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唤玩家后,精灵族称霸异世界了by祁可
祁可  发于:2025年12月21日

关灯
护眼

他们被粗大的、刻着符文的金属链锁着手脚,固定在冰冷的石壁上。身上连接着导管和魔法刻印,导管的另一端,是中央区域一排排巨大的、正在嗡鸣运转的暗紫色炼金设备,那便是榨取“迷途之星”的设备。
这里几乎没有守卫了,只有几个穿着工服的技术员抱头蹲在角落,瑟瑟发抖。
玩家们的闯入,甚至月影狼沉重的脚步和低吼,都没能引起那些囚禁精灵更多的反应。他们的呼吸微弱而平稳。只有少数几个艰难地转动了一下眼珠,却又无力地垂下。
“我们来救你们了!”小饼干喊了出来,声音带着战斗后的激动和拯救同胞的兴奋。
她想象着救下精灵时,那种感激涕零、重获新生的画面。
因为帖子里,那些老玩家救下精灵时都是这样的。
然而……一片死寂。
精灵囚徒们没有任何回应。他们的眼神依旧空洞,没有惊讶,没有欣喜,甚至没有疑惑。
“喂,听得到吗?我们打进来了!坏人被打跑了!你们自由了!”队友祭天法力无边也凑上前,对一个近处的女性精灵大声喊道。那个精灵没有言语,更没有表情。
“不是?什么情况?”队友祭天法力无边懵了,“聋了?傻了?还是出bug了?”
九尾皱着眉,她环视一周,目光锐利地落在了那些束缚精灵的锁链和连接他们身体的导管:“先毁了这些鬼东西看看!”
话音未落,她手中凝聚一道巨大的冰棱尖柱,狠狠砸向了离她最近的一台核心提取器!
“嘭——咔啦啦啦!”
刺耳的金属撕裂声响起!冰棱将那精密的机器外壳砸得四分五裂。
小饼干和法力无边被九尾的果断激灵了一下,也反应过来。
法力无边怪叫一声:“对对对!抄家伙!砸了!看他们还怎么榨取!”他挥舞着法杖,一个个火球轰向连接精灵的符文锁链接口处。
小饼干则扑向最近的一个精灵,一个老年男性精灵。他形容枯槁,深陷的眼窝像两个黑洞。“大爷!别怕!我帮你把这破链子弄掉!”
她拔出腰间的匕首,灌注能量,狠狠斩向那根金属锁链。“锵!”火星四溅,但锁链只是被砍出一个豁口,强大的反震力让她手臂发麻。她咬紧牙关,一下又一下地猛砍:“给我……断啊!”
周围的玩家也纷纷加入,各种武器噼里啪啦地砸向机器和束缚装置。
随着越来越多的机器被破坏,束缚被斩断、烧熔,一种微妙的、逐渐弥漫开的变化发生了。
当那个被小饼干用尽全力终于斩断锁链的老年精灵身体陡然一松,失去了所有外力支撑时,他僵硬的身体晃了晃,并没有立刻倒下,而是用那双之前毫无生气的眼睛,极其缓慢地转动着,先是茫然地看向地上断裂的锁链,然后,极其艰难地、一点点地将视线聚焦在了面前满头大汗、眼神焦急的小饼干脸上。
那空洞的瞳孔里,仿佛有什么死寂的冰层在缓慢消融,重新出现了一点……疑惑的光泽。
“咔嗒……”另一处,一个年轻些的精灵少女被九尾切断了连接的导管后,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喉咙里不受控制地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哽咽,那是痛苦骤然中断、身体本能恢复控诉权的生理反应。
“真……真的?”斩断铁链后,那个被小饼干扶了一把才勉强站住的老年精灵,用沙哑得如同砂砾摩擦的声音,说出了第一句清晰的话语。
小饼干一喜,用力点头:“真的!我们赢了!你们自由了!坏人都被打趴下了!”
周围的精灵囚徒们,开始陆续有更多的精灵“醒”来。束缚他们的机器和锁链被大面积破坏,那持续不断抽取他们灵魂痛苦的源头被强行切断,某种长期压抑的本能似乎被唤醒了。
他们互相茫然地看着,看着破败的工厂,看着那些兴奋喊着“救你们”的精灵,看着那些沉默但极具存在感的巨狼……迷茫、惊疑、以及恐惧在滋长。
接着,那个被切断导管的精灵少女猛地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获救的喜悦,只有一种近乎崩溃的绝望和难以言喻的哀求。
她看着离她最近的九尾和小饼干,嘴唇剧烈颤抖着,用尽全身力气,嘶哑地尖叫出来:
“求求你……杀了我……快杀了我!!!”
