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财狗+番外——相思引
相思引  发于:2011年09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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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德碑。”纪文南露出雪白的大牙笑,笑的那叫一个得意,“你家主子我的名字可是刻在那最上面。”

欢喜白眼,“旁人都说施恩不望报,你倒是得意洋洋的。”

“留名百世的事,自然是该得意的。”纪文南专心起来,“小东西,主子我饿了,去做饭。”

“你家没菜。”

“去买。”纪文南抬起头,加了一句话,“自己掏钱。”

小武村不大,所以对于多了一个人的事,不肖半日便传遍了整个村庄。

村里人热情好客,左邻右舍纷拥而来,左手一篮鸡蛋,右手两斤大米,将整个厨房都堆的满满当当。欢喜笑容甜,起

身倒了茶水出来待客,东家大伯西家大婶叫的亲密无比。

纪文南倚在门边看着那只小黑狗欢快的应着话,李大娘突然扬了声,“文南,这娃儿可真懂事,你是怎么认识的?”

纪文南微笑,笑容中说不清是不是开玩笑,“捡的。”

旁人都笑出声来,认定他是在开玩笑。欢喜瞪了纪文南一眼,解释道:“我是他远方表弟,小的时候见过一面,半个

月前家里着了灾,父母都死了,没法子才来投奔他。”

旁人默然,李大娘握着欢喜的手说可怜。

磨蹭了半日,左邻右舍总算都离了去,李大娘临走前还千叮咛万嘱咐叫欢喜跟纪文南晚上去她家吃饭。

收了茶杯回屋,纪文南含着淡笑看了过来,“看不出,小东西,你还那么会拉拢人心?”

欢喜低眉顺眼的洗茶杯。

粗黑的瓷器,是在街上买的最便宜的,一文钱一个,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没有丝毫美感,有的甚至还缺着口。

欢喜却洗的很认真,细白的布里里外外的擦了又擦,换了水,再清洗了一次,然后不知道从哪拿出一条干的手巾,将

水渍擦掉。

纪文南有些惊异,在他的印象中,这屋子里的东西,除了他自己穿的衣服,倒没有看过别的也是白色。

欢喜将洗好的杯子放在桌面上,垂着头又往厨房走,一言不发。

纪文南笑出声,“这副模样,倒好像我欺负了你。”

欢喜垂下去的脸,听到这句话,愈发显得委屈。它将旁边鲜嫩的白菜拿了过来,将叶子一片一片的撕开,放到水里洗

净。

纪文南蹲了过来,语气柔上许多,“李大娘不是说今天晚上去她家吃饭么?你还洗菜做什么?”

欢喜不理。

“你再不说话,我便将你送到师兄那去。”纪文南再次搬出这句话。

小黑狗的身躯僵了一僵,不情不愿的抬起头来看他,脸上的委屈像要滴出泪来,咬着的唇泛着白色。

它说:“我不是捡的!”

纪文南愣了愣,尔后失笑,“你居然在乎这个?”

小黑狗握紧了爪子,“我有名字!我叫欢喜!我不是你捡的!”

纪文南忍不住伸手去抚它头上软软的发。

小黑狗宣誓般的继续道:“小爷我也是有家的!”

看着那黑黑的带点愤怒又极为明亮的眼珠,纪文南突然觉得手上软软的触感似乎传递到了心间,心房瞬间有些温热。

原来这小东西也是有忌讳的啊。

欢喜仍是一副咬牙切齿像要扑上来的模样,纪文南失笑,“好,算我说错了罢。我要出去给绣芸送胭脂,你在家乖乖

待着,等我回来带你一起出去吃饭。对了,记得收拾一下房间。”不然以这小东西爱干净的样儿,晚上肯定睡不着。

欢喜似乎想不到他会服软,咬唇的力道轻了下来,看着纪文南走了出去,恍惚间想到自己刚才的语气。

似乎,太过炸毛了罢?

