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美人by银发死鱼眼
银发死鱼眼  发于:2025年1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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渊清一人已经等在主殿之内,见一行人进来,脸上的神色让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不待赵离弦开口, 便示意王凌波与宋檀因过去。
因着两人一仙一凡, 体质有差, 他分别为二人探了探, 接着摇头道:“却也不愧是兔族至秘,为师无解。”
若说在他召唤之时, 赵离弦心中还只有愤怒的话,临走前摆卯综那一道, 虽仍旧没有彻底解决问题,却让赵离弦郁气消散了大半。
知徒莫若师, 见他这样, 渊清自然明白他怎么打算的。
方才通过传讯法器, 他也是知道他们的应对后续。
目光忍不住在王凌波身上扫了一眼,此女确实机敏聪慧,也让他意识到若不施以重压,怕是那些不痛不痒的逼迫, 都能让她轻松化解。
可若是逼迫太过,莫说这徒弟是个看似随意实则反骨不浅的,结成道侣之间的两个弟子本就不深的情分怕是也——
这么想着,渊清仍是开口道:“虽是意外,倒也凑巧。”
“择日不如撞日,趁这机会你也该做出选择了。这几日你便准备与檀音结契吧。”
话音落下,宋檀因脸上露出喜色。
而赵离弦却是冷嗤一声道:“我不要。”
渊清既然开了口,便没准备容他拒绝:“你与这王家女娃是怎么回事,自己心里清楚。”
“循规蹈矩上百年,想肆意任性一阵为师也容你了,这大半年以来你糟蹋名声,回避责任,赖怠做事为师没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五洲大比都过去了,界域交汇近在眼前,也该是收心的时候了。”
赵离弦不待见这话:“别说得好似我清闲躲懒占到什么便宜似的,该我的事哪样没做?你让我争夺五洲大比魁首我做了,事关界域之战场级和战争资源分配,我的表现足够挤进去替剑宗多分杯羹。”
“你让我做的事我全做了,为何非威逼我与人结契?”
见渊清真人要开口,赵离弦先一步堵截道:“不要再拿先前那套糊弄我。”
“除非你告诉我为何是小师妹。”说着他脸上露出一抹不明的笑意:“若我愿意与别的女修结成道侣,只是那个人不能是小师妹呢?”
宋檀因脸色顿时惨白,但大师兄根本不施舍她一个眼神。
“若仅仅只是为了延续血脉,强强相连,阴阳调和襄助大道,师妹并非最好的人选吧?那么多天资卓绝的名门仙子,或许其中还有灵根相性与我更契合的人。”
“师父何不再与我相看一名女子呢?”他眉峰上扬,颇为挑衅道:“若师父答应,我便同意‘回归正途’,如何?”
郦芙闻言急道:“这怎么行?檀音对你痴心百年不改,你怎能辜负她,更何况你若与别人结契,她身上的兔族的毒露怎么办?”
赵离弦冷笑:“当真好笑,郦师妹姿容姝丽,性格爽朗,想必长成至今也不缺爱慕者,更不乏长情之人。”
“怎么?郦师妹如今与姜师弟郎情妾意,不觉得自己辜负这些人吗?”
郦芙脸色胀红,赵离弦犹不放过她:“更何况为了听从师命,我都打算舍弃我心爱女子,任由她饱受毒露威胁,还有那余力顾及小师妹?”
郦芙心中千言万语想要分辨,但赵离弦不要脸到这份上,她竟无法反驳。
要见徒弟开始发疯,渊清真人长叹一声,对他道:“你若要理由,为师自然会给你。”
说话间,在场众人只觉突然视线一转,下一刻便身处大殿之外,眼前只余紧闭的殿门。
竟是瞬时被渊清真人尽数撵了出来。
要说此时在场的人,除了姜无瑕和郦芙以外,剩下的都更王凌波处于同个立场,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自然都是不愿见到大师兄与小师妹结成道侣的。
眼见掌门施压无用,众人正欲松口气,不想难道还有二人不得不结契的理由?
可为什么?宋檀因有何特别的?竟好似大师兄不与他结契就大道不顺一般。
莫说他们,就是宋檀因本人都不清楚。
不,她心中还是隐隐不安的。
别人不知道她的真实来历,她却是知道的。莫不是因为自己是未来魔尊之身?
