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沫时代东京文豪by三春景
三春景  发于:2025年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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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和他同时代的顶级棋手,或多或少都有这个倾向。哪怕是棋局相对‘质朴务实’的,也只是相对而已。
而‘上行下效’,结果就是等而下之的职业棋士、业余爱好者都学这种围棋。
水平高的职业棋士不好说,反正这种普通业余爱好者追求棋型优美,在林千秋看来就是规矩到了刻板的程度。因为基本是照着定式和棋谱来的,真是一眼看穿棋路。说不定林千秋猜他们下一手的速度,比他们自己放棋子还更快呢!
不过,这个时候日本围棋的规则还真有些不同,像是最重要的‘贴目’(围棋开局猜先后,会由猜中的人执黑先行,这个先手是有优势的,为了拉平这个优势,就会贴目),日本十九世纪初就开始了,最初是贴3目,后来变成4目、4.5目。直到几年前,贴目又提升到了5.5目。
这其实依旧对白棋不公平,所以日后贴目还会增加,日韩会增加到6目半,华夏则更进一步,到了7目半。这等于是说,棋局才开始,黑棋就输白棋6目半或7目半了。
其实按照阿尔法狗的计算中,7目半是相对公平的,不过坚持6目半也有其道理。因为人脑毕竟不是AI,很难绝对把握住先手优势,先手7目半的优势不见得能体现在棋局上。事实上,就算是高水平的职业赛,也很少有人能将接近7目半的先手优势完全变现。
林千秋一边看棋,一边回忆自己所知的这年头的围棋规则,两相印证——其实这还算好的,围棋规则本来就不多,有差异的地方更少。相比之下,这个时代,很多老的围棋定式才真的叫林千秋有两眼一抹黑的生疏感。
一时间她都不确定是她有问题,还是下出那些定式的人有问题了……
怎么说呢,虽然林千秋不是AI围棋时代成长起来的棋手,事实上她放弃职业棋手的路时,围棋才开始‘AI化’。但就算是她之前学棋的时候,那也是2000年以后了,那时围棋和八十年代对比也有很大变化。
很多八十年代流行的下法,可能在她学棋的时候已经被淘汰了。就算在一些老棋谱里见过,也不会太用心,这时候就有一种不认识的美感——这种‘不认识’带来的结果,就好比是数学证明题,没办法直接‘由此可知’,得从头证明。
而众所周知,基础的东西从头证明也可以是很复杂的。
就在林千秋心里因为这个原因猫猫头流泪的时候,忽然注意到了一边居然有人在下彩棋——简单来说,就是有人赌棋!

第4章 霓虹物语1980(4)
赌棋没什么可说的,两个棋手约定下棋,赢的人可以拿到事先约定的彩金而已。
不过,因为日本围棋职业化做的很早、很好,所以这时华夏和南朝鲜的职业棋手或许会下无伤大雅的彩棋,但在日本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一个职业棋手赌棋,上纲上线的话,是真的会有很严重的后果的!
而与这种职业化相反的就是,业余棋手中赌棋非常常见,因此在一家围棋会所中见到也不奇怪。
林千秋出于好奇,也聚过去看——怎么说呢,虽然在其他人眼里,下棋的两个人水平差距很明显,但在林千秋看来其实差不多的。换个说法,她要下赢的话,需要花的精力差不多。
“真是奸诈啊!刚刚是隐藏了实力吗?就这样让田中先生轻敌挑战他了……不然看上一局,明明没有这么强的。”
“是个生面孔,你们谁知道他吗?好像从没在这边看过他……”
听到观众的小声交谈,林千秋渐渐搞清楚了现在的情况。简单来说,从昨天起,一个生面孔跑到了长尾围棋会所,开了一局彩棋。他开的彩金倒是不多,2000円而已(以彩金来说确实不多),于是很快就有自觉棋力不错的本地人过来和他下。
他第一局就赢了,然后他就将赢来的2000円的彩金,合上自己的‘本金’2000円一起做新的彩金,开了新的棋局——挑战他的人只需要出2000円,但赢了就可以拿4000円,这又增加了一些人的兴趣。
尤其是考虑到一个生面孔很有可能是‘外地人’,以‘长尾围棋会所’为大本营的本地人,哪怕出于荣誉感,也不愿意就此认输……
据说到现在,这个生面孔已经连赢6局了。换句话说,赢了他的话,能拿到的彩金也涨到了14000円,这可不是一笔小钱。
当然,他赢到这份上,彩金反而是小事了——本地围棋爱好者显然被激起了强烈的好胜心,根本不能容忍一个外地人把本地好手赢个遍,然后全身而退。
“……这就是东尾久的水准吗?比我想的还差劲,看来没什么意思了……这样吧,我再下四局就不下了,两天挣到20000円也算不错了。”赢了棋的生面孔得意洋洋。他之前还有些‘谨慎’,但在赢了‘田中’之后,就完全不装了。
可能他早就打听过了,田中先生是常来长尾围棋会所的棋手中,棋力最好的两三个人之一。既然他连田中都不算难地赢下了,那当然不用再‘谨慎’……他的神态语气中一股小人得志的味道,让人生厌。
“谁要来和我下?”生面孔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刚刚一局棋下了一两个小时呢!
