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万。本来打算能省点就省点儿的，所以想出个四百八十万的价，没想到被皇甫良五百万绕得发懵，一时错口，竟喊

成了：“五百八十万！”

“成交！”

皇甫良一锤定音，眉开眼笑，拉过买主冷汗涔涔的小手庆祝交易顺利结束，再看买主一口的好牙全部咬碎吞进肚子里

，已经口吐白沫，人事不醒了。

车卖成了吗？

卖成了，那位买主虽然多喊了一百万，但他是绝对的财主，倒弄钢材的，家里趁个几千万，何止一辆甲壳虫？而且限

量名车只会升值不会贬值，他只要藏个若干年再转手卖出，就不是五百八十万的价了。所以苏醒之后，他还是下定决

心用成堆人民币砸死贪心的某狼，以雪落牙之齿，当下交了十万订金，三天后来提车。

当皇甫良把二人送到楼下大门口，转身看到那辆白得耀眼的小车时，浑身上下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怜惜之情。他站在院

子当中，在夕阳下与爱车对望了良久，忽然发现，它似乎对自己饱有深深的眷恋之情，那双大眼睛里，明白无误地写

着：不要丢开我。他不忍了，心痛了，觉得对它还是有感情的，于是，在这种奇怪的情绪作祟之下，他冲动地拨通了

大张的手机：

“大张吗？那买家还跟你在一起吗？”

大张说：“在啊，他开车呢。”

皇甫良说：“。。。那你转告他吧，车我不卖了。”

大张十分诧异：“不卖了？不是说好的吗？”

皇甫良盯着甲壳虫无辜的双眼，一边幽幽地说：“兄弟，有一句话说得很好：甲壳虫有价，情义无价。既然它是无价

的，我就无法卖掉它。”

大张深深吸了口气，唇边露出了微笑：“尽管这句话我第一次听说，不过说得很好，很正确，很耐人寻味，很发人深

省。放心吧，这事我来搞定。”

皇甫良轻轻说：“谢谢了，兄弟。”

大张撂下手机，对卖主龇牙咧嘴地傻笑道：“呵呵呵，哥们儿，给您报个喜啊？”

买主大喜：“皇甫老师肯降价了？”

大张朝他抛了个媚眼儿，摇了摇头，买主只觉阴风阵阵，汗毛直立：“咋，咋地啦？”

大张笑道：“您那五百八十万可以省下了，我兄弟不卖了。”

“啥？？！！”

买主顿时机关枪似的连放了几十个嗝，颅内血压升高到一百八，直接开车对墙撞去。。。

25.又见炊烟

司主任在食堂吃午饭时，找皇甫良问合同和聘书的事，皇甫良直言不讳地剖析了自己心中的疑虑：

“聘书没问题，只要您愿意，可以把它当作您干儿子孝敬您的大礼，有问题的是合同，我想不通为何他要多花这几千

万做这些于他没有任何利益的好事？按常理，项目是政府出一半资，维亿立康出一半资，一切手续均很正规合法，只

要按程序走，他就能顺利拿到研发产品，没必要额外再掏出这么多钱为我们学校赌这么大的窟窿吧，您别忘了，他是

个商人，却不是慈善家。”

司主任点点头：“我也同意你的看法，也许司徒想通过跟N大合作来树立企业的良好形象，扩大社会影响，前期宣传做

足了，这对企业日后的市场运作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你看看那些娱乐明星，没红前不是想方设法地到处宣传，就

算红了的，也要到处炒做绯闻，害怕被公众遗忘吗？”

皇甫良说：“这点我也想过，但是主任，您不了解司徒，我认识他十年了，他表面看起来嘻嘻哈哈没心没肺，其实精

明狡猾得像只狐狸，不然也不会从当初的一个小中层爬到今天董事长的职位，他在商场上能耍的手段恐怕您听都没听

过，我就担心他另有所图。”

司主任沉思良久，反问皇甫良：“皇甫啊，听你这口气，司徒不像是你的朋友，倒像是你的敌人，你怎么尽说他的坏

话呢？”