这个猜测让宋檀因既害怕又隐隐有些自得。
各怀心思下,一时外面站了这么多人竟安静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那殿门才打开,赵离弦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神色凝重,看向宋檀因的眼神也带上了探究和深思。
渊清真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想想你要的是什么,想想一直以来你因何而动,已经走了百年的路你真要因一时任性选择转道。”
“也别说为师逼你,三日后你再给为师答复吧。”
若是先前赵离弦听了这话高低要当回不孝子讽刺回去,可此时他居然只是沉默,并未做什么抵触之举。
深深看了宋檀因一眼后,赵离弦也不管在场众人,只身往饮羽峰放向去了。
虽不知师父怎么说的,但宋檀因心中狂喜,她知道这事大概是成了。
她了解大师兄,对方往往在不愿却不得不为之时,才会露出那种神情。
即便一时不喜又如何?他们有的是千年万年的时间,而那时王凌波早已成为一捧黄土。
所求之事得偿得太过突然,便是宋檀因一贯讲究体面,也忍不住当众得志道:“原以为还要忍耐几十年,不料是我高看了。”
她好似恢复了初见王凌波时,面对那看起来空有美貌的凡女时的高高在上。
灵动的杏眼,眼珠滑到眼角,似是用余光的傲慢羞辱道:“是我的错,竟真的将一个凡人放到了对等的位置。”
说完便不欲再与她多说一个字了,因为这凡女已然没了让她正眼相看的资格。
转身欲离,就听王凌波的声音传来。
一如既往不急不缓,好似全不受状况妨碍。
“是吗?温氏满门和生母尸骨竟没有将我托举到与宋姑娘平视的高度,想来是我垫在脚底的东西还不够多啊。”
一句话让原本志得意满,傲气丛生的宋檀因眼红充血,几欲拔剑。
她猛的回头,不掩杀意的盯着王凌波。
王凌波此时面带淡笑,像是丝毫不知凶险,颇为惋惜道:“怎么又生气了?我还以为宋姑娘得偿所愿便能心中戾气尽消,与我一泯恩仇呢。”
“原是不可吗?”
说着她脚步移动,转身悠悠走下台阶,分明是下坡路,传来的声音却让宋檀因感到居高临下。
“还有三日呢,此时便相庆未免笑掉大牙。”
随着她的离开,与她随行的人也纷纷跟了上去。
荣端忍不住回头看了杵在那里的宋檀因和姜无瑕一眼,心中快意。
以前跟姓王的作对只觉得每每憋一口气要念清心诀好久,如今站在一个立场看对面狼狈才知多爽快。
他忍不住捣了王凌淮的胸膛一拳:“原来以前你看我是这般心情。”
王凌淮不想理他,淳京之行前他是不怎么赞同堂妹与大师兄混在一起的,但后来知道整个王氏都参与其中,对方又给得太多了,他先是被裹挟着,如今也是真心希望堂妹有个好结局。
如今虽然嘴皮子上舒坦了,但宗主所言岂是儿戏。
哪怕他不如宋师姐他们了解大师兄,也知道大师兄没有拒绝多半已经算是妥协了。
待与荣端和叶华浓分开后,王凌淮御剑送堂妹回饮羽峰,忍不住道:“接下来可怎么办?”
“若大师兄真的与宋师姐结契,你总不能继续没名没分不清不白的留在饮羽峰吧?”
王凌波拍了拍他的后脑勺:“不是你操心的事,玩去吧。”
王凌淮险些没气死:“怎么说话的?我可是你哥。”
王凌波:“你现在回盛宴图里面多吃点东西顺便把境界破了比什么都强。”
两人你来我往几句,把王凌淮哄走了。
回到饮羽峰,原想回房间,不料赵离弦竟倚在外面等着她。
王凌波推开门道:“进来吧。”
赵离弦对这里已经不陌生了,除了时常造访,还经常在这边一起用早餐。
屋内甚至有不少摆件物什是他寻来的,因此毫不客气的往桌旁一坐。
开口便道:“你我结契吧?”
王凌波听了倒水的手都没顿一下,几趟折腾下来她真的有点渴了。
半杯水入喉,她才放下杯子道:“先前你从宗主那里出来,看起来不像是要继续忤逆他的样子。”
“我能看出那时神君心中已经决定听从师命了,是什么让你不到短短一刻便改变主意?”
