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嘟嘟的声音。
我莫名其妙的瞪了会儿手机,还是起来找了衣服穿上出门。
结果还没等我走到车里呢,仇镜缺的电话就又打了过来,这回也仍是说话简短,也不给我丝毫发问的机会,只是改了
个见面的地点就又挂了手机。
我心想这怎么跟个绑匪接头似的,一会儿一个地址,却还是老实认命的自己开了车往仇镜缺的方向而去。
到了地方,下了车,直接在一干停在附近的车里找最拉风的,结果转了一溜,也没怎么找着。最后仇镜缺竟从一辆对
他而言实在低调的奇怪的车里探出了脑袋。
他一只手撑在放下的玻璃上,头微微偏着,吹了声口哨叫我。
我在原地呆愣了一下,他招手,我过去,他还很不满的说:“你快点走行不行?”
没理我,我继续慢条斯理的走过去,绕了半圈,坐进副驾驶的位置。
他便半转过身来,笑着来扯我的头发,“我说你不是没洗脸没梳头就出来了吧?”
我白了他一眼,顺手拍掉他的爪子,夹着哈欠含糊不清的嘀咕,“你这到底是叫我出来干嘛的呀?”
他笑,“不干嘛,玩呗。”
我不敢相信的听着他这样不负责任的答案,差点一口大气都没有喘上来,“玩?仇哥您老人家疯了吧。大清早的叫我
出来,你告诉我你就是为了玩?你要玩什么啊你!”
他靠向方向盘,嘴角含笑,“反正这回不是玩你呀,所以你该高高兴兴的陪我玩才是吧。”
我无力的叹了口气,确实,跟这位大哥在一起,他不是玩我我就该很高兴了。可为什么偏偏高兴不起来呢……
跟着他没趣的坐了半晌,发现他的视线一直都停留在某个楼道里面,我这才有空看了一眼四周,发现这是在一处住宅
区里面,不过房子都比较破旧,是很多年前盖起来的老房子了。
突然想起仇镜缺的本行,我问他:“你不是在这附近考察,打算把这地儿买了盖新房吧。”
仇镜缺显然没想到我会这样猜测,竟然愣了一下才笑道:“真是好主意,可惜不是。我是来监视秦络的。”
“咦?”我一惊,“你监视秦络干嘛?他……那个不是你的人吗?”
仇镜缺的手指敲打着方向盘,“是啊,不过听说他这两天有点怪异,所以跟出来看看啊。”
我小心的吞了口口水,秦络怪异理所当然,他自己亲妈病了,要是一点反应都没有,那才奇怪。可这事儿可不能让仇
镜缺知道,万一他顺藤摸瓜发现秦络的真身是警察卧底,那谁知道这杀人不眨眼的会干出什么来。
我问:“他有什么怪异的啊,还需要你亲自过来监视?你们黑境不是连个手下都没有,什么事都得需要你亲自出马吧
。”
仇镜缺偏过头来,微眯着眼睛瞧我,“秦络这两天好像是在到处借钱,不过我实在是想不出来他孤家寡人的有什么急
需用大笔钱的地方,所以才感到奇怪。至于我亲自出来吗?老实说,我只是无聊而已。”
我无语的叹了口气。
仇镜缺凑过来,对着我的脸问:“你不好奇吗?自己的手下为什么会突然急着要大笔的钱呢?”他停顿了一下,试探
道:“或者,你根本就早知道了,所以才不好奇?”
我偏过头去,躲开他喷在我脸上的气息,“纠正你一个问题,那就是秦络不是我的手下,”我故意重重的咬了一下“
我的”两个字,“而是你的手下。”
他笑,“你还在在意这个呀?小晨,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小气耶?”
我愤怒的把他推一边去,老子从来都是大肚能容,就连昨天崔晓都说我对仇镜缺太宽容了——好吧,人家崔晓的本意
其实不是要说这个——但事实是,我绝不是一个小气的人!
