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说小心啦!"
"你TM的怎么不等到我归西了再说。"
"是你自己没长眼睛,明明有个那么大的电线杆摆在那儿,你偏偏还要往上撞。"
"你再顶嘴,小心我拿很多的小鞋砸死你。"
"哼!公报私仇。"克林才不甩他那套。
"怎样,谁让我是队长。我站着比你高,躺着比你长,篮球比你棒,身体比你壮,我压都压死你。"
"你,你--"克林已经气得浑身发抖,牙齿打颤。
"好了,别吵了。多大的事你们都能吵起来,简直就是两个小孩。"大高站出来扮演和事佬的身份。
"哼!"洛敬磊决定不再跟小人计较,继续将注意力转到尹天阙身上,"尹天阙,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话。你那头发必须剪。在学校,领导可以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那是省区联赛,那些老古董可不会对你客气的。听到没有,明天必须剪!"关于尹天阙的事,洛敬磊断断续续的从梁圣诺那里听到些。尹天阙的身世应该是他们这些平凡人都接受不了
的吧!和一个日本最大黑帮老大的儿子做朋友,一般人都不会有这个勇气吧!光是它在中国几个分公司的财大气粗,就不是随随便便惹得起的。所以也才能解释校领导对他的宽容、放任态度。所以,他不打算将尹天阙的身世告诉大家,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将尹天阙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自信和温情(虽然少得可怜)彻底打碎,那才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情景。尹天阙的生母好像是个中国人,所以他才会坚持留在中国长大吧!他不是不理解尹天阙为母蓄发的心情,只是他实在不希望这种痛苦的记忆一直一直纠缠着他,将他完全的捆缚。
对世人不再存留一丝丝感情,冰冷的活在自己的世界。可是看来效果并不理想,不管他是硬拉硬拽还是威逼利诱,尹天阙丝毫不为所动。亮亮的长发仍是晃动在那颗顽固的小脑袋上。
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话有多聒噪的洛敬磊终于将尹天阙惹恼了,丢给他一个狠狠的眼神,恨恨的"烦死了",傲慢的扬起书包,快步走离了他们的队伍。
"哎,尹天阙,你站住。喂......"为什么他每次都是被甩的那个。可恶,跟尹天阙交朋友,还真是一件彻底丢面子的事。算了,谁让这是他自己选择的呢!一向对漂亮事物没有免疫
力的他也只有自认倒霉的份啦!唉!
"洛敬磊,与我永远,你不后悔吗?"
尹天阙,不管将来我们会不会分隔天涯。这一生,我都不会后悔认识你,与你成为朋友是我这一生最值得自豪、骄傲的事。能与你永远,竟成了我的奢望。
等到我们都儿孙满堂的时候,是否还可以坐在一起谈谈天、下下棋,打打只有我们两个人的篮球。
就这样惬意的与你度完一生。
尹天闻,一生挚友,你不期待吗?
省区第一体育馆
"梁圣诺?"洛敬磊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兴奋地跑上去与梁圣诺勾肩搭背起来。"你怎么会在这?"最近才发现原来他这个人真的不错,热心肠、讲义气、重信用,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跟XXX是完全不同)。想起他们的认识经过,那真是不打不相识。于是常坐在一起,把酒言欢,一笑泯恩仇。
"今天是你们华南的第三场比赛吧!别忘了,你们的下个对手就是我们‘富西'高中,我自然是来知己知彼的呀!好好打,要是输了的话,我们可就没有碰头的机会了。"梁圣诺
笑着说。
"你放心,省区冠军早就是我们‘华南'的囊中之物了,我根本不放在眼里。我要的可是称霸全国。至于你们富西,看在我们俩的交情份上,我就不赢那么多了,赏你们个第二名
坐坐好了。"嚣张的拍拍梁圣诺的胸膛,洛敬磊慷慨激昂的大放厥词。
"狂妄的家伙。"梁圣诺气得按着他的头揉个不停,直至"鸟窝"尽现。
"敬磊真是个人来疯,什么人都能混熟。"看着他们打闹的样子,大高佩服的直摇头。
"真是奇怪,队长的异性缘这么差,怎么同性倒是一个接一个的吸引来。还眼光那么好的尽挑些人间尤物来放电。这些人到底是怎么了,我怎么没发现洛敬磊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克林有些吃味地说。
"个人魅力吧!"从一向老实巴交的大高嘴里吐出这几个字,着实让克林愣怔了好一会。
梁圣诺在接收到尹天阙冰冷的眼神扫射时,也毫不示弱的与之对视,直至后者觉得无趣离开时,他才收回视线。"尹天阙今天也会上场吗?"