说着笑容便得戏谑:“还是以这么幼稚的方式。”
“你若不愿三日后拒绝宗主便是,何必偷偷摸摸邀我私奔一般。”
被她这么一说,赵离弦不免烦躁:“正是师父给了不得不妥协的理由,我才想静悄悄的来一出,气死他。”
“我倒想看他那张笃定的老脸破功的样子,真当非这么选不可了。”
他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却发现王凌波定定的看着他。
赵离弦脸上的散漫缓缓散去,对她这眼神竟有些心虚:“为何这样看我。”
王凌波目光没有移开:“这不是突然跑来找我的真正理由。”
赵离弦嘴唇下意识抿了抿,忽的泄气一般道:“行吧,瞒不过你。”
“我还是不愿与小师妹结契,无论是什么理由,与任何人都不想干,我无法忍受与她神魂相契——”
话还没说完,王凌波便摇了摇头:“这也不是你真正的理由。”
“今日与以往都不同,并非略施小计便能让宗主再次妥协拖延,想来宗主已经不打算放任,神君你是必得做出抉择的。”
“你很清楚这一点,若与旁人不相干,若仅是无法忍受宋姑娘,你现在该找的是她或者宗主,而不是我。”
“这也不是你真正的理由。”
“真正的理由是什么?”
赵离弦从没想过,迎雷霆巨击也从不避退的自己,竟是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制止了自己成为对方眼神下的逃兵。
他还那么端直坦然的坐着,没有回避王凌波的眼神,但桌下的手攥紧了袖袍,浑身狼狈到僵硬。
赵离弦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心虚,为何成为了一个弱者,分明他什么都没做。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实在觉得时间前所未有的难熬,甚至险些忍不住想发动时间逆流,好让自己不必面对这难言的处境。
但突然他好似灵犀一动,找到了从容应对之法。
端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不答反问道:“还记得你我的约定吗?”
“你只需解我之所急,并不需要过问太多前因后果,难不成时日太久,你也添了些不该有的好奇起来?”
王凌波瞟了眼他手里的茶盏,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言行不妥般,收回眼神对他的锁定,笑道:“瞧我,这几日见识太多以至眼花缭乱,失了分寸。”
“还望神君海涵。”
被她视线松开的一瞬,赵离弦整个人都松了口气,但她接着的话又叫他不悦起来。
什么叫失了分寸,他纵容的事难道还少了?说得好似他一直对她刻薄一般。
又听王凌波道:“那么神君到底是如何打算的?”
“虽说宗主所设时限是三日后,但于我而言却是需得先做打算的,毕竟我与宋姑娘的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开的过节。”
赵离弦烦躁道:“你操心这个做什么,你做那些事本就是经我授意的反击之举,无论如何不会叫你背负师妹报复的。”
“放心吧,说过保你此世性命无虞,自然不拘你是否留在剑宗。”
王凌波闻言像是松了口气,笑道:“怪我小人之心了,有神君保证,自然再无忧虑。”
话聊到这里,也算是不明不白的结束了。
赵离弦起身离去,踏出房门的时候心中顿时涌起一阵不甘。
他回过头,突然问道:“其实与我结契,好处远比卯综说的多。”
王凌波挑眉:“哦?神君体质有何特殊吗?”
赵离弦知道她虽是凡人,如今对修界常识却是知之甚详的。
寻常修士与凡人结契不是不可能,但也并非能尽数被天道接纳,且仙凡结合之于双放都无甚好处。
兔族的灵露虽说下作,却也实在是好东西,若是赵离弦与宋檀因结契,哪怕宋檀因此时修为还远低于赵离弦,但以她资质,双放都能获益匪浅。
毫不夸张,若是师父所言不虚,他与小师妹结契或许立时能凭空拓宽十分之一的境界,小师妹甚至可能直接越过化神踏入炼虚。
只不过此物有此奇效也只此一次,且对修士双方相性颇为挑剔,否则兔族早独步妖界了。
但对于一个无灵根的凡人,灵露中的万般互哺互惠是全无作用,因此王凌波才有此一问。
赵离弦看着王凌波道:“若我说与我结契,可能让你滋生灵根呢?”
若是几十年前,王凌波或许意动,如今却是淡定的问道:“几成几率?”
赵离弦:“五成”
王凌波笑了:“这分明是你单独决断的事,神君好像不遗余力的想将我也拉下水。”
“怎么?独自拒绝宗主让你这么难受吗?”