仇镜缺笑了笑,正好这时候秦络从楼道里面出来,上了停在楼前的一辆车,于是仇镜缺也就启动了车子跟上去。
我瞄了一眼四周,顿感囧然。
大清早的,别说车了,周围根本就连走动的人都没有几个。
就算秦络不是干卧底的,稍稍有点警觉心的也能发现自己的车子一动,身后就跟上了一辆车啊。
知道秦络心里肯定有数,而仇镜缺也不是真的要跟踪秦络,可能真的不过是无聊透了,找个事情随便做做,顺便折腾
我而已,我也就放心的靠上了椅背,开始补眠。
早起这种事情,是实在不适合我的。
车子时走时停,我也就在颠簸中时睡时醒。仇镜缺一直都没有叫我,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一直都在跟着秦络。
其实他如果真的想要知道秦络在干什么,估计自己也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幌子,蹑着秦络的人肯定在暗中,能够保证自
己不被秦络发现。
我觉得,仇镜缺这一次至少有一半没有说谎,他就是无聊,出来玩来了。但另一半说不是在玩我的,那却绝对不是真
的。我觉得在某种程度上,他仇大少爷根本就是以玩我为乐,就算这念头没在脑子里过过,也早在潜意识下扎了根,
流于自然不需思考了。
我迷迷糊糊的边睡边想,直到仇镜缺使劲推我,我这才彻底的醒了过来。
抽了抽鼻子,又揉了揉眼睛后,我坐直身子,向外看,正可以看见一间饭店。
回头瞅仇镜缺,“我们这是要去吃饭了?”
只等仇镜缺点了一半的头,我就全无刚刚的困倦的醋溜一下钻出了车子,“太好了,我都快要饿死了。仇哥我可以进
去随便点菜吧。”
仇镜缺停车的地方,正是一处极好的饭店,也不管他跟秦络跟得究竟怎么样了,我现在只想进去好好的大吃一顿。
结果仇镜缺从车里面一出来,就拽住我的后脖领子把我往相反的方向拽,“你搞错了,我们不是要进这里去吃饭,我
们是要去对面吃。”
我往马路对面的饭店看了一眼,是一家也颇大的饺子馆,但跟眼前饭店的级别却是没法比的,知道仇镜缺根本是在故
意耍我,我嘀咕,“你既然没打算在这家吃,那你停什么车啊!”
仇镜缺一边揽着我往对面走,一边笑得让人想要一拳打上去,“哦,这边有停车位啊。我只是把车子停这里而已。”
我恨恨的看了一眼对面,“那边也有停车位!你小心这饭店的人发现你不吃饭还占人家的停车位,出来把你的车给划
花。”
仇镜缺毫不担心的拍拍我,“你放心,这饭店是属于我们黑境的,他们不敢划我的车。”
我彻底无语的看了一眼仇镜缺,为了整我,他车都停到门前了,却连自己的饭店都不进,而偏偏要走到对面的一家饺
子馆。此人之精神,简直是比三过家门而不入的大禹还要感天动地。不过为人之恶劣,则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就算
是佛祖见了,都会觉得自己当年压了孙悟空五百年实在是大大的不该,而实在是该把他压到五行山下五千年才好。
认命的跟着仇镜缺进了饺子馆,叫来服务员,我决定将菜单上的饺子每种点上一盘。服务员很吃惊的看了我一眼,可
也没说什么,可还没等她拿着菜单离开,仇镜缺就已经凉凉的开口:“先说好,你能吃了的,我付钱。你吃不了的,
你自己付钱。”
我赶紧拽住服务员先不让她走,这才跟仇镜缺理论,“哪有请人吃饭还像你这样小气吧啦的?”
