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观望地火,似乎等待着什么。
颜年年站在铸剑师身边,目光只放在干将身上。
约略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地火中央突然喷出一簇火焰,铸剑师拿着干将冲上前去,将干将放入橘红的炽流
之中,火光将他古铜色的脸照得红通通的,仅仅不到风吹叶落的时间,豆大的汗水已经纷纷自额上滴落。
颜年年又上前一步,迎面而来的热气几乎可以烤熟食物,若不用力吸气,绝对会窒息在那股热流里。
粗厚的大掌抖动,银色的剑身在短时间里呈现发亮的橘红,铸剑师将干将放置在铸剑台中,紧握把柄的肌
肤开始变色,另一手举起铁敲用力击下。
敲击的声音打在颜年年心里,说不出的疼痛,已经分不清是自己的病情发作,还是为干将不舍。
敲击声一次比一次迅速,声音一次又一次减小,就在敲击停止的同一刻,铸剑师发出大吼,吼声里充满懊
恼。
“该死的!可恶!”他一切都依照师傅所说的去做了,为什么至今他仍只能铸出比一般人好的剑,却从来
不曾出过像干将一样永垂不朽的名剑?
颜年年听出他吼声里的颓丧,终于明白之前为何他会将他们拒于门外,因为身为铸剑师的自尊心不允许自
己止步不前,不允许自己为达巅峰,而坏了师门的名誉。
黑瞳转向干将,橘红的剑身映在眼里,一个念头乍然闪过,颜年年不顾地火的炽热冲上前,以铸剑师腰间
的修刀狠狠划上自己双臂,艳红的鲜血如泉涌出,浇在干将的剑身上,发出声响、白烟直冒。
“你做什么?”铸剑师移开他的手,想要尽快替他包扎,那几道伤口割得太深了。“这方法我试过,有用
的话我自然会告诉伯;。”
颜年年摇头,继续将鲜血淋在干将身上。“快!快帮干将!”
闻声转头,发觉剑身已经绽放出非火色的明光,。铸剑师立刻收拾心神重新敲打。
颜年年笑着看见剑身上的裂痕慢慢消失,全身早已经汗涔涔,严重的失血导致头部晕眩。
铸剑师专心致力敲击干将,没注意到他的异样,当裂痕完全消失时,颜年年的身体往地火中落下,散落的
乌丝燃起火焰,身上的衣物也一起燃烧,铸剑台上红光一闪,干将如战场上的战神一样,抱着颜年年半浮在地
火上方,扫去颜年年身上的火焰,焰热的炽烫使两人全身赤裸,肌理反射光芒。
铸剑师看着这一幕,说出脑海中的疑问:“为什么?”
为什么同样的方式他也试过,换来的竟是一再的 失败。
颜年年满足地感觉重新恢复人形的干将,即使身子再难受不过,脸上笑容不减。“因为你付出的血是努力
,我付出的却是牺牲。”
霎时,铸剑师明白了一切,粗犷忠厚的脸上净是满足,丝毫不曾注意到抱着颜年年急速奔离而去的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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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将,你还没完全好是不?”半昏迷中的颜年年仍是注意到了明明可以带着他飞的干将,却仅是如风急
走回到刚刚来时铸剑师所住的小木屋里头。
干将的目光绕了四下一圈,瞧见灵羽留下的装着朱果的玉盒,他立即掏出一颗放人颜年年口中,一颗挤破
流出芳香的汁液,淋在受伤的双腕,及身上大大小小被烫伤的地方,伤口开始快速止血愈合。
“干将……”颜年年在心里叹息。
想必现在干将心里一定是气疯了,过去干将不曾拒绝回答他的问话,现在连话都不说半句。
“干将,你生气了对不对?”微弱的声音细如蚊蚋,听得干将紧抿的双唇更是拉成笔直的一条线。
原来他也晓得他生气了!也不想想自己是怎么样的身子,他干将即使不重铸依然可以活着,可是他这样虐
待自己的身体,就算有再多再好的珍果名药也救不了他。也不想想为何他会甘冒天帝谴责而阻止拘魂使带他离
去?为的也不过是让他留在人间,留在他的身边,他这样残害自己若是出了意外,之前他所做的努力不就全部
白费了?
