很胆小?魏子,孤王警告你,

绝对不许透露孤王怕见血的事,那会坏了孤王二十多年来辛辛苦苦的努力!」

年幼时的某件事造成了照王的心理创伤,致使他每次一见血就晕。但照王倔强地想出了以「佯装出狠毒的模样」来遮

掩自己弱点的法子(就像是在雪地中,奋力抹去自己足迹的小狐狸),从此再也不见有人拿沾血的东西开他玩笑了。

「微臣可曾做出扯殿下后腿的事?」照王的怀疑让他不禁苦笑地回道。

一抿嘴,不作回答。「你过来,掀开它,让我瞧瞧。」

子鸷按照吩咐,执起白巾的一角。

照王法怯地瞄了一眼后,立刻苍白着脸转过头。「好了、好了!我不看了,你去处分掉吧!」

「殿下,您注意到了吗?白将军的眼是睁着的。」

照王一抖。「你、你跟我说这干什么?」

「白将军在赴死前,曾留下遗言,说除非殿下应允他三个条件,否则他死也不瞑目。据说死不瞑目者,泰半都会化为

厉鬼妖魔,阴魂不散地逗留在怨气汇聚之处,即使作法驱除也没用。」子鸷以顺道一提的口吻说。

脸色一白。「他、他都说了什么遗言?」

「白将军交代,一、请殿下原谅他的鲁莽,他知道自己不该冒犯主君,破坏君臣之义。二、请殿下饶过他的家人,他

们愿意接受放逐之罚,但求一条活路。三、请殿下也不要迁怒于他的老属下们,他们在此事上是完全无辜、毫无罪过

的。」

子鸷瞟瞟照王尚带犹豫的表情,于是补充说:「还请殿下想想白将军往日的功绩。」

「……好吧、好吧,孤王虽不信鬼神之说,但是如你所奏,白酆生前确实立下下少功劳。这样他总可以瞑目了吧?」

往日的高傲蛮横,在未知的「事物」之前,多少显得气软心虚。

子鸷的唇角隐约冒出一抹笑意,再掀起布巾查探。

「恭喜殿下,白将军的眼睛闭起来了,想必他对您应允他三个条件之事,感到十分欣慰。」

照王一个腿软,跌坐在塌上。「此话当、当真?有……有没有这么邪门啊?魏子,你快送将军出门吧,记得,要待之

以礼,好好地厚葬,千万别让他又来个什么不瞑目之类的。」

「微臣认为殿下若能亲自摸着白将军,向他说声『孤王原谅你的一时之失,你不再是罪人』的话,将军的路会走得更

平顺的。」

「咦?要我……」

子鸷非常高兴只有自己知道「跋扈的照王」在胆小的时候,也是很可爱的。

「有个前将军的阴魂在都城内徘徊,可能会吓跑不少商旅与前来寻欢的客人。殿下可愿为了将来千阴万载千秋的繁荣

,做出这点牺牲呢?」

照王万分不情愿地摇着头,但是子鸷三番两次地以眼神央求之后,照王只得悻悻然地说:「你真会给孤王找麻烦!」

「因为微臣相信殿下,一切会以大局为重。毕竟殿下的志向,不在这小小千阴,而在更广阔的天下,不是吗?」

嘴中嘀咕着「花言巧语的家伙」,照王拖着牛步,来到覆盖着白布的托盘前,咽了两、三次的气后,好不容易才挺起

胸膛,将手慢慢放在白布顶上,覆诵先前子鸷说过的话语。

「……你不再是罪人。」的话才刚结束,白布底下的头颅忽然动了动,照王连惊声尖叫的时间都没有,就看到桌子迸

裂开来。

脖子上套着托盘,脖子以下则套着花桌巾一条,一个理应没有了身子的男人,活生生地站了起来。

「多谢殿下恩赦!白酆今生无以回报,来世做牛马来还给您!」

「你、你……你……」照王以颤抖的手指着白酆,又指回子鸷。「你们……哈哈……哈……」

子鸷先一步察觉到状况不对,冲上前去,恰巧接住身体一软,两眼翻白,昏厥过去的照王殿下。

白酆见状,吹了声口哨。「接的时机刚刚好啊,魏大人。照王殿下如此胆小的事,过去我竟毫不知情,假如我知道的

话——」

子鸷凌厉地一瞪。「白将军,你忘记先前我俩的约束吗?我助你一条活路后,若是你反过来对照王殿下不利的话,我

追到天涯海角也会砍下你的头!」

「喔喔,我可没有与你作对的意思,魏大人。我这就离开千阴,并照约定,再也不会踏进此地一步。」