她一叫,其他精灵也跟着呼唤起来。
“杀了我吧!”
“给我……一个痛快……”
“好痛……好累……让我解脱……”
“这个世界……还有活下去的意义吗……求求你们……”
哀求声、哭泣声、夹杂着痛苦的喘息声,瞬间在破败的工厂里此起彼伏地爆发开来!不是感激,不是欣喜若狂的自由呐喊,而是绝望到极点、只求解脱的乞死之声!
声音狠狠冲击着小饼干的心神!她脸上的兴奋瞬间凝固,变得惨白。她踉跄着后退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些同胞们,看着他们眼中那深不见底的绝望和对生的恐惧甚至厌恶。巨大的荒谬感和无法言喻的心痛瞬间攫住了她。
这和之前那些被救下的精灵完全不同。那些人虽然被奴役,但希望之火从未彻底熄灭。而眼前这些精灵……他们的灵魂仿佛已经被那“迷途之星”的机器彻底榨干、碾碎!
“你……你们说什么?”小饼干的声音彻底哑了,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我们……我们是来救你们的啊!你们自由了!可以回家了!”
“回家?”刚才那个乞死的少女,脸上露出一丝空洞的、惨然的笑,“我们算什么?被榨干了、丢弃的残渣罢了……家在哪里?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地方是给‘迷途之星’的原料存在的吗?”
“世界很大!”小饼干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她几乎是吼出来的,“迷雾森林!还有迷雾森林在啊!那里是我们的家!那里有艾尔芙莱娅女神的庇护!有清澈的泉水,有歌唱的树藤,有我们的同胞!”
“迷雾……森林?”另一个一直沉默、脸上一道贯穿伤疤的中年男性精灵喃喃地重复,浑浊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极其久远、恍如隔世的微光,“圣树……月井……那是……传说中的地方……”
“不是传说!”小饼干激动地指着外面,“外面有我们的王子阿尔瑟斯!我们刚打败了这里的混蛋!我们就是从迷雾森林来的!就是艾尔芙莱娅女神指引我们来救你们的!”
她的泪水终于抑制不住地滑落,带着滚烫的温度,“女神没有放弃你们!她没有!”
闻言,精灵们的哭求和乞死声渐渐减弱了一些,一部分人的眼神中,除了绝望的死灰,多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置信的茫然。
“看!”法力无边也急了,他指着角落里抱头蹲着的技术员和地上被打坏的机器残骸,“看到没?那些抽你们血、熬你们魂的玩意被我们砸了!那些把你们抓来的坏蛋,投降的投降,被杀的被杀!那个拽得二五八万的贵族少爷,就那个卡隆,都吓得尿裤子被捆成粽子了!你们受的苦,是能报仇的!”
这个词瞬间点燃了某些精灵眼底深处的火焰。那个哀求赴死的少女猛地停止了哭泣,抬起头,眼中不再是彻底的灰暗,而是燃起了刻骨的怨毒:“卡隆……他被抓住了?”
“抓住了!艾德里安那个主谋也抓住了!”小饼干立刻接上,“他们被关着呢!活着!等着审判!难道你们不想看到他们受惩罚的样子吗?难道你们不想亲眼看到把他们送进地狱,为你们,为所有被折磨死去的兄弟姐妹讨回血债吗?!”
“活着……报仇……”那个一直喃喃“迷雾森林”的伤疤男子低声重复,眼神挣扎着。
一股悲壮而又蕴含新生力量的气氛开始在破碎的工厂中弥漫。精灵们眼中的死气在被逐步驱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剧烈波动后的迷茫、对家园的渺茫回忆、对仇人落网的震动,以及……一丝微弱但真实存在的、名为“希望”的渴求。
小饼干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和汗水,心有余悸,胸口剧烈起伏着。她刚才真是怕到了极点,怕自己无法唤醒这些心死之人,怕自己的话苍白无力。但看着精灵们的反应,看着他们眼中重新燃起的哪怕是最微弱的火光,无论是仇恨也好,对家园的思念也好……
她没想到这些精灵竟然这么惨。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手中染血的匕首,眼中的泪光被一种前所未有的、锐利而坚定的怒火所取代。
就去红枫镇搞事!搞大事!把那个该死的囚禁精灵的镇子搅他个天翻地覆!