如果刚刚纪文南气愤起来,把它抓去给那个杀妖不见血的许天岐的话……

欢喜全身颤抖一下,不敢再多想。

夏日的天气,阳光闪闪耀耀,不过傍晚,斜阳仍在,月亮竟也一同升了上来。

纪文南走过几条街,便到了南街王老三那座阔气的屋门前。

村里自富足后,人人都盖起了房,那争气的,便将屋子盖的格外高,远远望着,醒目而突兀。

木门上早已漆上了大红的颜色,鲜亮异常。连门上的铜环都觉得比旁人家的大些。纪文南拍了拍门,不多时,门便打

开来,绣芸姣好的面容出现在他眼前。

“文南,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纪文南温雅的笑,“今日胭脂做好后比平日迟了一些,所以来晚了。”

白色的瓷瓶递了上去,绣芸欢欢喜喜的接过。忽然想到什么,脸色红了红,“看我,光顾着说话了,也没叫你进来坐

坐,文南,进来吧,我倒茶给你。”

“不用了,刚好还有些事,我先走了。”

“坐上一会儿吧?”

纪文南婉拒,绣芸也不再坚持。

夕阳将影子拉的更长,街道上都是一些熟人,来来往往的打着招呼。村口的大树下照例有许多人在那里闲聊,纪文南

慢慢走过,便也听上几句。

“听闻啊,这官道可要从我们村口开过,以后这儿可就热闹了。”

“那土地呢?岂不是都要征用?”

“那时候还要种什么地?盖上些房子,会手艺的开个铺子,不会的就算开家客栈,那也是财源滚滚。”

“就不知道这事儿准不准。”

“应当准吧,我那在县里做衙役的侄子捎口信回来说的。”

“……”

声音逐渐远了,再也听不真切。

纪文南脚步轻快起来,看着自家矮小的院子轻笑。

如若,这边真能改成官道的话,那胭脂便更好卖了吧?

纪文南家的院子是用土坯砌成的,上面稀拉的长的杂草,偶尔还能看到淡黄或淡紫色的小花。推开院门,里面的屋子

也是用土坯建成的,屋顶的瓦很旧,一年前纪文南还是用的茅草,后来一场大雨冲的屋顶塌了半边,村里人便用自家

剩余的瓦,帮他加盖了这个屋顶。

欢喜正使劲在院子里搓着衣物,盆里的水已变成黑色,它手中的东西渐渐变成了白色。纪文南蹲了过去,闲散的笑,

“小东西,你不是有法术么?怎么这等小事,还要亲自动手?”

“小爷的法术不是用来做这种事的。”欢喜强自硬着嘴,手上用的劲更大,仿若泄愤般。

“那是用来做什么的?”

欢喜抿唇不说话,将手中的衣物拧干,倒了污水,又到一旁的桶里倒来清水清洗。

纪文南好心提醒道:“小东西,路口那边有专门的洗衣池,不用把水挑来挑去那么麻烦。”

“那是女人去的地方,小爷才不去。”

纪文南乐,原来是怕丢脸。

衣服清洗好,双手一甩,似乎清香味也甩了出来,蔓延在空气中清新的舒适。纪文南搬出来一把木椅,坐在上面眯着

眼看着欢喜动作。

院子左边不知道何时撑起了几根竹竿,颜色还是青绿,用麻绳紧紧的缠住。衣物晾了上去,微风拂过,水珠子滴溜溜

的往下掉,水花飞溅,不多时便汇成一条小道,缓缓的流着,浸过黑色的土地。

欢喜将被套也拆了出来,费劲的搓着,不时用木槌重重的拍打,发出声响。最后清干净,想要独自拧干,却怎么也做

不来。它瞪着坐在一旁悠然闲散的人,“快过来帮忙啊。”

纪文南笑,起身走过来,接过递来的被套一边,两人往不同的方向扭转着,水便倾泻下来。

“这被子今天晚上定然是不会干的了,小东西,你让我今天晚上盖什么?”

