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电话最终把里头装着的磁带拿了出来，找了个信封小心翼翼的封存起来，既然对方宣称要向自己复仇，那么他

绝对不会有半点逃避，有胆子就来吧。

他重新躺回床上，闭上眼睛，却不知道这个时候在单位里赵穹几乎要砸了罗局的办公室，“我告诉你没门！”脾气暴

躁的赵少爷一脚踹开挡在中间的旋转椅子，“我告诉你，这辈子我是跟着蒋晓走的，他去哪儿我去哪儿，你要在中间

插个其他人，老子立马辞职，我回家照顾蒋晓去！”

“我不是给你找个搭档，我是给你找了个搭手的，蒋晓突然病了你不可能把两个处的工作全部挑下来吧？这个时候总

要有人帮你一把，小章那个小子虽然做事不是很全面，但至少还算听话，你差着他，把一些文书工作整理整理也没什

么，不要说什么就炸毛，你看看你都几岁了，好歹也成熟一点，蒋晓是蒋晓，工作是工作，你就不能学学蒋晓公私分

明点吗？”

“从一开始我来这儿就是私人情况，罗叔你又不是不知道，”趁着没人，赵穹坐在沙发上抱怨起来，“我知道您这是

好意，但凭啥没事儿中间插个人，还是个我很膈应的，就不能重新找个老实点的？况且我一开始是文书，哪怕到现在

我也最多就只能做幕后工作，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可以在外头跑的，那小子行？”

罗局觉得自己一口气都能被他噎回去，想想这小子从来就没脸没皮的样子倒也略微消了气，只是公事是公事，哪怕私

交再好有些事情也不能放松，“你看看你这模样，真该录下来给蒋晓看看，告诉你，案子现在是你们俩接的手，蒋晓

没办法动我可以理解，但你不能不干活，”他压低声音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们俩这种情况我怎么批假期？蒋

晓可以请长病假，你最多只有年假，哪怕这两年你没休，攒在一起最多也就半个月。”他一看赵穹的模样就知道那小

子想要说什么，“辞职！你当辞职这么简单？我告诉你，这个案子接下来的工作我会让别人接手，你做好后续的支援

就好，但你一个人真的干不完，你好好想想蒋晓的效率和你的效率吧！”

他重重的拍了两下赵穹的肩，便把这件事情定了下来，留下一脸菜色的赵穹，自己晃悠晃悠走了出去。

第三十二章

小章心里有几分窃喜，他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个情况，蒋晓突然病倒并且看起来短期内可能不会回来，他被罗

局暂时借调到赵穹身边打下手，这在他看来是个非常好的机会，但却没想到招来了赵穹极大的不满。

赵穹这家伙说白了其实少爷病很厉害，有蒋晓在的时候他还能夹着尾巴，没了蒋晓在身边这家伙做事儿就开始肆无忌

惮起来，再加上他本来就是个有本事的，又素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倒也没人说他。老九只看着这位大爷不知抱

着好几箱子不知哪个犄角旮旯翻出来的乱七八糟的资料丢给小章，让他整理出来几分报告，不说题目不说中心思想，

就这么一甩手的样子只觉得好笑，“我说你这么折腾他算什么意思？虽然我也觉得这小子有时候马屁精的过了，但你

把那么一堆从80年代一直到去年的玩意儿丢给他，你这不明摆着整人吗？”

“整了又怎么样？说白了罗局把他丢过来不就是让我整他吗？”赵穹冷哼一声没好气的靠在自己位置上，“你可别以

为这老头老糊涂了，好歹他也看着我长大，知道我脾气。”

老九的表情抽搐了一下，转过头为走廊另一边办公室里看着这对资料发呆的小章默哀了一下，转过头倒是正色说道，

“你可要想明白了，现在蒋晓肯定没办法到处走动，你等于半脱产，真的没有什么吗？”

