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道疤痕以后,我的脚在走路时便一拐一拐的。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我本是帮派的头目,不过
自从添了这道疤痕以后,我再也不是冰目了。”男人说得愈是平静,邵音纪就听得愈是心惊。
“你知道这道疤痕是谁赐予我的吗?”
男人直盯着邵音纪。
“不知道。”邵音纪道。
“你不知道吗?那个人你也认识的”男人一笑。
“要说就说,少拐弯抹角。”
“不愧是邵家的大少爷,说话真有气派。”
男人隐去笑容。“这道疤痕是你那位亲密的弟弟——邵克彰的杰作。”
邵音纪早有心理准备,便不怎么惊讶。
无缘无故被一堆不认识的人抓了,邵音纪就想,可能和克彰有关。
克彰脾气不好,容易和别人起冲突,开罪了人而招来别人的怨恨和报仇也不是什么令邵音纪吃惊的事。
“你弟弟给了这道疤痕以后,我就再也不能在黑道立足。”男人扭曲了一张脸。
“你说,这笔帐该怎么和你弟弟算呢?”
“原来又是一只丧家狗来报仇。”邵音纪也不怕死,极为挑衅地说,“你不够资格跟克彰打,被他打到重
伤,打断狗腿也是活该,谁都知道克彰打架从没输过,你敢跟他打架就该有被打死的心理准备。现在只不过是
右腿走路时一拐一拐的,不是已经便宜你了吗?”
“你这个混小子说什么?”
男人身后的小混混插嘴。
男人扬手示意他们住口。
“真不愧是邵克彰的哥哥,脾气果然不是一般的硬。”
“好说。”
“不过,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现在在我手里,不是客气一点比较好吗?”
“抱歉,自小我便不懂得何谓客气。”
“如果你是女人,我一定会被你迷倒。”男人笑了一下。
“幸好我不是女人。”
“你不是女人真可惜,不过,我对男人也不抗拒就是了。”
邵音纪脸色倏然一变。
“不知道上你的感觉是怎么样的?”男人慢慢接近被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的邵音纪。
“一定很爽吧!”
“你敢碰我看看!”邵音纪收起他的苍白脸色,他可不能让敌人知道他现在的心理状态。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男人的大手朝邵音纪伸过来。眼看他的手快要接触到邵音纪的雪脸。
克彰!
“老大!他来了!”站在门口把风的小混混此时大叫。
男人快要碰到邵音纪的手收了回来。
货仓的门打开,刺眼的光线射进来。
来人正是邵克彰。
“欢迎。”男人咧嘴一笑。“邵家的二少爷,还真一个人来啊!”
男人把货仓的地址告诉邵克彰,条件之一是他要自己一个人去,当然,也不准报警。
“废话少说。”邵克彰甫进入货仓就用目光找寻邵音纪的所在,见他到虽然被绑在椅子上,雪白的脖子还
被小混混用刀抵着,但目前还算是安全,邵克彰才能安下心来。
“还真是快人快语啊。”男人嘲讽地说。
“钱你收下了,还不放人?”邵克彰狠狠地瞪着男人。
“那一千万只是告诉你这个货仓的费用。我可没说收到钱就放你的哥哥走啊。”
男人笑。
邵克彰眼中的杀意更浓。
“邵克彰,自从上次和你一别后,我每一天都很想你,想到想杀死你的地步。”
男人凶狠的眼神并不比邵克彰少。“上次你让我躺了整个三个月的医院,然后物理治疗又让我花了差不多
一年的时间。在这段时间之内,我的头目之位不但没了,还沦为黑道上的一个笑话。”
“那又怎样?”邵克彰说得像和他没半点关系似的。
“那又怎样?你害我右腿拐了,让我变成一个众所周知的笑话,然后你跟我说:那又怎样?邵克彰,你还
真说得出口。”男人怒瞪着邵克彰。
“当初是你的饭桶手下看我不顺眼,想教训我,最后被我打得鼻青脸肿,是你来替他们强出头,结果被我
打到重伤也是自找的,这又怨得了谁?”
“看来你这个人是不会后悔的。”男人脸上的肌肉被邵克彰的话气到抽搐。
“不过,如果事情牵扯到你哥的身上,不知情况是否会改变呢?”
“你不准动他一根汗毛。”邵克彰的脸色沉了下去。
“原来传言是真的,邵克彰最紧张的人是他的哥哥!”男人狂妄地笑。“我还真没抓错人。”
“你现在放开我哥,我还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那一千万我也不追究。”
“你以为我这次抓你哥来,纯粹只是想要钱吗?我要你今天进得来,出不去!”