一局棋下这么久很正常,后世大概是出于推广围棋、适应电视传媒的需求,快棋越来越多(总不能转播一局棋就打几个小时,甚至几天。那样除了铁杆粉丝,基本没有观众能坚持收看)。
此时的话,虽然也有电视快棋赛,但总体来说下棋时间还是很宽裕的。正经的大赛,比赛用时都很长……两日制,每天下8小时,两天加起来16个小时的棋局,几乎是顶级大赛决赛、准决赛的标配。然而就是这样,还被认为‘节奏太快’。
真按照以前的传统,一局棋下上数天也不少见。
当然了,普通棋局没有那么长的比赛用时。不过只要是稍大比赛,每个棋手得到3小时、3个半小时的用时,双方加起来6、7小时,一天才能下完,午餐时还要封盘,却是再寻常不过了(如果用完了比赛用时,还要读秒的话,用时就更长了)。
这大概也是现在很多中老年棋手,还能占据职业围棋顶端的原因之一。因为用时足够,随着年龄上涨而衰退的算力、反应力,并没有那么拖后腿。
一局棋一两个小时,对此时的职业选手来说是‘飞快’,但对业余爱好者就还好——业余爱好者经常是不假思索地‘铺地板’,就算长考,也算不了那么深,用时基本不会太长。再加上很容易出现实力悬殊的情况,棋局出胜负就更快了。
生面孔这时候又重复了一遍‘谁要来和我下’,原本看棋的人都你看我我看你……虽然很不忿这个生面孔口出狂言,但在‘田中先生’都输了后,其他人还真有一些迟疑。
他们当然不想让这个外地人在自己的地盘上耀武扬威,可如果实力不济,一定会输,直接莽上去也就是自取其辱而已。
不少人都在思考,东尾久这边还有谁的棋力比‘田中先生’更强。或者换个思路,棋风很可能克制这个外地人——
“我来可以吗?”林千秋举了举手,从围观群众中钻了出来。
虽然是提问,但林千秋直接就坐在了生面孔对面,不等对面回答就继续说:“只需要付2000円的彩金,对吗?”
“喂,小姑娘,这可是2000円,你不会输了后让你父母来找我吧?”对方有些怀疑地看着她。
“不会,我已经国三了,不至于2000円还不能自己做主。”林千秋轻松地说。
生面孔看起来并不介意和一个未成年对局,这一方面是他主要为了钱下彩棋,既然如此,对手是不是个未成年并不重要。
另一方面,这年头虽然不像后来,活跃的职业选手都非常年轻,一个未成年棋手首先让人想到的就是‘敏捷’‘强势’。但说到底,围棋是靠脑子、极看天赋的,年龄不是棋手评估一个棋手重要参考。
“好吧。”对方嘀咕了一句,去上了个卫生间就坐好,准备开始新棋局。
林千秋拿出了2000円压在棋罐下,就准备猜先,这时候看棋的人又重新围拢了过来——大家都很希望林千秋赢,还有人觉得她眼熟,确定她是住附近的孩子。但没在围棋会所见过她,很怀疑她能不能赢。
虽然生面孔得意洋洋的样子让人生厌,可实力是很强的,不然也不可能连胜,现在连‘田中先生’都赢过了。
林千秋猜先猜了‘单’,她拿了1颗棋子,对方拿了3颗棋子,所以她猜输了,得执白后行。嗯,以这个时代日本的贴目来说,贴的太少了,对白棋不公平。不过无所谓了,林千秋对自己的棋力有信心,并不觉得对方执黑先行就能改变什么。
事实也是如此,对方平平常常的中国流开局,林千秋也没下什么AI围棋。就完全是靠自己的棋力和后世天然更高的围棋积累赢过了对方——她相信对方在业余围棋手中算厉害的,不然也不敢这样下彩棋了。但林千秋在几十年后也是业余一线棋手,同是业余高手,她那个时代的本来就比这个时代的要强!