他用眼角扫了我一眼,“我什么时候说过这顿饭是我请的来着?你不觉得我们俩在一起吃了这么多回饭,你偶尔也该
掏次钱吗?再说,我也只是让你掏你浪费的那部分而已。”
我愤愤的瞪了他一会儿,然后老实的改了菜单,让服务员走了。
仇镜缺一脸讪笑,“我还以为你会很有骨气的不改菜单呢。”
我重重的哼了他一声,不理他。这年头,一切优良品质都是伤钱的,尤其是骨气这东西,有时候他妈的简直比感情还
伤钱。
身为一个合格的爱钱小市民,我才不会在一财大气粗还喜欢胡乱开枪的黑社会面前死呛呢。
等了一会儿,饺子被端上来,不管仇镜缺,我开始闷头猛吃。
结果吃得正欢的时候,就从远远的一桌过来一个浑身酒气的女人。
那女人拿了张破烂纸过来,直接大力的拍了下仇镜缺的肩膀,“哎,你是哪个明星吧。长得这么好看!给我签个名得
了。”说着就拿着那张破脸纸往仇镜缺的身前递。
我好不容易咽下一口饺子,琢磨着这又是哪一出啊,仇镜缺什么时候变成明星的来着,我怎么没有听说。
再看女人刚刚走过来的一桌,其实我是一进来就发现他们了,大中午的,也不知道是吃的什么饭,在饺子馆里喝得酣
畅淋漓,吆喝的声音外面都快要能够听到。
女人见仇镜缺没有反应,又推了他一下,“哎哎哎,愣着干嘛呢,给签个名,快点!”
仇镜缺略偏了头,眼角往上一斜,露出他惯常的冷淡表情,缓缓的吐字,“滚。”
女人被仇镜缺的表情震慑了一下,可估计还是喝了太多酒了。酒壮人胆,她愣了一下后,张口就骂:“妈逼的,老娘
让你签下名能死啊。你妈逼的给脸不要啊?”
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仇镜缺被人这样骂,实在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结果被骂的那位却只是满脸不屑的哼了一声,眼睛淡淡的一扫,继续慢条斯理的吃饭,就像身边没这个人似的。
我知道,仇镜缺绝不是大度的不跟这女人计较,事实上比起小心眼来,仇镜缺同样的也是没人可比,他现在只是觉得
这女人连要他小气一下的资格都没有而已。
可女人大概是还以为仇镜缺不吭声就是怕了她,干脆骂得更厉害起来,甚至上手就要去打他。
仇镜缺冷眼一扫,直接将女人推到一边,结果那桌的男人看见,立刻站了几个起来,醉醺醺的要来凑仇镜缺。
我一看势头不好,赶紧抱了一盘我最爱吃的芹菜馅饺子,打算躲个安生的地方去吃。只不过刚站起来一半,仇镜缺的
一双笑眼就已经扫过来,“吃你的吧。耽误不到你的。”
竟然得了他的保证,我犹豫了一下,把盘子放回原位,继续闷头猛吃。
几个喝醉了酒的男人过来,一路骂骂咧咧,上来不管不顾的就要去打仇镜缺。
可根本一个个都没怎么沾到他的边,就被他一脚一个的踹到了一边,动作利落潇洒的让人觉得这是在拍某国大片。
战局完完全全处在一边倒的状态,喝醉的几个人打没了辄,终于不得不放心狠话离开。
我大笑,因为一直都觉得放狠话逃跑这种事情其实也就是小说家的杜撰,结果没想到艺术还真是源于生活。
饺子馆里的桌子翻倒了个七七八八,不少吃饭的客人也都被吓跑了,可饺子馆老板也不知道是被仇镜缺的功夫吓到了
,还是根本就知道他是谁,也不敢上前来说话,只是默默的带着人收拾残局,而我则是继续吃我的饺子。
抢了仇镜缺的一个饺子,被他瞪了一眼。
我终于发现这人其实还是有可爱的地儿的,虽然性格确实恶劣,对不相干的人也过于冷脸,但只要混熟了,平常的时
候喜怒还是挺明显的,不需要去费心猜测。
心满意足的吃了顿午饭,仇镜缺似乎也放弃了要跟踪秦络的事儿,开了车送我回我们俩早晨见面的地方去取车,然后
扔了一句自己要回去补觉,就扑哧扑哧的开车走了。
我坐上自己的车,打了个哈欠,虽然等于是睡了一上午,可吃完饭了竟然还困,正打算启动车子回家睡觉,手机就又
一次响了起来。
我看了一眼,显示是秦络打过来的,接起来,“喂,秦络,你想好了没有?”
