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情报

印刷厂隆隆作响的机器声中，一份份报纸从机器仿佛怪兽般的巨嘴里喷射而出，浪潮似的堆叠起来，一个个莫名的黑暗涌动，即将渐渐把庞大的察郅地区吞没，耸动的标题预示着一个新的无硝烟的战争揭幕：

帝域集团已经决定进入察郅！
文化村建设预定地是西区车站前停车场？
报复熠螭宇的侵略乾琉，二大集团的察郅战争开始！
企划案的指挥者是帝域集团的继承者花非花！
……
报纸上清清楚楚的篇篇文字，旁边还有确凿无疑的张张照片，充分显示了一份宣传物图文并茂的强大煽动力。
我看着这些内容，深刻感觉到了身边战云密布的紧张空气，帝域集团的计划即将马上展开，这就是他们走的第一步棋！看着头版头条醒目的大标题和其所闻所述，我陷入了深思：——西区？昨天我确确实实是在东区的“太阳神城”看见“他”的啊……虽然在当时他们并没有明确的说出具体的行事方案，但短短几句言语所示都是直指察郅大战争的真正核心——急速收购药厂及其附近的土地！帝域的察郅进入计划，应该是黑无野所说的东区才对，那为何新闻媒体却……莫非是发布假消息？——发布假消息，对于竞争激烈的土地收购行为来说确实是一张好牌，能达到乱人耳聪，声东击西的目的，尤其是像帝域这样的大商家，如果在暗中操作新闻媒体的运作，其影响力恐怕更会遍及社会的方方面面。虽然方法简单，效果却是立竿见影，就算是不相信的人，也必须分出部分力量去对付，这就是实力雄厚的优势——不论是真是假，由不得你不中计。所以我如果想要牵制花非花，看来得找一个旗鼓相当的合作者。——呵呵！真不知道现在黑无野该怎么应付寰琨堂的责难。

“西、西区！！”黑无野有些无法置信的看着手里几乎快要揉烂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的报纸，冷汗一滴一滴的从额头上渗了出来。
“老板~~，怎么了呀~？”一只粉白娇嫩的藕臂，柔若无骨的搭上了黑无野的肩头，纤巧的手指有技巧的抚摸着他裸露的胸膛，床上的裸女依偎过来向黑无野撒着娇。

可惜的是，尽管春色无边，此时的黑无野却无心消受：“罗嗦！你去睡你的吧！！”
怎么办？黑无野不禁在房子窄小的空间里踱来踱去：朱佃那个蠢蛋肯定会借题发挥！毕竟他再怎么说也是寰琨堂的元老，而自己目前只能算是一个外人，无法撼动朱佃的根本地位。虽说自己的情报有相当的准确度，却无法向帮里的权利层证明这一点，这张牌现在打出去只会带来麻烦，徒增变数，白白浪费自己的筹码。而且，自己与齐耀会曾有过的千丝万缕的关系是无法抹去的，只要稍有人扇扇风，星星之火恐怕就会燎原，引祸上身，那么自己好不容易刚建立起来的一切，极有可能毁于一旦！——使人略微安心的是，现在寰琨堂确实资金缺乏，周转不灵，如果不是自己的加入，只怕用不了多久帮里的人都要喝点儿西北风，就目前来说，自己还是有一定的利用价值的——看来……只好去找叶商量了。想到这里，黑无野眼中掠过极其复杂的黯光，一闪即逝。

“哦~！很棒的房子嘛！”西装笔挺头发乌黑锃亮的黑无野比以前更加讲究了，他并不急着进屋，反而在屋门口饶有兴趣的四处打量着我的公寓，“大概要80多万吧~！”

哼！他既然不着急，我也乐得陪他玩玩。我悠闲的斜斜倚靠在门边，看着黑无野四处巡梭的目光——不过~，遗憾的是我早就把报纸收起来了，他如果想要找什么的话，恐怕要失望了~。