「请务必照办。」说着,子鸷抱起了失神瘫软的照王殿下,道:「我送殿下回房,请白将军注意他人耳目,自行离去

吧。」

「我晓得了。」白酆望着小心翼翼、如同呵护珍宝似地抱着照王殿下离开的魏子鸷的背影,摸了摸后脑袋。

「脑筋好的人,脑子在想些什么,还真是让人难以理解。看他那样子,简直把照王殿下当自己的命根子似的。那,为

什么还甘冒大不讳地出手帮我这个忙呢?他难道不怕事后被照王殿下……」

耸耸肩。「算了,这些我也帮不上忙,就别过问了。管他理由为何,托他的福,我这脖子是保住了。还是快点离开这

是非之地,另找一片能容得下我的天地吧!」

可是,天下人的品味也真够怪的了。

像脾气那样暴躁、孤僻又难以取悦的照王殿下,竟也会有像魏子鸷这样优秀的人才,死心塌地地守着他。

过去白酆曾听过传言,说魏子鸷的死心场地是因为他很孝顺父母,而照王的娘亲——芹贵妃又有恩于魏家,因此他一

直认为这就是魏子鸷忠心的理由。

但今天过后,白酆觉得传言终究是传言,真相……也许令众人都料想不到。

瞧魏子鸷在照王昏过去后,那担心、发白的脸庞,以及那深情款款的双眼,简直像是一颗心都系在照王殿下身上,深

深地迷恋着他,无法自拔呢!

「殿下?照王殿下?」

几次呼唤,都不见躺在床上的人儿清醒过来,于是男人大着胆子,温柔的手指抚摸着他微微泛白的脸庞。

光滑细致,像最高级的绢丝,但是冰凉的触感,让人有些担心。

男人接着拨开了覆盖在高耸额端的发丝,探探额温。

不经意地,指尖掠过一绺垂落在枕侧的光泽黑发。停下,再拾起那绺发丝,颤抖地靠近自己的鼻端,轻嗅着上头独特

的桧木熏香,感觉有如被另一个温柔的他所包围。

情不自禁地,双唇膜拜地在上头一吻。

然后男人抬起眼,手指被吸引到两瓣蔷唇上,修长的食指一寸寸地游走到唇畔,试探地碰触了两下后,拇指便胆大妄

为地摩挲着弹力十足的薄薄下唇。

「嗯……」地,尚未清醒的人儿喟出一口热气。

如受雷击,男人的指尖剧颤着,迅速地收回。

太可耻了!自己究竟在做什么?竟趁着主子失神的状态,未经允许便碰触高贵的他……

倏地握手成拳,男人重新替主子盖好被,狠狠地在内心斥责自己的失控之举!幸好主人没有被吵醒,否则,自己会失

去守候在他身边的一切可能!

三、

一直好羡慕,那些衣着华丽、有如字画里所绘光鲜可爱的娃儿,一块儿在御花园中踢毽子、玩笼球,好不快乐的模样

他多想加入那个圈圈,但是……

「不可以,照儿。虽然你们是兄弟,但是你不可以和他们一块儿玩,你会被欺负的!」

「娘,为什么妳说孩儿会被欺负呢?」

「因为他们的娘,其它的娘娘们,都是身分高贵的人……可是你的娘亲不过是个身分卑微的农奴,若不是意外被圣上

宠幸,我根本是不可能和那些娘娘们平起平坐的人。」

「但是,孩儿不也是圣上的儿吗?我和他们都一样!」

「快快噤声,别让人听见了!娘不想你被人当成标靶。记住,你和他们真真不一样,要怨就怨你娘亲是个没势力的小

妾,如何与他们的恶势力相提并论?他们若要你死,你便会像蝼蚁般轻易被掐死。以后要尊敬你那些皇兄、皇弟们,

因为以后他们可能有一人会是你的主人。」

「可是孩儿……」

「你这么不听娘亲的劝告,那么,去吧。不过不许哭着回来找娘诉苦,因为娘早已告诉过你了。」

他虽然不想惹得娘不高兴,可是他实在太渴望拥有一些玩伴了。因此,犹豫了几天后,他终于鼓起勇气,走到他们的

面前。

「你说你要同我们一起玩?你是谁呀?没见过你耶!」

「我是照,我是你哥哥……」

「照哥哥?你胡说!我娘说邺哥哥是唯一的哥哥呀!「我、我没乱讲,我真的是你哥哥!我娘是『虚竹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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