与核心工坊那边由灵魂痛苦导致的绝望死志不同,狂刀和祖安狂人带领的小队冲进的是粗加工区域。这里更像是一个超大型的血汗工厂。
工厂里排列着简陋的石台和成堆的原矿石。
精灵工人们正麻木地重复着手头的活计,打磨矿石边角、分拣晶簇、搬运沉重的成品箱。
他们的身形同样枯槁,动作机械而迟缓,深重的黑眼圈如同烙印,长期在昏暗光线下劳作让他们的视力似乎都受到了损伤,显得浑浊不清。他们身上虽然没有连接抽魂导管的可怕设备,但沉重的脚镣和监工留下的鞭痕清晰可见。
“自由啦!兄弟们!姐妹们!打跑狗日的奴隶主了!”祖安狂人一冲进来就扯着嗓子嚎,举起斧头猛地劈死了一个看守。
精灵工人们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茫然地抬起头,他们脸上看不到惊喜,只有深深的疲惫和……一丝疑虑与恐慌。
“喂!别傻愣着了!赶紧把那破脚镣砸了!我们带你们走!”一个玩家挥舞着从守卫身上扒下来的钥匙串,咣当咣当地跑向离他最近的几个精灵。
精灵们似乎被这喧闹惊得更回不过神。直到一个看起来年纪稍大些的男性精灵,被另一个玩家用刀鞘磕断了脚镣锁扣,他才猛地踉跄了一下,重获自由的脚踝上留下深紫色的勒痕。
他先是极其缓慢地活动了一下脚腕,确认这不是幻象,然后用那双充满血丝、近乎木然的眼睛看向离他最近的狂刀,嘴唇翕动了好几下,才发出极其沙哑的声音:
“英,英雄……谢……谢……”
他说得极其艰难,然后,仿佛透支了所有力气,双腿一软,竟直接瘫坐在地上,剧烈地喘息起来。长期的重体力劳动,已经让他的身体濒临极限。
“我们……我们……”他艰难地抬起手臂,指了指周围更多同样疲惫不堪、站都站不稳的工友,声音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困顿,“身体……像是被掏空的皮囊……骨头……像要散了……实在……实在走不动了……”
狂刀原本带着“大获全胜”后的兴奋和豪情,准备组织大家冲出峡谷,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脚步也停了下来。
另一个年轻的女精灵扶着冰冷的石台,连点头的力气都欠缺,只是用眼神表达着同样的哀求,喃喃道:“……请……请允许……我们……休息一会儿……哪怕……一个小时……就好……”
狂刀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他看着眼前这一张张因劳累过度而完全失去活力、写满生理性痛苦和透支的脸庞。
“一小时?!一小时怎么够?!”狂刀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带着浓重的难以置信和心疼,“累成这鬼样子,一小时能恢复个屁!”
他的吼声让周围的精灵身体微微一缩,眼中露出更深的惶恐和不安。他们以为自己这点微弱的恳求触怒了救命恩人,怕他们嫌麻烦抛弃自己。
“不是……我们……我们……”之前那个瘫坐在地的男性精灵连忙解释。
“闭嘴!听老子说!”狂刀粗声打断他,但语气缓和下来,带着安抚,“现在!立刻!给老子原地躺下!睡觉!喝水!老子跟兄弟们还得把这破地方搜刮干净呢,艾德里安和卡隆那几个王八蛋窝藏的好东西还没翻出来!没个一天半天的根本搞不完!”
他大手一挥,指向周围的玩家和散落一地的杂物、尸体:“看到没?坏蛋都被我们砍翻了!剩下的是战利品!是咱们的了!咱们有的是时间!”
“对!狂刀说得对!”祖安狂人立刻心领神会,跟着吆喝,“这破地方能刮的油水多着呢!值钱玩意儿都还没找完!弟兄们,干活!让我们的同胞好好休息!养精蓄锐!休息多久都行!”
“是啊是啊!”
“你们踏踏实实歇着,看我们干活!”
“放心睡,月影狼兄弟们在外面放哨呢,安全得很!”
其他玩家也反应过来,纷纷大声附和,故意把“搜刮战利品”、“需要时间”这些词喊得格外响亮。搜刮是真的,但此刻,这些成了给予精灵们最大安全感的借口,因为这意味着他们不会被急着赶路,不会被抛弃。
这番听上去粗俗又“务实”的话语,却像定海神针一样砸进了精灵工人们惶恐不安的心湖。
不是为了照顾我们拖延行程……而是因为“搜刮需要时间”?这个理由……他们听得懂!而且这个英雄说话……虽然凶巴巴的,但这份“凶”的背后,却藏着一种奇特的可靠?
