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情人》(惹爱四蔻之四)——沈雨
沈雨  发于:2008年1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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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视房间一周后,齐季清的目光落在角落的橱柜,他上前打开一看,果然如他所料,正是琳琅满目的女子服饰和装饰品。齐季清露出恶作剧的窃喜笑意。
他来到镜台前,拆了发髻,用木梳将一头黑发梳理得柔软滑亮,而后起身脱了一身男装,将一套紫月白花的丝质衣裳套上身,摇身一变为妖娆的女子。
在镜前转了几圈,确信自己不会被识破,齐季清这才满意的走出房门。
昏暗的船舱甬道,透着木头被海水浸润的咸湿味道,上方的甲板传来喧哗人声。这时,船身突然一阵剧烈晃动,让齐季清踉跄了一步,待他重新站稳时,仍隐隐感觉到船身的轻微晃动。

开船了!齐季清兴奋地往前冲去,期待能瞧见大船离港时的景色。
一探出船舱,就感受到迎面吹拂而来的海风,及洒落的温暖阳光。
真是个难得的好天气!齐季清欣喜地在心中呐喊着,迫不及待提裙踏出船舱,全不顾及他人目光,朝前跑去。
果然,船正缓缓驶离岸边,岸上的房子、行人,渐渐变小。
“再见!我很快就会回来了。”齐季清朝那自小生长的土地挥手道别,嘴角虽带着笑,眼眶却不由自主的热了起来。
齐季清正沉浸于离别愁绪时,身后一股迫人而来的寒气让他不由得浑身一僵;他缓缓转过头,只见源城绪铁青着脸,怒气冲天的朝他走来。
“跟我走!”源城绪低声从齿间迸出这句话,伸出手不由分说的拉着齐季清就往船舱走去。
“做什么!我还要看海。”齐季清不甘心就这么作罢。“你弄痛我了!”
源城绪对耳边的抗议声置若罔闻,仍头也不回的走着。一些好奇的船员一受到他的怒目瞪视,纷纷识趣的避开。
一回到船舱里的房间,源城绪毫不怜惜的将齐季清往地上一扔,怒冲冲骂道:“你在胡闹些什么!怕没人将你生吞活剥给吃了是吗?”
“好痛!”齐季清嘟囔地揉着撞痛了的手,满脸委屈。“你凶什么啊!我现在可是紫月,是个女人哟,你怎么可以这么粗鲁。”齐季清故意娇嗔。
“你不是紫月,也不是女人,少装出那妖娆的模样!”源城绪皱着眉,露出厌恶的表情。
原本还打算继续扮女装的游戏的齐季清倏地变了脸色,起身粗鲁地将身上的衣衫扯掉,胡乱穿回自己的衣衫。
源城绪惊愣地瞧着齐季清的举动。“你这是做什么?”
“我要回去了,那一千两金子我会悉数送还。”
齐季清是打算藉机探查身世,但他可没打算作贱自尊,让人呼来唤去的。是源城绪要他假扮女人的,如今却又指责他丑,未免过分。
“不行!你不能这么做。”
源城绪想出手阻止,齐季清却猝不及防地劈他一掌,并风也似的从他身边逃开。抚着还阵阵抽痛的手,他快步追了上去。
齐季清气昏了头,只想到满腹的委屈,忘了自己不谙水性,还当是在陆地上,一到船边才猛地想起,可是源城绪已追了上来,他不往下跳也不行。情势所逼,他双脚一蹬,纵身往船外跳去。

飘飞的衣袂、轻盈的身躯,看来就像将飞往天际的蝶。
如果就这样被他溜走,他会憾恨自责一生的。源城绪倾全力往前一跃,攫住那翻飞的衣袂。
两人相拥落水,冰冷的海水之中,他用身体的温暖熨烫着齐季清颤抖的身躯。
被冰冷的海水灭顶,无处使力、无处立足的恐惧让齐季清不自觉紧攀着源城绪不放,好几次差点将源城绪拖往海底。
源城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拉住船员抛下的绳索,将自己和半昏迷的齐季清送上船。
齐季清隐约察觉自己已离开水面,惶恐的感觉顿时烟消云散,可全身的力气也在刹那间被抽光。眼前一黑,他在源城绪怀里昏厥过去。
意识混沌之际,齐季清隐约听到焦灼的呼唤声,他想开口却开不了口;想睁开眼睛,眼皮却如千斤般沉重。渐渐的,一股透心而来的温暖让他松懈下来,任由那团温暖将他紧紧包裹,直带往沉睡梦乡。