"我安排他在后两节才出场,先累积经验,熟了后才可以打全场。"
"真期待看到尹天阙--打篮球的样子。"他本来是想说干这种蠢事的样子,但在看到爱球如命的洛敬磊那张娃娃脸时,硬是将到嘴的话给收了回去。娃娃脸发怒不知道会不会变成
包黑炭,还是少惹为妙。
比赛进行到第三节第8分钟时,由对方进攻。
太好了!洛敬磊在瞅到对方球员运球失误后,正准备顺手抄过时,不料给了那人一个恶意犯规的机会,将他狠狠地撞倒在地。
"啊!"豆大的汗珠从额头落下。洛敬磊咬牙忍住因疼痛而逸出的呻吟。不行!站不起来。没办法站起来。这次撞击,让他的膝盖骨严重受伤。磕出的血浸染在室内地板上,他只能抱着膝盖倒在地上,任钻心的疼痛一波波袭来,脑袋里却只想着可能没办法继续比赛的遗憾。
"你怎么样,要不要--"裁判跑上前来,询问的话还未完,便听到"嘭"的一声,之后一个高大的身影瞬间倒在了地上。鲜红的血液从嘴里吐出,连带一颗白森森的牙齿。
时间像窒息般静止,洛敬磊的眼睛只能搜寻到尹天阙紧握的拳头和他抖动着的身体的背影。接下来发生的事让他连呼喊"住手"的力气也没有,便随着意识的远去陷入了昏迷。最后,他能想到的唯一一件事便是--这个疯狂的男人,真的可能会,杀了那个人。
"你不知道尹天阙当时有多可怕。当他揍向那个人第一拳时,我们都吓傻了。连裁判都愣的忘了吹哨。紧接着他又冲过去,朝着那个人的头和肚子给了好几拳,再加上脚踢。那力量大的,几乎把那个人给废了。后来在我们和对方球员的合力下,才把他拉开。裁判的哨声和恐吓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一点效果。直到那个人奄奄一息的垂死挣扎着,他才放弃的走
到你身边,把你抱到担架上,也不管比赛正在进行,就一块儿跟着走了。你是没看到,当时他那个脸啊,真是比绿巨人还要可怕。事后我看了一眼那个撞你的球员,掉了三颗牙呢
!血流了一地,那情景真是可以用恐怖来形容。吓死人了。我从小打过那么多次架,都没看到过那么狠和那么惨的人。"克林绘声绘色的对坐在病床上的洛敬磊描述着当天发生的事。
洛敬磊也惊讶于尹天阙那过激的行为,但他现在更担心的是这次暴力事件会使球队遭到禁赛的命运,着急地问道,"那球队怎么样,协会对这件事怎么处理?"
大高最能理解他的心情,拉低他的身子,再替他盖上滑落的被子,"你放心,球队没事,可以继续比赛。你呀,也关心关心自己好不好,医生说你的腿没什么大碍,上过药了,过几天就会活蹦乱跳了。你之所以会昏倒,就是因为太过劳累和操心,再加上有点睡眠不足。敬磊,你在家是不是又单独训练了?看吧,超负荷了吧!"
现在的洛敬磊可管不了这些,"没事?出那么大事怎么可能没事?"
