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属于我的Mr. Right 冰之丞
  发于:2008年1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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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遗失的那段过往里,他又曾经扮演过怎样的角色?……
  胸口的痛,在那一瞬间猛然加剧;而呼吸和心跳也仿佛被牢牢地抑制住,无法轻易挣脱。
  静静地掀开棉被走下床,我倚在窗边任凭夜风吹拂。
  一直以为自己的漠然是缘于天性,不懂爱情亦是天生如此,然这一片残缺的记忆却轻易地粉碎了我长久以

来对于自我的认知——
  那一段对白,就像所有恋人之间的话语那样简短而平凡,然它却那样清晰地昭示了我,一个对于任何人、

任何事都平淡以对的冷漠之人,也曾经那样深爱过,那样幸福过的事实……只是,如果曾经的幸福换来的是永

远的痛苦,那么曾经幸福的人是否愿意承受这份随之而来的永恒的痛?……抑或者——宁愿选择,从没有得到

过这份幸福?……
  ……最深的爱,最终换来的却是生死永相隔的结局,或许那片空白的记忆更多的是命运的仁慈而非残酷的

掠夺;只因失去了一半的灵魂即使从沉睡中清醒,却也再无法恢复成完整的自己,一个完整的、曾经爱过也曾

经深深被爱过的,叫做祁裔的男子……
  原来一直是残缺的我,这五年来也一直漠然地走着一条残缺的人生之路,没有什么能让我停下一成不变的

脚步;也没有什么,能让我找到生与死的不同,和……继续这样走下去的理由。
  ……不,或许还有责任吧……
  回过头,我看了仍在熟睡的凝羽一眼,她的睡容平静而幸福。
  ……残缺的灵魂因为不明白自己的不完整,所以拖累了另一个完整的灵魂,那么补偿所拖累的,或许就是

继续这样走下去的理由。
  ——只是,那个完整的灵魂会因此得到她想要的幸福么?
  我问自己,然而,我却找不到答案。
  ……也许,终有那么一天,记忆的碎片会拼合成一段完整的过往,然后随着我的消逝悄悄地风化;而在那

之前,我只能这样继续漫漠地走下去,直到生命终止的,那一天。

  北海道 小樽
  因为意大利籍的摄影师在前往小樽的途中数次被花田、小河、废弃铁路以及蓝色的大理花丛迷住,所以当

我们正式到达目的地时已是黄昏时分了。
  入住了民宿‘Fountain-House’之后,被压榨了整整一下午的男模和男性工作人员们便纷纷迫不及待地换

上民宿主人提供的浴衣冲到淋浴房里清洗完身体后,腰间围着浴巾——当然也有因为习惯了暴露身材的几个法

国籍模特以全身赤裸的姿态混在我们中间,潇洒地朝天然温泉池跑去。
  据说日本的大多数温泉因为大家都包着浴巾所以不分男汤与女汤,但‘Fountain-House’的露天温泉是个

例外,在宽敞的温泉池中央竖着一块看起来年代颇有些久远的木墙,将石围的温泉池一分为二。
  在一片因为不能和几位女性工作人员一起泡温泉的唏嘘声中,我的视线忽然凝滞在温泉池里一个头顶着白

色毛巾的身影,和,他身边那个同样是头顶着白毛巾的小小人影上——
  “爸爸,来了好多叔叔哦。”
  小小的人影转过头去看着父亲,嘴里发出小小的惊叹。
  “是啊。”父亲回答他的同时,伸出手抚了抚他的头,“不过,小帆应该不怕生吧。”
  “嗯。”小小的人影自豪且用力地点点头。
  “咦,原来已经有人了啊!——呵!好可爱的小男生哦!”
  先我走下温泉池的模特和工作人员也发现了那两个身影,注意力也在同时被那个小小的人影吸引住了——
  “叔叔好,我叫樊枫,今年4岁。”听到熟悉的母语,小小的身影眼睛一亮,用清朗的嗓音大声做着自我介

