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了。
看着屏幕上闪动着的“严子默”三个字,秦御空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烧糊涂了出现幻觉了。
“喂?”
“秦御空,我上礼拜买的阿胶礼盒哪去了?”
“……那个不是给你妈的么?你没带去?”秦御空愣了好一会才从一团浆糊的脑子中筛选出阿胶是什么玩意。
“忘了。正好今天回来拿点衣服,想顺便带过去。我塞哪里了?”
“我现在就回来,你先自己找找看。”开溜的理由就这么从天上掉下来,不用是傻蛋。
“不用赶回来,你没动过的话我肯定找得着。”
“不远,就两三站路。”
“两三站?在哪?”
“在——”秦御空抬头想找个地标性的建筑,映入眼帘的是四个霓虹大字,“翁山……叉港?”
虽然视线有些模糊,脚步有些虚浮,可那么大的四个字秦御空自认不可能看错。
“叉港?那是什么?我只知道翁山渔港。”
“……”秦御空终于看清那个叉其实是个鱼,跟幼儿园那会画的抽象鱼一模一样……
十 从天而降的亲密接触
从不知道回个家也会那么费劲。
秦御空掏出钥匙打开防盗门,旋开钥匙的手都是抖的。因为车站离KTV不过二三十米的距离,外加坐个三站路就能到,
所以看到公车来的时候秦御空想也没想就跳了上去。
谁晓得车子很空有了座位,谁晓得位子上一坐眼皮就往下直耷拉,于是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过了四五站。
刚好又撞上单行道,想坐对面的车回来都不成,连叫出租都绕了好大一个圈。
“……他回来了,你继续跟你同学闹腾去,那边吵得我头都炸了!”房门从里拉开一线,严子默飞快地闪出个脑袋,
下一刻又缩了回去,“……我知道了,我看着办。挂了。怎么那么久,手机也不开机——”后半句突然提高了音量。
“手机没电了,昨晚忘了充电。”昨晚连上床都忘了,忘了给手机充电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丁涵找我?”
“你也不跟她说一声,那丫头急得都快哭了。”
“……”哭?秦御空又是一阵头昏眼花。丁涵会哭?吓死老百姓。把身体丢在沙发上,再也不想起来。
“是昨天着凉了还是老毛病犯了?”严子默走到沙发边蹲下身,把手里的玻璃杯贴到秦御空的脸上。
水是温的,连带温热了杯壁的温度,却依旧及不上秦御空面颊的高温。
“可能都有关系,我也不知道。”
“早上听你的声音就是哑的。说实话,我只见过有人一入秋就不停打喷嚏犯鼻炎的,可从没听说过有人一入秋就发热
烧成你这样的。”严子默忽然走进房间,出来的时候顺手把手里的盒子往沙发上一丢。
没开过封的百服宁,秦御空记得原本家里的退烧药过期了。
“可能是火气太旺。”
“你火气旺?常年手脚冰冷的人火气旺?你骗谁啊!”
“……可能一入秋就旺了。”
“你就吹吧。快把药吃了滚床上睡觉去!都这样了还不安分,丁涵说你还差点跟人拼酒?”严子默斜了秦御空一眼。
本就狭长的眼被故意眯成细细的一条,透着难以言语的邪气。
秦御空忽然想到了狐狸,竖着两只尖尖耳朵的白狐狸,动不动斜你一眼,下一瞬,赏你一爪子。
严子默很少露出这样的表情,确切的说那张线条精致得如冰雕般的脸上很少有某种可以被称为表情的东西。可是现在
……秦御空忽然觉得眼前的人陌生得很。
估计是自己烧傻了。
“你干吗?不回答我也就算了,盯着我看什么看!我脸上开花了?”
“你太帅了,我舍不得眨眼。”说完这话秦御空猛然觉得眼睛酸,酸到莫名刺痛。
“都这样了还贫!给我滚床上睡觉去!”
“不要——滚不动——”闭眼装死。
“你——”严子默明显被秦御空的无赖囧到,话都卡在喉咙口。于是动口不行直接动手,一把拽起秦御空的胳膊就往
外拖。
他就不信这无赖还能被拖到地上继续装死。
可惜,不但休克的人会特别的重,装死的人其实也不轻。
秦御空把眼皮掀开细细一线,看某人郁闷的脸实在心情大好。之前那只狐狸果然是错觉,还是间歇性暴走比较适合严
子默。
心情一好似乎头也不重了,感受着严美人指尖的温度手臂的力度更觉享受,一个享受过度不自觉用力往回一扯。
于是严美人没把秦御空拉起来却被秦御空一扯之下栽在了沙发上。
其实严子默和秦御空身形没差多少,相比起秦御空这个新世纪宅男严子默要热爱运动得多。其实严子默解决掉秦御空
根本就是几下的事情,只可惜他没舍得对病人下重手,重心不稳气竭之时被秦御空乘虚而入,某个烧得糊里糊涂的人
才不知道要留点力免得伤到美人。
沙发上自然躺着秦御空,于是某猴子毫无预兆得获得了某美人的投怀送抱。
严子默的发丝偏软,几撮松松地搭在耳廓,一瞬擦过秦御空的鼻尖,微微的痒。很少有人能在栽倒的一瞬控制姿势,
严子默自认没有体操运动员的天赋,于是一摔之下砸到什么都不能算意外。
幸好只是耳朵撞到了某人的牙齿,只是那个某人好死不死地又趁机咬了一口。
“你干嘛咬我耳朵!”