毕竟围棋理论在进步,而且这时候的业余围棋手要找到实力相当、能很好磨砺自己的对手也挺难,实战训练量就是个大难题了。林千秋那个时候则不然,登录网棋平台,午间休息都能找个水平相当的对手来一盘(其实此时职业选手这方面也只是稍好一些,但还是不如网络围棋时代,随时都能找到对手)。
真要说的话,林千秋的对局数可能比此时很多职业棋手还多……
林千秋赢的太轻巧了,几乎全程压制,对方一点儿还手之力都没有,完全是统治性的(对方中盘就崩溃了,半个多小时就投子了)。以至于结束后,刚刚投子认输的人忽然跳了起来,咄咄逼人追问:“你是院生?”
院生就是在棋院学棋、修行的年轻棋手(到了年纪还没定段成功,就得离开),类似后世的冲段少年。院生当然不是职业棋手,但也不能简单说是业余棋手,其微妙地介于两者之间。
“棋院知道你赌棋吗?”生面孔气急败坏地问。很可能是输的太干脆利落了,有些恼羞成怒,言下之意是要去棋院‘举报’。
林千秋还没说什么,刚刚输了的‘田中先生’就先开口帮她解释了:“得了吧,她可不是什么院生,别找麻烦——而且就算是院生,也没说不能赌棋。”
‘田中先生’家住林家租住的公寓旁,即使不熟,也见过她过很多次,对她家有些了解,知道她不可能是院生。
生面孔的视线在田中先生和林千秋之间来回,似乎是在掂量这话的可信度。
然而林千秋确实不是院生,见对方这个样子,估计也不用和他复盘了,干脆直接索要彩金——对方不太情愿给,但这里是东尾久,围棋会所都是本地人,林千秋也是本地人。而他则是耀武扬威了一番的外地人,根本不可能让他赖账。
就这样,林千秋是带着14000円的彩金离开的长尾围棋会所,这半天她的积蓄不减反增,一下接近3万円了。虽然还没有找到赚钱改善家里经济的办法,但这也算是开了一个好头。考虑到后天还能来围棋会所,参加他们举办的比赛,到时候又能赚一笔,她的心情还是比较放松的。
就是带着这样放松的心情,她回家做饭、吃饭、休息,到了六七点钟,就去了妈妈工作的钱汤洗澡。

林千秋去钱汤,除了换洗衣服外,什么都没带。
因为她妈妈在钱汤工作,她们母女的洗浴用品、毛巾等常备在一个储物柜里,并不需要每次带进带出——对于每次只能去钱汤洗澡,林千秋还算适应。相比之下,公寓租客们得共用洗手间,这对她来说难接受的多。
提着一只防水手袋,里面装着换洗衣物,林千秋轻车熟路地走到了名叫‘梅之汤’的钱汤。这年头很多老房子都没有能洗澡的地方,供居民洗澡的钱汤遍地都是,老城区尤其如此,‘梅之汤’也只是林千秋家附近三家钱汤之一。
林千秋到的时候,钱汤人还比较少(这也是她选择比较早来的原因,提前错开高峰更自在,水也更干净)。她掀开写着大大日文‘汤’字的布帘,一边脱鞋,一边和妈妈打了个招呼,然后就自觉到‘番台’处付费。
说实话,这年头的日本钱汤,或者说澡堂子,如果不是从小习惯了,还真的挺容易让人难为情的。主要是番台这边——这是一个可供一个人跪坐的高台,或者说特殊的柜台,一般老板会坐在上面收费,顾客要付费时都得抬着手。
这看起来没问题?然而番台就位于更衣室!
顾客进入钱汤后换鞋,就会走到这个位于中间的‘番台’付钱,再往内的空间由一长排的储物柜一分为二,一边是男更衣室,另一边是女更衣室。也就是说,跪坐在番台上收费的人,可以看到顾客在这里脱衣、穿衣!