欢喜鼓着腮帮子,眼珠转了转,“今天晚上会有东西让你盖的。”

天还未黑,李大娘便让她家的孙子小锣过来唤他们去吃饭。纪文南笑着应承,然后不知道从哪找出来一小坛子酒,跟

着一起走了过去。

李大娘家就在隔壁不远处,院子边齐整的立着篱笆,上面爬满了牵牛花。只走到门口,欢喜使劲的吸了吸鼻子,“好

香。”

李大伯是敦厚的老男人,一辈子在地里种着庄稼,一双手烙满了茧。纪文南陪着他说话,说李大伯去了城里做生意的

儿子,说地里的收成,也说邻村的事,天下的事。

菜还未上,酒却已喝了几盅。欢喜插不上话,便拉着小锣的手逗着他玩,小锣献宝似的将小屋里的玩物拿了出来,竹

子做的风车,草绳做的蚂蚱,对欢喜来说,无一不是新奇的玩意儿。

偶尔在罅隙中,纪文南听到他们清脆的笑声,眼神便忍不住望了过来。小东西笑的眼珠睁的滚圆,脸上显露出两个浅

浅的酒窝,竟是少有的纯真模样。

欢喜用的小刀子和一截木头,神奇的雕刻出一辆小马车,那马儿鲜活的欲奔起来,小锣便带着佩服说:“欢喜哥哥,

你的手真巧。”

菜端上来的时候,欢喜对着那一盘排骨暗暗流口水,却仍只能规规矩矩的坐着。待李大伯叫他们吃,它才小心翼翼的

拿起筷子,伸向那堆排骨。

李大娘的手艺好,味道香的令欢喜努力啃着,速度惊人。

纪文南失了笑,轻道:“慢点儿,没人跟你抢。”

欢喜侧了头,看着他眼中流闪过的笑意光彩,有一刹那失了神。

吃饱后两人告辞走了出来,李大娘不住的拉着欢喜的手叫它下次再来,小锣也眼巴巴的看着他,“欢喜哥哥,下次你

还会帮我做马车吗?”

“会,下次帮你做艘小船。”

小锣闪过喜悦,兴奋的点头。

头顶已落满了星,欢喜摸摸滚圆的肚皮,简直快要迈不开脚步。纪文南偏头看它,“看不出你还会做那些小玩意。”

欢喜脚下一个踉跄,急忙扯住他的衣袖,就此不愿放开,连头也靠了过来,“小爷我原本还是山里的木匠呢,谁家盖

房做家具都是请的我……”

纪文南垂下头,看着那双原本圆睁的眼已是慵懒的眯成了一条线,似乎正在强撑着不愿全部闭上。

“呵,有那么厉害吗?”

“笑话我?小爷明日便给你露一手……”声音拔高又落下来,最后降成丝丝呢喃,扯着袖子的力道也轻了几分。

纪文南看它再走上几步,定然是要瘫在地上睡着的。手臂一曲,将它的身躯抱在臂弯,欢喜有了靠的地方,如他所料

般的很快沉沉睡去。

欢喜并不沉,比看着轻些。纪文南抱着它继续往回走,唇边泛起一抹不明意味的笑。

怎么突然就纵容起来了呢?

小黑狗似乎躺的舒适,两只手臂也搭了上来,正好环上他的腰,紧紧的缚住。这一动,齐腰的黑发便晃荡起来,正巧

从纪文南的手背上拂过。

走一步,那黑发便拂个来回,痒痒的带些舒适的感觉。

唇角的笑意突然就更浓了。

晾在庭院中的被套果真还没干,纪文南只能将欢喜放在床上,盖上棉絮。小黑狗似乎不太习惯床上的冰冷,眉皱了皱

,很快又安定下来,沉沉睡去。

其实天气不凉,反而还有些热。睡觉时肚子上随意搭一件衣物便已足够。

纪文南走出房间,看到屋内各处都有细细收拾过的痕迹,心情大好。

日子便这么沉沉稳稳的过了下来。

第二日欢喜果然如前一夜所言,不知道从哪搬来几块上好的檀木,拿把斧子左敲右切,不消半日,一套精致的桌椅便

成了型。

小黑狗得意的看着纪文南,下巴扬的老高,“怎么样?小爷厉害吧?”