绍,引来一片惊讶和疼爱。
  赞许过后,父亲的视线自儿子身上移向我们,然后,凝结。
  “好久不见。”
  涉水而去,在他的身边坐下,并将白色的毛巾盖在头顶上。
  “好久不见。”
  他回应,依然是低低的,具有磁性的悦耳声音。
  “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
  我抬头望向天,很蓝,朵朵白色的云后隐藏着我所不知道的世界。
  他看向被围在中间的、玩得十分开心的爱子,“我和小枫的母亲约好,今年小帆的生日在北海道过。”
  “而我则是工作,兼提前的蜜月旅行。”
  缕缕白色的水气,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距离。
  沐风淡淡地扬起嘴角,“小枫的母亲也在木墙的另一边。”
  “世界真小。”我看向他,“不是么?”
  “确实如此。”
  他仰首,看见的是同样的蓝天和不同的云。
  “沐风。”
  木墙的另一边忽然传来一个温婉中带着一丝焦虑的女声——
  “再泡久的话,小枫会中暑的。”
  “知道了。”
  简短的回应过后,他站起身,小小的人影也在同一时刻奋力地涉水回到父亲身边。
  “爸爸,要上去了吗?”
  “嗯。”他点了点头。
  “我是爸爸的拐杖。”小男生自豪地站到他臂下。
  “没错。”
  我亦站起身与他并肩而立;而他,安详地凝视了我片刻,然后在儿子尚未发现时静静地将身体的大部分重

量转移到我的肩上——
  “谢谢。”
  “不客气。”
  在一片忽然静下来的屏息声中,我们走上了岸,小小的樊枫立即伸手将倚在墙边的拐杖拿来过来。
  “谢谢小枫。”
  他的笑,平静而温和,没有任何自卑的阴霾。
  “谢谢叔叔。”
  小小的脸庞挂着感激的灿烂笑容。
  “不客气。”
  目送着那两个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我再次回到池中。
  “裔,你们认识?”
  好奇者立即围到我身边包打听。
  “认不认识很重要么?”
  我淡淡地看向白色的水悠悠地泛着涟漪。
  “也是哦。”好事者搔搔头,“举手之劳的助人为乐也是应该的。”
  我不语。
  “……蛮可惜的,如果那个男人不是因为左腿残疾的话,以他的脸和身材比例当模特绝对绰绰有余。”
  “应该是车祸吧,整个左膝以下都被截肢了,真可惜……”
  “原本应该是个很出色的男人,哎……”
  “……够了没有?”
  “你说什么,裔?太吵了听不到。”
  在我身边的人为了听清,又更靠近了一些。
  “我说,你们够了没有!”
  第一次,我的声音盖过了所有的嘈杂,让原本喧闹的温泉池在短暂的十分之一秒内成为一片无言的死寂。
  “裔,你怎么了?”
  片刻的沉寂过后,木墙的另一边传来了凝羽略带焦虑的声音。
  “没什么。”
  我再度站起身,在一片鸦雀无声中走上岸。
  “我有点累,先回去了。”
  语毕,我径直朝着来时的方向快速离去。

  靠在和式榻榻米寝间特有的竹纸窗边,我的视线凝驻于院中不断反复的竹器与流水,心中的烦躁和郁闷却

并未因着这隐喻为静心的景物和北海道清凉的夏夜而散去几分。
  ……记忆的碎片,还有下午的邂逅,使我原本简单的思绪变得杂乱无绪,久未谋面的头疼症状也随之侵袭

而来。
  冥冥中,似乎所有的一切都被刻意安排在这一段本不该存在的旅途中,同时也阻挠着原本已被规划好的,

我的平凡无奇的人生。
  我该服从命运的安排么?亦或者,选择那未知的未来?而在未知未来的背后,又会隐藏着什么样的过往?
  门,被轻轻地拉开了,穿着日式碎花和服的凝羽悄悄地走了进来,静静地落座在我身边。
  一时之间,我们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同样的院中景,想着相异的心中事。
  “裔,要喝一点酒么?”
  我回头,却发现凝羽不知何时已将像是凭空出现的清酒和寿司有序地安放在矮桌上。
  “没发现你带了食物进来。”
  “就当是我会变魔术吧。”凝羽笑了。
  离开窗边,我走到矮桌边坐下。
  “这些寿司的原料都很新鲜,所以很好吃。”凝羽指了指精美食器中五彩缤纷的综合寿司,“特别是这个

飞鱼子握寿司,很脆很好吃。”
  在她的注视下,我将寿司送入口,却在尝到生脆味道的同时被鱼子特有的淡淡海腥味扼杀了胃口。
  “怎样?”凝羽满怀期待。
  “还好。”
  我喝了一口清酒,将口中的不适感冲淡。
  “都忘了裔很少能接受生的食物。”凝羽的眼中泛起了一丝落寞。
  “能吃下去说明味道尚可。”
  我再饮清酒,视线亦再度回到窗外。
  “只是不会再想尝第二块了吧?”凝羽笑了笑,随即便撤去了一桌缤纷的色彩。
  “抱歉。”
  “没关系,每个人都会有喜欢和不喜欢的食物。”
  桌上只留下一盅清酒和两只酒杯,凝羽静静地陪我小酌。
  “……其实,我一直很嫉妒他。”
  忽然轻轻地靠在我的肩上,凝羽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因为从来没有对什么感兴趣过的裔会那么频繁地光顾他的店;因为审美特别挑剔的裔会觉得他很特别也