赵离弦学聪明了,没接她的话,而是继续加码道:“你所愿是纵览修界风光。”
“可只是局外旁观,又哪有亲身体会来得精彩。”
“且不是我自负,若是以我神魂滋生出的灵根,上限必定远超常人,至少不会劣于我那几个师弟师妹。”
王凌波:“神君从未与人结契过,是从何得知呢?可是以前有过与你相同体质之人?”
她问得随意,心却是提起来的,她知道赵离弦来历不凡,否则不会引得他父母两个大能对一个幼童榨骨吸髓。
可究竟赵离弦特殊在何处,就连渊清真人这等三界至强者都在他身上谋划,王凌波不可能仅凭猜测得知。
外露的线索太少,她便是想猜也无从头绪。
此时倒是个难得的破绽。
但赵离弦的回答却让她得到了更大的惊喜。
当赵离弦摇头的时候,王凌波还颇为失望,却紧接着他道:“我猜的,因为与我结契,便有了杀死我的能力。”
“若有这般能力,滋生灵根但凡稍加修炼,也不可能弱于常人。”
王凌波袖管里的手指动了动,以漫不经心的口吻问出了一句话:“凡人也可凭空获此能力吗?”
赵离弦未做他想:“凡人便只能作用于我了。”
“是吗?”这可比什么天花乱坠的好处都诱人。
见她只是随意一问便又不感兴趣了,赵离弦忍不住道:“所以你会对我存简藏库起贪念,却对可能滋生灵根无动于衷?”
王凌波笑道:“神君再如何利诱我,这也是你自己的事,你自己都无法坚定的选择,我自不会舍身相陪。”
赵离弦张了张嘴,有些话好似差点脱口而出,但最终还是消散在出来的刹那。
他状若无趣的离开了王凌波的房间,一夜无眠。
但这一夜他想的却并非如何抉择,而是自己为何冲动的跑去找王凌波,提出那样的建议。
他想了无数动机,都无法全然说服自己。
直到天亮的时候,一个念头出现在他脑子了。
赵离弦恍然大悟,原来他是在伸手求助,期望对望将自己从一眼望到头的厌恶道途中拉到别的路上。
他竟在祈求她带他私奔。
这个念头让赵离弦猛的站起来,霎时间自尊被刺伤的怒火席卷而来。
还未及迁怒,就听见外面传来动静。
是荣端的声音:“大师兄,刚刚传来消息,兔族卯综暴毙,师尊已经过去兔族驻地了。”
这消息太过震惊,五洲各方大能汇聚,又是在天下第一宗门之内,卯综本身自己便是合体大能,有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将他杀死?
几个呼吸间,赵离弦和荣端已经到了兔族驻地,此时卯综身死的消息还未传开,只是兔族驻地已经戒严。
踏进驻地,昨晚那不堪入目的场面已经清空,非兔族修士尽数赶出,剩余兔族人不少还衣衫不整,得知噩耗六神无主。
赵离弦神识感应到师父等人所在之处,径直进入了顶楼那个独属于卯综的房间,此间布置奢华空间宽广,便是站了不少人也不显拥挤。
一看五洲首宗的宗主都来了,还有零星几位豪门家主,渊清真人和不药真人以及执法堂的刑长老也在此。
卯综的尸体在离床榻不远处,死状狰狞,七窍流血,身上却无打斗痕迹,只是衣衫凌乱,想也知道死前在干那档子事。
此时不药真人正在检查死因,而卯综的几个亲信均是愤怒警惕的看着前来的赵离弦。
一见到他,便大声嚷嚷道:“是你,就是你害死我们少主的。”
赵离弦根本莫名其妙:“笑话,我走的时候他还活蹦乱跳,这都一夜过去了,竟也能怪到我身上。”
其中一个兔族美女嘶声道:“就是你,若非你强喂我们少主喝下结契灵露,少主怎会死?”
赵离弦气笑了:“我们这里可还有两个人是被卯综灌下毒露,其中一个还是凡人,她们都没死,卯综倒先死上了?”