皇甫良一愣，面孔微微发烫，支吾着：“唔。。。朋友。。。是。。。朋友。。。但是！如果他敢算计您算计N大，我

拼死也会扞卫您和N大，大义灭亲的！”

司主任突然笑了，拍拍他的脊背说：“皇甫啊，我欣赏你的大义灭亲，但我也劝你一句，不要总把人往坏处想。司徒

不是说过吗，他父母很早就死了，他的爸爸资助了你这么多年，他又宁可自己穷困也要继续资助你，这么好的父母，

培养出的孩子也不会差到哪儿去，你这个当事人，应该时时怀着感恩之心才对啊，怎么总要怀疑他居心不良呢？他肯

出那么多钱帮N大盖校舍，说明他有觉悟，有良心，有道义，社会上要是多些这样的企业家，我们国家也就有盼头了。

”

一番话把皇甫良说的哑口无言，面红耳赤，自己好心提醒，反倒被认为无情，他不得不佩服司徒的感情攻势十分成功

，气火消下之后，也有那么一点动摇了：

“也许他真的是为了N大？”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皇甫良顿觉自己的人格阴暗龌龊，司徒霄的形象立时高大全的疯长起来。

“小人小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皇甫良，我今日终于看清你了！”

伟大的无私的崇高的心怀国家的顶天立地的大好男儿司徒霄，巍峨屹立于泰山之巅一声吼，脚踏黄土地抖三抖，威震

四面八方：“我——终于——翻——身——啦——啦——啦——啦——啦。。。”（注，后面乃群山回声。）

渺小的自私的险恶的恩将仇报的奴颜卑膝的卑鄙小人皇甫良瞬间被跺成肉饼，从此永无翻身还魂之日。

想到这里皇甫良打了一个冷颤，赶忙告别了司主任，回到学院办公室。

刚一坐下就接到编辑部打来的电话，称那两篇论文具有一定的学术价值，可以考虑发表，不过要排到一年后，因为两

篇论文没有一个堂皇的名份：既不是国家科研项目，也不是S市的科研项目，重要性无法体现，所以要排队等待，不过

如果皇甫良肯出一千块钱，他们就能把文章推荐到另一个核心期刊的增刊上，下个月就能见刊。

皇甫良暗骂了一句，然后嘴丫子咧到了耳根子，礼貌地说：“谢谢您了啊，要不，您给我一千块我立刻就创个增刊给

您，保您以后卖版面发大财，您愿不愿意出这个钱？”

趁对方没反应过来的当，他啪地撂了电话，气不打一处来，拍桌子吼道：“腐败腐败！中国学术出版界腐败到如此地

步？不重文章的含金量，不看它对国民经济的指导性作用，就会看级别，什么时候科研也论资排辈了？败家！败家啊

！”

周晓文见皇甫良独自生闷气，马上标明立场，同仇敌忾：

“可不是，皇甫老师您没听说吧？现在研究生博士生为了完成学校的规定指标，都花钱发论文呢，发一篇两百块，好

的期刊就四百，美其名曰：‘版面费’，你说这不是助长了粗制滥造之风吗？只要花钱就能出论文，谁还好好搞科研

呢？”

史老师也加入了讨伐部队，补充道：“也不好怪那些期刊社的，他们也是应市场之需。怪只怪我们的教育制度，非要

明令学生在校期间至少发表一篇学术论文才好毕业，你们想啊，国家为缓解就业压力不停扩招，那么多研究生都要发

论文，国内也就那么几百本像样期刊，

僧多粥少啊，何况，研究生三年这么短的时间，能出什么科研成果啊？他们以为人人都是华罗庚杨振宁陈景润吗？所

以粗制滥造，靠牟利为目的的期刊社也就应运而生了。就是那些期刊的刊号，其实也是可以花钱买的，只要你有路子

有经济，有钱能使鬼推磨，什么买不到？”