“看到有不明物体突然出现在眼前,牙一痒就咬了。”秦御空避开严子默咄咄逼人的视线,把真话假话混一块。
据说最难分辨真假的就是假中有真,真中有假,秦御空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有将此类理论付诸实践的一天。
转开的视线刚好落在严子默那只微微泛红的耳廓上,忽然觉得任谁看到这白白小巧的耳廓子都会忍不住咬一口的,那
种微脆的口感……秦御空忽然想起他很久没嚼猪耳朵了。
“你还理直气壮了!”
“咳咳——有话好好说,咳咳,我是病人!”脖子被死死卡住,本就微有不适的喉咙一瞬呼吸困难。
“你还知道你是病人!”手腕被秦御空下意识抓住,一拉一扯间严子默手下用的力无意识加重,于是秦某人阻止暴行
不成暴行反而升级。
“放,放手!我真——要死了!”
“……喂,有那么严重?”感觉到原本被死死握住的手腕渐渐有了松动,严子默赶紧松手,却是对着秦御空涨得通红
的脸不知所措。
秦御空顾不上答话,只是耷拉着脑袋歪在沙发边沿大力喘息。
他到底不是孙猴子,没那么多命给唐僧折腾。当然,一半原因是传说中的唐僧绝没有如此彪悍,另一半,是装的……
“喂,你别直着眼盯我呀——秦,秦御空,你听得到我说话么?你给我——”忽然消音。
空气忽然凝滞,画面停格在两人的嘴唇相触的一瞬间。
那其实根本不能被称之为接吻,只是两人相撞刚好撞的不是地方。当然,这一撞貌似定格在某一瞬的时间长了点。
滚烫的触感,随着碰触的一瞬逐渐蔓延。
秦御空小心地打量严子默的反应,可某人只是微微瞪大了眼睛。于是壮了胆,伸手拉近身体的距离,用力加深这一“
撞”。
下一秒,忽然地转天旋。
“咚!”秦御空趴在沙发底下成蛤蟆。
十一 世界真美好,爱情真奇妙
“喂,我是病人好不好?连个沙发都舍不得给我——”秦御空趴在地上连想死的心都有。
被喜欢的人从床上踹下来也就算了,居然是从沙发上被踹下来的,最憋屈的是他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干!
幻想中严美人细滑的皮肤,薄而有力的肌肉,漂亮的线条,弹性极佳的PP……
捶地!
“……还好意思说你是病人!妈的就整一禽兽!”严美人明显还在震惊中缓不过神来,好半天才开炮似的骂了一连串
不带停。
“那你就整一虐待动物!”
“……”严子默彻底被黑线淹没,“你实话实说,到底喝了多少?”
“很少。”只是酒能壮胆,这是真理。
秦御空忽然有些后悔,喝了两罐啤酒就有胆子把严美人给吻了,那岂不是如果灌下两杯白酒就能把美人给做了?
“啪!”凭空飞来一巴掌把秦御空的天马行空给打散,“靠,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居然露出副那么龌龊的表
情!”
“……让我死吧。”美人看得到吃不到。现在连YY的权利都被剥夺。
“你给我起来滚床上睡觉去!”
“我不!”
“你乖乖睡觉,明天我给你做酱鸭。”硬的不行来软的,严子默已经完全把秦御空当学龄前儿童处理了。
“不要!”严子默做的酱鸭其实很好吃,貌似是有家传秘方的,秦御空旁敲侧击过好几次,美人守口如瓶,“我要你
陪我睡!”
“啪!”凭空飞来第二巴掌。
不知道是烧晕了还是被严子默两巴掌给打晕了,秦御空觉得睡得很恍惚,好像几次都在清醒的边缘,眼皮却似有千斤
重,怎么都撑不起来。意识朦胧间似乎看到严子默有跟自己说话,可说了什么,却一点都没有印象。
只是指尖残留了微凉的触觉,似乎是触到了严子默的皮肤,因为本身的高热而觉得微微沁凉。不真实的触觉。
只是,当秦御空清醒的时候,却发现枕边居然真的有美人在侧。
用力的伸手掐了掐手臂,很痛,估计会肿。
“醒了?”很小的动静却惊醒了睡得极浅的严子默,抬眼间泛青的眼袋清晰可见。
“恩。你没睡好?”