这样的设计,林千秋上辈子在一部老日剧里见过。但电视剧里见过,和现实里见到,冲击感完全不同。
林千秋能够理解,之所以江户时代起钱汤就有这个设计,大概是因为这样收费方便,让一个人就能看住男汤、女汤两边。另外,居高临下、一切尽收眼底的设计下,即使人很多,也不会让没付钱的人轻易混进去。
但番台上是个老板娘也就算了,如果是老板的,她是绝对没有勇气去缴费脱衣的。即使每当老板在番台上时,他一般只看男更衣室那边,眼睛不会乱瞟(其他人能够安然地脱衣穿衣,大概是习惯成自然,保持了类似面对医生的心态)。
还好,大概是考虑到了客人可能的不自在,多数时候都是老板娘在番台上(有时还是老板娘上高中的女儿),只有极少数时候才是老板在上头顶班。而这种时候只要稍等一会儿,等换班了就能去交钱洗澡了。
林千秋去付钱的时候,看了一眼番台背后的收费标准,那是用汉字写的‘小人 6岁未满(学龄前儿童) 30円/中人 12岁未满(小学生) 80円/大人 12岁及以上 220円’。
按照这个价格,她过来洗一次澡得花220円。不过实际上她只用80円,这也算是一种员工家属优待吧。
林美惠在这里工作,她洗澡什么的都是不用花钱的,林千秋和哥哥林健太郎过来虽然要花钱,但可以用儿童价。对此,他们很感激,也很识趣,每次尽量选人少的时候来,这也是原因之一。
不过以后就只有林千秋一个人享受这个员工家属优待了,林健太郎已经离家出走了——林千秋有一种预感,这次哥哥的离家出走并不是随便的,即使那看起来完全是一时冲动。
夏天的衣服都很单薄简单,林千秋尽量快速自然地在更衣室脱掉。将干净的衣服和换下来的衣服一起塞进储物柜同时,拿出了存放在这儿的毛巾和洗浴用品。然后就直接走进了女汤,在门口草绿色塑胶防滑地垫右边,取了一个粉色的塑料凳和一个柠檬黄的小水桶。
凳子和水桶也是洗澡的必需之物,林千秋带着它们走到了澡堂右边靠墙的冲洗区,这里是一长排的冲洗喷头。来钱汤洗澡的话,都得先在冲洗区洗干净,然后才能去泡汤。嗯,在家泡澡也是一样的,所以一浴缸的水一家人用也不脏。
粉色塑料凳摆在一个喷头下,林千秋将毛巾搭在喷头上方,又将洗浴用品摆在了喷头下的台子上——一排喷头下,就是一长条低低的台子,贴着淡蓝色的瓷砖,放东西很方便。
柠檬黄小水桶也放在了脚边,就在淡蓝色瓷砖台子下,还有一个热水龙头。这个小水桶更多是当水瓢使用的,方便接水冲洗(澡堂里的莲蓬喷头,除了桑拿房旁边那个供站立冲洗用的那个,都是固定的,冲洗的时候就不够灵活)。
准备工作做完了,林千秋这才洗头洗澡。
而等到身上的泡沫都冲淋干净了、放回了凳子和水桶,毛巾和洗浴用品也暂时存放在了挨着的架子上,林千秋才终于正式泡澡。上辈子的林千秋对泡澡没什么想法,但这辈子十几年也养成了东瀛人对泡澡的爱好。
她先站在最大的热水池边,撩出一些水泼到小腿和脚背,适应温度的同时,也是冲掉刚刚洗头时黏在脚上的头发。
然后泡澡时将自己脖子以下的部位都浸泡在热水中……这是很舒服的,而且借助水的浮力,有一种迥异于日常的轻松。这种感觉,在家里的小浴缸里都难体会到,几乎只有在钱汤或者泳池才能感觉到。
“……今天的药浴池是实母散,看起来不错,要不要试一试呢?”在热水浴池里,哪怕是陌生人也会很自然地交谈起来。更何况,常来这种钱汤的都是周围的街坊邻居,聊起来就更没有障碍了。
“……我试过艾蒿浴,挺不错啊……”
林千秋知道她们说的是靠里的一个小浴池,那是药浴池。每天药浴的内容不同,具体是什么可以看番台后的公告。不过要用药浴池的话,就得加钱。
虽然药浴要加钱,但桑拿不用,而且林千秋也挺喜欢蒸桑拿的,今天也决定要去。桑拿室就在入口处左边,在浴池这边都没几个人的时候,居然一个人都没有。所以她可以一个人独享桑拿室了——不过她也没蒸多久,大概半个小时,中间还出来过两次补充水分、凉快一下。