☆ ☆ ☆ ☆ ☆ ☆
仿佛沉睡了许久,再度睁开眼时,齐季清一时精神恍惚,不知身处何处。
“你可终于醒了。”
一个温柔的吻印在他脸颊上,耳边低沉悦耳的嗓音略带粗哑。
齐季清这时才瞧见低俯在眼前的脸,他愣了一下,不解源城绪映着烛光的脸为何那么忧郁,但觉他的头昏沉沉的。
“怎么,回神了吗?还记得我是谁吗?”源城绪的声音因心慌而有些颤抖。
“我……”齐季清想起身,才发现锦被下的身体竟一丝不挂,落水的记忆这才猛地撞进脑子里。“这……”
齐季清伸手想推开他,才惊觉他和自己一样,全身赤裸。
“你这是做什么?”齐季清才刚恢复的神智顿时又陷入一片混乱。
“这样子你就无处可逃了。只要你成为我的人,就不会再想从我身边逃开。”
源城绪环着齐季清的双臂一紧,修长结实的双腿缠上了齐季清,彼此紧密贴合,传递着彼此的体温。
感受到源城绪那烫人的热度,齐季清的身体不由得随着发烫,宛如就要被融化了似的。但一想到源城绪只是把他当作另一个女人的替身,他的心就冷了下来。
“放开我!我不是你的紫月。”
“不要!如果放开你,你定又要做出吓得我心跳快停止的事。”
源城绪将脸深埋在齐季清的颈间,身体激动地颤抖着。
齐季清决定不再搭理他,但颈间滴落的温热水珠让他浑身像火烧般灼烫,心也如被揉碎似的发疼。
“你干嘛这样啊!”齐季清埋怨着眼前让他进退不得的男人。“既然你不喜欢我假扮紫月的模样,就让我走啊!何苦强将我留下?”
听见齐季清的话,源城绪猛地抬起头来,“我当然不喜欢你假扮成紫月,你是你,紫月是紫月。”
“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上船的目的不就是要假扮紫月吗?”
“在船上就没那个必要,只要到扶桑再假扮就行了,而且你也不需要刻意做女人装扮,那太危险了。”
“太危险?”齐季清不懂源城绪的意思。
源城绪长叹口气,无奈地瞪着齐季清那张天真的脸,“难道你真的不知道自己有多美吗?上头那些船员一瞧见你,就露出饿狼般的贪婪眼神,恨不得能一口将你吃了,难道你没发觉吗?”