"一开始我们也担心,以为高二的比赛就到此结束了。没想到后来校长通知我们球队不会因这件事受到影响,可以继续参加接下来的比赛。只是对尹天阙一个人做出了禁赛一年的处分。而且对方也没有提起诉讼,这件事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结束了。"
"是这样吗?"球队没事,但尹天阙却遭到了禁赛一年的处分。真不知道这到底是该喜还是该忧的消息。他好不容易才有了些许打篮球的兴趣,这下子看来是要夭折了。尹天阙,
你怎么这么冲动。"真没想到会这么轻易就--"
"听我当记者的叔叔透露,好像是什么财团对上面的高层施加了压力,才会这么轻易的解决。"
洛敬磊这才想到尹天阙有一个一手遮天的父亲,这点事对他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只是,他那样的人会想到要保护一支小小的高中篮球队?难道,是尹天阙去求他......
"他没有被人告到坐牢或关到少管所,真的是他命大。也没有被开除出篮球队,这处分对他来说真是轻多了呢!队长,我看尹天阙对你是好的过了头。你得告诉他,打篮球犯规这种事是常有的。再怎么生气,也不能动手打人哪!还把人打得半死,我去过他病房看他,全身十多处骨折,脾脏破裂,眶壁骨折,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最重要的是,他恐怕这辈子都无法再打篮球了。他恶意犯规,把你撞伤,的确很可恶。可是这惩罚会不会太严重了。尹天阙这种做法,让队里的很多人都开始怕他了。"克林担忧地说。
"我知道了。"这惩罚的确严重,尤其是从此无法再打篮球,如果换作是他,一定无法接受。洛敬磊一边很感激尹天阙为他出头,可别一边--他感到害怕,尹天阙的这种暴力行
为让他产生了丝丝害怕的感觉。尹天阙,你到底为什么--?
"好了,克林。你也少说两句。事情已经发生了,敬磊心里也很不好受。尹天阙就是太冲动了一点。他对敬磊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从敬磊昏迷到现在已经两天一夜了。他连眼都
没合过的一直守在身边。光是看在他这份对队友的感情上,无论他做错过什么事,身为同伴的我们,也应该原谅他了,不是吗?"大高语重心长地劝慰着有些急躁的克林。
洛敬磊明白,当睁开双眼对上尹天阙那双焦急等待的眼睛时,他便明白了尹天阙对自己的好。回想起他的冲动行为时,即使想骂也实在开不了口。他熬红的双眼,凌乱的头发,憔悴的容颜,叫他从何骂起啊!于是忍气吞声,好不容易才将守了两天的他劝回家睡觉,这才有机会与大高、克林他们谈论这么多(这种事怎么当着尹天阙的面说嘛!)。
他是很为尹天阙终于开始关心别人这件事而感到高兴。但另一方面,他却又要面对另一个难题--尹天阙的暴力倾向。估计这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问题。唉!
尹天阙,这份"深厚"的友谊,我该拿什么还你啊!
在模糊中好像听到有人不断喊着他的名字,于是他醒了。
洛敬磊睁开眼睛看看已经昏暗的天色,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到了七点的位置。克林他们走了有两个小时了吧!他也就这样睡了两个小时。现在醒来,才稍微有些饿了的感觉。
梦里一直有人不断的叫喊他的名字,听那声音,好像是尹天阙。是不是自己的医治的时候有醒过来,听到了尹天阙担心的声音。一遍一遍,萦绕在耳边。只是眼皮重得抬不起来,
于是作罢,继续沉睡。尹天阙,你一定不敢相信,你居然跑到我的梦里来了。
洛敬磊转过头来,一团黑漆漆的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
天哪!这长发,这,这是尹天阙?怎么会?他不是才刚走四个小时左右吗?怎么又回来了?他到底想干嘛!
