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绯(朱雀前传)————卡门
卡门  发于:2009年06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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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在花前月下,在儿女情长!在抱着你的宝贝凤凰醉生梦死!甚至杀了自己的亲娘

也再所不惜!」


天寒脸涨的通红。天颢说什么不好,偏偏提到了最不应该提的事!母亲在自己面前自

刎,成为他睡梦中必定会出现的一幕。不论事实如何,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执拗,母

亲就不必这么做。全部都是自己害的!


天颢越吼越激动:「你懂什么?不过是温室里的花朵!不知天高地厚!如果不是因为

你娘是正室,你有什么资格当世子?」

天寒眼前一花,就见一条全身赤红色的巨龙,眼睛瞪的有如铜铃,张牙舞爪地向自己

冲来。

我不会让你过去的──

提起一口气,一条全身玄青的龙也腾空而起,与赤髯龙在空中扭做一团。论年纪,赤

髯龙比天寒要年长一千余岁,身形更是大了一倍有余,可是双方竟然相持不下,一时

间胜负难料。战鼓擂动,隆隆作响。赤髯龙天显所带领的氐军与亢军也战在了一起,

双方相持不下。


天寒心中有数,自己和大哥硬碰硬其实是相当愚蠢的,明智一点的话,应该仔细部署

一下想办法化解这场冲突。但是大哥行动迅速,令到即行,光是带兵早到一步就已是

千难万难,根本没有详细部署的余地。如果自己孤身一人前来,也许能有充裕的时间

,可那是螳臂挡车的行为,毫无威慑之力。


事到如今,天寒已经没有退路了。本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一股气,青龙红了眼,张口

向自己的长兄咬去。自己绝对不能失败,如果输了,大哥就会带着大军以剿匪为名将

飞禽族大肆屠杀,飞禽一族将遭受灭顶之灾。


凤凰现在犹如一婴孩,而飞禽族位高者几乎已经被屠戮殆尽,龙族中主张灭了飞禽一

族权大势大者,天帝也称病不发表意见,如果自己不挺身而出,谁来保护他们?

明亮的阳光从花窗窗格间照进来,落在燃烧着香料的香炉上,缕缕淡淡的细烟袅袅升

起。棋盘前,一名贵妇跪坐着,深的近乎黑色的发巧迭云堆,同样颜色的眼灿若双星

。凝视盘面,峨眉深锁,思索片刻,执起一子,轻轻落下。


这黑子刚一触棋盘,就听对方轻笑一声,也落下一子:「霞妃你大意了。」

再看盘面,贵妇发出讶异的轻呼声,随即笑道:「陛下棋艺高强,臣妾又怎么是对手

呢?」

「这局明明该是你赢,你故意让着我,还尽拣好听的说。」坐在对面的男子哈哈大笑

,金色的发光可鉴人,金色的眼炯炯有神,没有一点憔悴病容。

「陛下太过谦虚了。」

见常俊高兴,霞贵妃小心翼翼地开口:「臣妾有一事不明,还请陛下明示。」

「说吧。」

「这几日,听说仙卿亲贵们起了争执,甚至到了动刀动枪的地步,而陛下您……」话

说了一半,却住了口。

拨弄着手中的棋子,常俊微笑:「而我明明好的很,却称病躲在深宫不加理睬?」

「臣妾惶恐。」

笑意加深了,常俊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抬手哗哗移动着棋子将它们排成矩形,好方便

计算目数。霞贵妃也跟着动手。

在整地接近尾声的时候,常俊从棋盘上取一枚白子,在霞贵妃眼前晃了晃。

「我龙族的子孙没有趟不过去的河,谁要是趟不过去,谁就没资格君临天下。」

棋子有力地落到棋盘上,发出清脆响亮的碰击声。

羽扇状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凤目启开了一线,像是一时无法承受太过明亮的光线般,