男人眼中迸射出杀人的狠劲。
“你想对我怎样都可以,不过,不可以伤害我哥。”邵克彰这次依男人之言单独前来,就预料到他不可能
安然无恙回家。
“你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还着急你的哥哥。我还真佩服你呢!”
“要怎样修理我都行,但要先放我哥走!”
“克彰,不行!”邵音纪大叫。
这些人不会放过你!
“你没权利和我讨价还价。”男人阴冷地笑。他由小混混手里拿过一把泛着寒光,一看就知道是一把锋利
无比的刀。
男人把刀抛在地上。
“拿起它。”
邵克彰有点不明白,但还是拿起了刀。
这个男人想干什么,居然主动把武器给克彰……邵音纪和邵克彰一样都不明白。
“用刀狠狠地刺进你的肺部。”男人慢慢地吐出语句。
邵音纪闻言立即刷白了一张脸。
什么?
“刺进肺部?”邵克彰冷笑。“你要我死,干脆要我刺进心脏不是更好。”
“当初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刺进心脏你不就立即死了吗?那就太便宜你了。”男人的残酷表露无遗。
邵音纪懂了,男人选择要克彰刺进肺部,是要他慢慢地死。
肺部被刺穿,心肺就不能扩张,首先人会先感到呼吸困难,然后会觉得头脑不清,视线模糊,大约十至十
二分钟以后,那个人就会因窒息而死,然而,在那十来分钟里,肺部穿了的人会经历非常人能理解的痛苦,一
刀刺进心脏,人很快就会死去,感受到痛苦的时间不会太长,但刺穿肺部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这个男人好毒。
“克彰,不要!”会死的!不要!
“你们两兄弟还真是有兄弟爱呢!”男人一笑。
“克彰,不要!就算你照他说的做了,他还是不会放过我!”邵音纪急了,他不能眼看邵克彰死在他面前
。
“得罪你的人是我,让你沦为笑话的人也是我。和哥无关!你肯放过他,你要我做什么就做什么。”
“好。”男人过了片刻道。“只要你听我的话,我就放过你哥。”
“不要信他,他骗你!”邵音纪才不相信男人的话。“克彰!”
“就算他是骗我,我也经赌一赌。我不能看到你受苦。”邵克彰深情地看着邵音纪。“让你受伤,是我最
不愿看到的事,这件事,本来就不关你的事,对不起,哥,牵连你进来。我只想你记得,我早前跟你说过的每
句话都是发自肺腑,都是认真的。”
“克彰……”邵音纪感到眼眶没来由一阵湿热。
“说够废话没有?”男人不耐烦起来。“要刺就快刺!”
“克彰,不要!”
邵克彰对邵音纪的话置若罔闻,他握紧刀,毫不犹豫地往自己的肺部刺去。
鲜红色的血液顿时从邵克彰的胸口喷射出来,量之多,让邵音纪完全失却反应。
“哈哈哈……”男人高声大笑。“邵克彰!你也有今天!哈哈哈……”
邵克彰下手不轻,过了一会,他再也不能站住,他开始倒下去。
男人止住笑声,他拿起早预备好的粗大木棒,握在里,然后朝半蹲在地上的邵克彰猛然挥去!
“啊!”邵克彰惨叫。
他的头霎时多出一道血痕。
男人猛击一下还嫌不够,他再度挥出一记。
根本失去抵抗能力的邵克彰,只能任由男人宰割。
目睹这一切的邵音纪呆在当场,眼看唯一的弟弟濒临死亡的边缘,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克彰……
“警察!全部别动!”