“地契是以你的名义登记的吧？”
“嗯……”
“这是那个淫乱的男人给你的吧？”黑无野斜扫了我一眼，嘴边露出异样暧昧的笑容，“看来你可是‘干’的不错哦~！”
轻笑几声，我并没有露出任何不悦之色，反而对他展现了更加暧昧的表情。
黑无野动了动眼眉，迈步走进去，把身体深深陷进高级柔软的皮沙发中，微微仰头看着天花板，露出略带憧憬有意思的笑容：“——这样一来，他就会慢慢把钱吐出来……再与朱佃断绝关系！一旦被切断资金来源，朱佃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然后我再趁隙在寰琨堂的年轻人身上花下大笔钱的话，就可以建立‘黑无野派’了！”

“……万一朱佃被发现我和齐媪的关系，那时怎么办？”我落座在他的面前，凝视着他，“他不止是会杀了那个男人，也会把我给宰掉。”
“若是被发现了，只有先下手为强——杀了他！你……必须杀了他……叶！”黑无野说的似乎轻巧，却显露出于他的一贯语气和态度决不符合的凶狠。
“原来如此，那就是你的本意了！为了取得寰琨堂，必须先拔掉眼中钉肉中刺的朱佃，所以你就安排我去接近齐媪。这样既不会弄脏了你的手，又可以达到目的。”我口气淡然，似乎我所说的跟我自己没有一点点的关系。

“不是那样子啦~！我可不会让你去杀任何一个人的，我们可是一体的！若做了什么冲动的事，你跑不了，我也脱不了干系的！”此时的黑无野在室内昏暗的光线下，他的身影显得有些虚幻而不真实，就连他嘴角的那抹笑容也透出从未见过的古里古怪的味道。

可是我的眼睛丝毫没有放过他的眼中一丝一毫的波动——黑无野呀黑无野，千万别忘了你今天说的话——况且，鹿死谁手，不到最后，又有谁能知道呢，你说是不是？
我首先挪开自己的目光，悠然一笑：“好，我相信你刚刚说的话。”
“……那就好，我也会遵守我刚才所说的！”黑无野的表情放松下来，“不过，昨天晚上我倒是真的吓了一跳呢！你竟然会出现在寰琨堂里。”而且是被朱佃那个家伙一起带来的！黑无野暗暗在心中加上了这一句，“寰琨堂的人若是发现了我们的关系，那可就麻烦了！”

“那是因为前几天我在店里痛殴了一个齐耀会的流氓而让朱佃大为欣赏……”我略微解释了一下情况——只是有些事能说而有些则不能。
“所以他要你加入帮会？”黑无野失笑着摇摇头，“他不知道他的男人跟你搞在一起，还把大门给敞开，朱佃可真是够愚钝的！”接着黑无野眼珠转动了一下，话锋一转，“……你看到今天的报纸了吧？是有关帝域的。”

“嗯……”我淡应而并没有表态，只是叙述了一下实际状况，“报道是说在西区，但你的情报不是应该在东区的吗？”
黑无野站了起来，走了两步，然后转身看着我：“所以为了确定正确的情报，我必须去找一下我的情报提供者。”
“你的情报提供人究竟是谁呢？”他100%不会告诉我的。
“那可是商业机密啊~！再见！”黑无野冲我摆摆手离去。
商业机密吗？黑无野，我可是对你那个能下金蛋的鸡很感兴趣呢，而且恐怕不止我一个人感兴趣……
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我的思考，会是谁？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喂？”
“是叶见叶吗？我是……”
果然是你！巫胧巫帮主！

而此时的花非花正高据在地处于乾琉的帝域集团总公司大厦的顶层办公室巨大的弧形落地窗旁，繁华兴盛的街道城区，一览众山小的摩天大楼，而他——花非花，将会是这一切的主宰！！

“谷先生，你干的非常出色！今天早上的新闻可是相当有冲击性的，这样一来大家的注意力就会全部集中到西区去了。”花非花转身坐在谷冽的对面，脸上挂着赞许的笑容。

“我让新闻报道说我们要购买西区的土地，这样就可以是我们能顺利的进行收购东区土地的行动了。”谷冽一脸的理所当然。
“很好，能想出这种简单有效的方法，真不愧是谷先生！”花非花的心情显然十分愉快。
“由于长年的经验，让我觉得这次的案子还是谨慎小心些为妙。”谦虚的表情适时的浮现在他的面孔上，傲才而不骄横才能得到上位者的重用，谷冽深明此理，火候把握得一分不差。

