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夺宝--赤血珀) 冯君
  发于:2008年1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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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都大梁

  好热闹的地方!

  秦潇一踏入蝈子门,就睁著大眼好奇的四处张望。他自洛阳走来一路上一马平川,而且越来越热闹繁华,与位于安阳府的啸鸣山庄大不相同。

  蝈子门过去就是喧闹的市集,由于快到腊八,所以每个摊位上都堆满了红豆、绿豆,在冬阳下散发出饱满晶亮的色泽。

  一看到那些东西,秦潇的肚子也饿了。

  他将那堆刀子卖了十五两后,又拿三十两去买了一件青绿云雁纹锦袄来御寒,剩下的银子一路上吃吃喝喝,也差不多快用光了。

  摸索了一阵子,秦潇自怀中掏出仅剩的一两银子,微蹙眉心思索著该买什么来吃比较好。此时见人来人往的市集中央,聚集著一群人在大声叫嚷,他好奇的挪动双腿往那群人走去。

  "大叔,你们在做什么。"秦潇在挤了又挤、跳了又跳后,觉得抓个人来问会比较快。

  被扯住袖子的男人不悦地回头,他黝黑的脸庞突地爬上一片绋红。

  好......好美的人!

  他傻傻的瞅著秦潇漂亮的脸蛋,忘了要回答他的问题。

  "喂!"秦潇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大叔,回神啦!"搞什么啊?不会好死不死的问到个呆子吧?

  "哦!"男人总算回神了,他露出一抹憨笑问:"小姑娘,你有事吗?"

  小、姑、娘?秦潇一咬牙,一拳正中那人的眉心,男人连吭也没吭半声就带著傻笑晕倒在地。

  秦潇怒气渐消的拍拍手上的灰尘,又拉过另一个人。

  "喂!老子问你,你们围在这里干什么?"他恶声恶气的问,以免那个人又有眼无珠地将他当成姑娘家。

  那人的胸臆早因他的无礼粗鲁盈满怒气,但在看到他娇贵漂亮的容貌后,怒火在一瞬间消弭无踪。

  "我们在看斗鸡比赛。"他好心的替秦潇解答,还挪了个位置让他挤进来。

  "斗鸡?"那是什么啊?

  男人索性替他解惑:"小兄弟,你是打外地来的吧?咱们大梁城就属饲养斗鸡最有名了!每当节日将至,众人就将自己所养的斗鸡带来市集捉对厮杀,旁人也可以选择自己看好、有赢面的斗鸡下注,赢了的话,赌金会翻十倍喔!"

  十倍!

  秦潇的眼睛登时二兄,"我也要下注!"不乘机多赚点钱,他在找到赤血珀前就会先饿死了。

  "行、行。"男人指著不远处的一个摊位,那个人你要押哪边、要押多少银子,再写上名字就可以了。"

  秦潇连忙奔至那个摊子前,"老兄,我要下注。"

  "好!下一场出赛的是铁将军与大力士,你赌哪边赢?"

  "当然是将军赢!"秦潇想也不想就将仅剩的一两银子全押在那只绰号铁将军的鸡上。

  听!是将军耶,多威风的名字啊!

  "行!"

  那人填好秦潇的名字,再将他下注的金额写上,此时传来一记铃声,接著又响了两声。

  "比赛要开始了,请到场边观看。"

  当秦潇跟著众人嚷嚷了一盏茶的时间后,他两手空空的站在大街上,连要吃什么都不用烦恼了。

  一阵烧饼的香味传来,让他的心情更加恶劣。

  "说!为什么我的钱会不见?"他抓住那个指点他去下注的男人,气呼呼的摇著他。他肚子饿、他要吃东西,快将他的一两银子还来!

  "大......大爷,铁将军输了啊!"那人被他摇得头晕眼花,见他一脸凶样,连忙颤声讨饶:"这、这世上哪有不赔本的赌局啊?"

