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袖王爷(花街十二少之怜袖王爷)聿日著
  发于:2008年1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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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燕喜欢跟他说故事,喜欢讲起他自己的故事。明燕也是一个可怜人,以前长得很美很美的,但是所有的人都只看见他的美,送他无数的金钱财宝,却不晓得美人儿心里您的是隔壁的大哥哥。大哥哥有粗壮的膀子,个子虽然不高,可是看在明燕眼中就跟山一样强壮;大哥哥很是疼他,就算他被卖来当小倌,大哥哥还是会带着家里刚蒸好的甜糕给他,直到大哥哥成亲的那天,甜糕全送到新娘子眼前。



明燕本来不爱金子的,可是没人给他甜糕,所以他才自己努力赚钱,一个人偷偷买了一块甜糕,自己吃着流泪……



玉棠呢?玉棠是他最喜欢的人,第一眼见到就喜欢了。好喜欢他的笑,喜欢他高大的身子,还喜欢他粗犷外表下细心的温柔。第一次宠他的人就是玉棠,生病的时候他会喂他吃药,还坐在一边读书怕他半夜又发了烧;肚子饿的时候他总会变出一堆零食,明明是在没有人的郊外,他的手心里还是出现了雪花糕。



雪花糕是那样易碎的点心,可他如他喜欢吃,就这幺一路小心翼翼地护着,只为了看见他惊喜的容颜。



傻大个儿的模样,老宠得他忘了自己是谁。



出门的时候像个老妈子,在床榻上又是最温柔激情的情人。但是他最喜欢的却是他抱着他两个人都不说话的时候,那时候的他,不像是老妈子,不像是情人,也不像朱玉棠,而像是一个半人,玉棠是一半,怜儿是另外一半,两个一半合成一块傻傻看着景色发呆的大石,可以看一辈子的夕阳西下月亮西沉。



看见怜儿的眼帘垂下,红玉与映萤全都呆了,傻傻地看着他带笑的容颜,脑海里空成一片。



他是有私心的,因为他好爱好爱这个倔强的娃儿,从他爹爹将哭泣的人儿送到恋袖坊,他就想宠这个哭得满脸是源的朴姓儿;一起离开恋袖坊,一起来到北方,不过是私心地想看当年那个小娃儿笑,想看见小娃儿得到幸福的模样,好象只要他得到幸福,自己也可以变得幸福。



他早失去了感情,在知道卖掉自己的爹娘就住在离恋袖坊不到百步远的地方,一直以为他们是逼不得已才会卖了他,所以在破身那天他死命挣扎,身子是父母给的,要好好珍惜才是。结果他在百步远的宅院里看见抱着孩子的父母,那是他的弟弟或妹妹吧?一家人多幺幸福的模样,为什幺他们可以手中抱着一个孩子,眼睁睁地看着另一个孩子在妓院里哭?



他真的不懂。



那天他失去情感,也再也得不到幸福,白暴自弃地让官人玩弄。



得不到幸福,所以他想看人幸福,即使希望是那样渺茫,他还是想得到……



「啊……」用尽全身力气死命抱住已无动静的怜儿,尖锐的吶喊破喉而出,隐含的凄腐与悲凉震出所有人的泪,流得莫名奇妙的泪水。



映萤阻止不了他的吶喊,闭着眼听着尖喊陡然而止,鲜红的血液喷出开启的双唇,惊人的红艳如泉涌出喉间。



红玉仍是喊着,无声地喊着,要喊尽再也承受不起的悲痛。



「别喊了、别喊了,再也不会有痛了,再也不会有了。」映萤哭泣,抱住红玉,连同怜儿也一起抱入怀里。



红玉是喊断了喉咙,不活了!大家都不活了……



像是听见了他的哭泣,红玉溢着血的双唇合起轻笑,无力的手抓着映萤的袖摇晃。



看着他的眼,映萤懂了。



红玉在很小的时候就被卖到恋袖坊,记忆里只记得爹爹带他走了好远好远的路才到。小小的年纪记不得路程,可是记得娘亲常常对他唱的歌--







我的宝宝是个宝 给他吃糖对娘笑



我的宝宝是个宝 笑圆圆的脸蛋长小窝



宝宝笑呀 娘娘疼 疼到娘的心坎甜到娘的笑



宝宝笑 娘娘也笑 傻不隆咚地对着一起笑



我的宝宝是个宝 给他吃糖对娘笑……







记着歌,红玉长大就对着人唱,问人知不知道哪里有这样的歌;后来他在恋袖坊旁边的巷子听见有人轻轻地这幺唱,歌声里还有孩子的笑,这才知道,原来歌是娘自己编的,原来他以为好远好远的家就在自己身边……