打开,又合上,重复几次后终于完全睁开。对于四周的摆设,碧绿的眼眸中满是迷茫

,似乎无法理解身在何处。视线移动着,由远至近由左至右,迷雾渐渐淡去,清明回

来了。


他抬头,撑起身体,左右张望,然后收回视线,微蹙双眉。下得榻来,没有穿鞋,光

着脚就往窗边走去。脚步虚浮,跌跌撞撞。好不容易攀上了窗棂,他停下喘了好几口

气,这才抬手,下定决心似的把窗扇猛地推开……


「六嫂终于醒了,觉得如何?」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他急忙转身,一名有着银色头发和金色眼睛的少年出现在视线中。

那似曾相识的相貌让他一阵迷惑。

「你是……」

「我的名字是天虹,天帝常俊的第七子白龙天虹。」

天帝……常俊!这么说,那个男人终于还是从自己的三昧真火中逃得性命,而且还登

基成了所谓的『天帝』!而且这名自称白龙天虹的少年竟然还称自己为『六嫂』!在

自己失去心智的一年里,究竟发生了多少事情?


似乎注意到他的迷惑,天虹笑眯眯地说道:「看来六嫂有点犯胡涂,那小弟就来说明

一下吧。我龙族明媒正娶,用八抬大轿把你——飞禽之长的凤凰娶了过来,成为六哥

青龙天寒的正妻,所以,你是我的六嫂……」


凤凰脸色惨白,随着对方的说明,散乱的记忆开始组合,逐渐成形。

「……现在,六哥为了你的事和大哥打架去了。可怜的我被当成累赘,只好待在这里

。六哥那个白痴,他以为凭他那点本事就能和大哥抗衡吗?就算加上亢军恐旧也是凶

多吉少。不过呢,六嫂不必担心,六哥绝对会安全回来的。」少年露出恶作剧的笑容

,「因为我在大哥出发前敬了大哥一怀……」


西双版纳的边缘,地动山摇,风云变色,滚雷声声,霹雳一个接一个的落下来。

西双版纳森林中的飞禽族人远远观望着,一时间闹不清他们是在搞什么名堂。后来打

听到是龙族的两名王子在自相残杀,冷笑数声,决定坐山观虎斗。

呈现僵持状态的战局突然有了转变。天帝长子赤髯龙天颢所带领的尾军后方出现了骚

动,混乱不安一波一波不断向前推栘,扩散开来。尾军将士被一个突然爆出来的消息

震撼了——对于这次的围剿行动,天帝非常震怒!赤髯龙天颢为一己私欲而动摇天朝

根基,罪大恶极,令其速速迷途知返,向皇六子青龙天寒投诚,否则决不宽待!