  "我现在连吃饭的钱都没了,你说我该怎么办?"秦潇恶狠狠地问。

  你没钱也不关我的事啊......有人说越漂亮的人脾气越差,果然没错......那人在心里咕哝著。

  "大爷!您可以将身上的袍子拿去典当......"见秦潇的细眉又聚拢几分,他连忙改口:"对了!今日湛府大宴宾客,您或许可以去试试。"

  这还差不多!竟敢叫他脱掉袍子冻死路边,当真找死!

  秦潇眉头一舒,"湛府往哪里走?"

  "往......这条街直走到底就是了。"

  闻言,秦潇放开那个男人,立刻掉头往他指点的方向走去。

  见状,男子总算松了口气,抬手拭去额边的冷汗。

  大梁城来了这名火爆人物,看来是不得安宁了;不过有湛府在,大粱城里的人其实也不敢奢望太多啊......

  "湛府?"

  抬头望著用金漆书上湛府二字的红色匾额,再加上进进出出的宾客,秦潇可以确定这就是他要来白吃白喝的地方,他立即跟著一群人想踏进湛府大门。

  "等等!"守门的人将他拦下,"请柬呢?"

  秦潇脸不红、气不喘的对他微微一笑,"哎呀!我弄丢了,真糟糕耶。"为了填饱肚子,还是客气一点比较好。

  看著她的笑容,守门人的骨头都酥了,却还是力持镇定的说著:"没有请柬不能进去。"见秦潇的小脸垮了下来,他也很为难,"姑娘请回吧!老爷吩咐过的,小的不得不从。"今日他得好好把关,要不然很容易惹出事端。

  忍住想给对方一拳的冲动,秦潇撇撇唇,哼了一声便离开了,但他并没有放弃,而是绕到湛府的后院。

  "就不信我吃不到!"

  瞧见墙角有颗大石头,他不假思索的踩上去,再用力一跳勾住一株大树的树枝,灵活的藉著它攀到墙头,往下一跳。

  这一跳既没压到人也没被发现,秦潇拍拍身上的灰尘,愉快的往热闹的大厅走去。

  "太顺利了,真是天助我也!"

  "少爷,他他他......"一名书僮指著秦潇大摇大摆的背影大惊失色地嚷著,守卫怎么又让这种来路不明的人混进来了?

  "无妨。"说话的是一名衣饰华丽的美丽少年,面如敷玉、唇若含丹,神采还比秦潇多了一分风流贵气,"事情本来就不可能这么顺利,不如一网打尽!"

  见他如此回答,书僮也不能再说什么。

  此时一名家丁来报:"少爷,老爷唤您去书房。"

  "思,我随后就到。"

  大厅上,什么人都有。

  少只眼睛的、脸上有著两三条刀疤的、穿道袍拿拂尘的、手上拿两只大铜锤的、背上背了柄长剑的,还有大寒日还袒胸露背的虎背熊腰男。

  随便找了张桌子落座,秦潇拿起碗筷就不客气的大吃特吃。

  思!真好吃,那个指引他来的汉子果然没骗他。

  一位书生打扮的人忽然靠了过来,他手上的撂扇扬呀漏的,像是嫌天气还不够冷似的:一阵寒风迎面而来,秦潇抬起头瞪了他一眼。

  "小姑娘!你长得可真俊啊!眉似青山不描而翠,唇若樱桃不点而朱,肤胜天山岭头雪,眼比洱海明月珠哪!"

  这家伙在胡谱什么?由于想吃的欲望大过于想揍人的念头,所以秦潇只是没好气的道:"我是男的。"

  "男的?"书生夸张的叹道:"这般倾国倾城之貌,就是杨妃、西子转世也难以相比哪!莫不是织女化作男儿身,让我这再世牛郎寻寻又觅觅,今日得以与你鹊桥再会......"

  秦潇终于受不了的用力搁下碗,"你到底要干嘛?"连吃个饭也不得安宁,真是欠扁!

  书生不以为意的轻笑著,眉眼间犹有几分轻浮之色,"不知小美人姓名为何、家住何处?改日在下登门拜访,拉近你我距离!"

