烜赫世家之一 饮馔录 冯君
  发于:2008年1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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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云生气了,他吃完手上的桂花饼,大步走到软榻前俯视兀自大嚼的任赫。
“你敢偷藏东西不与我说?”太过分了。
“不过就是个蟹黄包子嘛!”任赫没好气的瞪了脸色铁青的荀云一眼,“胡乱做着吃罢了,这么计较做什么?




就算任赫是乱做的,那滋味也一定非常鲜美。况且,任赫给他吃桂花饼,而自己居然吃蟹黄包子!
荀云伸出右掌,“现在马上再拿一个出来给我。”
“给光了,没有了啦!”任赫两手一摊。
这是晚饭时剩下的材料,他就顺手做了几个包子,谢个子吃掉一个、给了小白一个、刘掌柜也讨了一个、秦



泰再拿走一个,他自己也就剩这么一个。
荀云一张俊脸紧绷,自己有被任赫排在最后一位的嫌疑.更有被不平等对待的可能,不满之感立刻充斥胸中



,他要抗议!
他忽然用力将任赫按倒在软榻上,一只手胡乱的在他胸口上乱摸,“你太过分了,只给我吃桂花饼,自己却



吃这么好的蟹黄包子!”
现在秋蟹正肥美,这蟹黄包子的滋味肯定很鲜甜。想到晚膳吃的蟹黄鱼肚,松软香嫩的口感与味道,就让他



意犹未尽。
任赫听到荀云说出这些话也生气了,这个家伙为了一个包子发脾气,真是像三岁小孩一样!而且还敢如此轻



贱他花了大把时间做出来的东西,简直欠揍到极点,从来没人敢如此批评他!
“气死我了!”
任赫想要将荀云的手拉开,想不到荀云的力气极大,一拉之下竟文风不动。
他气恼骂道:“你知不知道那桂花饼是花了我多大的心血傲的?谢厨子在一大早时特地冒着露水去采,我还



一朵朵细细的洗干净处理过,再用蔗糖浸渍一整日,让味道整个渗透进去,更用上好的豆粉和蛋黄做皮,将它



炸得外脆内软又不损它的新鲜与色泽,你居然敢如此轻贱它?”
  任赫气极的踹了荀云一脚。
痛!荀云连忙用手压住任赫的脚,“但我就是想尝每一样你做的东西啊!”
  遗漏任何一样,他怎么想都觉得可惜。
  任赫受不了的翻了翻白眼,“明天早上再做啦!”没看过这么爱吃的人!
  谁知道荀云又蹙起眉头,“我现在就想吃吃看味道。”
  “你怎么这么任性!”
  “没办法,我就是这样。”荀云一挑眉,决定要惩罚一下任赫不让他吃蟹黄包子的过错。“那香味还留在



你口中吧?”
  “是没错!”任赫诚实回答。才刚吃进肚子,味道自然还余留齿颊间。
  没想到才一说完,他就被荀云强欺下的唇给吻住了!
   干什么?任赫瞪大眼,忘了挣扎。他的一时失神让荀云更是放肆的顶开他的口,任由狡猾的舌溜过他嘴里



每一处,品尝尚有徐香残留的蟹黄包子美味。
  终于在任赫快没气之前,荀云才略感餍足的放开他,满意的勾起一笑。
“决定了。”他漂亮的黑眸带着得逞的光芒,“明日的蟹黄包子,记得要拌上兰陵郁金。”
瞧任赫一脸呆愣的模样,荀云忍不住又吻了他柔软的嘴唇一下。太可爱了,试过之后,他发现自己似乎并不



在意吻的是个男人,反而还有种喜悦充满心头。
任赫的确很讨他喜欢,他当下接受自己喜欢上这个男人的事实。
“晚安了,我期待明天的早膳。”荀云咧嘴一笑,站起身步出进思斋。
过了许久,任赫才回过神来,猛地掩住自己的嘴巴。
自己……被吻了,被一个男人吻了,被一个男人强、吻、了!



                  *       *       *



荀云如愿以偿的在隔日早上吃到了蟹黄包子,只是里头加了一堆辣椒。
“咳……咳咳……”他咳到眼泪都流出来了,只能拼命将秦泰递上来的水往嘴里灌,想要快点消除口中的火



辣感。
任赫只是冷冷一笑。活该,这是昨晚荀云对自己做那些事的报应!
  他长这么大,从来没和男人接过吻!就算荀云长得再怎么俊美,男人就是男人,那感觉说有多恶心、就有多