“我所欠缺的就是经验，权力从家父移交到我手里的这段时间，为了实现我们共同的野心和目标，这方面一切都得拜托你了。”
“我当效犬马之劳！”

朱佃走在路上，心情明显比前几天好了不少，黑无野给他的压力是前是所未有的：时代发展的太快，流血厮杀仿佛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现在靠手腕，靠头脑，靠谈判……远远比靠拳头有用的多，自己的地位在帮中已经一落千丈，大不如从前，如果不是齐媪的酒吧还能带来为数不少的金钱资金，很难说他现在还能不能坐在二头目的位子上。而巫胧则从一开始就对他很冷淡，他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自然不太看得起向他这种粗鲁不文的，加上年纪上的差别又加大了思想上的距离，所以，他已经尽量在语言行动上配合巫胧的喜好。而黑无野的出现，则是他体会到什么是本质上的区别——无论他再怎么投其所好，差距就是差距，就好像地上的麻雀永远追不上高空的苍鹰！不过，他不会退让的！已经将近十年了，他根本以前没有想过向他这种刀口舔血的人，还会像十几岁的毛头小鬼一样动真格的，但是一旦陷了进来，他也有一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狠劲，更何况这还直接关系到他在寰琨堂的前途！像黑无野那种人就找一个跟他同年纪有胆识的对付他就行了，看上去叶见叶不像黑无野那么油滑，话也不多，而且是自己把他带进来的，根据黑社会的规矩，他也不会做出忘恩负义的事，过河抽板，把自己甩到一边。想到这里，朱佃更觉得心情舒畅，大步向齐媪的酒吧走去——他可是好长时间没好好泄泄火了！

2  巫胧的野心

朱佃走进酒吧二楼的卧室中，刚好看见齐媪正在愉快得轻哼着不知名的曲子擦拭湿漉漉的头发，显然是刚刚才沐浴过。朱佃邪邪的撇撇嘴，轻步走到他的身后，突然伸手勾过他的脖子，就是一个迫不及待的深深热吻，然后两手探进齐媪的浴袍里的急切的四处抚摸着。

齐媪停下手中的动作，先是任由朱佃摆布着，忽然眼睛中闪过莫名的光芒，他咬了咬下唇，捏了捏手中的毛巾，猛地推开朱天的双手，转过身淡漠的说：“你这么突然才回来，我才刚刚洗完澡——没兴致！”说着，他的双手慢慢挪到背后，扭动着毛巾。

“别开玩笑了，媪媪——快过来！你也知道，我是因为有公事才出去的。”朱佃压根没把齐媪的话听进去，看也不看他一眼，径自脱下衣服，就要走过来抱住他。
“我说过了——我没兴致！”齐媪的声音猝然拔尖，后退了一步，毛巾在手里狠狠的扭曲着，双腿几不可察的微微发颤。
朱田察觉到事情不对头，走到齐媪面前，停下脚步，仿佛能迸出冰渣的目光冷冷的上下打量他，冻得齐媪打了一个哆嗦：“你搞什么鬼！我最近好不容易才来你这儿乐一乐，现在像你这种货色，还拿什么跷？！”接着，他一把将齐媪推到床上，居高临下的缓缓靠近。

“我、我只不过就是没兴致！哼！——你怎么不去找你的小帮主！”齐媪手脚并用的迅速爬到里边，壮着胆甩过来一句话。
朱佃眼一眯，一道凶光闪过。他恶狠狠的捏住齐媪的下巴，仿佛要把他捏碎似的说：“你说什么？我刚才没听清楚哦——再说一遍？”
齐媪被他弄的脸色青红，嘴巴像缺水的金鱼似的一张一合，就是发不出一点声音，浑身哆嗦的用恐惧的眼神看着朱佃。
朱佃一巴掌甩到齐媪的脸上，然后甩甩手腕：“贱货！给你三分颜色你就给我开染坊！”紧接着又一巴掌轰过去，“这些话也是你能说的？！不知好歹！”
他卡住齐媪的脖子，轻蔑的笑了一声：“平常你像发春的猫似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扑过来。怎么今天转性了？——嗯？——不会是你在哪儿找了个小白脸，给我带绿帽子吧？！”

