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花?!影蓝你!”林翔瞪圆了一双桃花眼死死的盯着影蓝的小腹,“你可是在逗我开心?你比我更加清楚外人若
是要进宫必会由专人检查随身物品。这红花虽然不是什么毒物,但是也不一定能从宫外给你带进来。”
道不清自己心里的感觉,林翔只觉得怒火重重。白清厥是个药铺的东家,他耳濡目染也知道这红花是用来做甚的。
眉头深锁,林翔不信这个孩子是影蓝自愿怀上的,不然她不会如此求自己给她带打胎用的红花。必定是那皇帝老儿强
迫他的。
可……想到这里,林翔又隐隐的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合理。
毕竟,一个皇帝最不缺的便是女人,尤其是想为他生育的女人。可这样的人为何偏就认定了影蓝?莫非……
林翔一直是个聪明人,可今日想通影蓝有了身孕这事其中的蹊跷和猫腻却只觉得口鼻酸气翻涌。
吓了一跳,林翔惊觉自己竟吃起了皇帝的醋。更加惊讶自己吃的还是自己妹妹外的女人的醋。
“你不是说你已经进宫当了酿酒师吗?”影蓝自是不会读心术的,况且她现在心神甚虚,因为用了那针刺法改了自己
的脉象,让御医探不出她已经怀有身孕。
但这针刺法极为损耗影蓝的健康,而她前些日子改了的药方在这几日喝的时候发现那剂量被改小了许多,她的身子已
经无法再继续承受针刺法带来的伤害,而那草药的剂量也不够让她在见肚之前堕掉这个孩子。她……已经被逼上了绝
路。
林翔的出现让影蓝一度认为自己找到了“稻草”,可此刻听得林翔的话却让影蓝清楚的明白,林翔不愿帮她堕胎,这
根“稻草”根本救不了她!
“你是让我用红花泡制成药酒然后再给你?”林翔黑着一张脸。其实他何尝没有想到这个办法。可他内心深处确实不
愿意做这事的,并不是因为觉得孩子无辜什么的,他只是单纯的认为影蓝如今这消瘦虚弱的模样是经不起堕胎这样损
害极大的事情的,“而且,我也不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林翔的话终是掐断了影蓝最后的一丝希望,她闭眼不让满眼的绝望泄露,殊不知她的绝望早就与她的人合为一体,让
人看了揪心。
林翔只觉得胸口痛的厉害,他不明白,不明白年岁与林雪相差无几的影蓝到底是经历了写什么才会变的如此绝望,却
又似那行尸走肉似乎一切都不在意了。
他不忍,他心痛,他亦不知是不是被影蓝那个林雪极为相似的容貌牵动了内心最温柔的那根弦。此刻他只想好好的抱
住这个绝望的女子,而他也这么做了。
影蓝呆然的看着眼前属于林翔的衣物,手是抬起又放下。她……舍不得如此温柔怜惜的拥抱。因为皇帝每一次抱她都
好似狂风暴雨,将她扯得支离破碎感觉不到一丝温情。也许只要他温柔那么一点,影蓝大概也会心软的留下这个孩子
。毕竟,她是那么的爱他,就是被伤到如此地步,她恨他到山平海干她也还是丢不下心中最初见到皇帝时的那份怦然
心动。
“影蓝……”林翔倏然回过神,发现自己竟牢牢地抱着一国之母。他吓住了,并不是因为这样的冒犯依法来讲是砍头
的重罪,而是惊于自己的情不自禁,惊于自己那无法不管,不关怀影蓝的心情。
“谢谢……”影蓝在如此温柔的怀抱中平静下来,此时此刻的她才发现自己方才的举动多可笑。
林翔与她根本毫无瓜葛,他救她与渲墨出皇帝的手掌心也就罢了,如今更是为了她进了宫做了那什么酿酒师,只为寻
她。林翔为她做的让她无法不感动,所以她更是不能再拖林翔淌这浑水了,“方才我说的话你就当没听见吧,你只要
帮我好好的照顾渲墨就好。”至于自己,只要生了这个孩子是不是就可以解脱了呢?她真的不想爱,也不想再恨皇帝
了。因为他于她,是爱恨皆无……
林翔看着影蓝死寂的双眸,一咬牙:“好,我想办法带你离开皇宫。但是我有个要求!那就是你必须留下你肚中的孩
子!”
“白公子……你可要来一个白糖糕?”勉强将唇角拉出一个弧度,手指有些发颤的将油纸包递了出去。我怕,怕哥哥
连白糖糕也不再喜欢,更怕他用哪种看着脏东西的眼神看那块含着我无限希望的白糖糕。
但哥哥只是惨白着一张脸死死的盯住我手中的白糖糕,最终还是接了过去。可我还来不及松口气就见哥哥将刚开了口
的油纸包狠狠的扔在了地上,而我的脚尖也没有再与地面有所接触。
“白大哥你在干什么?!放开渲墨!”林雪急了扔掉了手中吃了一半的白糖糕上前来扒哥哥揪住我衣襟的手,可哥哥
指尖用力到泛白又哪是她一个女子能掰开的?