纪文南不附和,拿了花草出来捣,香味飘出来时,欢喜脸色一变,连忙从身上掏出小瓷瓶,挑出里面的东西往鼻子下

面抹。过后,它悲愤的嚎叫:“纪文南,你卑鄙!”

纪文南挑着眼看它,“我若是卑鄙,就不给你那药了。小东西,去做饭,我饿了。”

欢喜咬牙,“饿死你才好!”

纪文南眉眼便挑的更高,眼底蕴含着笑意,牲畜无害般,“是么?那趁我没饿死之前,去找趟师兄交代下遗言也好。

欢喜拉下眼角,不情不愿的往厨房走,边生火边骂,“纪文南,你卑鄙!”

小黑狗来到这,如果说第一天是巴结的话,那后来便都是从心底生出一股不忿。

比如说,它觉得它到这儿来不是为了做下人的,至少不应该全部是在做下人。因为那本书中还有一页说的不是让它伺

候人不是?

只是最后那一页的内容它看不大懂。

火苗窜了起来,欢喜开始洗锅,放油,炒鸡蛋。

纪文南这人穷的很,家里没钱,地里没菜。就厨房这些,还是上次村里人送来的。吃完之后,那该吃什么呢?

欢喜偷偷瞧了瞧在外面专心捣着花草的男子,想到了这几日旁人跟它说的话。

“这小纪啊,人是很好的,心肠也好,不过太好总不好。”

“他啊,有钱便捐了出来,你瞅瞅这学堂,这路,这桥,都是他捐出来的。”

“他年纪也不小了,总该娶门亲才对。可这一无钱二无房,哪家姑娘愿意嫁来?”

“做胭脂的本事倒好,但总归要给自己存些钱才对……”

“……”

鸡蛋被翻炒的金黄,油灿灿的看的令人吞口水。起锅后盛在盘子里,再盛了两碗米饭端了出去。

纪文南微笑着往桌边坐,拍拍檀木桌椅,“果真是好的东西坐着都舒适。小东西,你这般本事是跟谁学的?”

欢喜扒米饭,“小爷我自学成才。”

“呵……”

笑意在唇角蔓延,夹着一片鸡蛋的竹筷往唇边凑,张口咬住,香味便在齿间辗转。

欢喜的担忧终究没有成真。

纪文南在某日出门前,在门口竟捡到一包银子,有十足的分量。

一锭是五两,十锭便是五十两。普通人家五两能过上近两月。

纪文南将银子全部放在欢喜面前,欢喜愣了愣,不解的看着他。

“家用。”

欢喜咬了咬下唇,将银子全部收了起来,放在床头新做好的小木柜里,细心的上了锁,再将钥匙放在怀里收好。末了

又不放心的看着站在身后的纪文南。

“你不许偷偷将银子拿走。”

“我不拿。”

“你不许拿去捐了。”

纪文南笑出声,眼神闪闪的看着它,“村里该修的都修了,现在最破旧的就是我们的房子,不需要我再捐了。”

欢喜放下心,留意到他刚刚说“我们的房子”,脸色微涩。

纪文南没在意,“跟我出去卖胭脂吧,顺便,买点排骨晚上吃。”

小黑狗喜欢啃骨头,纪文南这里只有鸡蛋跟青菜。小黑狗吃饭时也不抱怨,乖乖的做好后扒着米饭。只是偶尔半夜,

牙齿痒的往床头上咬。第二日纪文南醒来,总能看到一道一道深深的痕迹。

镇上比村里热闹上许多,路途也并不如何遥远。纪文南挑着胭脂的模样很闲适,像是什么都没挑一般。欢喜边走边瞧

,最后咕哝道:“这里也并不如何热闹嘛。”

路旁走着的人大都穿着短衫,女子穿着薄薄的衣,曲线隐隐而露,袖子却极为宽大,几乎要迤逦在地。

纪文南停在以往摆摊的地方,刚将胭脂拿出来,便有众多姑娘围了上来,叽叽喳喳的挑选着,直把欢喜挤到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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