“你……你误会了啦！我和你在一起已经那么久了……背叛你的话会有什么下场，我很清楚的……没有你说的那种事啦！”齐媪闪电般的堆起满脸妩媚的艳笑——只不过在他现在红肿的面孔上看起来只有滑稽而已。

朱佃先是略带狐疑的看看他，跟着没趣的一甩手：“不要忘了你刚刚说过的话——我谅你也不敢背着我干这种事！——去！被你搞的什么兴致都没了！滚一边去！”说着一屁股坐在床沿，拿起了一张早报。

看着看着，朱佃神色凝重起来，随后又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是西区！呵呵——

“帮主在吗？”
“黑无野啊？帮主出去了，有什么事吗？”
“出去了啊——真伤脑筋，我有些事一定得跟帮主说才行呢。”黑无野挠挠头，坐在“寰琨产业”的客厅沙发上。
“哼！”
“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口气啊？！”
“你只不过是刚入帮的而已！”
几个留守的小流氓从沙发上跳起来，冲着黑无野叫骂。
“喂！那边的几个——那么吵在干什么啊？”朱佃从门外走了进来。
“二头目！”
“哦——没，没有什么事情啦！只是我刚才说话的语气不好而已。”黑无野站起身，微微躬身笑道，“对不起……给我个面子，我请你们去喝酒吧！”
“……”
“这样子还差不多！”几个人脸色稍缓。
朱佃在心里冷哼——待会儿就有你好受的了！他坐下来问道：“帮主呢？”
“这……他和昨晚才入堂的兄弟叶见叶，刚刚一起去兜风了。”
！！！
一起去兜风……到底是怎么回事？……朱佃嘴里的烟再也抽不下去了。
对了，昨晚叶出现的时候，巫胧一副大吃一惊的样子……莫非他知道叶的事……黑无野暗暗忖度，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一时间，每个人各想各的，两人之间难得的没有了剑拔弩张的气氛，室内陷入了一片静默中。

巫胧驾驶着敞蓬的跑车飞驰在公路上。而我也只是偶尔眼珠往他的方向转动一下，回荡在我们之间的只有汽车轰响的引擎声。
从刚才就一直沉默不语……这个男人到底要把我带到哪儿去？——我心中充满了不解，却也没有说话。
“三年前，我也是大学的学生。”巫胧看着眼前空荡荡的会场，仿佛喃喃自语般诉说着，“——是一个非常喜欢空手道搏击的大学生。”
我走到他的身边，与他并肩看着这个我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寅武馆，每年举行各种享誉各界武术、表演类比赛的著名会场。
“——是在这寅武馆中看着武术家们跑、跃、击、哭泣、欢笑的英姿而喝采……陪着他们一起高兴，一起流泪的单纯男孩。”巫胧眼中闪动着璀璨的回忆光芒，却又渐渐黯淡下来，“但现在，这些已经离我远去了，可是……那却是我青春岁月的梦想……而我少年时代最好的梦中情人就是叶见叶……也就是你啊……”

巫胧的眼神从朦胧中渐渐恢复清醒：“那时候媒体及武迷们都说莘大那么强悍是因为队伍里有叶见叶及花非花这两位天才俊彦的关系……但是我认为你占有六成的功劳，而花非花只有四成而已。当然，花非花的力量也是非常强大的，几乎没有可与之匹敌的对手。而且莘大的攻防阵势和进击战略却完全是以作为队长的你为轴心，莘大的空手道搏击团队全部是遵照你的指令运作。”

我挑了挑眼角，略带惊讶的看了他一眼。当时，我与花非花并称为莘大的明星，但是，他是作为队里的一把强大利刃插向对方的心脏，而我则是总括全队的战略和人员安排。由于花非花的本身的魅力光芒和他强大的攻击力与频繁的出场次数使得他的名声在我之上——现在我当然清楚的了解到：恐怕还有花非花的家世炒作在里面起作用，再加上我的性格方面不想像他那么耀眼，所以围绕在我身边的人——尤其是女人，他远远多过于我的。除了忻衽，在我身边的其他的女孩总是渐渐就转移到了他的旁边。——没想到这个巫胧的眼光倒是很犀利的指出我与花非花区别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