几个亲信还要争辩,被卯湘抬手打断。
如今兔族一行,卯综死了剩下修为最高的便是卯湘,若接下来有甚交涉和点头的事,自然该卯湘顶上。
卯湘虽神色凝重,倒也态度冷静。
他对众人道:“叫诸位来之前我们已查过死因,乃是饮下赵道友血肉为引的结契灵露后,与赵道友之外的他人结契欢好,暴毙而亡。”
这话字字识得,怎的何在一起就叫人听不懂。
最老实古板的班阻皱眉问道:“何为饮下赵师侄的结契灵露?赵师侄不是正与俩女子牵扯不清吗?卯综作甚喝下那东西,拿东西又是如何来的?”
这便涉及兔族算计,有些不光彩,卯湘面上有些尴尬。
但如今在生死面前,倒也无不可说了,于是将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
惊得几个老头倒吸一口凉气,看向卯综的尸体也颇为鄙夷。
一个合体修士,居然死得这么窝囊滑稽,也算是合体之耻了。
卯湘叫众人来却不是看兔族笑话的,他眼神落在赵离弦身上,不掩审视:“少主虽行事不羁,却也并非不知轻重之人。”
“他明知自己饮下了灵露,如何会在族中未配出解药前放纵声色甚至与人结契。”
“我们少主分明是遭了歹人谋杀。”

赵离弦此时还在气头上, 他如今的狼狈算起来卯综也是罪魁祸首。
因此闻言竟是不顾往日的伪装,对死者刻薄道:“这难道不是他自作自受?”
“便是此事蹊跷, 也是他自己歹毒下作种的因,否则以他修为如何会死得这般轻易?”
冷蔑的目光落在兔族的人身上:“几位该不会觉得赵某该为此事负责吧?”
“我昨日灌结契灵露也不过是以牙还牙,便是动机也只是逼迫卯综赶紧配制解药,连害他的心思都没有,自认已经够宽厚大度了。”
卯综的亲信闻言气得直接要动手,本就绯红的兔眼因杀意粘稠得要泣血一般。
但还未近身,便被锁在半空,被卯 f湘拦了下来。
卯湘喝止了几人后,又神色严肃的冲赵离弦摇了摇头:“此事起因虽是我族少主一时意气,但不可否认赵道友的做法给歹人提供了轻易杀死他的可能。”
“且昨日之事我等并未大肆宣扬, 距少主身死前所知者包括我在内, 不过四人。”
“我们是不可能泄露有关少主的消息, 那么歹人是如何得知当时有机可乘, 便只能出自你们剑宗弟子之口了。”
“毕竟昨日赵兄气势汹汹,带来的人可不少。”
还有句话他没有明说, 但在场懂的都懂。若从泄密者开始追究,那是谁泄密, 如何泄密,何等方式泄密, 无心或有心。
若无心还好, 若有心, 也不是没有借刀杀人的可能。
赵离弦也心知肚明,他不欲昨日随他来的人还有被掳的两个女子进入怀疑审视中,因此卯湘一说,他便把矛头还是引回了自己身上。
“昨日我们是应师父所召离开, 见过师父后便各自回峰,没再出来,这点神识覆盖了全宗的五位宗主都可作证。”
五位宗主纷纷示意,因为夜晚是五洲盛宴,各家都提供了灵食,为免节外生枝,或修士吃错东西引发事故,抑或真出了纰漏朔源寻责。
这种时候五宗掌门都会神识全覆的。
有这旧例自然是出过相应的事故,据说数千年前魔修为一网打尽人界修士,有次五洲大比成功用手段污染了部分灵食,造成大批修士中毒,若非当年人界魁首擅净化,死伤数目绝对骇人听闻。
卯湘点了点头,对五位宗主的同时作证表示信任。
却道:“五位掌门虽德高望重,不会对我兔族做出欺骗之举。”
“可到底昨日修士众多,难免神识分散。”他绯色的眼珠盯着赵离弦:“这种程度的覆盖,其他几人自是一举一动皆在眼下。”
“但于赵兄而言,要避开或隐匿却并非难事。”
赵离弦并不否认这点,莫说同时监掌十数万人,便是只盯他一人,赵离弦自问若非距离近道目视所及,他若真想隐匿,除师父以外的其他掌门也没十成把握能将他挖出来。
他道:“便是能做到,动机呢?我还指望卯综道友赶紧替我配制解药,自然不会多事。”
卯湘凉凉一笑:“这便要问凶手本人了。”
“综少主身份尊贵,他的生死莫说兔族,便是对整个妖界也影响深远,何方立场的人出于何等目的想要他性命都有可能。”
说着颇有些图穷匕见道:“总归有意也好,无心也罢,综少主之死,你赵离弦是有一份功劳的。”
“且我兔族远道而来,为人.妖两界之友好和睦立场清明,姿态清晰,我族下任族长却死在你剑宗。”
“赵兄,此事岂是三言两语便能分明的。”
赵离弦笑了笑,没再说话,算是对他的话表示认同。
虽然嘴上半点不让,但谁都清楚这事不是简单能收场的。
此时渊清开口道:“综少主的事可已传回兔族?”