“哼!明明是你自己一个劲儿的对我生气,还把过错推到别人身上。”
“好!我就教你知道,你有多令人疯狂。”源城绪忿然地说:“这艘船的每个人都想对你这么做。”
齐季清还没听懂源城绪的话,狂猛炽烈的吻就急切的堵上他的唇,犹如真要将他吃掉似的,轻啮的齿、纠缠的舌,一刻也不放过他。
“嗯……”齐季清的神智随着湿热的舌撩拨益发混乱;柔嫩唇瓣因啃咬而传来的悸动,让他忍不住颤抖、娇喘。
狂乱的蹂躏了齐季清的唇,源城绪这才恋恋不舍的抬起头,用粗哑的声音说道:“看吧!就是这么粗鲁,而且他们会做的还不只这样……”
齐季清晶亮的明眸漾着湿润的水气,双颊一片绯红,红艳欲滴的嘴唇扬起一抹挑衅的慧黠笑意,“好啊,如果你敢做的话。”
“你会后悔这么说的。”源城绪接受了齐季清的挑战和诱惑,濒临崩溃的压抑情欲轰的一声,如大火燎原般蔓烧。
炙热的爱恋化成无数的吻和爱抚,一遍遍侵袭齐季清。那雪白得近乎透明的柔腻肌肤,泛着淡淡的红,淌下的汗水让裸露的肌肤看起来更光滑诱人。
齐季清蹙着眉,轻咬着唇,迷乱得不知如何是好。他只想尽快结束这难耐的折磨,可又不肯服输求饶,只好强忍着胸涌的欲火,可是……
“啊……不要……”齐季清脱口惊呼,直透骨髓的战 将他的防线一举击溃让他喘息着求饶。
但贯穿体内的悸动并没有因他的哭喊而停止。
“太迟了,我已经停不下来了。”源城绪粗重急促的气息在齐季清耳边轻吐,和粗暴侵入相反的怜爱轻吻一一吻去他脸上的泪珠。“我会尽量温柔,好吗?”
齐季清根本没有置喙的余地,他羞愧地忍耐着身体被占有、掠夺的痛楚。然而随着侵袭力量的急速加遽,似要将他的身子融化般。
“啊……”意乱情迷的娇喘,不住的由湿润的双唇逸出,忍不住激情而索求更多的手臂攀上了源城绪的背脊、颈项。
受到如此的鼓励,源城绪怎忍耐得住,狂野的炽情更加激烈的将两人带向令人眩目的情爱欢愉。
房里弥漫着一股缠绵过后的味道,两人的鼻息仍显得紊乱。
源城绪紧拥着怀中那令他神魂颠倒的身躯。他从不曾如此强烈渴求过某个人,而对源城绪感觉却强烈得让他害怕;这不只是身体的结合,简直就像将心神、灵魂全掏给齐季清似的,他已经无力填补这不断流向齐季清的感情缺口。

“弄伤你了吧!还疼吗?”源城绪轻柔的拨开那黏在齐季清肩上的发,顺势在他肩上吻了一下。
齐季清没回答源城绪的问话,反而用湿润的眸子凝视着源城绪,“你常和紫月做这种事吧!我和她,谁比较好?”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源城绪一愣,答不上话。
他愕然的表情让齐季清惴惴不安的心情变得更加沉重;虽然只是替身,若他能比原来的人更好,至少他扳回了点自尊,但源城绪的迟疑深深刺伤了他的心。
“从今以后,不许你再抱我!若你敢再碰我,我一定非把你的手剁了不可。”
不顾激情过后的身体仍隐隐作痛,齐季清倏地起身离开被褥,然而裸露的身躯骤然被身后结实的臂膀抱住,一股灼热的气息立刻包裹了他全身。
“我不准你说这种话!为什么不能碰你?如果你想剁了我的手,就随你好了。你都已经把我的名字刻在身上了,就别想从我手中溜走。”
经他这么一提,齐季清才想起手臂上刻着的名字,待要遮掩,源城绪那扰人心神的双唇已印了上去。
“放开我!这刻着的名字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齐季清闪避着源城绪的吻。
“我不信,你休想狡辩!”源城绪的吻变得更加狂肆,才刚退却的热情再度燃起。
“我才不是狡辩,放开我!”齐季清推拒着源城绪,气息却随着不断落下的吻和游走身上的爱抚而变得更加急促。
源城绪轻咬他纤细的颈项,满意地看着齐季清全身一阵轻颤。虽然齐季清嘴里抗拒他,但身体却不讨厌他。也许只是一时还不能适应这种关系,而在口头上逞强。
“你休想我会放开你。”源城绪炙热的唇在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一连串湿热的印记。
“紫月呢?紫月要怎么办?”
“别提她好吗?我要的是你。”
“你应该只是因为紫月离开而感到寂寞,才将我当成替代品吧!”
闻言,趴伏在齐季清背上的身躯突然一僵,停下所有的动作。下一瞬间,他粗鲁的将齐季清强翻过身。
齐季清迎上一双怒不可遏的愤怒瞳眸,不禁瑟缩了一下。
“你把话说清楚!我何时拿你当替代品了?”
齐季清不甘示弱,昂起下巴说道:“打从一开始你就当我是替代品了。是你硬要我假扮紫月的,不是吗?”
“要你假扮紫月,是为了城主的病,要让城主宽心,我并没有当你是紫月的替代品。你是你,紫月是紫月,我并没有将你们两人混为一谈。”
源城绪一脸认真的解释着,让齐季清涌上的妒意减轻了些。
“可是,你总还是喜欢着她吧!”齐季清话里有着难掩的苦涩。
“你在胡说些什么?”源城绪勾起齐季清的下巴,目不转睛地逼视着。“你给我听好,我对紫月的喜欢仅限于兄妹之情,和她也从未有过亲密关系,你若再无理取闹,我可不饶你。”