赵穹原本想糊弄过去却最终叹了一口气，“说真心话，这件事儿真和我无关，”他说着突然听到桌子上手机响了，他

拎起手机一看表情顿时难看起来，那是家里的电话。

蒋晓呆在家里，他又顺手把蒋晓的SIM卡给没收了，如果要找自己打电话那是完全正确的，但是……为什么会有非常不

好的感觉呢？他犹豫再三的接起了电话，只说了一声喂，那心便一下子沉了下去。

电话那一头不对劲，肯定不是家里的电话，而是某个人利用电信信号，故意串线打进来的，他悄无声息的站了起来，

朝着旁边坐着的老九摆摆手，轻轻的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喂，哪位？”

他盯着屏幕上各色跳动的符号，顺手在便签纸上写了几个字丢给老九顺手示意他快点出门。

这种气氛实在有些蹊跷，老九抓着纸条迅速退了出去，只看到那纸条上写着让他快点打电话给蒋晓的另一个手机，心

里便有了几分明白，他转过身，转身进了隔壁办公室拨通了保密电话。

蒋晓的这一个手机号码知道的人非常少，所以当它响起的时候，这个在家里有些昏昏欲睡的蒋晓惊愕的睁开了眼睛，

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抄起电话刚说了一声喂就被里头老九连珠炮似的问题给掐断了，“你在哪里你还好吧？头疼吗？

需要我陪你吗？”

“我很好我在家头不疼不需要你陪，出事儿了？”蒋晓看着电话机起了疑心，这个手机是保密电话、电话号码知者甚

少，老九这样匆匆忙忙打电话过来如果只是单纯的关心身体，那为什么不打家里电话？还是说……家里的电话出了什

么奇怪的问题？

“到底怎么了？说来听听？”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电话机旁边，“赵穹出事儿了对吧？不然你不会突然用这个打给我

的？怎么了？是你那边出了事儿还是我这边出了事儿？亦或者你现在就希望我按下免提键？”一定是电话，不，可能

是线路出现了问题，赵穹那边接到了自己房间打出的电话，这才会让老九急急匆匆的确定自己在哪里，只是这个电话

和刚才打给自己的是否会是一个人呢？

老九在电话那头吱唔了一会，他素来不擅长骗人，更不擅长骗熟人，在蒋晓这种沉默不语的气氛的威逼下，他倒是一

五一十到了老实的说了，只是他也说不清楚那打电话过来能让赵穹紧张到这种田地的到底是谁。

他脑袋里一瞬间闪过很多人很多名字甚至很多组织，最后却一个个的马上被自己排除，只剩下了一个他不相信也绝对

不想承认的名字。

那个人肯定死了，虽然这个念头在他心中越来越松动。

蒋晓沉吟了几秒再一次笑了起来，“如果没事儿就挂了吧，我又不是三岁的孩子，现在又和以前不一样，我不会轻举

妄动的，赵穹的事儿让他自己去处置好了，我不担心他。”只是他相信自己这一番话自己不会信、电话那一头的老九

也不会信。

老九也跟着沉默了起来，他对赵穹以前的黑历史并不太清楚，虽然隐隐约约感觉到了自己的老朋友在某些事情上有所

隐瞒，但既然蒋晓不说他也不便继续追问，只要确定蒋晓平安，那自己今天的任务便算完成，可以和赵穹交差了，他

再祝福了两句，只让蒋晓好好睡觉别折腾，这才挂断电话，却不知道他这边挂了电话，那边蒋晓便抄起了座机拨通了

赵穹办公室。

赵穹那边显然已经完事儿了，蒋晓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可以感觉到接电话的那个心情很差，但以听到是自己的声音便一

下子改了口，“怎么了？睡觉都不老实，你这又闹腾什么呢？”

