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见叶,花非花 第二部————计都
计都  发于:2009年06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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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再次直起身时,目光正好与黑无野相撞,他撇唇冲我一笑,竖了竖大拇指,眼中的颜色却更加黑沉沉的。他恐怕已经察觉到形势的天枰已经滑出了他的手掌心,落入了我的控制中。现在的情况很明显,我已经超越了他,成为寰琨堂的高层干部,黑无野要是还想达成他的野心,就必须对他的计划再加以修正一番,最起码是要对我有所防备了……不过很可惜,黑,真正掌握关键钥匙的人是不会被欲望控制的人。

“既然你现在是参谋,你准备如何与收购土地的起要回作战呢?”虽然大局已定,但朱佃还是立刻不甘寂寞的对我丢过来一道难题,打断了我的沉思,“你是要从和齐耀会接触过的不动产商身上下手,要他们吐出买卖预定地再予以反击吗?”

那是你已经做过了的吧!——我暗暗冷笑:我可没那么容易掉进你的陷阱里。
“即使我们知道了预定地,寰琨堂能够阻止那些卖家吗?——所以首要的是要了解有哪些人反对土地买卖的。然后,取得帝域进入察郅的计划书,我们再控制住那些他们进行收购中不可或缺的地段。”我睥睨众人,侃侃而谈。

“若照你这么说,非得拿到帝域的计划图不可了。你有办法做到吗?”朱佃有些几乎看不出来的幸灾乐祸:那些可是绝密资料,哪儿那么容易弄到手!
“我来试试看吧。”我淡淡的回答,忽略朱佃脸上的表情和话里的嘲讽。
“帝域里面有你认识的人吗?”巫胧知道事情相当麻烦,皱着眉问我。
我沉吟着略一犹豫,随后暗自叹了一口气——看来该是面对的时候了:“……有!”


与此同时,在察郅西区的齐耀会总部里,一个高级干部齐聚的会议也在秘密进行着。
“干部们全部都到齐了吧!”首先发话的是坐在会议桌的上首的头发花白的老者——齐耀会的会长向砾赢,“那就开始吧!——谷冽先生!”
坐在向砾赢右边下首的谷冽今天佩戴的金边眼镜为他添了几分文质彬彬的气质,却丝毫不能减弱他眼睛里的凌光,他环视了一下会议桌周围的人们,开始下达花非花的命令和布署:“昨天的新闻相信大家都看过了,帝域已经要公开进入察郅了。虽然写的是西区车站前停车场,但那只是瞒天过海的手法,我们真正的目标是东区行圳制药工厂及其周边的土地。”谷冽语至这里,略微停顿了一下,予众人消化这个情报的时间,然后继续说道,“因为这次的土地买卖必须在短时间内完成,所以才采用这种方法。当然,我们的土地买卖一定要找看上去和帝域毫无关系的不动产商来进行,也就是通过与你们齐耀会在暗地里往来的不动产公司。”说着,谷烈语气一寒,“因为土地买卖若发生了任何问题,这样才不会直接破坏帝域的名誉!各位清楚了吗?!”

“了解了!”众人齐声回答。
“那寰琨堂怎么办呢?”一个干部说出心中的疑问。
这时,坐在桌边同时列席的森琏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轻轻笑了笑:“若我们向东区一起展开行动时,他们当然是不会袖手旁观的。而且——现在更有他们的二头目朱佃传话说‘如果你们在东区胡搞的话,寰琨堂是不会沉默的!’呢!”

“森琏,你怎么这么胆小呢?这些是必然会发生的事啊~!”坐在森琏对面的宋麓岩不轻不重的讽刺着他。
“麓岩说的是啊!如果我们依谷冽先生的话帮帝域进行商业战争的同时,也就是我们地盘的扩张战争了。——没有错吧,会长!”坐在向砾赢左手边的副会长向他请示道。

“没错!”向砾赢阴涩涩的笑意在脸上蔓延,“三十年前,我们侵入察郅时与寰琨堂发生了惨烈的火拚,也就是那些火拚使得警察、媒体都无法再沉默下去,而给我们巨大的压力,要我们进行和解。因此就有东区归于寰琨堂,西区则是属于我们齐耀会的地盘的互不侵犯不成文的规定。”此时,他突然站起身来,双手砰的一声狠狠撑在会议桌上,“但是——那也已经过去三十年了!我们黑道世界的势力范围也该变大了!现在我们齐耀会的成员已经超过二百人,是察郅最大的组织,而寰琨堂不过是只有二、三十个人的弱小黑帮而已!”向砾赢眼中精芒闪烁,“我们要趁这个机会,一举荡平他们!——完成我三十年来的野心!!”