源城绪这番话,让齐季清终于放下心头的石头,但他仍不放心,继续追问:“第一次见面时,你为何会吻我?那时你当我是紫月吧!”
源城绪一时无言以对。那时他的确受到吸引,而吻了他以为是紫月的齐季清。后来他才知道,是因为那人是齐季清,而不是紫月,他才会有那样异常的举动,如果那天在草亭遇上的是紫月,他绝对不会兴起想吻她的念头;但是他不知该如何向齐季清解释这种复杂而混乱的心情。

“怎么,无话可说了吧?”
“不是的!那天我虽然把你当成紫月,可若不是你,我不可能会有亲吻的举动,因为我想吻的人是你啊!”
“鬼才听信你这乱七八糟的解释。”
齐季清果然不肯相信,忿然将源城绪推到一边,拉过锦被蒙头盖上。
源城绪呆坐一旁,好半晌才抱怨道:“既然这么不相信我,为何还要将我的名字刻在身上。”
蒙在被里的身躯动了一下,似乎想起身,但马上就又平静下来,倒像真的睡着了似的。
源城绪凝视着那静卧着的身躯,好一会儿才躺下,连人带被的将齐季清拥在怀里。被碰触的僵硬身躯因源城绪没有进一步举动而逐渐放松,终于进入梦乡,拥着的人源城绪也随之睡着了。

☆ ☆ ☆ ☆ ☆ ☆
一连几日,两人陷入沉默的对峙之中。
源城绪怕齐季清一激动又去跳海,一直在旁小心翼翼守着,另外他也特别吩咐船员,要任何人都不准去打扰齐季清;然而他却明显的消瘦了,气色也很差。
源城绪好几次都想探问,但他一接近,齐季清就用要杀人似的凶猛眼神恶狠狠地瞪着他。源城绪当然不是害怕,他只是不想再激怒齐季清。他虽不后悔抱了他,但对于因那件事而让两人心生芥蒂还是颇感懊恼。

今天他也是软硬兼施,又威胁又请求的,才让齐季清肯与他一同用晚膳。
源城绪挟了块烤鱼放进齐季清面前的盘子,齐季清却连眼皮都没动一下。源城绪不由得重重叹了口气,求饶着说道:“难道你真的打算一路上都对我不理不采、视而不见吗?我们可还有二十几日的航程……”

齐季清充耳不闻,低头径自吃着面前的鱼肉。他打算不再搭理眼前这可恶的家伙,他的任务是到了扶桑之后再扮成紫月,在这之前他只想当自己,谁都不能强迫他。
其实这几日不知是心里不快,还是不习惯乘船,夜里他总是气闷得想吐。每夜他都躲开船员的视线,跑到船边大吐特吐,弄得他全身发软,几乎是用爬的回到船舱。
他不愿意让人发现他夜里的窘况,因而得费力的装成若无其事,也就没多余的力气搭理源城绪。
除了身体虚弱之外,难以释怀的自我厌恶感也一直盘踞在齐季清心头。
他的容貌自小就备受赞誉,妍丽且细致的脸庞一直让他引以为傲,但如今他却憎恨起这张脸来。每当对镜梳理时,他总有想将脸孔撕毁的冲动;如果不是这张脸,他就能坦然接受源城绪的感情,现今就算源城绪说喜欢他,他也无法确定这里面没包含一丝丝源城绪对紫月的喜爱。

要他接受必须和别人分享的爱,他宁可全部舍弃。
虽然不甘心,齐季清却有严重的挫折感,他输给那个未曾谋面,却和他有着同一张脸的女人。
真不公平!她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轻易将他打败,只因她认识源城绪在先。
“季清!季清!”
带着担忧的连声呼喊,将齐季清拉回现实。他抬眼望去,只见源城绪焦灼的黑眸正一瞬也不瞬地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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