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米小麦——刺红
刺红  发于:2011年09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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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医生阴着脸玩自闭:“没。”

许医生惊奇:“没丢钱怎么脸色这么差?”

麦医生晃晃荡荡穿过门诊,走到电梯那里等着。许医生看着他那幽魂似的背影,挠了挠下巴:不是丢钱?那是丢了更贵重的宝贝?

不是……没有……统统都不对……

麦医生觉得奇怪。总觉得身边有个人,有他的热气,呼吸声,说话的声音,转脸一看,又空无一人。

浑浑噩噩上了一天班,下午下班之前,习惯性看了一眼楼下。没有人,没有那辆白色的别克车。麦医生晃晃悠悠走出医院。你活该。他想。

还是没有招出租。麦医生想溜达溜达。他惧怕回家,惧怕面对那个装满蔬菜的冰箱。明明以前都是一个人,自在得很。可是自从他出现,让麦医生经历了一场热闹,有厨房里热气腾腾的饭菜香,有阳台上随风翻飞的洗净的衣物,有在空气中弥漫的,洗衣粉,洗洁精的清香。

然后突然消失。干干净净,一丝痕迹也没留下。

算你狠。

慢慢走过了几站,路过一处小学。麦医生突然一激灵,这好像是宝宝的学校。正值放学,小学门口车来车往。

宝宝站在街边东张西望,突然看见什么似的,挥着小手。街上太嘈杂,听不见他喊什么。麦医生站在天桥的桥墩后面往前看着。米晞晖出现在对面街边。

他看上去还好。但脸色苍白,嘴唇颜色也淡了下去。看宝宝的神情一如既往,眼神中含着笑意。宝宝张开小手,他弯腰,一把抱起宝宝。

他在暗处看着米晞晖抱着宝宝走向远处。宝宝在他怀里很兴奋地说着什么,他偶尔点点头。宝宝说到兴奋,抱着米晞晖的脖子蹭蹭。米晞晖亲亲他的胖脸蛋,宝宝笑起来。

他们之间隔着一条大马路,像是一条湍急的河。来来往往,车辆,自行车,行人。一闪一闪飞驰过去的人影把那对叔侄的影像剪辑成一帧一帧,连不起来。

麦医生在衣兜里攥了攥拳,转身离开。

到了家,为了发泄,麦医生立即上网,在某个女人情感版块里披着马甲忽悠瞎编,一段一段地直播。

“杭州丝”说她是个年轻的未婚女性,初入社会。胆怯,怕生,又无特殊能力。偶尔得到上司的关照,终于正面跟上司接触了一下——于是毫无悬念地坠了下去。正经的八点档故事,可依旧掀起了广大人民的热情。不得不说,麦医生文笔不错。哀婉的,仿佛哪里一支笛子一直一直吹着凄冷的调子。“杭州丝”无可救药地暗恋了上司,却不能让对方知道。因为自卑,上司年轻有为,前途无限,总能找到更好更匹配他的女人。

底下回帖有人要求仔细描述一下那位年轻有为的上司。麦医生一个字一个字敲,细细地描摹那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不太爱说话,沉默寡言。十分年轻,可是很有能力。长相英俊而富有侵略性。个子高挑,斯文沉静。平时总是沉着脸,让人误以为他是那种冷血无情的人,事实上却并非如此。某次公司聚会杭州丝喝得一塌糊涂,被上司带回家。上司给她做了一顿早饭,香气四溢的燕麦粥。帖子里精心地描述了,那天早晨,杭州丝醒来,走下楼,看到厨房毛玻璃上微微晃动的影子。

——越写越像一个人,不,不对,就是按照那个人写的。

麦医生撑着额头无声地笑,肩膀都在抖。

众多的回帖中,突然有人问,杭州丝你到底是男的女的?现在什么时代了,还会有女性会因为自卑这种事不敢去追求如此优秀又深情的男人吗。我看得出来,你是这样爱他。

麦医生惊愕地看着那人的回帖。

一刷新,那人还在回帖。在众人中毫不起眼,简直就在自说自话。他说,你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不在乎别人的眼光是不可能的,但你不是为别人而活。