“你都烧糊涂了,吓得我差点打120。”严子默撑起身体转了转由于睡姿问题而有些僵硬的脖子,下一秒动作忽然停顿
,“你记得昨晚说什么了么?”
“昨晚?”秦御空摸不着头脑。他只记得他强吻严子默然后被踹,“……我貌似说你虐待动物——”
“……”两个人相对一起默。
“放心,我没被烧傻。”气氛忽然有些诡异,秦御空没话找话。
严子默忽然伸手在秦御空的额头上搭了一下。
不复睡梦中的沁凉,却是微微的暖。似乎是记忆中属于严子默的温度,但,似乎又有什么不一样。
“你记得你半夜的时候说过的话么?”
“半夜?我有做过奇怪的事么?”秦御空忽然觉得后背发冷。背后因为退烧药而湿了一大片的睡衣还没有干透,微潮
之下泛着阴冷。
“是很奇怪。”严子默只是笑了笑,然后从床上跳了下去,“我给你买早饭去,KFC的香菇鸡肉粥?”
“给我五碗都不会有感觉。”昨天中午晚上都没吃过饭,唯一可以顶一顶的就两灌啤酒。
“……我还是给你煮白粥吧。”
“……”秦御空默默淌泪,他又被美人嫌弃了。
已经走到房门口的人忽然一顿,却没有回头:“你昨天半夜说胡话,说你喜欢我,说你——爱惨了。”
晴空霹雳。
严子默丢下一个重磅炸弹就施施然走了。
留下秦御空被炸得灰头土脸外加炸丢了魂。
他,他说了?他说,他喜欢他了?
不不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严子默到底是什么态度?鬼才知道那家伙是什么态度!
带着被吊胃口的极度不爽,秦御空蹑手蹑脚蹭到厨房旁边探出个脑袋偷窥。结果他看到了什么?他看到严子默斜倚在
灶台边哼小曲!
还是很囧的“月儿弯弯照九州”。明显忘了词,翻来覆去就这一句。
“你干吗?一点声音也没有站在外面,想吓死人啊。”调子怎么听怎么诡异的歌声忽然断了,下一秒严子默瞪着依旧
躲躲藏藏的秦御空。
似乎一夜没睡好,某人的气势越发凌人。
“呃——我就是想问——”一紧张就开始拿手指搓鼻子,这差不多是学生时代留下的习惯,因为鼻子正中时不时冒颗
豆子,“我就想问——你不是说你妈让你多住两天么?”
到嘴的话忽然又吞了下去,秦御空窝囊地想撞墙。
“不是被你这病猫给搅和的么。呀,粥滚出来了!”飞快地转身关小火。
严子默的动作太快,秦御空根本来不及观察他脸上的表情变化。
又或者,根本没有变化。
“对了,昨天丁涵又拉你去逛街了?”
“……恩。”
“我昨天看到你们了,你拖着丁涵跑得快得跟兔子似的。”
“……”无语。难不成就在秦御空撞破严子默和某一不明女生的JQ的同时他和丁涵也被严子默看成JQ遍地?
这边秦御空还在纠结挣扎,那边严子默已经窜到冰箱跟前去了。
“靠!你怎么过日子的!我不在四天冰箱怎么能空成这样!我去买点下粥的小菜,你等着!”
人影一闪,带起一阵风。在秦御空反应过来之前,“砰!”铁门紧闭。
到底谁跑得跟只兔子似的?
关键是,他还什么都没有问出来!该死的严子默到底什么意思!憋着他一肚子问题好玩么?难道不知道憋太久会不举
么!!!
卧室里隐隐传来手机消息提示音。
屏幕上大大的“严子默”三个字让秦御空一瞬脑袋冒烟。前脚出门发觉有东西忘了按门铃不就是了,发什么消息白白
把钱送给移动……
脚下下意识地向门口移动,却在打开消息的一瞬间再也挪不动一步。
“其实我想了很久了。试试看看也不是不可以。”
试试?看看?秦御空傻眼。也就是说,严美人点头了?美人不再是远观的而是可以亵玩的?
“什么叫想了很久?你很早就知道我对你心怀不轨?”
“丁涵经常明里暗里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听多了不自觉就留了个心眼。后来干脆找她出来把话摊开来讲,其实也不过
一个礼拜前的事。”
“……于是你们联合起来把我当猴耍?”
“谁说你不是呢。”
秦御空除了点点点,不作他想。
十二 两个人,一张床
“有人说每天早上醒来见到的都是同一张脸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房间大床也大,秦御空终于有熬出头的一天,一
头栽倒在严子默的床上不肯起来。
喝了严美人亲手煮的粥,躺在床上鼻尖是熟悉的味道,秦御空忽然觉得满足得不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