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恋歌》——水遥
水遥  发于:2008年12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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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告诉我,如果你是女子,会不会接受我?」
      「会的。」他会倾尽所有的感情去爱他,
       以偿今生不能还的情债。
       今生,他就暂且用下属的身分待在他身旁,
       当他的依靠,也让他当自己的依靠。
       这样的情感,其实就是爱吧?
       但违背伦常的关系、众人议论的眼光,
       让他仍对这段感情却步。
       一样是情感啊,怎能算是不正常?怎么叫见不得人?

  男主角 韩仲熙,卫宁

 


                                   楔子


唐天宝四年

  “来了!来了!”

  韩家前面一阵鼓噪,随着炮竹声向,一辆四匹马构成的马车从长街的另一头缓缓而来。

  年龄还介于懂事与不懂事混沌地带的韩家独子――韩仰玉,拉着母亲的手,仰头问道:“娘,今天

来的是什么客人?”

  十岁的孩子仰望母亲,她高贵精致的脸庞带着不容质疑的骄傲,她对独子勾起浅笑,缓缓道:“是

爹的客人。”

  韩仰玉不懂,只感觉到牵着他手的母亲越发汗湿了。

  “客人?是高叔叔吗?”

  高叔叔在福州一带帮他们管理土地,每年收了佃农的钱就会送来。

  “不是。”

  “是李伯伯?”

  韩仰玉忽地笑了,想起住在洛阳的李伯伯有一位粉雕玉琢似的女儿,当年见面时,不过才六岁上下

,已经是如出水芙蓉般的美人胚子,想到她,韩仰玉心里就有着又酸又甜的感觉。

  娘说,这种感觉叫做喜欢,她曾经笑着说要向李家订下这门亲事来,不知道这件事情到底进行了没

有。

  但今天娘亲的脸上没有笑容,至少,不是满心欢喜的那一种。

  “也不是。今天来的客人,以后会是我们的家人,仰玉,如果碰着了,不许失礼,记得喊人。”又

是客人,又是家人,韩仰玉越听越不明白了。

  他乖乖点了一个头,年幼的他对热闹的气氛感到兴旧,却没有发觉空气当中诡谲的气氛,以及周遭

围观乡人的耳语。

  “送走了两个,留着一个,现在又来一个,韩老爷越发不给夫人留脸了。”一个老人感叹着说。

  “夫人真好涵养,忍了一次又一次,从没见过她动气。”

  “前年一场大火,烧光了夫人娘家的房舍财产,现在许多王家人还要靠韩家吃饭,夫人忍一口气,

可以养活多少亲戚,自然得忍。”

  视线投往那个忍辱负重的女人,她云髻高耸,石榴色的衣衫半露酥胸,鲜明对比的颜色诱人遐想,

艳丽且未满三十的容颜上,有着人称绝色的娇美,她眼神下垂,傲然立在丈夫身后。

  此时,马车已经到达韩家门口,韩家的主人韩仲熙迎上前去,夫人率着一班奴仆跟在韩仲熙身后。

"仲熙。"韩夫人悄悄将手搭在丈夫的手上,却被不着痕迹的推落。

  她脸色罕有地白了白,退到一旁。

  马车停在众人面前,蓝色布幕遮掩住车内的人影。

  韩仲熙向前,扬声喊:“下来吧!”声音当中有着他惯有的威严。

  现场一片寂静,堵住整条街的人潮睁大着眼,要一睹这位新人的相貌。烈日下,除了蝉鸣,没有其

余声音,连汗水滴落的声音都几乎可以听见。

  “还不下车!”韩仲熙再喊,眉宇间已有愠色。

  这时布帘动了动,一个小男孩钻出车子,手脚利落地跳下车,爽朗地朝这一大群人一笑,
  “你们是来接我跟卫大哥的?”

  众人哗然,没料到来的竟是一个小男孩?

  惊讶的耳语瞬间在冲道上嗡嗡的传开来,一傅十、十传百,消息迅速从人潮的前端往后端移动。

  这男孩浓眉大眼,有几许北方胡人的血统,年纪不过七八岁,一个人面对这一大群人,却毫不伯生

,大刺剌的笑着:“卫大哥不舒服,还在睡着。”他往车内指。

  知道车内另有其人,围观者不自主『喔』了声,发出放心的叹息。

  韩仲熙掀开帘子,探身进去,八尺的身躯半截隐在帘后。

  众人依旧大气不敢多吭一声,依稀听到帘后隐隐约约有几句人语。

  帘后一声惊呼,韩仲熙立起身子,怀中已经多了一个人儿。

  那人被韩仲熙横抱在手,他低着头,将脸转向内侧,看不清那人的真面目,只能看到他消瘦的身子

随着韩仲熙的步伐晃动,长发下垂,漆黑的头发在阳光下发着深蓝色的光亮。

  好奇心无法满足的邻人纷纷拥上前,可惜韩仲熙步履迅捷,转瞬间已经将那人抱入了大门内,一干

下人在韩夫人的带领下将门掩上。她临走而回眸一笑,夹带几许愧疚,像是对骚扰到附近安宁表达歉意

,秀目轻抬,不知多少男人被这一笑的风流韵致牵动起无限绮想。

  但她随即步入豪宅,掩上厚重的大门,结束这场活生生的闹剧,锁起种种无法与人诉说的幽怨──

  她的丈夫,不爱女人。

 

 

                                  第1章

 