「东北角溃散了!」

「西北角投诚了!」

「中军背叛了!」

诸如此类的谣言在尾军中如野火燎原,原本只是空穴来风的小动静,经过这么一传,

整个尾军动摇起来。在广阔又复杂的战场上,根本无法找到传谣言的人。他们喊了一

嗓子,就身子一猫,迅速转移了。大小军官努力想要稳定军心,可是却无法遏止兵士

们对于天帝震怒的恐惧。这种恐惧本来是治军的根本,现在却成了混乱的根源。


混乱的战场上,他们看着在半空中相持不下的赤龙和青龙,耳边是狂轰滥炸的谣言—

「天颢殿下要输了!」

「庶出毕竟是庶出!」

「天寒殿下是皇后嫡子,他才是纯血统的皇族!」

身形远比青龙巨大的赤龙本是占尽上风,可是对方由于身形小,行动也就灵敏许多,

东突西撞,狂冲滥咬。

一旦赤龙略微后退,就有人大喊:「瞧啊!天颢殿下退缩了!他害怕了!下来吧!你

不行的!别死撑了!」

而当青龙发起进攻的时候,也有人大喊:「天寒殿下千岁千千岁!」

每喊一次,跟着喊的人就增多一次,尾军就骚动一次,呈现节节败退。

最后,一直僵持的战局终于有了结果:赤红的巨龙从云端直直坠落,在巨响中,地上

被砸出一个又大又深的坑。

有着赤红色须发和褐色眼睛的男人趴在坑底,瞠目欲裂。一支胳膊不见了,鲜血从断

口汨汩而出。全身仿佛都成了一滩稀泥,瘫在那里无法移动分毫。黑血不断从他口中

涌出,斗量升计。以那庞大的身体为中心,血的湖泊不断扩大再扩大。几名亲兵急忙

上前围拢着,想要救援,却对主子瘫如烂泥般的身子束手无策。


随着赤髯龙的失败,尾军完全溃散了,亢军要做的就是扫荡战场,接收降兵。

有着青色发金色眼睛的少年在坑沿,摇摇欲坠的身体上满是撕咬留下的伤口。长兄的

话他似听非听,意识和视线早已蒙胧,只是凭着一股气在强行支撑。

「大哥……」拖着脚步,天寒向他走近了几步,哗啦一下从坑沿滑了下去,来到与长

兄近在咫尺的地方,「你怎么骂我都无所谓,可是,你不能这么说他……就算拼了这

条命,我也要保护他的族人!」


赤髯龙的脸扭曲着,伸出食指指着天寒,张口似乎想要说什么,哇的一口血喷出,漆

黑如墨。头垂下了,眼睛仍然瞪着,食指还直直地指着原来的方向。

大哥……大哥?怎么了?

少年一时间无法转过弯来。发生了什么事?他不过是想阻止大哥对飞禽族的围剿,想

要保护凤凰的族人,想要防止天下大乱,想要不让母亲的死白费……原本以为会死的

是自己,可现在却完全反了过来:躺在血泊中不再动弹的居然不是他,而是大哥!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天寒,你居然……为什么……为什么要出卖我?』

石青色的眸子满是不解与哀怨,与赤髯龙天颢那双充满愤怒的褐色眼睛重迭在一起,

直直地看着他,他没有地方躲,没有地方藏,除了硬着头皮将苦果吞下去外,别无他

法……


不——!我已经不想再看任何人死去了!