洛敬磊轻轻地坐了起来,尽量不吵醒他。看着他趴在床边睡熟的表情,又让他想起了第一次相见时的情景。像猫儿似的蜷在他的身边,天使安详的驱赶疲劳和憔悴。洛敬磊将他黑
黑的长发拿在手心里把玩,一面自言自语的小声说着,
尹天阙,你这个傻瓜,在家里睡不好吗?为什么又跑来这里,对我那么好干嘛!你又不是女孩,否则我一定会被你感动。
尹天阙,你的头发很美,甚至比校园里很多女孩的长发都要漂亮。你家里那么有钱,一定用的都是最高级的护发产品。可是,尹天阙,这会不会很重,会不会很压抑。千丝万缕的
烦恼和仇恨,你不觉得它像一个索命的绳索,一直在勒着你的脖子,不停地勒,不停地勒,勒得你喘不过气,勒得你眼里再也看不见任何人。尹天阙,剪了它不好吗?我知道,你母亲的死对你打击很大,等于是你的父亲亲手杀死了你母亲。你恨他,极度的恨,可他毕竟还是你的父亲,是一个你无法摆脱的人,你只有选择沉默的抗议,选择蓄起长发来悼念亡母。尹天阙,你好象忘了一件事,你还活着呀!你真真实实地活在这个世界。难道你真的要让痛若的阴影一直扎根在你心里,把你变成一个冷血、残酷的人吗?人活这一辈子,有几个十七年呢?下一个十七年,我想和你一起开开心心地度过。尹天阙,剪了它,忘了它,抛弃它,就等于扔掉了烦恼,枷锁,迎来了快乐。这样人生过得才有意义。我想你的
母亲也一定会同意我的说法。
尹天阙,我真的很感激你为我所做的一切。可是,我还是要骂你,你太糊涂,太冲动了,你真是--
唉!算了。尹天阙,你对我这么好,而我还曾经对你存过非分之想。如果你是个女孩该有多好。你那么漂亮又--唉!如果你听到这话,一定会把我骂得很惨,说不定还会赏我几个拳头呢!
哈哈......
尹天阙,你放心,从今以后,我只会把你当成我一生的好朋友,好哥们。再也不会存什么邪念。让我们一块儿打球,一块儿创造美好的人生吧!
"咚咚咚"
"进来。"
一个俊美的短发少年站在了门口。
"你,你,你是,尹天阙?"
遗堕天使
好慢噢!
洛敬磊站在电影院门口,不时地看往腕上的手表。和尹天阙一起约好看下午场的,都过了半个小时了,他怎么还不来。天色也开始变得越来越糟,乌云密布,看来一场大雨是免不
了了。
像个傻瓜一样坐在已经开演的电影院门口的台阶上,看着过往行人匆匆的身影,洛敬磊的耐性也快消逝殆尽了。
尹天阙,再过十分钟你再不出现,明天我绝对会让你做上一百个,不,两百个俯卧撑,外加跑操场十圈。
下雨了。五月的雨浇湿干燥的大地,空气中弥漫清新的味道。已经是接近夏季了。高二学期即将结束。梁圣诺随着他的父亲去了日本,恐怕短期之内都不会回去。唉!真可惜,又
少了一个知心的朋友,也是一个和他一样热爱篮球的朋友。不过,以后一定会再见的吧!这也是他们约好的,如果有机会,还要再一决高下呢!进入高三后,恐怕就不能像现在这样随心所欲的打球了吧!毕竟课业才是中国人最看重的。考入好的大学,这是他向父母承诺过的,也是保证他能继续打球的先决条件。篮球,是他一生的追求,永远不会放弃。
如果尹天阙能够参加接下来的比赛,那么今年的全国高校男篮应该就不会只是第三名的成绩了吧!
如果没有那次的暴力事件,我们应该就可以携手征战于篮球赛场,完成我称霸天下的雄心壮志了吧!
好可惜。可是,尹天阙,明年你一定可以帮我实现这个梦想的,是不是?
尹天阙,当你以一头短发的形象出现在我眼前时,着实让我惊讶不小,甚至感到了些许的心虚和胆怯。是不是我前晚的自言自语被你听到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天哪!不要,太
丢人了。我只是无心之过,请你不要打我。闭上眼睛,等待了很久,坚硬的拳头也没有落下。反倒是睁开双眸的瞬间,你温暖如羽翼的手轻轻放在我粗糙的脸颊上,柔软的触感顿
时抚慰了我的伤痛。尹天阙,丢弃了仇恨的长发,如今的你更加潇洒,帅气。
"尹天阙,你还愿意和我一起打球吗?"
"如果这是你的期望,我陪你。"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