众教师皆唏嘘不已，感慨良多，办公室的气氛一下子沉闷了下来。皇甫良从别人的嘴里再一次听到“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句亘古名言，心情跌至谷底，他沉默良久，思想博弈了良久，终于坚定了自己的立场：“我决定了，明天就申报

国家课题，国家的不行就报市级的，我就不信邪了，不用钱就发不了文章，搞不成研究！”

当天下午，皇甫良就找了司主任和司主任的三个弟子：周佳任，大师兄和小师弟一起成立课题小组，着手准备立项上

报。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过了一个星期就要期末考试了。

唐小冉天天在自己的QQ被众多千奇百怪的人谩骂，有痛斥她负心的，有指责她是感情骗子的，有骂她狼心狗肺的，有

说她丢女人脸面的，更有甚者，直接诬蔑她是中国的耻辱，地球的悲哀。唐小冉莫名其妙的被骂了个狗血淋头，直到

QQ被call到瘫痪。她目光呆滞地盯着沉在湖底的小企鹅，不明白自己得罪了什么人，后来她灵机一动，申请了一个新

QQ，询问其中一个网友，网友才愤慨地道出了实情：去论坛上搜这个帖子吧，点击率超高，都上了首页了。

唐小冉点开了网友发的链接方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更是火冒三丈。她重加了阿里斯托勒克，发现后者果然在线，也不

打招呼直接质问道：

“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在论坛上胡说八道，毁坏我名誉？”

周佳任在电脑前已经望眼欲穿了，就盼着炊烟冉冉能上线，不料等来另一个“愤怒的狼烟”，他一头雾水，问：“小

姐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何时在论坛上胡说八道？何时毁坏您的名誉？我刚认识您啊，还是您主动加我的。”

“愤怒的狼烟”：“你看这个地址www.blblbl.net，你敢说这个帖子不是你发的？”

周佳任狐疑地点了那个地址，这才恍然大悟，不知哪个匿名者把他篮球架下约会的经过全都写了出来，还声情并茂地

配了连环漫画，题目叫做《负心女与多情汉》，下面赫然几个大字，正是冉冉的QQ号。

周佳任被吓得不轻，急忙向“愤怒的狼烟”解释：“这帖子不是我发的，我也是今天刚刚看到，冉冉你要相信我。”

“愤怒的狼烟”说：“鬼才会相信！你不就是怪我没去见你吗？实话告诉你那天晚上我就站在操场外看你好戏呢，那

个喝醉的女孩就是我花钱雇的，我就是想看看你有没有诚意，哪知你不但主动抱她还哭得稀里哗啦的，果然天下乌鸦

一般黑，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周佳任哭笑不得，声声喊冤：“冤冤冤！我比窦娥还冤哪！我以为那女孩就是你，所以才抱她，我抱住她就以为抱住

了我的爱情，所以我哭啦，那是幸福的眼泪啊，是为你而流，为爱而流。可你呢？不仅花钱买凶破我的相，还让我的

眼泪陪我过夜，我心有不甘，你情何以堪？”

“愤怒的狼烟”：“你心有不甘就到处造谣说我坏话？这就是你的心胸？这就是你的爱情？禁不住一场风雨，禁不住

一次考验，我看我们还是算了吧，今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康庄大道，各走一边

！”

周佳任没有任何恶意，纯粹出于本能地关心道：“冉冉，又是路又是河又是井又是桥的，小心别摔着，走时多留神脚

下。”

“愤怒的狼烟”翻了几十个白眼，吼道：“你去死——”

“愤怒的狼烟”头像变成灰色，直接下线了。

周佳任盯着自己的QQ出了好一会儿神，然后他开始对着屏幕傻笑，一边笑口中还一边唱着一首非常抒情的歌：

“又见炊烟升起，暮色罩大地，想问阵阵炊烟，你要去哪里，夕阳有诗情，黄昏有画意，

诗情画意虽然美丽，我心中只有你。。。”