深夜的中的“寰琨产业”依旧灯火通明,只不过所有的帮中成员都已散去,唯独留下了在窗前看着楼外夜景的巫胧和坐在沙发上一直沉默不语的朱佃。
片刻后,朱佃打破了室内有些压抑的寂静:“刚刚少帮主你在大家面前说出你的决心时,我也有所觉醒了。在这之前,你问我那些话时,我还不了解……但我现在终于知道你是认真的了。”

“……事实上,我心中本来就一直有如此的想法——何时能让我们寰琨堂完全掌控察郅地区!”巫胧平静的诉说着并不平静的心情。
“但如此一来,就会打破你爸爸和齐耀会的向砾赢会长所定下来的规定……”朱佃有些为难的皱着眉头。
“那只不过是父亲在病床上知道他已经活不了多长时间时的决定——从现在起,寰琨堂全部都要以我的想法为依归!!”巫胧语气极为坚定,里面没有半分转寰的余地。

朱佃先是沉默的看了看巫胧的背影,然后静静的走了过去,两只手从背后搭上了他的双肩,把他拥入怀里,缓缓凑近巫胧的脸颊畔,嘴唇贴在他的耳边轻轻摩挲着,喃喃道:“
我已有为少帮主你可以随时牺牲性命的决心了……胧,请和我在一起吧!让我们共同再创造寰琨堂的崭新历史吧!”
巫胧没有被朱佃的话惹起一丝涟漪,他面无表情的冷冷挥开朱佃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淡然道:“你可以闭上你的嘴了,我可不想和你有任何肉体上的关系。”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拒绝,朱佃被激起了满腔的怨愤:“为什么?!为了再造寰琨堂的辉煌,阿胧你和我在一起是最好的方法啊!我想任何人——就算是你父亲也不会反对这件事的!为什么你要逃避我呢?!”说到这里,朱佃的脑海中一一掠过这几天巫胧的所言所行,恍然有所领悟,他沉声试探道,“难道……少帮主你喜欢的是那个叶见叶?”

巫胧的身体轻颤了一下,脸蛋上飞快的掠过一抹绯红,随即脸色迅速一正,厉斥道:“不要再说那些事了!现在不是谈论谁喜欢谁的时候!你应该把心思全部放在即将到来的全面战争上,先去担心如何筹措枪支吧!!”随后转身拂袖离去。

只留下朱佃一个人全身僵硬的矗立在原地,久久未动。


5  再会

沉冷的夜色中,微寒的清风怅然流动,轻柔的拂过整个察郅地区,穿梭在这个繁华的城市中。千万五彩琉光在高高低低的不同地点闪烁跃动,标志着夜生活交响曲正式奏起。斑斓的霓虹是流音之中的主要角色,仿佛小提琴那清澈而又高昂的音色带出整首乐曲的主旋律;高楼大厦的在规律中显示无限变化的窗口灯光,衬托出一片广阔的背景,好像中提琴和大提琴的沉稳辅助调;汽车的长而不衰的鸣响永远是不绝于耳的洪亮,似乎那些长笛、小号……的声音全部汇聚在这条声音的长河里;而人们所发出的各种笑声,叫声,呼声……则是画龙点睛的竖琴与钢琴,没有他们,再辉煌的乐音也只是一片没有生命的沉闷与干涩而已。

我此时则正与黑无野处于静默观众席的位置,一起站在一处高架桥上俯视忙碌的不夜城。片刻之后,我转身斜靠在桥栏上,面对眼前略带嘲讽笑容的他。
“叶,你可真是厉害啊~!竟然马上就能接近帮主巫胧,立刻从最底层爬到了第三头目的位置,如此的不同凡响,我是不是该向你说一声‘恭喜’呢?”黑无野双手挂着裤兜,悠闲的晃着两只脚,在我眼前闲散的踱着碎步。

