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榛过了这么多年，还是喜欢看一些搞笑的综艺节目。

叶自肃洗完了碗，就看到言榛在沙发上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什么这么好笑？」叶自肃盯着电视，「这不是你一直喜欢看的节目吗？」

「是啊，我在国外的时候都没办法看。没想到都五年了这节目还在。」

「主持人都换了。」叶自肃说。

「不过节目还是不错。」言榛继续乐。

等到节目也结束了，已经九点过了。

「早点休息。」叶自肃摸摸言榛的头说。

言榛突然贼笑了一下，往叶自肃的怀里拱了拱，「现在孩子不在，你不想做点什么吗？」

「我当然想，可是你的身体。」

「难道脑子里长了点东西就要禁欲，那也太不人道了吧。」言榛撅起嘴。

叶自肃温和地笑了，他不是没有这个想法，所以出院前特意问过了医生。医生说适度的性生活是可以的，只是言榛现

在的身体还很虚弱，所以不能太激烈。

小心翼翼地将言榛抱到了床上，叶自肃开始温柔地亲吻爱人。

「你倒变成温柔派了。」言榛却不理解，反而狠狠地咬了对方一口。

「别闹。」叶自肃可不希望自己把持不住，他可不想伤了言榛。

整个过程很缓慢，也很温馨，叶自肃一直那么温柔，温柔到言榛都觉得揪心。

他知道，他知道叶自肃的理由，也恨自己，恨自己的身体不争气。

他没办法帮叶自肃生一个孩子，而如今，恐怕连和叶自肃一起生活下去都做不到。

作为一个情人，自己真是差劲透了。

其实慢慢的做比激情更加耗费体力，因为忍耐实在不易。

结束之后，两个人大汗淋漓地躺在床上，言榛很满足地枕着叶自肃的胸口，「我表现怎么样？」

「啊？」

「在国外我也看了不少片子，那个……反正他们很开放，所以我就学了一点点。」

「你啊」叶自肃捏捏言榛的鼻子，「你原来就挺好的。」

然后，言榛就有些累了，他的身子毕竟很虚弱，只是做了一次就有些承受不住了。

「先别睡。」叶自肃摇醒他，「先去洗澡。」

言榛偏着头，任性起来，「你抱我去。」

叶自肃无奈，先去放好洗澡水，然后抱着言榛走进去。

将言榛放进浴缸里，言榛又说：「你陪我洗。」

要是平时，叶自肃还巴不得，就怕自己到时候控制不住。

言榛也看出了叶自肃的心思，故意往叶自肃的身上泼水，叶自肃只好躲了出去。

「小气。」言榛在浴缸里喊道。

叶自肃在外面等了很久，都不见言榛出来，就在浴室门口喊：「快出来吧，别感冒了。」

言榛一直没有回应，叶自肃急了，冲进去，看见言榛两眼紧闭着，直挺挺地躺在浴缸里，马上就急了。

「榛，榛？」叶自肃使劲摇着言榛，掐他的人中。

言榛突然扑哧一声笑了，「我骗你的。」

「你……」叶自肃皱起了眉头，「你怎么能拿这种事开玩笑。」

「你……生气啦？」言榛可怜巴巴地问。

叶自肃不回答，走到门口，「快点擦干身体出来。」

叶自肃离开后，言榛乖乖地走出浴缸，心里一声叹息。

言榛先洗好澡，乖乖地等着叶自肃。

叶自肃也洗好之后，他们才相拥着准备入眠。

叶自肃一直都不说话，言榛小心翼翼地问：「肃，你是不是还在生我刚才的气。」

叶自肃叹了口气，「以后不许这么吓我了，知道吗？」都到了现在了，他也不愿意和言榛计较。

言榛乖乖点了点头，然后闭上了眼睛。

但其实，言榛没有说出真相。

刚才在里面，他是真的昏过去了。

肃，我真的……可以这样一直陪着你吗？

26.

第二天，他们先是出门购物，然后买了菜谱，吃了饭又出门散步。

下午的时候，叶自肃说要带言榛去一个地方。

开了几个小时的车，言榛却发现自己被带到了家乡。

「要回去见我家人吗？」

「不是。」叶自肃还在装神秘，「你绝对猜不到。」

又过了好大一会，他们才在小镇里的老教堂门口停下。

「这里？」

「恩。」叶自肃帮言榛打开车门。

「好久没来这里了。」这座教堂已经几乎被废弃了，但是他们小的时候去却常常到这里来玩。

「是啊，自从这里的牧师不在之后也没几个人打理了。」叶自肃走进去，将蜘蛛网扫了扫，让言榛先等在外面。

叶自肃稍微把教堂里简单打扫了一下，才让言榛进来。

「不过你到底带我来做什么？」

「你猜啊。」叶自肃还是不说。

「你总得给点提示吧。」

「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我们来的时候说过什么？」

「小时候啊……」言榛努力地去回忆。

「那个时候好像看过不少叔叔阿姨在这里结婚吧。哦对了，我们说以后要是能在这里结婚就好了。」言榛一下子想了

起来，「难道……你要……」

「没错。」叶自肃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熟悉的东西来。

「这是五年前我们的结婚戒指，后来你退回来给我，我还留着。」

「你是说……我们在这里结婚吗？」

「恩。」叶自肃点点头，「其实我本来想很认真地和你准备一场婚礼，也邀请所有人参加，好弥补五年前的遗憾。可

是……我还没有拿到离婚证，如果再和你结婚，虽然法律上没什么分歧，还是很别扭。」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你不用解释了。」言榛咯咯地笑了。