人只有一辈子,一旦死掉就什么都没有了。死之前,你打算怎么活呢。

我伤了他的心。麦医生突然回了一句。无头无脑。

过了一段时间,对方终于回帖:那就更应该,把他拉回来。

麦医生一夜没睡。他想了很多。经过六个小时的思考,他觉得他应该已经想明白了一件事。

总归应该试一试。聚也好,散也好,成功也好,失败也好,到底没有遗憾。

拿着手机,麦医生几乎能听见牙齿轻轻打磕的动静。上上下下,控制不住。他吐了口气,打开通讯录,找到米晞晖的手机,按了下去。

等待最难熬。麦医生几乎觉得自己站在刑台上,等着脖子上方的大铡刀落下来……他攥紧被子。夜光的闹钟显示,现在是凌晨四点。一直没人接。麦医生几乎懊悔一时冲动,刚想扣电话,里面却传来一声低沉的“喂?”

麦医生手一抖,咳嗽了一声:“那个……”

那边沉默下来。

“你……现在在哪儿?”

好久,米晞晖低声道:“我哥家。”

麦医生忽然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他能听见那边的呼吸声,低缓,柔和。

“你还有事么。”米晞晖问。

麦医生一时语塞:“没……没……”

那边,扣了电话。忙音传过来,麦医生拿着手机,忽然想笑。

就这样,成了陌生人。

手机上的荧光还没熄灭。麦医生在手机屏幕上看到自己的脸。你真TM贱。他想。

他看着手机,怔愣半天,突然恼了似的,又给米晞晖打了电话,这一次没响两下,米晞晖便接了起来。两下无话,麦医生顿了顿,硬着声音道:“我知道你在生气。我知道你非常生气。我还知道你很伤心。我知道都是我的错,你打算给我个改正错误的机会吗?”

那边米晞晖忽然愣了。半天没说话。

“今天别人告诉我一句话,人只有一辈子,死了成了鬼就谁也不认得谁。我觉得……我觉得有道理,没死之前我要好好琢磨琢磨怎么活……”

米晞晖还是没吭声。

“你听见没有?我是说……”

“我是说……”

“我是说,今天下午你,能不能回来?”

那边还是寂静。麦医生闭着眼睛等着。

“好。”那边说。

麦医生忽然脱了力,垂下手,手机掉在地毯上,闷声一响。

他坐在床上,蜷起来,把脸埋在膝盖上。麦威,赌一把吧,麦威,你输得起吗。麦威,你这一次要玩真的了啊。

天已经黑透了。麦医生下班回家,心里平静。特意走了几站再坐车,到家将近七点。天已经完全黑透,楼道外的大门边,倚着一道修长的影子。

第 23 章

为什么要爱上一个人呢。

那是本能。

他就在那里,很少笑,不说话,满眼深情。

那么好,那么好,只想牢牢抓在手中,永远也不放。每天每天看着他,总也不够。

“你……”麦医生说。

米晞晖站在玄关,微微低着头,并不吭声。

静默。

“你能回来……我很高兴。”麦医生轻声道。

米晞晖伸出手来,轻轻把麦医生推到墙上,整个人压了上去。麦医生怔怔地任他摆弄。

“我本来是生气的……”米晞晖在麦医生耳边低声说。声音深沉,绵长,低缓。麦医生看着面前走廊。背后是玄关,墙壁硬而冷。

又感到他的热气。周围被他的气息填充。米晞晖和麦医生差不多一样高,可是比他更孔武有力,气息中都带着蛮横霸道的意味。“……你让我回来……这一次我可不会再那么温柔……你要记得……我给过你机会……”

麦医生觉得米晞晖的肩膀卡着自己的下巴,自己快要窒息。这是一种快要灭顶的感觉……麦医生抱着米晞晖的后背,双手几乎要陷进去:“我也不会……叫你来是想告诉你,我想跟你搭伙过日子……但如果发现你对不起我,我也不会客气……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不要得罪医生……别看我这样,当年解剖课我可是满分通过……”他的目光正撞上米晞晖的。太黑暗,没有开灯。窗外的街灯映进来,映在他的眼睛里,有反光点,却像某种夜行的野兽在捕食时微微发出的光,凶悍,十拿九稳。

米晞晖突然笑了。翘起唇角,他笑道:“好。”

爱到极致……会怎么样?