蒸完桑拿休息了一会儿,她才去冲洗。之后她没有再去泡凉水池,而是擦干身体就准备出去了。擦干身体的区域有一面很大的全身镜,可以让人看到自己的身体,林千秋一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就知道为什么之前会想减肥了……
要说胖,那肯定是没有的,毕竟这时候审美就是健康明丽为主,女明星都大多不是瘦子(至少镜头上是这样)。在这个标准下,林千秋怎么也不能说胖,不过大概是上辈子的记忆没有找回前,就已经潜在影响了她。
另外,在最近一年因为压力大、青春期忧郁等多吃了不少后,她确实长了不少肉。有了有些鼓的小肚子,后背也没有上辈子一直以来的单薄,张开手臂的话还能看到有些显眼的‘蝙蝠袖’。
所以她之前对妈妈说,晕倒可能和最近减肥导致的低血糖有关,并不算说谎,是真有这个可能性——当然,她之后是不会节食减肥了,她估计只要不再有暴饮暴食,再搭配适当锻炼,正值生长代谢旺盛期的她自然就会瘦下来。
擦干身体后林千秋就回了更衣室,以最快速度穿上了内衣、宽松的体恤和一条苹果绿的裙裤。而因为今天还洗头了的原因,她没有穿好衣服就离开,而是坐到了储物柜对面的‘干发区’。这里是一排梳妆台,可以吹干头发、护肤、休息什么的。
配备的吹风机是新款,好像几个月前还没有这个玩意儿。这似乎也是‘梅之汤’新的利润点,吹风机可是得付费使用的——林千秋没有用吹风机,不是为了省钱,而是此时的吹风机风太干太热了,吹头发太容易弄坏发质,头发分叉几乎是‘立竿见影’。
因为这个原因,她宁愿用干发巾慢慢擦干……而且现在是夏天,她只要擦到不滴水就好了。之后估计等回到家,这头半长发就干了。
林千秋擦头发的时候,林美惠正好过来休息,现在是换班吃点儿东西的时间。
看到一天比一天亭亭玉立的女儿,她也有一种做母亲的自豪,自然而然叮嘱女儿:“……晚饭吃了什么?别再减肥了,小孩子不用减肥,丰满一点儿的姑娘穿和服才好看呢!不然还得多用几条毛巾衬垫,才能撑起来。”
“我看你胖了一点儿,也不是因为多吃了,你这个年纪就是吃得多的。还是因为不跳舞了……”说到这里,林美惠忽然停了下来,露出了抱歉的表情。
林千秋以前是学跳舞的,学的是东瀛传统‘舞踊’。大概是因为这辈子的父亲在歌舞伎座工作,经常接触这些?总之是将林千秋送到了歌舞伎子弟们去的艺馆学习。不过这些到这辈子的父亲进医院,家里一贫如洗后,当然就没有了。
对此林千秋没有太大的感觉,两辈子她也没对跳舞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也就是不讨厌而已。不过这时候要是实话实说,也只会被妈妈当成是‘强颜欢笑’。所以她也没说什么,仿佛没觉得这话触动了什么,就装傻混过去了。
不过,说到学跳舞这件事,倒是提醒了林千秋——现在还在两辈子的记忆整理期,一些事没有这样的‘提醒’她还真想不起来。
哦,原来她这辈子还不是普通的穿越或重生,而是来到了一个书中世界。她还记得,当时学舞踊的艺馆里,就有一个同样学艺的男生,一切都对的上,他是林千秋上辈子最后看的一本漫画中的男配……

第6章 霓虹物语1980(6)
当然喽,来到一个书中世界对林千秋来说不是大问题,她不是那种会纠结这个世界是真是假的人。总的来说,她比较活在当下,而且很愿意将自己的人生简单化,而不是执着于复杂化、上难度。
更重要的是,那本书只是一本娱乐圈题材古早少女漫,女主角是具有这个时代特色的少女偶像,男主角则囊括了富家少爷、娱乐圈前辈等。没有任何奇幻元素,一切都很安全,安全的就像林千秋上辈子那个现实世界。
所以如果忽略那本少女漫的故事与人物,当自己就是穿越到了八十年代东瀛也没问题。
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态,林千秋几乎是立刻将‘古早少女漫’抛到了脑后,第二天还照计划在外面逛了一圈(这次搭电车去了繁华的都心)。依旧没特别好的赚钱点子的情况下,周六就像先前想的,去了长尾围棋会所,参加他们的周末棋赛。