“我可没有那种意图,只是帮主比较了解我而已。”我淡淡的把他的挪揶挡了回去。
“只是那样就特别提拔你,令人不敢置信呐……看来巫胧很喜欢你哦~!”黑无野笑嘻嘻的掏出一支烟点燃,模糊不轻的说着,“对于空手道迷的少年而言,当然是会非常爱慕天才空手道高手的叶见叶了!”接着,说完这些话的黑无野,脸色渐渐变得阴沉狰狞起来,拿着暗红的烟头右手凑近我的眼睛,我都能感受到烟头的辛辣的热度和刺鼻的味道了。只见他恶狠狠的冲我竖起中指,“昨天你是不是跟巫胧睡过觉了?!看来他被你搞得太爽了所以才提拔你当参谋的吧?!你不要忘了,当初我们的约定好了——是由我来搞定这个男人的!”

我平静无语的看着他,任由他冲着我咆哮,默默看着他那阴厉的嘴脸。其后黑无野也渐渐冷静下来,只是他的双眼仍死死不放的审视着我。
微微一笑,我与他擦身而过,信步走下台阶:“我没有和他上床,信不信——随便你。”
黑先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我,紧接着突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刚才脸上的黑暗仿佛不曾存在过:“嘿……不要那么认真啦!”他轻轻冲着空气中吐了几个小巧的烟圈,散开弥漫的烟雾模糊了他的表情,“反正这种事跟道义是扯不上任何关系的。这样子也挺好的,我将会支持你,保持你在组织里的势力的——就像刚才在会议中作你的后援那样……”然后,黑无野走到我的侧面,眸光清冷,“不过……当你实权在握后,可要把那些权力移交给我才行——我要做寰琨堂的主宰!”

“这我可不能保证啊~!”我背过身低头清声笑了笑。
“什么?!”黑无野脸色骤然一变。
“若不是由我取得寰琨堂的话,不是很奇怪的事吗……而且我还可以和巫胧在一起——这也是那个男人愿望呢!”我转过头笑吟吟的看着黑无野无比难看阴沉的脸色。
“叶、叶,你!……”黑无野的身体微微发抖——不知道是因为气的还是太惊讶的缘故——眼睛倒是还蛮有精神的,像猎犬盯着猎物一样的瞪视着我。
“哈哈!”我突然扑哧一声大笑出来,“我开开玩笑而已啦~!黑,我可不想终身都当流氓啊~!这你也是知道的~。”说罢我极为愉快的冲他挥手道别,转身离去。
而黑僵站在我身后,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呵呵,估计现在他的脸色还是相当的难看吧~。


第二天的黄昏时分,我隐身在一个墙角转弯处,看着眼前巍峨高耸的位处乾琉最繁华的中心地带的帝域集团公司大厦——现在正是上班族结束一天的工作的时间,人潮涌涌,肩摩踵接,各种男男女女都在为自己的生存激烈打拚后,拖着疲惫的身躯想赶快回家休息,所以造成了如此壮观的人流高峰。

紧盯着帝域大厦的员工出入口,我的嘴唇连一丝弧度都没有。我深深感受到了自己身上的肌肉有多么的僵硬,连我自己几乎都不能控制的黯流浮动的情绪充斥在胸臆间——冷静一点,我必须冷静一点。我在脑海里低吟,暗暗抚平自己的心情。

忽而,眼睛一亮,我要找的人出现在了我的眼前:依旧是魅力四射,光彩照人,千万人之中,我的眼睛一刹那就找到了她——不似现代女性艳丽中透着精干,而是自然而然散发出温柔爱怜的气息,纯然善感——我终于又再一次看到了你——吾爱,忻纴!不,那已经是过去的称呼了——我紧紧的闭了闭双眼:忻纴,现在我需要你,借给我你的力量!

在酒店的豪华套房里,弥漫着刚刚淡化的情欲味道,激情过尽,只留下若轻若重的喘息声,勾勒出诡异的曲线。
半晌,忻纴略微沙哑,但仍然轻柔动听的声音响起:“见叶,你……已经变了。”她的眼眸波光微微浮动,声音隐隐透着的似乎无尽的疲倦,“……变得好狂野……”
我沉默不语,一丝不挂的走下床,看着窗外的已经变得夜色深沉的黑暗世界,淡然说道:“你是说性吗?”
“不是……我想你明白应该能我的意思。”忻纴轻柔无力的拥被坐起赤裸的娇躯,声音出现了一丝激动,“虽然我无法明确的说出来,但可以我的心可以感觉到你的人已经变了!好像是另外一个人了……”她把脸庞埋进双臂中,藏住了悲哀的表情,语气却格外肯定,“现在的你,像只野兽!”