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米晞晖啃上麦医生的脖子。麦医生喘起来,全身不可自抑地战栗,因为兴奋,因为害怕。

“你……你接下来……”

米晞晖的手插进他的衣服里。轻一下重一下地揉捏,抚摸,在麦医生敏感的腰侧打转。麦医生抓紧米晞晖背上的衣服,战栗的幅度越来越大。米晞晖微微推开他,盯着他上下打量。麦医生被那种眼光盯得发毛,米晞晖轻轻舔了一下唇角:“吃了你。”

瞬间麦医生觉得天地倒转。米晞晖扛起他,上二楼。麦医生吓得挣扎都忘了,记事起就没有再被人抱起过。

米晞晖把麦医生摔在床上,一语不发开始脱他的衣服。解皮带的时候麦医生终于反应过来:“你走开!”

米晞晖动作不停:“不行。”

麦医生惊骇道:“你滚蛋!”

米晞晖木着脸:“不行。”

手上动作稍大,刺啦一声,麦医生骂道:“我 操 这衬衣很贵的!”

米晞晖看了他一眼,恶狠狠地,吻了上去。没什么技术可言,连啃带咬,带着雄性动物最原始的欲望。麦医生被他啃得昏天黑地,简直像是施 暴 一样。麦医生的眼睛适应了黑暗,他看到他的眼神——于是他绝望了。米晞晖现在根本无法停止,男人情 欲 发作起来停得了才怪。口腔,脖子,锁骨,胸前,麦医生终于轻声叫了出来。米晞晖亲吻他,吮吸他,甚至舔着他,欲 望 逼得他发疯,那只野兽终于脱了缰。动作幅度大得像是正在撕咬猎物的兽……饥饿,血性,还有对食物的感激与虔诚。

他是一只野兽。米晞晖是一只野兽。麦医生从来都知道,不管他怎么木讷,不言不语,这个男人的眼神和血液里都涌动着原始的凶暴和骄傲。

征服,和被征服。存在于人类的灵魂里。渴望征服,渴望被征服。被强悍的力量俘虏,心甘情愿被他制服,被他保护,被他……爱护。

米晞晖爱他。照顾他。到了极致——蹂躏他!吃掉他,让他成为自己的,永远驯服,永远不可逃。米晞晖的眼神越来越狂暴,麦医生觉得恐惧,两人身上都没了衣服,最后一块遮羞布终于没有了。

“别害怕。”米晞晖在他耳边喃喃道:“这只是一个仪式……一个仪式……”

相爱的人的仪式。结合,互相融入骨血,今生再难分开。麦医生把胳膊横在眼睛上,全身都是他的感觉……他感到他握着他。全身的血液都向下奔涌而去……麦医生的手死死抓着床单。最私密的地方……被他搓揉,羞耻,羞耻里极度的快感浪一样打过来,力道太大所以略微疼痛……在那一瞬间,麦医生突然觉得一切都空了,空了,世界都不存在了。

麦医生躺在床上无法动弹。他不知道如何面对身上的人。他感到腿被人分开,他像被电了似的跳起来玩命挣扎着要逃跑,却被米晞晖一把抱住。米晞晖力气很大,简直可以说得上是蛮力,麦医生挣不过他。被他推回床上,压倒,身体里伸进什么,清凉腻滑的东西,慢慢涂抹,搓揉,拓展。