上铺一声不敢吭的师兄听着，听着，就掉了泪。

26.如梦似幻

师兄为什么落泪呢？因为师兄难受。师兄为什么难受呢？因为师兄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师兄让周师弟伤

心了，师兄后悔跟师弟合谋搞臭炊烟冉冉的名声。周佳任在电脑前打字时，师兄化身为一缕缕轻烟无数次从他身后飘

过，把他和“愤怒的狼烟”聊天内容窥了个八九不离十，看到“愤怒的狼烟”如此憎恨周师弟，周师弟又如此黯然神

伤，回力乏天，师兄的心一路软到脚后跟，只好奋力一飘上了床，像犯了错的孩子似的老老实实趴在被窝里听着床下

的动静。不一会儿师兄就听到床下传来阵阵笑声，师兄心一沉：完了，师弟傻了。不久又听到传来渺渺的歌声〈又见

炊烟〉，师兄更无助了：这回是疯了。于是在悠扬的〈又见炊烟〉中，师兄的眼泪顺着脸庞无声滑落。

师兄摸了摸泪水才知道自己哭了，师兄问自己为什么会哭，自己回答：因为你伤心。师兄又问：为什么我要伤心？自

己反问道：你问问你自己啊。师兄对自己说：我就是在问我自己啊。自己就责怪他道：既然都问了还问我干嘛？师兄

愈发糊涂了，不知自己有几个自己，师兄觉得自己似乎陷入了一个纷繁的陷阱，根本找不到方向，也爬不出来，他只

能越陷越深，越来越糊涂。于是师兄像中魔似的不停地问：为什么要伤心为什么要伤心？。。。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

？。。。自己又是谁自己又是谁？。。。

师兄正跟自己较劲儿呢，周佳任呆坐了一会儿，跟没事人似的重新精神焕发，他突然觉得肚子饿了，于是他打算找人

一起去吃宵夜。本来他想找师兄，但师兄实在入魔太深，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练功，嘴里还念念有词，周佳任侧耳倾听

了老半天也不知道他念的什么，什么我啊什么自己啊，于是周佳任愈发觉得师兄非常神秘，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武林秘

籍，类似于葵花宝典，九阴真经这种武林至上的内功，已经练到最高境界了，这个时候如果受到外界干扰，必定会筋

脉全断，飙血而亡，所以他蹑手蹑脚地出了宿舍，跑到了校门外。

他在校门口的小摊贩上花了六块钱买了两个熏肉大饼，四块钱买了两份珍珠奶茶直奔皇甫良的宿舍。

他兴致勃勃地来到门前，敲了两下门，没有动静，他再敲了两下还是没有动静，就以为皇甫良不在，刚失望转身要走

，就听到里边乒乒乓乓地东西落地声，于是他又回头拧了拧门把手，门竟开了，他满面笑容地叫“皇甫老师”，还没

出口呢，冰河期刹那到来了，他瞬间就被冻僵成一座冰雕，意识不清地伫立在一望无际的冰原上。

眼前的景象，无论何人见到，都会魂魄出窍，原神俱散吧。

皇甫良被一个高大的男人压在写字台上，地上满是打碎的烟缸和玻璃瓶碎片。皇甫良领口大敞，身上的衬衫被撕得七

歪八扭，露出麦芽似的皮肤，男人叼住他的嘴唇，用力吸吮，一只手不停地揉搓皇甫良的头发，另一只手在他上身和

下身摸索。两人的喘息都是急促而混乱的。

周佳任也混乱，思维混乱，他愣在当地，自欺欺人地妄想把眼前的画面“矫正”：那人不是皇甫良，就算是，压在他

身上的也不是一个男人。或者干脆拿来橡皮擦掉这惊世骇俗的景象，我擦！我擦！我擦！可是，到哪里去找这样的橡

皮？

“皇甫。。。老师？”

皇甫良歪头看到了门口的周佳任，惊得血管都要爆裂了，奋力把嘴唇从司徒霄的嘴巴里抽出来，司徒霄正欲火焚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