原来,他们不会因为体力不支就被丢下。
原来,休息是被允许的,而且是“必须”的,因为恩人们也要办事?办事……就是安全的理由。
那几乎绷断的紧张神经,在得到这份承诺后骤然松弛。之前硬撑着站在那里的精灵们,一个接一个地瘫软下去。没有人再说什么“休息一小时”,而是直接遵从了最本能的呼唤,休息。
噗通、噗通……
沉闷的倒地声此起彼伏。
有人直接蜷缩在冰冷的石台边,头枕着胳膊瞬间就没了声息。
有人靠着冰冷的岩壁滑坐下去,在倒地前就发出了沉重而平缓的鼾声。
更多人则是像那个已经瘫坐在地的男精灵一样,直接往冰冷的、布满矿粉的地面一躺,根本顾不得什么姿势和环境,双眼一闭,呼吸立刻变得悠长而深入。
仅仅是几句话之间,整个粗加工区域,原本还站着或勉强支撑的精灵们,倒下了一大片!均匀的、甚至是满足的鼾声开始响起、交织,在这弥漫着灰尘和汗味的地下工厂里回荡。他们睡得如此沉,如此快,如此不顾一切,足以证明他们身体的透支已经到了何种惊人的程度!
狂刀看着眼前倒卧一地的精灵,刚才那点搜刮战利品的心思瞬间消散了大半。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和钝痛感压在了胸口。
他默默走到最近的一个昏睡过去的年轻精灵身边,那孩子看上去可能比小饼干还小一些,脸上稚气未脱却刻满了深深的疲惫和营养不良的痕迹,于是他将自己那件原本准备用来当擦斧布、有些脏污的厚实皮坎肩,轻轻地盖在了对方身上。
“……该死。”他低声骂了一句,也不知道骂谁。
另一边。
“这边,还有个大洞!”一个眼尖的玩家指着峡谷深处一个被人工拓宽、嵌入山壁的巨大岩窟吼道。
洞口异常宽阔,但绝非自然形成。巨大的金属轨道延伸向洞内深处,洞壁两侧和顶部镶嵌着散发着幽蓝冷光的魔能灯盏,洞口附近的地面上,密密麻麻地排列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景象,那是数百个由粗大金属条焊接而成的巨大方形笼子!
每一个笼子里,都囚禁着一个精灵。
和之前两拨截然不同。这里的精灵,大多年轻,却形销骨立,他们身上没有沉重的脚镣,没有连接的导管,只有材质奇特、弹性极强的束带紧紧缠绕着身体的某些关键关节,手腕、脚踝、腰部。
这束缚似乎并未带来强烈的疼痛,却精准地剥夺了他们任何挣扎的可能和尊严。他们的姿势是被强行调整过的,僵硬、扭曲。
更令人心悸的是他们的状态。
大多数精灵赤裸着上身,只穿着单薄的、浸透着汗渍和不明污秽的简陋衣物。
皮肤是病态的苍白,肌肉因长期禁锢和扭曲姿态而萎缩变形。长期缺乏运动使得他们的关节异常明显,透过皮肤能看到骨头突兀的轮廓。许多精灵身上还布满了淤青和细微的伤口。
最让人无法呼吸的,是他们的眼睛。空洞,没有任何痛苦,没有绝望,甚至没有疲惫,只有一片虚无的死寂。
仿佛灵魂早已被彻底抽干、格式化,只剩下这具维持着“容器”功能的躯壳。
他们的呼吸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只有在胸腔极其细微的起伏中,才能确认这还是一个活物。没有反抗,没有哀鸣,没有交流,只有令人窒息的、绝对的沉默。
走进这里的玩家们,刚刚还带着“发现新副本”的兴奋,此刻瞬间像被扼住了喉咙。
魔法科学大爆炸张了张嘴,他那张总是写满“搞事”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被震撼到的茫然。
连喝水都塞牙握着重剑的手青筋暴起。
稳如老狗倒吸一口凉气:“这是……这是……配种的地方?”
“救人,砸,把这些铁笼子都他娘给老子砸烂!”连喝水都塞牙他声音有些发颤,但怒火已经点燃了他的理智。
魔法科学大爆炸直接甩了一个火球术。
“滋滋——嗤!”
高温灼烧金属的刺耳声响声爆开!那合金巨锁在几秒内变得赤红、软化、变形!旁边的玩家早已举起沉重的锤子或斧头,大吼着猛砸下去!