完了。麦医生想。

他进来的时候,麦医生脑子里一炸。疼痛,更大的羞耻,更大的恐惧,甚至愤怒,无助,被人压在身下……麦医生睁开眼,眼泪流了下来。

米晞晖停止动作,轻轻吻他。

“没事,没事。”他轻声道:“我们是相爱的人……所以无论如何都不是羞耻的事……我们要在一起……”米晞晖话突然多了起来,他亲吻他,这是表达爱意的方式。

麦医生狠狠擦把眼睛,狠狠瞪着米晞晖,狠狠地抽噎一声,狠狠地抱住他的脖子,狠狠地啃了上去。

两个人激烈地翻滚起来。

战栗,颤抖,挣扎,叫喊。

麦医生被他顶得灵魂都要飞出去,恍惚间挠得米晞晖的背一道一道。米晞晖喘息声越来越粗重,越来越急促。

疯了疯了,一切都疯了。

不知道胡天胡地折腾了多长时间。麦医生实在睁不开眼睛,只觉得米晞晖用一条温热的毛巾清理自己,然后换了床单,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在米晞晖怀里。自己缩成一团,被他抱着。大概他抱着宝宝睡也习惯了。麦医生蹭地坐起来,触动某地,又啪叽倒回去。正在呲牙咧嘴的时候,米晞晖睁开眼:“你在干什么?”

麦医生假装自己不在。

米晞晖把他扒拉进怀里:“不用害羞。”

麦医生突然踹他一脚。下了死劲,米晞晖差点掉床下。他爬回被窝,躺好,抱着麦医生:“别闹。”

麦医生气得要死,又不知道该如何发火。米晞晖亲亲他。

“昨天是一月一号。”米晞晖道。

麦医生没好气道:“怎么了?”

“你结婚。”米晞晖认真道。

麦医生愣了半天,面皮渐渐涨红,越来越红,简直要冒水蒸气……他一枕头砸到米晞晖头上:“滚!”

第 24 章

米晞晖早上起来特意熬了粘稠的粥。麦医生睡得恍惚,稀里糊涂喝了点粥便又睡下了。好像听到了一些很大的噪音,还有孩子娇嫩的说话声。

孩子……孩子?宝宝?麦医生又沉沉睡去。

再睁眼时,已经是下午。难得出了太阳,明晃晃地照着。米晞晖已经把窗帘拉开,透蓝的天,偶尔几朵白云,缓缓地飘着。麦医生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全身酸痛。门被小心翼翼地打开,宝宝颠颠地走进来。他趴在麦医生身边,用小手指戳戳他:“麦麦~叔叔说你生病啦~”

麦医生伸出手摸摸他的小胖脸,带出一股热气来:“宝宝来啦。”

宝宝眨着大眼睛看着麦医生:“麦麦~这次你还会赶我们走吗?”

麦医生心里微微一酸:“说什么傻话。”

宝宝嘟着小嘴很严肃地想了半天,然后轻声道:“麦麦~你让叔叔很伤心……我是知道的~不能再让叔叔伤心咯~要不然我就不喜欢麦麦了~”

麦医生突然笑了:“小混球儿,这么护着你叔叔。”

宝宝把小下巴搁在床沿上,小肉手握成拳头,小馒头似的。麦医生捞起来放在嘴边亲亲:“宝宝以后我们永远住在一起好不好?”

宝宝歪着小脸儿想了想,撅起小嘴儿亲了亲麦医生:“好~”

幼小的孩子,稚嫩可爱。麦医生握着他的小拳头,嗅到他身上还有股奶香味儿。宝宝又亲亲麦麦的脸:“哎呀~叔叔在做饭~他让我问问你想吃什么呀~”

麦医生道:“我们一起下楼吧。”

他换了衣服,领着宝宝下楼。地上还有硬纸板,家具移动过。原本在二楼的书房移到楼下,添置了一张小床。宝宝没见过小复式,很想也睡在二楼。小床用消毒水擦过,隐隐还散发着味道。床垫被翻起,晾着。宝宝的小被子小毯子挂在阳台上,大大的,彩色的花朵招招摇摇。米晞晖围着围裙拿着铲子走出来:“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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