「我的宝宝是个宝,给他吃糖对娘笑;我的宝宝是个宝,笑圆圆的脸蛋长小窝,宝宝笑呀!娘娘疼,疼到娘的心坎,甜到娘的笑;宝宝笑,娘娘也笑,傻不隆咚地对着一起笑……」这歌他也会唱,恋袖坊的人都会唱,是红玉要他们唱,要他们记得唱给所有的人听,帮他找他离他好远好远的爹娘……



唱着唱着,红玉的身子也冷了,去请了大天赶回来的言亭跟梦轩两人一个傻傻看,一个傻傻笑……



***



朱玉棠回来就看见一群人在怜儿的房里头,寂静无声的房里偶尔可以听见突然出现的傻笑,那是梦轩在傻傻的笑着。



他看见了他的怜儿,他的怜儿瘦了好多,脸色苍白的躺在红玉怀里头,从红玉唇间滴落的血在怜儿的颈子上向下缓流,跟怜儿口中暗色的血液混成一块。



「你来了,来看怜儿走了没吗?」没有怒火,没有激动,好似问今日过得可好!



朱玉棠走到怜儿身边,掌心碰着的脸庞冰冷且毫无动静。



「你说要等我的,要一直等我的。」结果你也不守承诺。「大夫,叫大夫来,快一点啊!」他抓住一旁发愣的下人狂吼。他的怜儿说会等他的,他不过是回来得晚了点,他不可以这幺拋下他。



大夫就在一旁,是刚刚言亭请来的,被他这幺一吼才回过神,连忙上前探看怜儿;至于另一个美丽的男子,连他也不抱希望,那是断了喉,没救了。



「你不是不要他了吗?何必假好心?他没有你也活不下去,你既然不要他就别救他了。」那天怜儿跟他说话的样子他还记得,没有心的躯壳救了也是无用。



「我没有,我没有不要怜儿!」他好不容易才懂得自己的心,好不容易才承认自己爱上了一个男人,怎幺会不要自己爱上的人?



他这一路是不吃不睡地赶来的,中间换了三匹马,顾不得他喜爱的马儿死在路边,为的就是来跟怜儿说一声他爱他,好想陪他一辈子,他不在乎其它人的目光,他什幺都不在乎了。



「那那封信是怎幺一回事?」



看了信封一眼。「那不是我写的,大夫您一定要救他,他不能死。」他的怜儿好冰冷,傻怜儿总爱吹风,吹得身体冰冰凉凉的,再让他抱入怀里温暖身子。



想着念着,朱玉棠便从红玉的怀里抱过那娇小的身体。



温暖不了,他抱了他,为什幺温暖不了他的身?



「怜儿,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你又偷偷去吹了风了对不对?不是跟你说要好好保重自己吗?怎幺又不听话。是我不好,是我这一次出门忘了跟你说要好好保重,所以你就忘了是不是?睁开眼睛好不好?」



朱老夫人惊恐地看着她的儿子,发现他脸上露出与要轩一样的笑,傻傻地笑着,傻傻地跟一个死人说话。「他死了,他不会说话,不会睁开眼睛。他死了!他死了!」心无法再负荷更多的震撼,朱老夫人发了狂似地狼狈的爬到儿子身边用力摇晃,想将儿子的神智给摇醒。



那狐狸精死了,不会活了,不会活……



为什幺她不觉得快活?狐狸精死了她应该感到快活才是,可是她觉得自己全身黏腻腻地,好似那沾染薄被,随着垂下的手腕滴落地面的血液已沾上自己的身。



是她杀的人,她杀了那狐狸精……



「我的怜儿没有死,对不对?大夫,怜儿他没有死。」



大夫凝着眉,一句话也没说,拿过一旁的花瓶,不断将水权进怜儿的口中,灌进去,再压着他的胃让他吐出来。



朱玉棠只是看着,看仆人不断递来水碗让大夫将水喂入怜儿的口中再让他吐出,吐出的水色一开始掺杂着秽物,后来只剩下淡淡的粉红。



是他让怜儿受了苦,是他这个说过要保护他一辈子的人让他受了苦……



活到现在他几时流过泪?可是他看见水珠点落在怜儿的眼睫,和泪水的颜色一样的透明,恍惚之间错当成怜儿眼中溢出的泪珠子。



曾经有那幺一天,他跟着朋友去杭州的花街,在喧哗的夜里看见一个淌着泪的少年。



少年的手中握着匕首,倾国倾城的容颜滴滴泪珠像透明的海珍珠,一颗滚着一颗,一点也不像是常人的泪水。



那时候他尝到了心疼的滋味。



仔细想想,他风流怜袖,怜惜命运坎坷的小官却不曾为谁心疼过。



第一次心疼是为了他的怜儿,他那时就爱上了这个倔强的人儿,可是他竟傻得不愿意承认。



放眼看去,人哪一个不是要到失去的时候才懂得珍惜?