“干将?”
看来他是真的不打算回他的话了。
“你一定是怪我为何不为自己想,不为你的付出想想,可是你也没为我想啊!”不管忙着帮他穿衣、剪去
焦发的干将有没有在听他说话,颜年年苍白灰败的双唇喃喃自语着:“我怎么可能忍心看你受苦?就像你也不
忍看我受苦是吧?”
想到干将肯为他舍身,明白了干将对他的心跟自己对干将的心并无差别,若非失血过多,此刻脸上必然出
现两抹红晕。
确定穿好他的衣衫、剪去所有被火烤焦的乌丝,干将温柔地扶着他躺下,又察觉他双唇干涩,想到之前他
流下不少的汗水,又立刻为他倒杯茶水。
看他把自己照顾得无微不至,却又一句话都不说,颜年年是既温暖又好笑,都已经一千多岁的剑灵,竟然
也会有如此不成熟的一面,跟平时冷然严酷的干将,形象实在不相搭。
“干将,你真的不跟我说话吗?”他不想说悲伤的事,可过了此刻,拘魂使不知什么时候会再度来到,两
个人可以说话的时间不多了。“一个人说话,可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明明都已经累得眼睛都快张不开了,那张弧形优美的丰润薄唇依然不肯停下休息。
“干将……唔?”颜年年的睡意全消。
为了堵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干将直接将倒好的茶水灌入自己嘴里,俯身覆住那张打算继续说话的双唇
,将清冽的茶水一口口喂入他干涩的喉咙,他没忘记之前年年在昏过去时对他做了什么事。
如果说刚刚在地火旁时是因吸不着空气而感到痛苦,那现在肯定是因吸不着空气而愉悦了。
天啊?干将吻了他?这不合礼教、惊世骇俗……可是他很喜欢,反正他之前就已经对干将做过同样的事,
没什么好惊讶的。
许久,干将才松开那张小嘴,颜年年困难地喘息,这方法果然使他停止喋喋不休。
不过干将还没有机会露出得逞的表情,就看见颜年年明明疲惫憔悴得不得了的脸蛋露出惊艳的笑容,气弱
的喉间吐出很短但会气死人的一句话:
“天啊!干将,你的身体光溜溜的。”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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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天高远,微风徐徐,众雁南飞。
从无人的高丘上望下去,远远的可以看见有一个小城镇就在前方,因为接近正午时刻,镇里里小屋开始冒
出袅袅炊烟,衬在一片黄土绿林之中更恍如世外桃源一样。
正午时刻,人应该不多才是,最好人不多,否则
“干将,我们来个小小的提议成不成?就是在我们到达小镇之前,能不能请你放开双臂,让我的脚方便在
地上走走可好?”
拍拍干将的胸膛,颜年年此刻很舒适、也很尴尬地被干将横抱在怀里,这一路上他已经不知道建议过几回
了,不过从此时此刻他仍在干将怀中的情况看来,很显然地提议都被驳回了。
颜年年偷偷观了仍是一言不发的干将一眼,他还是没有反应。
“干将,镇民要是看见我们两个男人抱在一起,是会被议论的。”
终于,直视前方的俊目放到他脸上。
“你也晓得,两个男人若只是拍拍肩、捶捶胸,人家顶多以为是一对好哥儿们,可是像我们现在这样抱着
,你兴致一来又用茶水灌我,甚至还帮我净……总而言之,这是不对的……”
俊目开始瞪他了,这反应是好是坏?
“两个男人之间不该有……”
“不该有什么!”干将冷冰冰的声音终于响起。
颜年年脸上的表情微僵,刚刚那一句话好像不是问句喔!