很吸引人;更因为……从来不会维护什么人的裔,会为了他而发了有生以来的第一次脾气。”
  “人的一生里,总会有什么是特别的,比如他,也比如你。”没有刻意安抚她流于形的不安,我只是淡淡

地道出一个事实。
  凝羽悄悄地闭上眼——
  “……我知道,只是,也许是我太贪心了吧……”
  “祁太太的位置,世上只此一个。”
  我望向星光初绽的夜空。
  “……嗯……”
  衣服悉簌的声音在平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低下头,碎花和服的坠落一如折断了双翼的秋蝶……
  凝视了许久,我闭上眼,放任男性本能的操纵陷入一片幽暗的旋涡之中……

  深邃的夜,星光依稀,万物俱籁。沿着虫鸣此起彼伏的路,我漫无目的地前行,任由夜风拂乱原本就不曾

刻意打理的黑发。
  不知走了多久,粼粼的波光忽然轻柔地泛起在我眼前,而跟随着波光流动的运河路亦在闪动着的音符里柔

和地曲折,悠然地延伸向远方。
  昏黄精致的路灯下,一个仿佛几百年前就已镌刻在那里的身影与静谧的夜那样和谐地融为一体,成就一副

令人屏息的画。
  走近人影的身边,选择了一个适宜的角度前倚在半人高的堤上,我听见他仿若自语般的话。
  “听说很久以前,小樽的这条运河是为了商业的需要才开凿而成。”
  “很多时候,并非刻意为之的改变往往会比处心积虑的策划更令人神往。”我回答。
  “这是真理。”他低低地笑了,“你也睡不着?”
  “……算是吧。”
  我反过身,手肘倒支在石砌的堤上,仰望钴蓝色的夜空,苍穹一片豁朗。
  “我们都是小樽的失眠人……只是,不知道除了失眠这一点外,我们还有没有相同之处。”
  我转首望他,柔和的光与晕在他的脸庞上雕琢出几近完美的轮廓。
  “有,在占据了本该是一半人生的婚姻里,我们都是差劲的人。”
  他一怔,但随即淡淡的苦笑便在那完美的光与影中投下一片暗淡的渲染,“……是啊。”
  “你是已成为过去式的失败者,而我则是未来式的失败者。”
  我回头看着水面上星星点点的光,虚幻得犹如梦境般不真实。
  “精辟的结论。”
  他在夜风中眯起幽深如潭水的双眸,沉静而悠远。我再度仰起头,浩瀚的宇宙里,每一颗星都是那样渺小

而微不足道——
  “我曾经因为车祸而失去近三年的记忆,据说是为了守护心爱的女友——我现在的未婚妻。”
  “我也曾经因为车祸而失去右膝以下的肢体部位,据说是为了保护我的前妻——小枫的母亲。”
  “不错,我们又有了一个共同点。”
  他轻仰起眉, “沦落人之间似乎总是有着许多的相似之处。”
  “精辟的结论。”我模仿他的口吻。
  闻言,他的嘴角泛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学以致用?”
  “没错。”压住胸口的郁闷和窒息似乎飘散去几分,呼吸也开始变得轻松,“忽然有点想喝咖啡。”
  “会在晚上喝咖啡的人,不是工作狂就是极度热爱失眠症状。”
  “久违了的毒舌。”我微微一笑。
  “要不要跟它打个招呼,顺便问候一下?”他的眼里闪过戏谑的光芒。
  “好啊。”我面朝沐风的脸,“为了便于我和它打招呼,烦劳请把嘴张开,谢谢。”
  他忽然没有任何征兆地大笑起来,不仅露出我即将招呼的‘对象’,那一排可以去做牙膏广告的牙齿先生

也因此一览无疑。
  “你好,好久不见。”
  我举起右手,很自然地朝沐风嘴里打招呼——
  “不知近来健康状况如何?”
  他的笑,愈加地一发不可收拾。
  “不错。”
  好不容易止住笑,他回答。
  “那就好。”我严格遵守有始有终的原则,“请继续保持。”
  “谢谢。”
  一阵略强的冷风吹过,使我头顶的乱发更接近雀巢的造型,身上的薄型衬衫也被吹得东倒西歪,胡乱飞扬


  “冷么?”他问。
  “不觉得。”我伸出手指耙了耙乱发。
  他微笑着看向我,“我以为你超级怕冷。”
  这一瞬间,我的手指动作忽然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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