那是慕容家老五说过的话,现在在他脑中回荡,他也的确成了那个再平凡不过的傻子。



「我不会失去你的,我不会失去我的怜儿……」



好久没有看见他的泪姬流泪,那一天他哭得像个孩子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可是他想看他流泪,他想看的不仅是笑得开心的怜儿,还想看怜儿哭泣的样子,生气的样子。



他不怕他的怜儿哭,因为他一定会在他身边哄他笑,会等他露出欢颜,会哭会笑的怜儿才是他真正的快乐。



醒来吧!怜儿,别丢了我,你说过要等我一辈子,我会看着你哭,哄着你笑,牵着你的手过一辈子;这一次再也不会放开,只要你愿意醒来看着我,要骂我傻也好,要恨我呆也好,只要你能够醒来。



尾声



朱家萧条了!



不知为什幺,朱家在一瞬间突然变得萧条。



朱家的家业一笔一笔的被慕容家接收,剩下只有一栋位于京城的大宅,还有京城郊外的那座别院。



京城外的则院就像个鬼屋,没有人在那里居住,也没有仆人打理。



少了园丁打理的则院庭园长满了一丛丛的花朵与杂草。带点湿意的泥地上,枯萎的花瓣铺了满地。



「娘,您小心走,这儿的路不好走,奶奶,您也小心一点。」一个俊美的娃儿小心牵着娘亲的手走过少有人迹的小径。



母子俩后头的老妇打量着双脚踏过的地面。还记得当年小径虽小,可马车还是可以通过。



现在,人走光了,连小径也跟着淹没。



「奶奶,咱们来这儿做什幺?」



孩子才问着后头的老妇,手中牵着的手却在此时脱离他的小手,轻盈的身子奔进院落中。



「娘!娘要做什幺?娘别乱跑啊!这儿的石子很多呢!」



「没关系的,你娘对这里很熟,不会有事的。」这孩子跟他爹是多幺的相像,有着细心的性子。



「奶奶,这里是哪里?」这是一个很大的院落,虽然没有人修整,但还是可以看出它的典雅与华丽。



「这里是你爹爹跟他心爱的人住的地方。」



「爹爹心爱的人不是娘吗?」



老妇人堕泪。「不是,你爹爹心爱的人是一个很美丽很美丽的人。」



「奶奶,你怎幺哭了?是想念爹爹吗?」



他从来没见过爹爹,奶奶常说他长得像爹,娘亲也总是对着他叫玉棠,说都说不听。



娘很美丽,而且总是笑着,笑得很快乐的样子。虽然外面的人都说娘疯了,受到狐狸精的诅咒疯了。



可是他觉得娘一直很快乐啊!除了喜欢笑之外,跟平常人没有什幺不同,爱笑也没什幺不好不是吗?



「是啊!是想念爹爹。」



孩子听了先是嘟着嘴,然后又笑了开来。「想念爹爹就该笑,娘说爹爹过得很好很快乐,所以我们想念他的时候也很快乐,要笑着想念。」



嘴边说着,宅邸里就传来愉悦的笑声,很开心,绦忧无虑的笑声在无人的宅院里回绕。



「娘正想着爹爹呢!」



孩子说,一边笑着奔跑到自己娘亲身边;老妇看着孩子,听着笑声,心里头问自己,儿子真的幸福快乐吗?



***



「今天的天气很好,我知道你爱吹风,所以我带了午膳出来,我们一起到竹亭里晒晒太阳吹吹风,你说好不好?」



温柔的话语在情人的耳边轻轻诉说,小心抱着轻盈的身子一起到刚盖好不久的竹亭褪去吹风看景。



「你们要一起去吗?」转头问一旁吃着点心的两个人,见他们摇摇头,便不再打扰他们。



男人微笑,看着怀里的人像小猫一样偎入他怀中,唇角便扬起满足的微笑。



「这样好吗?」



定叡充满疑惑的询问一边的主子。



泪姬是救回来了,不过在毒药的侵蚀下身子几乎都废了,做什幺事情都要人抱着,神智也总是恍恍惚惚的。



幸好喝下毒酒之前先喝了一碗药,药性缓冲了毒性,这才能将人给救回来;可是另外两个小官死了,其中一个是在不知不觉中死去,要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



剩下来的一个痴傻了,另一个则总是小心照顾痴傻的那一个。



「不关我们的事。」慕容炎昊冷冷的说。



他跟朱家只有交易,他买下朱家无法继续经营的产业,让朱家人一生无虞,不负责他们快不快乐。



「会的,他们会很快乐的。」被慕容炎昊抱在怀里的人笑着说。



「为什幺?」他看不出这样的生活有什幺好快乐的?



无双的脸庞浮现巧笑。「因为死去的人希望他们快乐,因为时间会冲淡悲伤,有一天他们都会从梦里醒来,为醒着的人醒来。」



如果爱他就舍不得他悲伤,傻了的人恍惚的人不过是还在伤痛中,等伤口愈合了,自然就会笑着醒来面对爱他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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