“我也就脑袋里长了个小东西，你还真当我痴呆了不成？担心的要命特特地地的让老九给我打电话，你存什么心我会

不知道？”蒋晓冷笑一声，也不管电话对面一片沉寂继续道，“说话这么急促、呼吸略有凌乱，赵穹你又准备隐瞒我

什么呢？你都着急到让老九打保密电话确认我的安全了，还想在这时候瞒着我吗？至于吗？”这点实际上是蒋晓最为

不满的地方，明明可以说明白的，偏生这家伙要藏藏掖掖、偷偷摸摸，“说吧，到底怎么了？”

“……这事儿你别管，病没好之前一切都别插手，挂电话睡觉去。”赵穹承认蒋晓说的一个字都没错，只是这次的事

情真不好说，他一听到那个声音不对就立刻启动的跟踪系统，只是对方也是个中高手，两人借着电话线路彼此你争我

斗了半天也没个结果，最终双双退了一步，对方挂断了电话也没有给他留下任何足以成为追踪条件的线索，只有那一

声，“赵穹你好。”

不是隐者，这点赵穹非常确定，他要比蒋晓对自己的那干合作者更为了解，所以非常清楚那个声音虽然利用变声器做

的和隐者有那么几分相像，但绝对不是本人，“真不用担心，”他摸摸鼻子安抚到起对方，“这种装神弄鬼的把戏你

别当回事儿，对我来说现在最关键的是只要你的病好就可以了，其他事儿管的别太多，”他停顿了一下坐了下来，“

你跟我抱怨，我也得对着你抱怨呢，你说罗叔他到底在想什么啊，把小章调我身边算什么意思？”他语气里充满了打

滚耍赖的味道，“好烦啊！你也都不想着来安慰安慰我？”

蒋晓在电话那头愣了一下，顿时撑不住笑了起来，前头的不快瞬间抛诸脑后倒是一心一意的安抚起他来，“咱那边多

少的事儿，他派人也是应该的，总不见得让你一个人管两个部门吧？况且……你也不是什么好的，会真让他插手这才

是活见鬼呢，别再这儿装可怜了，你那点手段我还不知道？”他说着说着忍不住笑了出来，“好啦，别弄的太过分，

免得罗局下不了台，人刚进单位就被你这么整来整去的算什么意思？别每天一副老子爱咋咋地的模样，你爹又不是李

刚。”

赵穹低声笑了起来，心里的不安这才稍稍平复，再一次叮嘱蒋晓要自己小心点，这才挂上电话却没想到头一抬小章脸

色泛青的站在门口。

啊呀，被听到了……啧……

第三十三章

小章在刚进单位的时候就听说过蒋晓和赵穹的事儿，但也只停留在那俩关系很好、住的很近平时一起进出的份上，但

刚才听到赵穹的语气这两人的关系显然要比他想的好的多的多的多……刚才那句安慰安慰让他一瞬间想起了自己的女

朋友在和自己说话时的口气。

老九站在他身后，朝着赵穹耸耸肩转身就走，他虽然对八卦感兴趣，但赵穹的八卦并不是这么好瞧的。

他一走关上了门，房间里只剩下了毫不在意的赵穹和表情怪异的小章两人大眼瞪小眼，赵穹把自己刚才的话顺了一遍

觉得自己好像没说什么奇怪的，便没心思多考虑下去，只没好气的问道，“怎么了？有事儿？”