恶心。害他昨晚漱口漱了十几次,但被吻的触感还一直停留着,怎么也消不掉。自己算好心了,没在食物里头



加砒霜!
  秦泰看主子咳得这般难过,护主心切的指着任赫吼道:“任赫,你为什么在包子里头加辣椒?”还加了那么



多,幸好自己还没吃……
  “咎由自取!”任赫冷哼一声。
  “你你你……”秦泰也染上刘淮结巴的毛病。
  “秦泰……咳咳……你……下去……”荀云好不容易开了口,声音都沙哑了。
  说来是自己大意,忘了昨晚那样对任赫,今晨他一定会报复的。
  美食当前果然容易使人掉以轻心!
  秦泰闻言,这才忿忿的离开花厅。就算自己有多喜欢吃任赫做的东西好了,但也不能放任他对荀家一脉单



传的主子胡搞啊!要是哪一天主子有个万一,准来负责?谁再弄个主子给他?
任赫双手擦着腰,余怒未消的瞪了荀云一眼,“下次你再敢对我开那种玩笑,我就在你的饭菜里头下毒!”
开玩笑?自己昨晚又不是在开玩笑!荀云正待开口辩解,只听得呼啸声传来,一样东西破窗而入朝任赫射去。
“任赫!”荀云大吼一声,待要过去抢救,已然不及。
不过,那东西并没射中任赫,只是擦过他身旁数寸,飞钉入后头的墙上,只余一缕红缨乱颤。
任赫伸手要去拿,却被荀云阻止。
“小心,那上头可能有毒。”荀云撕下衣摆裹住自己的手,用力将那枚暗器拔起,却让任赫一把抢了过去。
“真是的!”任赫一看就知道这是谁射的,“都说了我不会接这种东西,娘还硬是要丢!”不怕有朝一日,她



的宝贝儿子当真成了镖下亡魂吗?
“什么?”荀云一愣。
他正想问清楚,门外一道艳红的身影如同火球般迅速飞入,轻轻巧巧的在空中转了个圈,然后稳稳落在任赫



身后;紧接着,一柄亮晃晃的红缨刀架上任赫的脖子,速度快得惊人,让荀云来不及反应。
荀云吃了一惊,脑海中飞快的闪过几个能救任赫的方法,但还未付诸行动,任赫已先开口——
“娘。”任赫将刀尖推离自己,转身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要进来就进来,作啥搞得惊天动地,好像你有多



厉害一样?”要不是自己眼尖的瞄到那簇红缨,还以为是自己在哪里与人结了仇哩!
“罗唆!”柳艳将红缨刀收回刀鞘中,顺了顺自己的秀发,又整了整因那一翻而稍有凌乱的衣裳,“你爹不



准我在府中耍刀弄枪,我不趁这个机会表现表现,更待何时?你也不想想,当初我在江湖上,可是名震一时的…



…”
“红缨女侠柳若飞,后来嫁给爹,便恢复你的闺名柳艳,自此相夫教子,成了个贤妻良母。”任赫受不了的



翻翻白眼,“我耳朵都听到快长茧了。”
“浑小子,敢抢你娘的台词!”柳艳杏眼一瞪,“当心我下次就把镖瞄准你的额头射。”
  “你舍得吗?”任赫痞痞的回道。
  “有何不敢?”别以为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她就得将他当成心头肉般疼!
“爹会生气的。”
“怕什么,大不了再生一个还他。”
“呃……”见两人一来一往斗个没完,荀云只好先开口打断他们:“我能请问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形吗?”



第四章




柳艳只说了句自己是任赫的娘,便逼着任赫去厨房中煮东西给她吃,然后她便坐在花厅里大吃起来。
柳艳人如其名,长相艳如桃李,不过吃相可就难看至极,活像饿了十几天没吃东西一样。
“任夫人!”待柳艳吃到告一段落,荀云才礼貌的开口问:“请问您到敝府来,所为何事?”
居然能不惊动荀园中的护卫只身闯入,任赫的母亲果真武功高强。就不知她如此惊天动地的“拜访”是为哪



椿?
柳艳睨了荀云一眼,脸上的傲慢神态和任赫一模一样。
“你就是勒马楼的主人?”
“正是在下。”
“兰陵郁金这鬼玩意儿是你酿成的?”
“区区小酒,夫人谬赞了。”
“谁在夸奖你来着?”柳艳一吼,拿起红缨刀就朝荀云劈去,“我砍死你这天杀的混帐东西!”
都是这家伙酿了那种酒,才害儿子不回家煮饭!
荀云赶忙侧身一让,避开那一刀。
“任夫人,您为何事动怒?”他无辜的问。
“都是你,才害我们任府上上下下饿了好几个月,也不见赫儿回来煮饭。”想到先前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生