忍不住,说话的时候学了一句小品的语调,秦络在那边停顿了两秒,也不知道是在犹豫我的问题,还是被我的语调煞
到了。
好一会儿之后他才说:“二少,你想让我怎么做?”
我笑,“秦络,你相信我是个好人吗?”
秦络沉默了良久,终究是用无言回答了我。
我本来还不错的心情立刻被他弄得激愤了,“混蛋秦络,你不说话算是什么意思?你难道觉得我不是个好人吗?”
秦络似乎是艰难的开口,“二少,不论你是什么样的人。只要你肯给我钱救我妈,你对我秦络而言就是好人!”
我自己翻了个白眼,第一次觉得秦络这小子可真是有气我的天赋!说得这么憋屈,倒像我逼良为娼似的。
“算了。”我不跟他计较,“我会让柳祁阳给你钱的。不过记着,收了这笔钱,你从今以后可就既不是警察的人,也
不是仇镜缺的人,而是我的人了。”
秦络停顿了一秒,“我明白,二少。”
59
晚上,到了医院。柳祁阳仍旧陪在病房,坐在沙发上看着一本杂志,样子悠哉至极。大哥沉睡着,说是因为失血和麻
药的关系,这两天都是睡着的时候多,醒着的时候少。
将柳祁阳唤出来,交代了他秦络和崔晓的事情。对于收买秦络,柳祁阳没有表示什么过多的意见。柳祁阳做大哥的秘
书多年,说是心腹绝不为过,只要他有意,从公帐里也好,从大哥的私帐里也好,调出钱来都不是什么大事。所以一
开始同他合作也就说好,柳祁阳能给我的支持更多也就是从经济上面。其他的,非到万不得已,他都绝不插手帮忙。
倒是说到让他帮忙安置崔晓,柳祁阳沉默了一下后,问:“你让我来帮忙这件事情,不怕我趁机除掉崔晓?”
我奇怪的看他,“既然是让你帮忙安排他,我自是就不打算再让崔晓跟着我了。你随便按他的心意把他弄哪去都行,
我又不打算再让你把他找回来。你犯得上多此一举?”
柳祁阳抱住胸,想了下,答应,“好吧。还有什么事?”
我想了想,也没有什么事再需麻烦于他,便让他去安排了崔晓和钱的事情,然后回去休息,今晚由我在这里守夜。柳
祁阳也不多说什么,点了下头,立刻回病房收拾了东西走人。
大哥住的是单人病房,屋子中间一张病床,大哥躺在其上,紧闭着双目。他的头上仍旧绑着白色的绷带,也不知道还
是昨天的那条,还是已经换过。橘色的残阳顺着半开的百合窗叶打进来,在他的身上留下一道道残光与阴影交错的条
纹。
我在屋子里面转了一圈,最后在横陈在病床之侧的沙发上坐下来。
正打算拿起柳祁阳刚刚在看的杂志来翻翻,就看见大哥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侧过头来。
看见我,他问:“什么时候了?”
我掏出手机看了下点,“六点多了,饿了吗?”
他摇头,“五点钟的时候就吃过了,你没吃饭就自己去吃吧。”
“哦。”我应了一声,晚饭我还真是没吃,不过下午的时候倒是吃了一堆零嘴,所以也不是很饿,没有再去吃东西的
打算。
大哥见我应了,却也不起身出去吃饭,也没说什么,只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看样子是又睡了过去。
难得看到大哥如此安静无防备的样子,我忍不住凑过去,心里面升起一股想要拿签字笔在他脸上勾勒一下的冲动,比
如在额头画个花,再左脸画滴泪右脸画颗星,下巴上画几撇山羊胡诸如此类的。我用手指头悬空在他脸上比划了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