棋赛很简单,因为要一天多打完,所以没有循环积分赛,全都是淘汰赛,一局定胜负。而且比赛用时也相对短——报名参赛者总共是39人,打5轮比赛决出冠军。下午打两轮,晚上再打两轮,第二天举行决赛。
特意将决赛放到第二天,而不是周六延长营业,这也算是利用一次周末影响两天的客流了。关注比赛的人就不只是周六付钱进场,周日也会来。
“……抽签吧,哦哦,是11号对吗?运气很好呢,小姐,第一轮轮空哦。”老板看到林千秋抽出来的纸条,笑眯眯地说。
林千秋过来参加周末棋赛,交了1000円的报名费后,老板就让她抽签。她抽到了11号,而按照柜台后挂着的晋级图,红色号码是首轮轮空的——39人打5轮夺冠的话,第一轮就会有7人轮空,其实不算少,但要说幸运也确实是幸运。
林千秋谢了一声,就闪到一边等待棋赛开始了……毕竟是围棋会所的小比赛,虽然有日本特有的仪式感,业余小比赛也做的有模有样,但‘繁文缛节’什么的就不可能了。基本上中午12点10分刚开门不久大家抽签,12点半第一轮比赛就开始了。
第一轮比赛她轮空,就随便在场中逛了逛,尤其在意能决出自己对手的那一盘,周围逛了一圈后就站定在了这盘棋旁。这个时候双方各下了二十多手,多少能看出一些东西了——不过也不一定,如果水平太低,又或者完全按棋谱下棋,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都没有‘东西’可看,那能看出什么?
结果怎么说呢,水平还是有的,毕竟能花报名费参加比赛,至少在常来围棋会所的棋友中算是不错的。考虑到此时日本围棋水平,以及民间的围棋热度,在业余棋友中水平不错,至少就筛掉了真正的臭棋篓子。
可别小看‘臭棋篓子’,能被说臭棋篓子,至少也是会下,多少懂一些的,只是下的不算好罢了。
然而对林千秋来说还是太简单了,她几乎是速通了下午的那盘棋。
下午三点开始的第二轮,一个小时不到对方就投子认输了——其实还可以更快的,对方在布局阶段就处处漏风了,但因为是业余棋手,反而没那么容易看清楚自己毫无希望了。于是林千秋只得是陪着对方打谱,打到对方确定自己无力回天,这才算完。
完后时间还很早,林千秋去看了决定自己对手的棋局,觉得两个棋手都中规中矩。
等到5点对手决出来了,她也就放心去商业街的小店吃饭了——懒得特意回家做饭,也是觉得棋赛奖金十拿九稳,就不在意在外就餐的小开销了。
餐后消食散步,直到要开局了才赶回围棋会所。
第三轮棋局,对手就像她之前判断的那样‘中规中矩’。林千秋也没有出奇招,照旧是陪着打谱的一局,最后也是赢的对方摸不着头脑——都照着定式来了啊,变化都下出来了,怎么就输了呢,而且还输了这么多?
第三轮结束,也就是准决赛了,包括林千秋在内,只剩下4个棋手。也就是这个时候,新的对手才给林千秋留下了一些印象。她的准决赛对手没有那么‘中规中矩’,是个挺喜欢用骗招的,时不时就要藏一个小飞刀什么的。
说实话,因为不熟悉这个年头的某些定式、流行下法等(毕竟很多后来都淘汰,或者半淘汰了),所以她缺乏足够的敏感度,还真会踩进有的骗招里。但问题是,踩进去了也没用,因为棋力和围棋理念的差距,无知无觉也就平趟出来了。
甚至平趟出来后,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刚刚是飞刀。
这其实类似AI围棋时代的普通职业围棋手,遇到了几十年前的顶尖围棋手,围棋理念上的领先并不一定能让前者获胜——后者一开始肯定会被一些妙手奇招打个措手不及,面对从没见过的东西也会有不适应。可是全盘经营下来,有的靠硬实力还是能赢。
赢了这局棋,时间已经到10点了,虽然总决赛的另一局棋还难舍难分着,但林千秋也只是看了一眼就走了。她抓紧时间,趁着‘梅之汤’还在营业去洗了澡,还等到了妈妈下班一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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