嘴里叼着的香烟轻轻颤动了一下,在我眼前的景色由于青色缭绕的烟雾渐渐变得迷朦,仿佛沉沉的寂寞把我包围——忻纴的话带给我深深的疲惫与孤独,以前的所有似乎都被这句话摧毁怠尽,千方百计所建立的一切瞬间崩溃。当时的美好时光的碎片,凌厉的向我袭来,扎得我的心千疮百孔,鲜血淋漓。我仿佛走进了迷宫,再也找不到正确的方向。——一切都只因为她的一句话!

不!——我深深吸进一口略显清冷的空气,好像要把心中的迷惑借着呼出的气息一扫而空!——破碎了的东西永远不可能恢复原来的样子,一旦陷入回忆灿烂过往的迷途魔障,就永远无法找到出口,会被锁进永不能摆脱的黑色绝望里。——我绝不想一生都抱持着无法打倒花非花的遗憾下地狱!

我拿下嘴上的烟头,冷冷清笑:“野兽吗?那是一定的!——在监狱里的时候,我就决定要变成一头野兽了!”我深深的隐藏起心中莫名的刺痛,让语气尽量平稳,窗外的灯光尖锐的反射着我眼里的寒芒,“这也是花非花的父亲花砻鸣说过的——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不变成最强的野兽的话,是无法获得最终胜利的!”

接着,我冷笑了一声,脸上无法控制的泛起杀意:“说起来,还真是得感谢他们呢,给我上了终身难忘的一课,让我从庸庸碌碌的够一样的生活里清醒过来!就因为如此,我发誓一定要成为野兽——成为比花非花父子更强大的野兽!!”碾灭手中的香烟,我转身面对忻纴,眼里掠过一抹一闪而逝的哀伤,把心中的各种感情渐渐冰冻起来,面部的表情却越趋柔情,“忻纴,是你替我偿还了高利贷,不是吗?——我大概猜得到事情的经过,你为了向花非花借钱给我,而变成了他的女人。为了我,你的牺牲真的很大。”

忻纴抬起头,冲我仿佛哭泣般自嘲的笑了笑:“‘牺牲’吗?……真不知要从何说起才好……虽然是那样子的‘牺牲’,但是,只要我一想起……”
“你与我分手后,和花非花在一起还幸福吧?”我迅速打断她的话,冷冷的迸出伤人的利刃。
!!
忻纴的脸煞然青白,不敢置信刚才的话是我所说般看着我,嘴唇颤动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对不起!……我实在不想说出这种话的!……我应该谢谢你,由衷的为你所作的一切感谢你,忻纴!”我露出控制不了心中激愤,悲痛已极,又后悔失言的样子。
忻纴先是默默看着我,接着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嘴角露出一丝凄然破碎的笑容,缓缓摇了摇头,低语着:“你……什么时候出狱的?”
“大约五个月以前吧。”
“你服刑期间,我去探监的时候——你为何不见我呢?”
“……不是亲属的你,却能够来与我会面全是花非花促成的吧!”我咬紧牙关,“若我和你见面的话,那不就等于是向花非花的力量低头屈服了吗?!”
“看来……你真的是非常憎恨那个人啊……”忻纴的笑容极为苦涩,微微仰起头看着我脸上的表情。
“怎么?‘那个人’已经是你‘深爱’的人了?……”我对她挤出一个艰难冷涩的笑意。
“呵呵呵……你这么认为吗?——我真正爱的男人只有‘叶见叶’啊!!”忻纴无法控制的剧烈抖动着身体悲笑着,她的眸子闪亮异常,话语中透出一往无悔的坚定决心,随后,定定的看着我,表情慢慢恢复了似水的平静,语气淡然:“那么,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目的呢?应该不只是为了和昔日的女友做爱而已吧!”她神色平淡了然,水眸闪动着智慧的光芒,“你的目标到底是什么呢?”

呵,真不愧是忻纴,依旧聪灵慧黠,目光敏锐。我的眼中泛起欣赏的神色:“忻纴,身为帝域集团的开发企划案最高负责人花非花的现任第一秘书的你,应该有我所要的情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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