活,柳艳又咻咻的砍了好几刀。
荀云贵为荀家单传血脉,自幼便练武保身,所以尽管柳艳的刀势再如何凌厉,却也都让他巧妙的一一避过。
此时,从不端菜的任赫总算克尽孝道的替母亲端来了一碟她最爱吃的溜鱼片,却让荀云一把夺过。
“任夫人,您的菜。”荀云将那盘菜往柳艳挥来的红缨刀下递去。
柳艳一惊,连忙收势,但她一立稳身,立刻再攻。
但见荀云拿着那道溜鱼片,将它当成了武器不断挡在柳艳的刀前,左支右格的,将她所有攻势全都化解掉了




柳艳饿了好几餐,手下无劲,终于放下红缨刀瞪着荀云,气喘吁吁道:
“小子,功夫倒不错嘛!”
“是任夫人刀下留情。”荀云还是笑着。
“哼!”柳艳没好气的轻哼一声,素手—伸,“菜拿来。”
但荀云并没有立刻将那道莱递去,任夫人可是要将任赫带回?”
“当然。”要不全家都要饿死了。
“恕荀某不能答应。”任赫走了,谁来煮饭给他吃啊?
柳艳双手环胸,“你以为你是谁啊?普天之下,只有皇上能说这样的话!”这小子算老几?
“任赫受聘在勒马楼当厨子,先前还欠勒马楼十万九千八百八十七两的酒钱,到现在还未清偿。”
“小钱罢了。”柳艳不屑的撤撇嘴,“赫儿,回家煮饭去,钱我会替你还。”
没想到任赫居然摇头拒绝。
“娘,我还没喝够呢!”他如何能舍弃兰陵郁金的美味回杭州去?走了那么远的路来到济南找到这般合他意



的美酒,不喝它个一年半载怎么行?
“要多少,全都买下便是。”任府又不是没钱。
“恕荀某不做任夫人的生意。”荀云死都不让任赫离开自己回杭州,不只是因为吃饭问题,还有更多的是因



为私心。
任赫走了,谁会在他看讨人厌的帐册时在一旁喝酒陪他?谁会在夜晚时陪他聊天解闷?他就是喜欢任赫待在他



身边,即使不说一句话也可以。更何况最近他才发现自己的心意,自然更加不能让任赫回去。要不,上哪儿找



一个如此让他满意的人?
“你——”柳艳一听这话,立刻横眉一竖,气呼呼的大吼:“你是要看我们全家都饿死了才高兴吗?”这人



的心肠恁地歹毒!
“将心比心,没有任赫煮饭给荀某吃,荀某也是会饿死的。”他才不吃这种亏!
“那你到底要怎么样?”
荀云没有回答,只是询问任赫的意见:“你的意思呢?”他肯定任赫会说要留下来。
任赫沉吟了一下。他不能让家人饿死,但又舍不得兰陵郁金,不如……
“让谢厨子和娘回杭州去,他多少也学会一些了吧!”



                  *         *         *



谢厨子伏在任赫的肩头上大哭。
“师父,我不行的,呜呜……”自己顶多也只会雕雕花鸟啊!那还是他伸长脖子偷看老半天才学到的。
“你行啦!”任赫没好气的将谢厨子推离自己一些,不让他的眼泪鼻涕沾到自己衣服,“你每两个月就回济



南向我多学几道莱,任府的人不像荀云挑嘴到要每天吃不同的菜色,所以你不用担心。”
“但是……您怎么不去?”谢厨子抹抹眼泪。
任赫白了站在一旁的荀云一眼,“他耍诈不肯卖我酒,我如何能回杭州?没有酒我会死的,你要让我死吗?”
“徒儿怎么敢?”谢厨子连忙摇摇头。荀爷这一招果真毒辣至极哪!
“娘,谢厨子已学会我十之七八的手艺。”任赫胡诌了几句,“所以您不用担心菜会不合胄口。还有,代我



向大娘和爹问好。”
柳艳不得已,只得狠狠的瞪了荀云一眼,“算你狠,这笔帐咱们下次再算,我迟早要人拆了你那间楼!”
“勒马楼随时会备好上等酒菜恭迎任夫人莅临,也会看在任赫的面子上,少算您一些酒钱的。”荀云依旧笑



得温文尔雅,但隐藏在笑容背后的却是得意至极。这场仗,自己赢得十足漂亮,还真是多亏老祖宗留下来的酿



酒秘方了!
他的话与笑意让柳艳怒火又起。
“谁要再来啊!什么勒马楼,菜烂酒也烂,我呸!”
“是吗?”荀云不以为意,只是转过头去对任赫笑道:“任赫,你娘不想吃你煮的东西,所以你也不用为自



己没回杭州而愧疚于心了。”
好……好你个荀云啊!
柳艳指着荀云,气到说不出半个字,一张艳丽的脸忽青忽白;最后,她只能重重哼一声,领着谢厨子,在自



己还没被荀云气到吐血时回杭州去了。
任赫斜睨着笑得开怀的荀云,第一次觉得这种人还是少惹为妙……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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