惊恐的看着哥哥,那日被强迫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莫非我……又哪里做错了?我只不过……给了他白糖糕而已,我们
曾最爱吃的东西……
哥哥将我拉进几分,我甚至能感受到他吐出的热息。他咬着牙一字一顿:“你又是从何处知道这白糖糕的?你认识清
颐?他在什么地方!”
接踵而至的问题犹如一盆凉水浇的我还有些希望的心彻底冰凉。哥,我已经做了这么多了,为何你还是不信我就是清
颐?你到底是在自欺欺人还是故作糊涂不想认我?
咬牙不肯再说半个字,于这样的哥哥我还能说什么?也许除了流泪我已无他法表达自己的绝望……
但哥哥再一次的误解了,他用力的推开我抱着头:“你说清颐死了是真的?莫非是真的?!”
“真的……”讽刺的笑出声,哥哥既然你真的认不出清颐,那就让清颐死去吧。至少我不会再为此难过,也许这一辈
子我注定只能是渲墨,从进入品璋阁后就只能是渲墨……
“白大哥……”林雪往哥哥身前走了两步,满脸的忧心。也许我真的很笨,但是不代表我一点都不懂何为倾心。林雪
对哥哥的爱慕虽不深刻,却已经从眼中透露出了浅浅的爱恋。
罢了……林雪是个好姑娘,若是有她相伴哥哥你会不会很快的忘掉已经逝去的清颐而开心起来?
“小雪?渲墨?白兄?”正当我们几人僵硬的动弹不能时,街角转出了林翔的人影。在打量了我们片刻后他扬扬唇角
似乎想勾起个轻松的笑,可惜那眉目间的疲惫和困扰生生将这笑拧成了苦笑,“怎的?今日心情似乎都不好,可要到
我那绝世楼去买个醉?我做东!”
“哥哥!”林雪气的直跺脚,“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吗?!”
林雪的话才落音在一旁沉默许久的耶律青开口了:“请问阁下就是绝世楼的东家林翔?”
林翔上下打量了耶律青一番皱起了眉头:“在下正是林翔,不知公子是?”
耶律青一抱拳:“在下耶律青,去病堂的东家。”他转身将我的手拖了起来,“请你将渲墨许配于我。”
“……哈哈哈哈!”林翔一愣忽的从喉间爆出一串狂笑,“许配?这位公子可真是爱说笑,渲墨是个男子,若真说起
婚嫁也是娶并非嫁!”
耶律青顿时黑了一张脸,他转头看我:“你真是男子?”
已无心情照顾耶律青的感受,此时此刻我只想回屋所以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是的,我从开始就说自己是男子了。
让耶律公子你错认真是抱歉。”呼出口气,“渲墨有些疲累了,请恕我先行一步。”
林翔在我转身时却唤住了我:“渲墨,你怎么了?”
苦笑一下却不予回答,林翔仔仔细细观察了我片刻:“罢了,你先去休息吧,待会儿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有事?心猛地提高了几分,莫非是蓝姐姐已经有了下落?!她是生是死?
第二十九章:医者与迷药
衣袖被人扯了几下,低头却看见一个极为眼熟的孩子正拿着一篮子野果:“香医,你是香医哥哥吧!我找了你好久,
刚才在卖果子的时候闻到你身上的香味了。”那孩子咧嘴一笑,“这果子送你,谢谢你治好了我的病。”
“香医?”林翔疑惑的望着我,“渲墨这是怎么回事?”
有些手足无措的退后几步:“你认错人了。”
“香医……”因为我的否认那孩子觉得有些委屈,眼圈红了红却是倔强的将篮子塞进了我的手中,“你身上的香味就
是香医的,爷爷告诉过我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
被那孩子的眼神给震住,但更多的确是感动。叹了口气我收下了那篮野果并塞给他几文钱:“好吧,我收下你的果子
了,但是这几文钱你也必须收下,因为这篮子野果已超过了你看病的诊费。”
“这……好吧。”那孩子老成的看看掌中的铜钱,最后将其小心的收入怀中,“香医哥哥你真是好人。”
我笑而不答——好人吗?其实我也不过是借花献佛罢了,真正出了力的还是哥哥,若不是他将那些次级药材送与我,
我也只能做那无米巧妇,空有医术却无法救命活人。
目送那孩子离开心中突然有种满足感,原来自己并不是一无是处,也许除了为哥哥做的,我还能做更多……
“渲墨到底怎么回事?”林翔望着我手中的野果似乎在想些什么,“你何时有了香医这名讳的?”
浅浅一笑:“前些日子白老板将那些次级的药材捐出来,我便做了顺水人情将那些药材送与贫穷人家,那孩子不过是
受了白老板恩惠的孩子。而香医只是大家对我的谬赞罢了。”点点头,“渲墨先离开了,告辞。”
“等等渲墨,你如此年轻怎的记忆就不好了?”林翔笑了,那笑容中带有几分暧昧,几分放心,“先与我饮几杯吧,
别忘了我还有事要告诉你。”
几杯黄汤下肚林翔蹩眉看着坐在我旁边毫无去意的耶律青:“耶律公子你可还有事情?”