金色的眼眸无意识的移动,最后停在某一点上,瀑布一般的金色长发进入了他的眼帘

,那灿烂的色泽终于让他有了一点反应:「羽盈!」

羽盈!羽盈!」他叫唤着,向那金发的主人跑去。

不及思考一直处于心智迷失状态的凤凰是如何苏醒的,也不及思考对方为何出现,怎

么知道这里,他只是单纯的想要寻求一个可以让他感觉到温暖的地方。

母亲死了,因为自己的固执,长兄死了,因为自己的坚持……

这一仗,他是赢了,挡住了龙族对飞禽的围剿大军,保住了飞禽最后的容身之处,可

是对于亲人来说,他却是弑亲的罪人,父亲会原谅他吗?整个龙族会原谅他吗?从此

以后,还有他容身之处吗?……


这个时候,他多么希望能有人能安慰他,搂着自己的肩膀,用轻柔的声音说一句:「

我明白,这不怪你」或者是「没关系,你还有我」。

不管怎么样,他终究才三百岁。

就在他即将把那那纤细的腰身搂住时,一个冰冷的声音闯进了天寒的耳朵:「你在叫

谁?」

仿佛被一堵无形的墙壁所阻挡,天寒身体一僵,在两步远的地方硬生生停住了。凤凰

还是如以前一样,颀长苗条的身段,精致娇艶如同盛开的牡丹,丝缎一般的长发,宝

石般的碧绿眼眸……可是那美丽的眼睛中下再带有笑意,如春阳般的笑容被冰霜所覆

盖取代。


「无礼之徒!」

凤凰抬起右臂,手掌在天寒额头前张开,如同炮火般的能量猛地爆发出来,在一道耀

目的闪光中,有着青色头发和金色眼睛的少年被正面击中,直直飞出,砰的一声,后

背撞到一堵悬崖坚硬的石壁上,破碎的石块四散飞出。跟着,少年开始顺着石壁下滑


金色的眼大睁着,直到此时他才明白到自己方才的表现是多么不识相。

在过去一整年里,他既盼着凤凰恢复心智又希望凤凰就这样被自己保护。一旦凤凰想

起了一切,将如何对待自己呢?自己有何颜面去面对他?忐忑不安中,这一天终于来

临了,自己却作出如此无礼的行为。自己对凤凰来说是什么人?夫婿还是仇人?自己

有什么资格如此恬不知耻地表现亲昵……


天寒下滑了一段,突然停住了,因为凤凰飞身而上,拎住了他的后领,将他提住固定

在石壁上。不发一言,凤凰左手提抓着天寒,一翻,让他面对着石壁,然后右手捉住

了天寒的右手,砰地按向石壁表面,砸出一个拳头大的坑,跟着以这小坑为起点,凤

凰捉着天寒的手开始在石壁上拖动,制造出长长的凹槽。


「啊——!」

天寒发出声嘶力竭的惨叫,被捉住的右手与石壁粗糙的表面剧烈地摩擦,石粒石粉扑

籁扑簌地掉个不停。疼痛使他本能地开始挣扎,可就是挣动不了半分。双目因疼痛而

朦胧,天寒睁开泪眼,他发现原来凤凰捉着自己的手是在石壁上写字,而写的内容…


「不!羽盈!不要!不要啊!」

他拳打脚踢,努力想要收回右手的控制权,可是石壁上的刻字还在一个接一个地,无

情地增加。石粉在散落,紧握在一起的两只手上,红色的液体喷溅而出,将接下来的

每一个文字染红,幷用红丝联系在一起……


最后一个字的最后一笔终于还是出现在石壁上,双足终于着了地,凤凰松开了他,任

由他跪在地上面对着石壁。

「从今往后,我们再无一点关系。」

向着西双版纳森林的方向,凤凰逐渐远去,留下三百岁的少年一人面对着石壁,红色

的阴文在他眼前跳跃着,烧炙着他的视网膜。

没有关系,是,依照龙族男尊女卑的规矩,只要夫婿写下了休书,双方的婚姻关系就

算是正式完结了,从此男婚女嫁,互不相干……

凤凰这么做是理所当然的,难道他还奢望他会笑脸相对不成?他没有资格提出任何异

议,即使他多不愿意,也不能用自己的意志强加给对方。

金色的眸子缓缓地移动着,视线落到了曾经被紧捉住的右手上,除了略微的麻木外,

一开始的巨痛现在居然感觉不到了。他尝试着将手掌张开紧握反复多次,赫然发现右

手虽然染满了鲜血,可实际上受伤甚轻,只擦破了点皮。


那些染满石壁的鲜血幷不是他青龙天寒的!

这时,随着巨大的滚雷声,又一支军队赶来了。那旗帜是尾军的另一支,隶属靖王赤

龙火山。靖王赤龙火山,一千六百岁,天帝常俊的结拜兄弟,同时也是赤髯龙天颢的

舅父。


早在赤髯龙天颢的尾军与亢军打起来的时候,主剿派就被惊动了。自相残杀,其罪非

小,靖王赤龙火山立即带兵赶来试图阻止,可是他发现自己已经来的太晚了。

「天寒!这是怎么回事?」

赭红色的发和蚓髯因为怒火而上指着。

战场上尸横遍野是理所当然的,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外甥竟然也成为了其中

的一员!而且根据死状,分明是中了毒。

「天寒!你个重女色轻兄弟的混蛋!竟然用下三滥的手段来对付自己的亲兄弟?难道

在你眼中,一个婊子此自己的亲人还重要?外族难道比自己的族人还重要?」

听着指责,少年缓缓站起来,通过恍惚的视线,认出了有着赭红色须发的男人。连他

自己也不敢相信长兄竟然会比自己先倒下。下三滥的手段?他可不记得自己有动什么

手脚,叔父恐怕是误会了……算了,误会就误会吧……可是,他不容许任何人将那种

字眼加注到凤凰身上!


「叔父,请注意你的用词。」

「我呸!有了老婆就忘了娘,忘了爹,忘了叔伯,忘了兄弟姐妹!真是父亲的好儿子

!我的好侄儿啊!」

「我已经写下休书,所以羽盈不再是我的妻子。天寒忤逆兄长,挑起争端,使得兄弟

自相残杀。天寒自觉再无颜面活在世上……可是,」少年挺直了腰杆,张开双臂,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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