  这家伙......

  "干你屁事!"秦潇用力一啐。

  他又埋头要吃,突地被一把扇子挑起下巴,那扇子极冷,竟是一柄铁扇。

  "你我有缘相逢,别这么冷淡啊!"

  他、受、不,了、了!

  秦潇放下筷子,一拳就朝那名书生的鼻梁挥去,却被他敏捷地挥扇挡开,秦潇立刻补上一拳,却被书生抓住了手。

  "好嫩的玉手。"

  书生轻抚著他的手,害秦潇的寒毛登时根根竖起。

  "你找死!"

  他拿起筷子就要往书生的眸子插去,却被一根瓷汤匙打落。

  只见一位眉宇问戾气极重的红衫妇人冷冷地道:"铁扇书生,这里不是烟花酒楼,看在湛爷的面子上,你收敛一点,别因此误了正事!"

  铁扇书生这才放开秦潇的手,但仍轻佻的对他笑道:"小美人,等事情过后,咱们再一起玩。"

  "谁在跟你玩!"秦潇火大的起身,乾脆去别张桌子坐下,不再理会对方。

  铁扇书生见他离去,不以为意的耸耸肩,还对他眨眨眼。

  "变态!"他恼怒的低咒一声,抓起一只鸡腿就塞到嘴巴里。他咬、他啃,他把鸡腿当作那名下流书生的手吃得一乾二净,连骨髓都一并吸乾,哼!

  就在秦潇总算可以安安静静地吃顿饭时,自内室走出一名身材壮硕,还留著一把胡子的中年男子,他身上穿著贵气非凡的米色绫罗袍,但这身袍子却与他身上的草莽气息不太搭调。

  一见到他,喧哗的众人立刻安静下来。

  湛海冰整整衣裳对众人抱拳一揖,朗声说道:"今日蒙众派朋友赏光,出席这场金盆洗手大会,湛某铭感五内、感激不尽。"

  闻言,铁扇书生站起身,笑吟吟地道:"湛兄何必如此客气?以后大夥儿还得靠你提携呢!"

  那名红衫妇人也笑道:"是啊!咱们闯荡江湖大半辈子,谁也没机会当官,往后就有劳湛大哥多多提拔了。"

  湛海冰豪爽地笑著,"日后诸位若有需要尽管来找湛某!只是......武林上的事湛某就不再插手了。那么,就请在座诸位做个见证,湛海冰今日金盆洗手,解散湛门,从此退出江湖!"

  湛海冰朗声说完,随即走进两名僮仆,一个拿铁架、一个捧金盆,将它们放到湛海冰面前,湛海冰伸出双手卷起衣袖,就要将手放到金盆中--"湛门主说得这么潇洒,那我们霍山派的五条人命该怎么算?"

  "霍山派?"

  秦潇边吃烤乳鸽边想著:怎么这么耳熟?好像前些日子才听过......啊!对了,就是玉离所属的门派嘛,怎么他们霍山派老是死人啊?

  湛海冰正要回答,又一个独眼老人忿忿地开口了。

  "还有我们飞雁门大弟子那条肤膊,你要拿什么来赔?"

  "湛某已说过霍山派之事与我无关,实属他人嫁祸:至于飞雁门大弟子谢深,他当街调戏红衣门女弟子,我断他一条纥膊也是应该的,以免武林因他蒙羞......"

  一个身穿绣著太极图的灰衣道士出声打断湛海冰的话:"你说得倒轻松,我们无极堂二堂主毙命于湛门绝学『霜下寒梅』,这笔帐可不是你退出武林就能解决的!"

  不待湛海冰解释,灰衣道士用力拍桌,一些与湛海冰有过节的人杀气腾腾地一同起身:见状,红衫妇人与铁扇书生暗自握紧手中兵刀。

  湛海冰长叹一声,想不到干防万防,还是有这么多人混人,幸好若水已事先告知他,他才得以早做准备。

  "别逼湛某动手。"浓眉皱起,湛海冰朝旁人使了个眼色。

  咱们是来报仇的,你想退出武林?等下辈子吧!"

