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恋歌》——水遥
水遥  发于:2008年12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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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光将天分成了两半,半边漫成殷红一片,晨雾从眼前缓缓飘过,气氛迷离。

  晓寒天凉,他拢拢自己的长衫,抵挡突来的寒意。

  忽听到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一步又一步悄悄地接近他,已经走得很近,却还是没说任何一句话。

  會是韩仲熙吗?


  卫宁紧张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第一个联想到的就是他。

  他是惊弓之鸟,任何带有其它意味的眼神都让他惊恐。

  “是谁?”他回首喊道。

  一个人轻轻一笑,从身后的小径尽头处拐进来,由远而近,面目逐渐清楚。

  是个漂亮的女孩?

  不是,是男孩!

  看他的衣着不像是一般下人,他是谁?

  一瞬间卫宁闪过了这许多心思。

  唇红齿白、眉眼如画,在初见的剎那被误认为美女的男孩停在卫宁身前,他露齿一笑,带点顽皮与

天真。

  “好巧,我们居然在这里见到面了。你是卫宁吧?我老早就想见你。”

  “你想见我?”男孩自然也是韩府的人,所以知道他的名字并不稀奇,卫宁奇怪的是个眼神当中流

露的期待。

  真奇怪,这不像是主人看下人的神情,但少年身上的服饰华丽,显然身分不低。

  卫宁卑微的低下头,不敢直视。

  “我一直想看看老爷新看上的,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男孩应该不满十八,对着天际露出开朗的神情后,又活泼热烈的转身朝他笑:“不过你别担心,我

绝对不会讨厌你。我已经来这里两年多,正希望可以来个人跟我作伴,老爷平常很忙,不会常常在家,

我们可以作伴。”

  “这?”

  “你别这么害怕,放心,老爷对人很好。”

  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多,这少年到底在说什么?

  卫宁心中定了定,将心中的疑问整理出一些条理。

  "请问……"

  正待要开口询问,少年又先发制人地挥手,"我得回去了,老爷还在我房里,我得去服侍他起床。"

  怪了怪了!韩家老爷怎在这少年房里?卫宁惊讶。

  "老爷很喜欢你,日后,我们得一起分摊服侍老爷的工作喽。"少年眨眨眼睛,不等卫宁回答,步履

匆匆,一眨眼已经消失在小径的另一端,他身上带有香气,余香甜甜的留在空气当中。

  他走得如此匆忙,以致于没听到卫宁冲出咽喉的低呼。

  卫宁腿一软,坐倒在石凳上,心里交错着不可思议跟恶心等种种感受。

  "天……"

  答案,似乎昭然若揭了。

  *****

  病好了之后,卫宁过的就是一天捱过一天的等待。每日无所事事,却从不会有人来打扰他、催促他

工作。

  韩夫人每隔几天就会来看他,带着厨子精心熬煮的补品,她温柔的说:"老爷现在出门做生意,他

很喜欢你,托我好好照顾你。"

  每次听到她的话,卫宁就更笃定自己的猜测是真的。

  隔了大半个月,韩仲熙回来了,派人传话过来,要卫宁早饭过后去主屋请安。

  早知道会有这一天,卫宁并无太多惊慌;他起了一大早,脱去韩府帮他准备的上等衣里,换上自己

旧日的衣里,刻意划清主仆之间的界线。

  他步入主屋的时候,整个韩府似乎有一半人借故到了这附近,想要亲眼看这场好戏,卫宁一径低着

头,让管家领着他到主屋来。

  "老爷,我带卫宁来了。"方管家在门口禀告后,便退出门去。

  卫宁穿着一身黑色刷白的衣衫,灰朴的颜色若一朵深色的云,他神情没有胆怯也没有退缩,一步一

步,似从云端走出的谪仙,毫无声息。

  走到韩氏夫妇前,他弯身一拜。“老爷、夫人。”

  “你病可总算好了。”先开口询问的是韩夫人,她带着温柔的笑,和悦道:“补药看来真的有用,

你气色好了许多。”“谢谢夫人。”

  韩夫人眼波转向韩仲熙,后者一直看着卫宁,却不说话,他用手支着下巴,探究似的打量卫宁。”

仲熙,现在卫宁身体也好了,家里又没什么事情,我想回娘家住一阵子。”

  韩仲熙回望她,怔了一下才回想起妻子的对话,答道:“妳想回娘家就去吧!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想回来时捎个讯息,我派人去接妳。”

  韩夫人点头,咬咬嘴唇、欲言又止,韩仲熙发现她的神情有异,露出笑容问:“还有事吗?”

  “爹跟我说今年的田租有困难……”韩夫人声音越来越低。

  “无所谓,叫他今年不用缴了。妳通知账房一声,顺便拿些银两过去,妳爱拿多少拿多少。”韩仲

熙大方的说。

  韩夫人闻言,轻轻一笑,起身行礼。

  “我这就去准备。”

  “夫人,我今后的工作?”见夫人要走,卫宁连忙询问。

  “你不用工作。”韩夫人和蔼的说。

  “这怎么可以!”卫宁想证明自已的能力似的争取:“我什么都会做,记帐、管事,即使是粗重工

作也无妨……”

  不论如何,他不能当个男人的玩物。

  想起少年的暗示,他脸色越发沉重。

  韩夫人眼神落在卫宁漂亮的脸上,换上若有所思的神情,“你怎会以为你需要工作呢?若你真要工

作……”

  她将眼神回转至丈夫身上,“仲熙,卫宁的工作就交由你安排吧。”“当然。”韩仲熙理所当然的

回答,露出满意的笑容。

  “我会替卫宁找些事情做的。”