“不该有像男女之间一样的情感……啊!”忽然一阵天旋地转,颜年年原本躺得好好的身子变成与干将面
对面,两双俊目瞪在一起。
“你认为我们之间的情感是不对的?”他第一次学会的感情就是爱上颜年年,现在他竟敢说他们之间的感
情是不对的。
颜年年叹息。“这的确是不对的,两个男人说什么都不该在一起,自古以来断袖皆是被人嘲笑鄙视的。”
“那是人类的可笑。”灵界、仙界、魔界都没有这等事。
“我晓得你们也许不在乎,但我们是在人界,我是个人,终究是逃脱不了这俗定的规范。”
颜年年自小以来被灌输的想法,即使明白自己非干将不可的感情,心里还是会有芥蒂,不像干将一样能在
大庭广众下宣告中自己的感情所属,人活者总是要受到这层牵绊的。
干将不懂那会是怎样的感觉,但他晓得颜年年的话是对的,更重要的是,他不想令他为难。
他小心地将颜年年放下。
“能站吗?”尽管有朱果的调养,身上阻塞的寒脉也被他跟灵羽打通了,可这躯体的不中用仍是个事实。
扶着干将,颜年年重新感觉脚踏实地……唉,果然还是被干将抱着舒服。
“可以,我已经好很多了。”这些天若非有那些珍果的调养,恐怕他现在仍站不直身。“干将呢?”失去
的气力恢复了吗?
“好多了,再过些天就能带你飞回。”如果能再多点血,他会恢复得更快,他必须赶在拘魂使再次来到之
前恢复。
干将此刻的心事他心里很明白,但他有另一番打算,暂时不能对干将说出口。
“那太好了,现在爹娘他们一定担心极了,是我不孝。”苦了爹娘,他们必须要忍受他的任性及一身病骨
。
“那不是你的错。”抚开他眉宇之间的皱纹,为了这身体、这命运,他承受的苦痛不比别人少,没有必要
再苛责自己。
颜年年笑笑,转眼间看他们离小镇越来越近。
“干将……”颜年年说得很小声,使干将必须俯身下去听。
“怎么?”
觉得位置刚刚好之后,颜年年一笑,捧住干将的脸就给他一个吻。“没什么,我只是想等一下到镇上可能
就很难满足我的欲望,所以现在先解解瘾。”打从有了第一个吻,他便严重地恋上了吻干将的感觉。
干将眯起眼,不让他有机会多接近小镇一步,将笑得如猫刚偷到鱼的颤年年给拉回怀中,俯身再度吻住那
张诱人的唇。
颜年年扬眉,而后目光闪烁笑意,干脆揽住干将的肩膀吻个痛快。
不晓得干将从哪里学到的方法,还是他自己的领悟,两人渐渐从唇齿相磨的浅尝辄止,到开启牙关长舌直
驱而人,吻得两个人皆气喘吁吁,感觉到彼此的欲望有勃发的趋向。
“我想我们最好停一下,否则等一下我可能会抓着你到树林里解决。”颜年年双目里的企图明显。
听见他的话,干将右眉扬高。
他抓他?
到底是谁抓谁,这点还很难说,以两个人的身形,很可能是他直接抱着他到树林解决。
颜年年猜出他心里的想法,双唇勾出你等着瞧的浅笑。若不是他的身体对激情不胜负荷,肯定会是他拖着
干将去解决欲望。
当然,干将心里也是同样的心思,不过是把拖换成抱,主动的人换成自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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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要是遇到倒霉的时候,走在半路上都会被钱给砸死。
颜年年没有被钱给砸死,他不过是冤家路窄,狭路相逢,这一辈子得罪的人用五只手指头数都觉得太多,
偏偏在这个小镇上他就遇上一个。
“原来你们在这里!”遇上的不是别人,就是他们在开封的茶馆里碰到的那个马公子。
颜年年首次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容很假,正犹疑着要不要出声打招呼时,干将已经牵过他的手一个跨步将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