突然,货仓的门被打开,一大批警察出现。
男人和小混混被这种情景吓呆了。
“放下武口器,立刻!”警察道。
男人和小混混都放下手中的武器,除非他们想吃子弹。
“克彰……克彰……”邵音纪回复神志,他想过去邵克彰那儿,但无奈他被绑在椅子上,他不停地动,祈
求绳子能被他挣脱开。
邵音纪在椅子上动得太厉害,他一个不平衡,连人带椅倒在满是尘埃的地上。
“克彰……”
倒在地上的他,奋力往邵克彰倒卧的方向蠕动过去,但身体还绑在椅子上的他,蠕动的速度相当慢。
邵音纪的脸早已满布泪痕。
“克彰!”邵音纪语带泪音,呼唤里尽是哀戚。
医院——
邵音纪本需跟随警察回警察局,细说被绑架的经过,好让警察们有更详尽的资料去起诉那些匪徒。
然而,此刻的邵音纪哪能忆述被绑的经过,现在的他满脑子都是他和邵克彰过去的回忆,其他的,根本塞
不下去。
而且,邵音纪极度渴望陪同邵克彰前往医院,基于邵音纪的强烈要求,警察便允许邵音纪先行去医院。
邵克彰来到医院,即被送到急诊室,急诊室门外的那红色的灯旋即亮起,那红色的光仿佛刺痛了邵音纪的
眼部神经,坐在急诊室门外长椅上的邵音纪不住地落泪。
“大少爷!”邵家的管家伴着邵音纪。
邵音纪的泛滥泪水让管家失措,他在邵家工作那么久,都没看过冷若冰霜的邵音纪会哭得那么厉害,管家
差点认不出这人就是他家的大少爷。
其实,那些及时赶到的警察是管家叫来的,邵克彰在知道邵音纪被绑,匪徒要一千万后,便立刻着管家调
动家里的现金,一千万虽对邵家来说不是大数目,但管家还是尽职地问了邵克彰几句,那些钱是用来做什么。
没有意外,邵克彰没说,只是叫管家立即准备好那笔钱,然后汇入他指定的帐户。
管家觉得事情不妥,能让他们家的二少爷急成这副模样,在他的认知范围里,只有大少爷有这般的能耐。
管家推测大少爷邵音纪出了事,而邵克彰则想去营救,邵克彰之所以不说明那些钱是用来干什么的,是不
想管家多管闲事,危害到邵音纪的安全。
管家担心两位少爷的安全,便报了警,还命人悄悄地跟着邵克彰的车子。
偏偏警察的效率却低得离奇,大批警察来到货仓时,邵克彰已经昏迷不醒,而邵音纪虽毫发未伤,但却哭
成泪人。
在管家伴同下的邵音纪,一边落泪,一边等候邵克彰从急诊室出来。
他会没事出来的……我知道……
他一向身体都很强健,无论多大的伤,他都能熬过来的……
想是这么想的邵音纪,眼泪却掉得更多。
但他流了好多血!他的肺部又穿了……
邵音纪没忘,在救护车还没来到医院时,车上的邵克彰曾停止呼吸,那时,邵音纪吓得失去理智,不住地
高声呐喊,要救护人员强压着他,他才得镇静下来。
经过救护人员的急救,邵克彰回复了微弱的呼吸,但情况还是极为危险。
被送入急诊室的邵克彰,脸色一如死人。
克彰……
你不要死!
“呜……”邵音纪尽情地大哭。
“音纪……”李彬的声音在邵音纪身边响起。
邵音纪微微抬起头。
“音纪,你没事吧!”李彬一脸凝重。
“李彬……”
“我打电话去你家找你,你家的佣人知道是我,告诉我你在医院。”
“李彬……克彰他……”邵音纪语不成声,泣不成句。
“我知道……我知道。”李彬伸出强健的双臂,把邵音纪轻拥入怀,让邵音纪在他的肩膀上痛哭。
“克彰……他会死吗?”邵音纪抖着声音问。
“不会。”李彬肯定地道。
“真的?”
“不会,他不会抛下你的。”李彬柔声道。“他怎么舍得抛下你。”
“但他流了好多血……呼吸也一度停过……”邵音纪脸无血色地说。
“他是铁人,不会有事的。”
邵克彰,你千万不要有事,你若出了什么事,下一个出事就是你最重要的哥哥了。
邵音纪看似十分坚强,但李彬深知,当邵音纪面对重要的人时,则会变得脆弱。
这时,急诊室的门突地打开,邵音纪立即冲上前。
“克彰呢?克彰呢?”邵音纪濒临失控的边缘,他猛地抓住护士的白色衣领,不住地追问。
“音纪。”李彬想上前拉开音纪,但邵音纪死抓不放。
“先生,请你不要阻着我。我要去血库拿血。”护士被邵音纪吓了一大跳。
“血库?”邵音纪呆呆地重复。
“病人要输血,先生,请放手。”
“音纪,你想邵克彰死吗?”李彬附在邵音纪耳边道。“不要的话就放手,立即。”
邵音纪立刻放开抓住护士衣领的手。
护士直奔而去。
“音纪,你冷静点。”李彬领邵音纪回长椅上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