  韩夫人对卫宁温柔一笑,表示一切与地无关,自有人负责,她快步离开房子。


  卫宁听着脚步声远去,心里凌乱不堪,一回神才发现,现在大厅里只剩下他与韩仲熙两人,不禁又

是一身冷汗。

  “好些日子不见你,我出远门做了趟生意,你在家里做些什么?”韩仲熙走到卫宁身旁,满脸笑意

,试图与他闲话家常。

  这是他第一次站在卫宁身旁,卫宁才发现他几乎高了自己一个头,肩膀宽阔,身材健壮结实,比之

边疆胡人毫不逊色。

  他俊尔的脸带着笑,低头看卫宁,眼神温柔。

  好一会儿,卫宁才想起韩仲熙的问话。

  “没做什么……”卫宁低声道。

  “为什么穿这身旧衣服来见我?”韩仲熙挑起眉,脸上虽然仍是笑着,但隐约有不悦之情。

  “夫人不是帮你做了一些衣服?”

  “我不习惯穿如此高贵的衣裳,与我的身分不配……”

  “这是我的命令!”声音有了怒气。

  这男人果然习惯发号施令,一有人不听他的话就生气了。

  “我下回就穿。”卫宁倒也屈服得很快,因为韩仲熙越靠越近,已经环住了他的肩膀,他没时间把

心思花在这种意气之争上。

  忍耐、忍耐!

  卫宁提醒自己,先忍耐下去。

  一开始卫宁还保持着不动,装作毫无知觉,感觉那双手臂轻轻环住他,不重,但却很清楚的感觉男

人的气息环绕住自己的周围。

  这是一个不带任何性暗示的拥抱,像拥抱一个孩子般,韩仲熙亲切的拥住他,

  “看到你健康了,我真的很高兴。”

  “谢谢老爷。”卫宁低声说,微微摇动身子想要挣脱。

  “我等你很久了。”韩仲熙轻声的说,他的脸埋在卫宁的发梢上,所以他听不太清楚,只感觉到发

上一阵搔痒。

  韩仲熙拉开一段距离看他,让卫宁逮住空隙逃开,他不由自主的向后退。

  “别再退了,你会被门坎绊倒。”一只手臂搂住他的腰身,让他停住脚步。

  “你在想什么?”

  卫宁抬眼,冷然的视线对上韩仲熙充满兴味的眼神。

  *****

  当夜,韩仲熙叫卫宁一起用晚餐,席中有那天清晨见到的男孩;他今天的衣着更加华美,绢布织成

的罩衫尽是金线刺绣的花样,他不住的陪韩仲熙说笑,而那男人似乎也很享受男孩的奉承。

  他的眼光一直停留在卫宁身上,只有在被男孩的言语逗笑时回望他一眼,男孩丝毫没有介意,很尽

责的扮演他的角色,妙语如珠地炒热气氛。

  相对之下,卫宁就显得太不识好歹了。

  他垂着眼睛凝视菜肴,脸色肃然,不论韩仲熙问他什么,都一概以点头摇头作答。

  “卫宁,多吃点,你太瘦了。”韩仲熙劝他。

  “是嘛!是嘛!瞧他,一阵风就要刮走似的。”男孩附和,笑着把身子靠上韩仲熙。“老爷,您也该

多吃点,每回您出远门一趟,身子也消瘦不少。”

  看着两个男人卿卿我我,对卫宁来说真的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反而让他越来越反感。
  天!只有『伤风败俗』四个字可以解释眼前的景象。

  整栋宅子里的人对这种怪异的现象都不闻不问吗?

  就算一开始还抱着忍耐的打算,现在卫宁知道这已经趋越了自己能够忍耐的极限。

  韩仲熙临时有事离开,他临走时只留下一句话:“卫宁,等等在房里等我。”

  因为男孩的在场,让卫掌对这句话尴尬得无以复加,假装无知无觉,却被胀红的脸背叛。

  韩仲熙走了之后,只剩下两人对坐,气氛有淡淡的尴尬。

  男孩对卫宁一笑,很快打破两人之间的寂静,“我上回忘了对你说,我叫承欢。”

  “我已经知道了。姓呢?”卫宁有听见韩仲熙唤他的名字。

  “连爹娘都不知道是谁,哪来的姓?有个名字可以让人使唤已经很幸运了。”承欢笑笑的说。

  “卫宁,这个名字很好听。就像你的人一样,很安静。”承欢亲热地起身,坐到卫宁的左侧,捞起

卫宁的杯子帮他斟酒,“来,庆祝我们再度见面,今天不醉不归。”他将酒杯塞入卫宁迟疑的手中,敬

酒动作熟练,笑容谄媚逢迎,举手投足间是掩不住的风尘味。

  “来,我先敬你一杯。”

  卫宁突然醒悟,承欢是青楼出身的,他看得出神。

  “你看出来了?”

  发觉卫宁的眼神,承欢掩嘴一笑,这动作妩媚阴柔,不像个正常年轻男孩应有的行径。

  “你该改掉这些小动作。”卫宁将他的手从嘴边拉下,温和的说。

  “我从小就在那种环境当中长大,根深柢固,改也改不了。”

  “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跟你一样,在原来那儿被老爷看上,买了回来。”

  原来韩仲熙有到处收集人的习惯,想想,这说不定是有钱人的嗜好之一。周游各地,看到喜欢的就

买回家来汰旧换新。

  想到如此荒谬的嗜好,卫宁竟然忍不住笑了。

  “我不了解,老爷与夫人看来相敬如宾……为什么……”

  为什么要养着男宠在家里?

  这句话卫宁没敢问出口,他害怕间接承认自己的身分让自己的尊严再度受伤。

  “夫人?”承欢讽刺的笑起来,“老爷何曾把夫人放在心里?娶亲只为了傅宗接代罢了。因为彼此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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