他连问了两遍这才让小章缓过神来，虽然这小子有满肚子的疑惑但也不知道该从何处说起，如果贸然发问是不是不太

礼貌诸如这些问题一下子萦绕在他心头，只好略带尴尬的上前一步说起了公事儿。

蒋晓虽然病了但他素来能干，而且做事极有条理，一件一件的事儿理的极顺，到让后头接手的人好做了很多，况且因

为密级问题和赵穹的刻意压制，小章可以接触的东西极少，只有一些没有用处的文字资料和管理制度，偏生赵穹大爷

生了要故意整人的心思，折腾了一堆有用没用的丢给小章去整理，这小子本只是想跑来问问到底要理到什么地步，却

没想就听到了那么几句。

他是个聪明人，虽然一心想着往上爬但并不等于说什么都不明白，单位里看他不顺眼的不止一个两个，偶尔也能听到

一二说他眼高手低想上位白日做梦之类的话，他一直觉得只要做事儿周到让赵穹另眼相看了就没人能说什么了，偏生

自己还没做什么对方就始终阴阳怪气的，他以前还搞不直到这是为什么，但今天却觉得好像有点明白了。

他三句两句说了公事儿，得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后倒是越发印证了心里所想，赵穹只看到那小子在门口黏糊着不知要

进还是要走，脸便拉了下来，“你卡门口到底准备做什么？”自己和这小子不一样忙得很，可没空去安抚那家伙受伤

害的玻璃心，他撇了一眼桌子上的钟，决定把眼前这个打法了之后就满心欢喜的迎接下班事件的来临，今天晚上应该

带点什么回去吃呢？

“赵处……”犹豫再三，小章最终忍不住问，“你和蒋处……关系很好啊。”他其实一开始不想这么问的，只是临到

说出口的时候再嘴里拐了个弯，有些话他实在是说不出口，但他说不出不等于赵穹不敢说，反正这位大爷什么都不怕

还恨不得天底下人人都知道，如果不是蒋晓从以前就拼命压制他说不定大学那会这厮就举着一块牌子站在蒋晓宿舍楼

下了。

“他是我……”赵穹想说老婆，但又觉得如果真说出来了万一传到蒋晓耳朵里恐怕他会非常生气，只好咳嗽一声正襟

危坐，“我俩好了很多年了，虽然说知道的人不多，但不是没人知道，所以我觉得你的手段实在没什么档次，真以为

老子是二世祖看不出你的打算？别以为蒋晓脾气好就好欺负，告诉你我在没这么容易，出去吧，写你的东西，对了，

我不怕你跑出去说的，所以你不用打什么注意了，该知道的都知道，不该知道的我无所谓他们知道不知道。”

这一串和顺口溜没什么区别的话让小章一口气憋再胸口吐也吐不出来，他觉得有种偶像破灭的感觉又觉得如释重负，

这种复杂的感情让他的思维陷入了停顿，他傻愣愣的回了办公室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顿时把所有的事情给串了起来。

那两个人之间彼此目光流转之中的默契、彼此熟悉对方的口味、每天一起来上班、住得非常近什么的……还有自己有

一次说话时赵处的脸色……我的天自己怎么会这么傻？！他捧着头懊恼起来，他从头到尾都和一个傻瓜一样。

太……白痴了……

他低着头呻吟了一声，却听到了下班铃响，他抬起头只看到对面办公室里赵穹拎着包一个箭步冲了出来，直奔电梯，

那种急不可耐的样子不知怎么的让他有那么几分羡慕起蒋晓。

平心而论，蒋晓可以说是这个单位里最省事儿的一个领导，要求不多、亲力亲为、可以一手带过的就一手带过，一直

在第一线也绝对不推诿责任，拿手下人顶缸的事儿也从未发生过，算起来应该是个相当不错的领导，如果……上升空

间再大一点的话，就更好了。当然这是一开始小章的想法，他好歹也是过五关斩六将过来的，若这点眼力劲都没那真

是白活了。

只是一招错步步错，没想到得罪了一个绝对不能得罪的，他看着眼前桌子上堆满了的东西只觉得仕途无望。

赵穹三步并作两步冲下楼跳上车，从口袋里掏出了前头想了半天这才拟定好的菜单一溜烟的冲向菜场。平日里这种事

情都是蒋晓在做，赵穹的水平最多还停留在青菜和鸡毛菜长得不一样上头，况且他对讲价也非常不在行，一路上不管

好坏只买最贵的，等买齐了他印象里蒋晓爱吃的东西之后，他这才想起来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他不会烧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