自确定了我的确是男子后耶律青便一直是这幅深沉的模样,跟着我们回了绝世楼同饮了好几壶的绝世酒却是一言不发
。我亦看不出他除了失望还打着什么主意,毕竟我已没有可能成为他的人。
“……林公子。”耶律青放下酒杯似是下了什么决定,“在下还有一个疑问。”
林翔明显的松了口气:“请说。”毕竟这比沉默的尴尬好应付了许多。
“渲墨可是你的人?”耶律青用眼角余光朝我的方向望了一眼。
林翔眯眼:“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已经告诉了你渲墨是个男子,是不可能答应你的求亲了吗?”
耶律青莞尔:“对此我深表遗憾,但是我如今想向你要人却并非为此。”说罢转头看我,“方才看那孩子的模样不像
是生过病的,渲墨可是有一身好医术啊。”耶律青举起身前的酒杯,“而你不求报酬的做法更是体现了医者父母心的
真谛,在此我耶律青敬你一杯。”
抿抿唇,我也觉得有些不耐。想知道蓝姐姐安危的心情焦躁的在心底翻滚,只想快快将耶律青打发了,所以我不发一
言的饮尽了杯中的酒却被呛的连连咳嗽。
“渲墨你不能喝酒就该早些说,我让人给你换一壶米酒好了。”林翔忘了一样独自在一旁疯狂喝酒的哥哥,“白兄虽
然我说了我做东但是你如此豪饮我的酒我也心痛,你是不是出去帮我拿壶米酒来?”
奇怪的看着林翔面上的那份高深莫测,我想不通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虽然哥哥在这里我亦觉得尴尬,但也还
未到需要支开他吧?
哥哥重重的放下酒杯:“你不愧是奸商,一点亏也不能吃。”语气淡然,似乎方才的激动只是我们的错觉。
说罢还是起身出去了。见哥哥出去林翔才回头坐正:“耶律公子你有话不妨直说,你这样我怎会了解你问我要渲墨到
底有何用意。”
“痛快!”耶律青收回看着自己哥哥背影的目光,“那在下就直说了,我想请渲墨做我去病堂的大夫。”
“什么?”惊了一跳,“渲墨自认医术浅薄……”
“好啊。”出乎意料的,林翔却答应的极为爽快,“不过毕竟渲墨是个人不是物品,我这里倒是应了你了,至于去还
是不去还是由渲墨自己做决定。”
“林大哥?”皱眉仔细观察,却看到林翔望向我的眼中全是鼓励。
“……我明白了……”转向耶律青,“不知去病堂位于何处?”是啊,我已经不是品璋阁的小倌了,而且除了这身不
算精湛但至少能治疗普通病痛的医术我也确实无谋生的能力。如今哥哥的绝癔铺我待不下去亦不想再待,而我也不想
总是在林翔家里做一无所事事,只懂消耗米粮的废物。如此看来,还有什么比到耶律青的去病堂更好的决定呢?
“你答应了?”耶律青眼眸一亮,他忽的转向房门,“真是太好了,你说对不对白老板?”
浑身一颤我竟不敢回头,我怕见到哥哥的反应。无论是什么样的反应也许都会我让我再同上一回。
“哼!”身前的酒壶被一细颈青花瓷壶给碰了个东倒西歪,随后便是哥哥摔门而去的声音。顿时了解,这耶律青向林
翔讨要我做他去病堂的大夫也许并不是出于看中了我的医术,而是与哥哥赌那一口气。而此时他反败为胜了,我虽没
被许配给他,却也成了他去病堂的人。
苦笑一下,对于这个认知心中很是酸涩。到头来,自己还是一个赌局的赌具罢了,更可笑的是我帮了外人赢了哥哥。
可为何我却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哎呀呀,有人不乐意了。”耶律青笑的讽刺,“渲墨那明日午时我来绝世楼接你。”说罢也站起身来道了别。
“……”林翔与我目送耶律青离开,“渲墨我似乎做错了。这耶律青……不是个单纯的主儿。”
摇头我安慰着林翔:“无妨,我在绝世楼也待了太久,如今有人看的起我这身有甚于无的浅薄医术,有了一份谋生的
活又有何不好?”
“希望如你所说的那般单纯,方才耶律青看白兄离开的样子有些古怪。你说他会不会知道你与白兄的真正关系?”林
翔饮了一杯酒若有所思的说道。
真正关系?我无奈摇头:“哥哥至今也不信我是清颐,就算我做的再明白他也是认为我只是从别人那里听到学来迷惑
于他的。”
林翔大叹口气,却没有再说话。
林翔是个口风够严的人,自我拜托他不要告诉哥哥我就是清颐后他便闭口不谈此事,今日若不是耶律青错认我是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