“哐当——咔嚓!”
整个金属锁扣结构瞬间崩碎!
笼子里那个被束缚着双臂上举的男性精灵,眼皮极其极其缓慢地抬了一下。那双空洞的深褐色瞳孔,极其迷茫地看向被砸开的笼门洞口。
没有惊喜。没有恐惧。没有反应。
这比哭喊、比咒骂、比哀求死亡更让玩家感到彻骨的寒意!他们甚至连求生的本能都丧失了吗?
“还愣着干啥?把人拖出来!把那些该死的带子砍断!”稳如老狗再也忍不住,一个箭步冲到那个打开的笼子前,他用力一拉。
束缚在精灵腰部和腕部的弹性极好的带子发出紧绷的“吱呀”声。
精灵被他硬生生从站立的束缚状态拉了出来,失去了支撑点,“扑通”一声瘫软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连喝水都塞牙举起剑狠狠地划向那束缚手腕的带子。那带子极其坚韧,发出“嗤啦”的撕裂声,顽强地抵抗了几下才终于被割断。接着是腰部的束带……
当最后一根束缚带从精灵身上脱落,他那如同提线木偶般被固定了太久太久的身体,失去了所有外在的强制,倒在了地上。
依旧没有反应。
其他玩家也开始行动起来。火球术熔开锁扣,利斧劈开笼门,力量型玩家用蛮力撕扯那些粗大的金属条!铁笼被破坏的巨响此起彼伏!
“哐当!”“咔嚓!”“轰!”
一个个金属牢笼被强行打开,囚禁其中的精灵被小心翼翼地或拖或抱了出来,然而,他们依旧没有反应。
绝望开始在玩家心头蔓延。
就在这时,一个抱着一个刚被解脱束缚、骨瘦如柴的年轻女精灵的女性玩家,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出来,她用一种接近崩溃的哭腔,对着那毫无生气的脸嘶吼:
“醒醒啊!看看我们!我们是精灵啊!来救你们的精灵!!!你们自由了!!!”
就在这时,
被她抱在怀里的那个女精灵,空洞的眼睛似乎极其细微地转动了一下。
那灰蒙蒙的眼眸,仿佛捕捉到了眼泪滴落的微光,或者……那声嘶力竭的“精灵”二字。她干裂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想发出声音,却只带出一丝微弱的气音。
然后,在她旁边,一个刚刚被平放在地面、之前同样毫无反应的年轻男性精灵,身体猛地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他那双没有焦点的眼睛,茫然地转动着,似乎在费力地“倾听”周围地狱般的砸锁声、火焰声、以及玩家的吼叫和哭喊。
稳如老狗猛地冲到通道深处一个巨大的、明显是能量源头的金属控制台前。那上面布满了复杂的魔法符文、管道接口和巨大的能量水晶。他眼中燃着毁灭的怒火:“傻逼工厂!给老子,灭!!”
他狂吼着,拿出弓箭,凝聚全部力气射出。
“轰隆!!!”
巨大的爆炸声在通道内响起!比砸锁强烈百倍!整个控制台被瞬间摧毁!
下一秒,这些精灵似乎终于开始……苏醒了。
在狂刀刚刚放置女精灵的位置旁边不远处。
“呃……”
一声极其轻微的呻吟,从一个蜷缩在地上、刚刚被玩家抱出笼子的女精灵喉咙里挤出。
她艰难地、一点一点地蜷缩起身体。
然后,在一片砸锁的间歇、残余魔法火花爆裂的噼啪声和玩家沉重的喘息中,这耸动逐渐加重。
终于,一声压抑到了极致、充满了无尽辛酸和巨大空洞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响了起来:
“呜……呜……啊……呜……”
这声音像一颗火星溅入了干燥的引绒!刹那间,更多被束缚太久、被当成“工具”太久、已然麻木的精灵躯体,开始了迟来的颤抖。更多的抽泣声,在冰冷的岩窟中渐渐响起、汇聚、放大!
一个被平放在冰冷地面上的男性精灵,突然疯狂地撕扯着身上那件残留的、布满束缚痕迹的、肮脏的麻布囚衣!那动作狂暴而绝望,布帛撕裂的“嗤啦”声格外刺耳!