「等我拿到了离婚证，我保证给你补过一个你梦想中的婚礼。」

「不，这就是我梦想中的。」言榛说：「只要和你站在一起，就是我梦寐以求的事情。只是……」他眼中的光芒顿时

黯淡下来，「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等到那一天。」

叶自肃紧紧抓住了他的手，「别说这种话，来，我们开始吧。」

于是他们手牵着手满心虔诚地站在了圣坛前面。

叶自肃首先举起一只手宣誓，「我，叶自肃，将成为言榛的丈夫，我承诺一辈子对他不离不弃。无论生老病死。」

言榛笑了，明明他们两个都不是天主教徒，此刻却无比相信上帝。

「我，言榛，我要和叶自肃成为夫妻，不对，是夫夫，我愿意永远和他在一起。」

但是言榛却没有说永远，想了想，他补充道，「在我有生之年。」

然后两个人交换了戒指，亲吻了对方。

那是一个浅尝辄止的吻，却无比的温情。

接着，他们将车开到了父母家，在门口望了望，却没有进去。

一方面，言榛的家里人还以为言榛一直在国外呢，他生病的事情家人一概不知。

「要进去吗？」叶自肃问。

言榛摇摇头，「先别开车，我再看看。」

透过窗，言榛看见家人在里面高兴地交谈着，看着他的父亲，母亲，哥哥嫂嫂们，还有外甥都在。

看着家人和乐融融，言榛的鼻子酸酸的。

这恐怕，会是他看到家人的最后一眼了吧。

「别担心，下一次，我带你回来再好好和他们见个面，还有我的父母。」叶自肃抓紧了言榛的手说。

「恩。」

言榛恋恋不舍地又看了几眼，他们才离开了那里。

离动手术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叶自肃越来越不安，言榛倒越来越坦然了。

「肃，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在手术的前一天，言榛表情严肃地坐在沙发上对他说。

「我听着。」叶自肃又说，「但是你可千万别乌鸦嘴，说什么你死了之后让我好好照顾自己之类的。」

「哪会啊。」言榛笑了笑，「我是说……明天，我一个人去。」

「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不用送我进手术室，不然我会紧张。」

「不行，你是让我在家里眼巴巴地等着你，我怎么做得到？」

「你去了不也是在手术室外面眼巴巴的干等吗？」

「那不一样。」叶自肃很不开心，「我一定要亲眼看着你进去。」

「那你送我到医院门口好不好。」言榛见说不动对方，只好退一步。

「好吧。」两个人争论不休，最后终于一人退了一步。

第二天早早地，两个人就到了医院，因为动手术之前有一系列的准备工作，言榛说自己先进去换个衣服，结果久久不

出来。

叶自肃久久等不到言榛，却看到了郑天昊。

「他走了。」郑天昊说。

「什么？」

「他说不想看着你看到他插管子，穿着手术服的画面。他也知道你一定会坚持看着他，所以他预约动手术的地方，不

是这家医院。我答应了他，不会告诉你是哪家医院。」

「你……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我想一直在他身边，支持他，直到……」

「直到最后一刻？」郑天昊问。

叶自肃沉默了。

「你知道吗？这就是他离开的原因，他就是不希望你这个样子。他怕万一手术失败了你看到他的尸体会接受不了。所

以他才会从你眼前消失。他要我传话给你，这些日子，他过的很快乐。然后……希望你能好好照顾真真。如果……如

果他真的回不来了……」

「就要我忘记他？找一个更好的女人？」叶自肃摇头，「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郑天昊摇摇头，「这你可说错了，他也知道你一定不会这么做，所以他倒不是这么想的。」

「那他……」

「他说不希望你忘记他，也知道你一定忘不了他。不过他说不管结果怎么样，都希望你能快乐的活下去。」

「快乐……」叶自肃失魂落魄地坐下，「没有他，我怎么会快乐。」

「他说，你还有叶真。」

但是这个时候叶自肃已经什么都听不下去了。

「他说，如果手术顺利的话，他会来找你的。」郑天昊拍拍叶自肃的肩膀，「不止你，我也被他支开了。他说我现在

就离开这里，他连出国的机票都给我买好了，还说我不去就不动手术。」

「他一直就是这样的人啊，不想看着我们伤心。」叶自肃说。

「你知道吗？虽然他从来没有真心地爱过我，可是我不后悔爱上他，他真的是一个值得我去爱的人。只可惜，你已经

占有了他的一切，所以我才没有机会。」郑天昊摇摇头，「太不公平了。」

郑天昊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叶自肃独自一个人坐在医院里，直到黄昏。

明明知道言榛不在这里，他还是无法离开。

后来到了晚上，他想到一定要去接叶真，才抹掉眼泪，去了幼儿园。

27.