  飞雁门的独眼老人大吼一声,那群来寻仇的家伙立刻抽出兵刀朝湛海冰砍去,大厅颇时陷入一阵混乱。

  只见红衫妇人与铁扇书生奔至湛海冰身前,二挡下那些亮晃晃的兵刀,再加上事先埋伏的湛门弟子,战况激烈万分。有些人不想镗这浑水,趁乱离去,有的则是隔山观虎斗,而与秦潇同桌的宾客早已走得不剩半个。

  秦潇捧著碗筷,张大眼睛看著一群人拿著各式各样的兵器打来打去,大厅上刀光剑影、杀声震天,还有好多人飞来飞去,他这时才蓦地恍然大悟--这......这就是楚烈提过的武林和江湖吧?真是太太太......太精采了!

  此时一个飞镖自他脸颊飞过,厅内被踢翻的桌椅越来越多,秦潇连忙拿起一笼包子离开人群,拣了个好位子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砰!

  一个男人口吐鲜血倒在他脚边,他一时脚痒,便在那男人身上踩了踩,让他又呕出好几升血。

  咻!

  一名道士自远方朝他飞来,眼看就要越过他撞上后头的梁柱,秦潇好心的伸手拉住他的脚,不料力道使得太大,老道士的脸没撞上梁柱,后脑勺却重重地落在地上;登时惨叫一声晕了过去。秦潇定睛一瞧,那名道士流了一摊血,头上破了个碗口大的洞......思!不千他的事。

  咬咬咬......随著手上的包子一粒粒被解决,大厅里倒下的人也一个个增多,看来湛海冰那一方的人马胜算大了点,那些霍山派、肥雁门、无鸡堂的显然不够厉害,早被红衫妇人与下流书生解决得差不多了。

  "少爷,那个人......怎么没打?"躲在一旁偷看的书僮香茗忍不住发问。今天从后院偷溜进来的人都下场了,除了那位漂亮少年,他甚至还帮他们打晕了好几个人。

  "思......"湛若水盯著秦潇沉吟了好一会儿,"多漂亮的天人......"刚刚他翻墙时自己并没有细看他,现在这一瞧,没想到他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

  "少爷!"香茗差点晕倒,都什么情况了少爷还在欣赏美人?

  湛若水微微一笑,"既然没出手,就不是敌人。"

  语毕,他绕过大厅中打成一团的众人,走到秦潇身旁。

  "好玩吗?"他浅笑询问,因为他在秦潇眼中发现看好戏的神采。

  "思!我长这么大,还没看过武林人士在我面前大打出手。"秦潇边说边将最后一颗包子塞入口中,顺便在运气不好摔到他脚边的家伙胸前踹了一脚。

  "你为什么要踩他?"湛若水好奇的问。

  "忍不住。"秦潇正经八百地回答。

  此时大厅中的人也打得差不多了,共有十二人倒地,三人是湛门弟子,而下流书生看来毫发无伤,红衫妇人的手臂则被划了道长长的刀口,至于湛海冰嘛......他根本没出手!

  湛海冰吁了口气,派了几人将那些敌人丢出大门,并要人扶湛门伤者到后头休息,这才对还留在大厅内的人说道:"虽然出了点差错,但湛某退出江湖的决心并不会因此改变,自此刻起,湛某不再是武林中人,武林事与湛某一概无关。"

  话才说完,他就将双手放到金盆中,大厅内响起七零八落的喝采声,金盆洗手大会总算落幕。

  留在这里的人看四处一片狼藉,也纷纷告退,湛海冰则亲自送他们到大门口。

  见状,秦潇忍不住揽起秀眉。

  湛若水好心问道:"怎么啦?"

  "唉......"秦潇放下手中的空蒸笼长叹一声,"吃完这餐,下一餐却不知道在哪里。"又不是天天有人宴客,他真的好烦恼啊!

  "你只是来这里吃饭的?"湛若水扬起眉,不敢置信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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