意思也很明确,既然要剑宗拿说法,那你卯湘今日能不能做主。
卯湘点头:“在发现少主遇害之时,我便已经传讯回了族中。”
“族长的意思很简单,要致少主身死者,尽数前往兔族受判。”
“相信剑宗定会不负友族所望,将凶手聚齐。”
渊清皱眉,这话乍听退让,好似半点没有一族少主遇害的震怒与仇愤,却是越平静越汹涌。
兔族的意思凶手是致死者,那自然包括赵离弦,甚至宋檀因几人或许也被算在内。
而听卯湘的意思,竟是兔族不打算派人前来剑宗,而是让剑宗自行交代,几乎已经是明示要他交出赵离弦了。
否则他们亲自来便是对剑宗不礼貌,也是对两族不友好。
但渊清岂会交出自己大弟子?自然是不会的。
那么接下来如何商量,便不是明面上的事了。
总归才死了儿子,那老兔子在气头上怕也说不进去。当务之急还是找出真凶,届时沟通双方才好互相抵梯子。
想着保徒弟要出的血,渊清头有些疼。
他道:“既然如此,那便先找出残害综少主的凶手吧。”
说话间,一直在卯综身上细细寻索的不药真人站了起来。
她手里还拿着一个透明灵瓶,瓶中的液体已经用了大半。
但好在有所收获。
不药真人展开一缕毛发,是从卯综的尾巴上截下来的,此时那缕小小的毛发悬浮于空,因着灵瓶中倒出的液体催化下,正散发着丝丝魔气。
众人见状哗然:“魔修?”
不药真人淡笑道:“对方把痕迹清理得很干净,好在兔族毛发细密,深藏在尾绒后的几根因蜷缩着被疏忽了。”
接着让那几根尾毛飘向渊清:“师兄打过交道的魔修最多,可识得出是谁?”
渊清抬指一点让其悬停于眼前,神识探去追本溯源,已然有了答案。
“合欢宗少主林琅。”
“林琅?”班阻皱眉:“乙级赛时这厮伙同那赌鬼,潜入道石基阵内打算污染天道石,不是已经重伤遁逃?”
“他竟还藏匿于剑宗,甚至区区两日内便恢复到能杀害卯综。”
众人对这个结果多少有些不可置信。
毕竟当时听说这人在渊清手下逃走,已经是算是件丰功伟绩了。
没想到还能在渊清眼皮子底下掀出这么大风浪。
一时间众人看向渊清的眼神都有点同情,一世的威名,竟在个小辈手里翻了两次。
但此时也不是议论这个的时候,曹雾晃道:“若只是残留魔气,也无法证明凶手便是林琅。”
“合欢宗与兔族相厌,那位林琅少主据说更是深恶痛绝,若无别的证据,或也可能是无意交汇或者别的算计。”
谢辜萍道:“天道之契根植灵魂,与肉身毫无关联,如今综少主身死魂消,与他强行结契的人到底是谁也无从得知。”
说着几人看向渊清,目光里除了是对真凶的探究,更多的是一种跃跃欲试。
渊清叹了口气,也不得不拿出本事,安这群人的心。
若此次真与兔族交恶,莫说对剑宗,于整个修界也并非好事。
妖界十二族虽大体是偏向人族的,但到底其中偏向不一,若是兔族彻底与人族决裂,并煽动其他妖族倒向魔族,于即将界域之争的现在绝不是小事。
众人虽对剑宗的能耐心中有数,此时约莫最后还是会和平解决。
但作为各州统领者,众人当然也会设想最坏的情况。
若真到那日,渊清能否引领他们同时对抗魔界与倒向魔界的妖族。
渊清自然不会在此时藏拙,他一掌摊开,一张卷轴凭空出现,于他掌控徐徐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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