接下来的三天，叶自肃没有收到任何关于言榛的消息，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只是，他仍然存在一线希望。

自从言榛离开之后，叶自肃彻底地搬回到了他和言榛以前住的地方，把叶真也带了过来。

叶真倒是很喜欢这间屋子，叶自肃告诉他，这是爸爸和漂亮叔叔以前住的地方，是他们的家，叶真很是高兴。

在叶真的印象里，早已把言榛当成了自己的家人。

接下来的日子，言榛再一次完全消失在叶自肃的视线中。

只是这一天，叶真突然拿了一张纸，跑到叶自肃的面前。

「爸爸爸爸，你看这是什么？」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字体。

「这是言榛的字？」叶自肃一下子把字条夺过来，急切地看下去。

只见上面写着「被你发现啦，你这个家伙，是不是我不在就憔悴得连胡子都忘了刮了？哼，看在你终于想起来的份上

我就原谅你吧。」

「这是在哪发现的？」叶自肃着急地问。

叶真低下头，做错了事一样地回答：「真真，真真刚才想拿爸爸的刮胡刀玩，就发现了。」

「下次不许拿爸爸的刮胡刀，很危险知道不知道。」叶自肃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有些庆幸。

看来言榛早就猜到他不在自己会变得很消沉，所以故意留下字条。

看来，自己终究是让对方放心不下。

这张纸条给了叶自肃希望的同时，也让他积极地寻找起来。

他相信，字条一定不止这一张。

他发疯似地寻找起来，也让真真和他一起找。

小孩子总是更加敏锐，真真很快在沙发角落里发现了另一张。

「哼哼，你终于想起来大扫除了吧，沙发是死角哦，你每次都忘记，不过好在你这次记住了。」

叶自肃又在卧室里找了很久，在枕头的缝隙里找到了一封很长的信。

内容如下。

「肃，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一定不在你身边吧。你可能会埋怨我，会什么不让你看着我被送进手术室。可是我真

的很怕，我很怕在我昏迷之前的最后一刻，看到你担心的表情。其实这样也挺好的，你就当做我去了一个很遥远的地

方了吧。你这个家伙，一定觉得我会让你忘记我然后找个好女人重新开始过生活吧？你这次可大错特错了，其实我没

有这么想。我其实比你想的要自私多了，特别这些日子你对我这么好，我真的很舍不得离开你。我知道你不可能会忘

记我，你不是那么薄情的人。那么，就请你好好的记住我吧。我也希望真真能够记住我这个漂亮叔叔，当然以后他也

会看到很多漂亮阿姨的。希望你不要自责，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和你在一起那么多年，我很开心，你对我很好，我觉

得，能和你一起走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其他的话我也不说什么了，现在你恐怕什么也听不下去吧。我说什么你

要幸福或者其他的你也会哭哭啼啼的说什么我不在你不会幸福之类的话吧。那么就让时间去抚平你的伤口吧，你的身

边还有那个可爱的小真真。我相信你会没事的，我认识的那个叶自肃可不是那么脆弱的人哦。哎呀，真的好不甘心，

不能和你一起走到最后，老天爷是不是太坏了，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是不是？真是讨厌死了。好了好了，虽然你

应该会希望都再罗嗦一点点吧，可是我觉得这封信我已经写得罗嗦到不行了，所以还是到此为止吧。

肃，我爱你。

我也好爱真真。希望他长大之后，依然可以记得我。

PS，我在家里留了很多小纸条哦，不知道你找到没有，比如书架后面呀，茶几下面啊，日历后面呀。

信到这里就结束了，最后还有一个大大的笑脸，而叶自肃已经止不住眼泪。

「爸爸，爸爸，你怎么哭了啊？」叶真走进来，看见一向伟岸的父亲此刻已经哭成了泪人儿。

「爸爸没事。」叶自肃吸了吸鼻子，「来，我们继续找你漂亮叔叔留下的小纸条。」

接着，叶自肃就到言榛信里说的地方找到了言榛留下的东西。

没想到，在这几个地方留下的，却并不是纸条。

首先到了书架后面，叶自肃发现了一盒录像带，旁边夹着言榛的说明。

「肃，上次真真说喜欢听我说故事，所以我特意说了好几个真真喜欢听故事录了下来。你可以在他睡觉之前放给他听

哦，我相信真真听了之后一定会很听话的。」

在茶几下面，叶自肃发现了一个盒子，盒子里面，是他们的结婚戒指。

而在日历后面，则是一个地址。

那地址叶自肃很熟悉，是一片种了花海的坟墓，叶自肃以前的友人就葬在那里。

言榛曾经对叶自肃说过，如果他死了，一定要葬在有花海的地方。

不过，那是好几年之前说的。

那个时候，叶自肃只是刮刮爱人的鼻子，「瞎说什么呢。」

「我可是很认真的。」言榛的笑颜还历历在目。

叶自肃明白言榛留下这地址的意义。

如果，如果言榛迟迟不回来，恐怕就要到那里去寻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