更多的精灵挣扎着,不是在逃跑,而是以各种姿势蜷缩起来,或是颤抖,或是徒劳地抠挠着身下冰冷的地面,喉咙里溢出压抑了不知道多久的呜咽与悲泣。
他们或许还看不清自由的轮廓,他们或许还听不懂获救的语言,他们的身体或许还无法动弹。
但这一刻,玩家们停下了砸锁的动作,他们默默看着黑暗中那些开始呜咽、蜷缩、颤抖的身影。无声的泪水也从不少玩家脸上滑落。这并非胜利后的喜悦之泪,而是目睹了最深沉的黑暗被撕裂时,灵魂最本能的震撼与悲悯。
破坏工厂的画面已然完成,而那工厂带给精灵们的无形枷锁,才刚刚被这些痛苦的哭泣,一点点、一寸寸地挣开……
夜晚,峡谷深处的喧嚣与哭嚎渐渐平息。玩家们在残破的工厂和监牢区奔忙的身影也慢了下来。
精灵们被暂时安置在相对干净的空地上,核极度透支灵魂的精灵在接受着赛琳娜的安抚性祷告;工厂区的精灵大多在沉沉的昏睡中抓紧时间恢复体力;而生育工厂被解救出来的精灵们,经历了最初的死寂后,终于在那代表着工厂毁灭的环境中,爆发出撕心裂肺却又代表着生命微光的哭泣和颤抖后,此刻也陷入了沉眠。
几个负责后勤的女性玩家正默默给一些严重脱水的精灵喂水。几个男性玩家则围魔能灯,低声争论着什么。
小饼干、九尾和狂刀三个人站在峡谷地势稍高的一片风化石台上。
狂刀双手拄着他的大刀。他目光有些涣散地扫过下方横七竖八躺着的、睡着的精灵们,又烦躁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和下巴。他左右晃了几下脑袋,像是在找什么,嘴里突然啐了一口:“淦!”
“怎么了?”小饼干靠在岩壁上。
“这破游戏!”狂刀的语气充满了无名的烦躁,“怎么没有烟?!这种时候,真想狠狠抽两口!”
小饼干扯了扯嘴角,想笑又觉得嗓子发紧:“省省吧,大侠。想抽就下线抽呗,反正现在也算安全了。”
“算了……”狂刀的声音突然低沉了下去,带着一种真实的茫然和厌恶,“真难受。老子宁可在外面跟BOSS大战三百回合,再砍翻一百个黑皮矮子……也不想……不想在这里待着看这些……”
他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战斗虽然危险甚至可能会“死”,但那是一种痛快的宣泄和明确的对抗。
而眼前的景象,是胜利后也难以抹平的巨大创痕,是被撕开的、血淋淋的苦难本身。
这种无力感、这种直面生命最沉重灰暗一面的窒息感,让习惯了用刀剑和技能解决一切的玩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难受。
这种“难受”不是游戏设定的负面状态,是发自心底的压抑。
小饼干没接话,她能理解狂刀那种烦躁,她也难受。
一阵沉默,只有风吹过岩石缝隙的呜咽声。
一直安静地抱膝坐在一边的九尾,忽然仰起头。
黑暗里看不清她的表情,她的声音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茫然和困惑:
“小饼干,”她顿了一下,“你玩这个游戏……是为了什么?”
这问题很突然。
小饼干愣了一下,几乎是嘴巴快过脑子地回答:“啊?头盔发了就玩呗,探索新世界打打怪捡捡破烂,图个乐子呗,哪有什么意义不意义的?”
这几乎是大多数玩家的标准答案。
“嗯……”九尾轻轻应了一声,仰望着漆黑的天空,“我之前也是这么想的。其实现在……很大程度上也是。我不喜欢打打杀杀,尤其讨厌这种动不动就牵连巨大的主线任务,太沉重了。我只想安安心心做做任务,采采药,攒够了钱在游戏里买个小房子,开个小店,过点安稳的小日子……”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带着一丝苦涩的嘲讽,“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工厂里那些精灵的眼睛……看到他们被铁链锁住、被导管连接……看到他们连最基本的求生欲望都没有了……后来又看到他们终于能为自己哭出来……”
她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声音微微发颤:“我突然……突然就受不了了。心里堵得慌,特别特别难受。而且……好像不只是难受。还有一种……一种特别强烈的,想做点什么的冲动?想砸碎点什么,想大吼大叫,想去把那些造成这些的王八蛋揪出来碾碎……更想……能真的帮到他们一点?好奇怪……我明明只是个玩家而已。”
九尾的声音充满了困惑和矛盾。
一个休闲玩家,突然被沉重的剧情砸得不知所措。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