“什么时辰了?”床上的人翻了身,突然睁开眼睛。

  “已过寅时。”睡在旁边榻上的男孩照顾惯病人,听到声音,连忙起来响应。

  “是吗?”淡淡的声音应道,他起身帮自己被了一件衣里,“从信,我想出去走走。”

  “身体不要紧了吗?卫大哥,清晨冷,你出去会着凉。”

  “不要紧的。”卫宁回首,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

  知道男孩会阻止自己,所以他快一步推开了门往外走去。

  才一步就呼吸到早秋的气息,有荷塘残败的味道以及清晨青草的芳香。

  他沿着荷塘走,遥望荷塘那方韩府的主屋。

  韩府帮他安排的房子独立在荷塘旁,与主屋一水之遥,屋旁有竹林隐着,鲜有人接近。

  对他来说,是一个养病的好地方。

  入府已半月有余,在这些日子里,他一直病着,旧伤加上赶路的疲累,让他从到达后一直病到现在

  他已经记不得他如何被送到这个府中,依稀记得自己被送上船顺水而下,从运河转马车,一切都在

半梦半醒当中度过。

  直到,在那个男人的臂弯当中醒来,又在他的臂弯中晕过去。

  他一直记得与韩仲熙初见的那一天,他从病痛的梦魇当中醒来,被从信扶到桌旁,与韩仲熙对面而

坐。

  后者一眼不眨的看着他,威严的眼神显示他天生惯于发号施令。

  身边的人皆尊称他一声老爷,卫宁正眼观察他之后,才发现他年轻得令这个称呼有些荒谬。

  未满三十的男人有张英俊不凡的面容,卫宁一眼不眨的看着他傲然的气势。

  “你叫卫宁?”

  “是。”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吗?”

  “我的主人将我转卖给你。”这只是卫宁的推测,不过韩仲熙点点头,证实他的想法。

  韩仲熙专心直视的眼神让卫宁感到不自在,但因为这种不安的心情,却让他更加不想示弱的回望,

两人静静的看着对方。

  最后,别开脸的依然是卫宁,他战胜不了男人强大的意志力,韩仲熙锐利清晰的眼神没有半点动摇

,如果继续对望,他怀疑自己是否会活生生被那强悍的气势所淹没。

  卫宁别过脸,看窗外渐暗的天色,以掩饰自己内心当中的不安。
  窗外已是日暮时分。

  “听陪你来的小孩说你身体很不好,甚至行走困难,是不是?”

  “嗯。”卫宁不否认自己的身体状况极差。

  “你年纪如此轻,不应该这般病弱,我找个大夫为你彻底检查一下,研究调养的方法。”

  卫宁打从背脊凉起来,他整个身体抗拒着这个提议,他脸色发白,用力摇头。

  “不、不用了!”

  “生病怎可不看医生!”韩仲熙皱起眉头。

  “这是宿疾,每年夏末秋初就犯,不碍事,一会儿便好。”卫宁力图镇定地辩解,整个背上冒着一

层冷汗。

  “我不喜欢看大夫。”用略微任性的语气,卫宁冰冷以对。

  韩仲熙倏地笑了,端正的脸庞软化下来。

  他似乎感到好笑。“我还以为只有无知的人才会忌医。”

  “我不过是个下人而已,自然无知。”

  “据我所知,当初你在杨家职位并不低,是管家的帮手。”

  “打杂而已。”卫宁坚持。

  此刻天色更暗,虽然对坐着,却几乎已经看不清对方的面目,韩仲熙从怀中掏出火折子。

  “点灯吧。”

  火折子晃了两下,一盏灯在卫宁眼前亮起,照亮他儒秀的脸庞。

  鹅蛋形状美好的脸型、英挺的眉眼、薄薄的唇,眼睛中那一丝若有似无的消极柔弱,交错成一种诱

惑的美感。

  “我一直想要看清你的模样。果然,跟我初见时一样美丽。”韩仲熙的眼神被火光染上一层绯红,

他眼神随烛光摇晃,如无声的倾诉。

  卫宁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他不明白眼前的男人在想些什么,却直觉到危险的逼近。

  近到他的皮肤泛起厚重的寒意。

  他拢拢衣衫,再次强自镇定的说:“我们……见过吗?”

  “你不记得了?”

  “不记得。”卫宁摇头。

  韩仲熙笑了笑,俊朗的脸上有奇异的温柔。

  “不记得也无所谓,你先把身子养好,然后……”

  然后怎样?

  卫宁没敢多间,低垂下头轻声答道:“是。”

  都到了这里,以后他就是韩家的奴才,他早在年幼签卖身契之峙,就知道这一生都会是这般漂泊不

由己的命运。

  以前他的确是管家底下的帮手,管家处理不来的事情丢给他,他总是有办法处理得妥妥当
  当;现在到了韩家,不知道会被分配到什么工作?但身为下人,就算是做些挑粪的粗重工作,也得毫

无怨言的承受。

  韩仲熙起身,临走前绕到他的身旁,在他的肩膀轻拍,似是抚慰的说:“我期待着你康复的一天。

  这句话直到今天想起仍如此清晰,就在他耳畔,带着一丝温热的气息。

  这男人几度欲言又止,他到底想要说什么?

  卫宁表面上维持着平静,但自那天起,他不停的反复思索男人的眼神与话语,他的直觉告诉他事有

蹊跷,却想不透到底是什么。

  *****

  绕过竹林的时候,天方破晓。

  卫宁的病痛逐渐好转,但每天仍然躺着,只有天亮前会忍不住想出来透口气。

  方绕过竹林,又回到荷塘边,他找了个石凳坐下,看零落的荷花摇曳在微凉的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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