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俄罗斯当倒爷by吹笛人
吹笛人  发于:2025年1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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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迅。”
何长宜格外认真地说:“你不会失望的。”
谢迅轻笑道:“我经常失望。但幸好,我从不轻易绝望,更不会放弃。”
“那就别放弃。”
何长宜抬手,头一次触碰他的脸。
谢迅一动也不动,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哪怕她的手滑进被衣领掩盖的割喉未遂的疤痕,他的喉结上下滑动。
“我不会让你再受伤。”
谢迅却说:“我不在乎,哪怕受伤也好。”
他的眼神直白得吓人,一把抓住了何长宜的手,再次重复一遍:
“我宁愿受伤。我已经不再怕死。”
何长宜明明是在仰视,此时却像在俯视。
“好。”
她说:“为我去死,也为我活着吧。”
谢迅脸上没有挂着日常的笑容,但他的心却比任何时候都更接近幸福。
月光,冷酷的月光,这一次终于照在了他的身上。
随着合同约定发货日期的日益临近,直到截止日当天,何长宜依旧没有收到阿克曼斯坦方面的国际联运单传真。
这可是个与毁约不相上下的坏消息。
要知道由于货物数量巨大,每天在口岸的仓储费都超过六位数,向七位数进逼,日益推高成本,也日益压缩利润。
何长宜打电话去催促梅格尔季诺夫,对方却避而不接电话,让他那个只会说阿克曼斯坦语的秘书转接,这家伙甚至连峨语都说不明白。
面对话筒对面叽里咕噜的陌生语言,何长宜发怒道:“告诉梅格尔季诺夫,他可以一直躲下去,我也可以将货物转售第三方。如果你们不拿合同当回事儿的话,我也没必要遵守!”
如果阿方在合同约定的发货日期后依旧没能提供联运单,何长宜和谢迅就要转将这一批货物运往峨罗斯和东欧,虽然批发改零售会导致更加漫长的回款周期,但也总好过竹篮打水一场空。
秘书也不知听没听懂何长宜的威胁,但总之,很快梅格尔季诺夫就接过了话筒,就好像他一直守在电话机旁边似的。
“何小姐,您太急躁了,这可不是一名淑女应有的模样……”
何长宜怒极反笑:“梅格尔季诺夫,你在装什么装,别和我扯什么淑女不淑女的,淑女可换不来三千万美元!我最后警告一遍,如果你方依旧拒不发货,那就视作你方违约,我会将写着前因后果的函件发到总理府上,让你们那位尊敬的总理先生亲自去分辨事实真相!”
梅格尔季诺夫急道:“何长宜,你也是要干什么,都是同胞,你怎么能害我?!”
何长宜不客气地说:“那是你应得的!总之,要么发货,要么发函!”
梅格尔季诺夫不清不楚地咕哝了两句,才不情愿地说:“现在发货确实有困难……”
何长宜反问:“困难?能有什么困难?钨矿是你们国有的,精矿卖不出去也是现状,火车车皮和海关还是你们国家的,你们的困难到底在哪里,别告诉我,你们是签完合同现挖矿吧?就算是一群鼹鼠,现在也该把挖出的矿石运上火车了!”
梅格尔季诺夫不高兴地说:“何小姐,你太凶了!”
何长宜冷笑道:“凶?我之前对你太礼貌了!说,到底能不能发货!”
梅格尔季诺夫沉默了一会儿,才不情愿地说:“能,当然能……但我们国家的口岸和你们不一样,对车皮限长限高还限重,又经常出现货物滞留的问题,就算我们想发货,也无法马上解决这些困难……”
不等何长宜开口,梅格尔季诺夫赶紧又说:“但我们已经在想办法了,陆运不行就走海运,我这几天正在联系港口,但你知道的,那些港口麻烦的很,有的只收美元,有的没有箱位,总之,这很麻烦的……”
何长宜打断了他的絮絮叨叨。
“所以,你承认了,是由于你方的问题才导致合同无法履行?”
梅格尔季诺夫迟疑了一下才说:“可以这么理解……如果这能让你高兴的话……”
何长宜说:“好,按照合同约定,在你方违约的情况下,我方有权直接解除合同——”
梅格尔季诺夫赶紧说:“不不不,绝对不能解除合同!”
何长宜冷冷地说:“不解除?难道让你们继续拖着我吗?我已经在仓储上花了太多不必要的钱!”
话筒中,梅格尔季诺夫的声音都急变调了:“我们可以支付赔偿!”
何长宜断然道:“你们当然要支付赔偿,不止是赔偿,还有违约金,一个都不会少!”
梅格尔季诺夫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哀求了:“您到底怎样才肯继续履行合同?我可以提供政府保函来作为担保……”
“政府保函?”
何长宜反问:“我记得签订合同的是阿克曼斯坦矿产经销公司,而不是你们国家的政府。阿克曼斯坦政府会愿意出具保函吗?”
梅格尔季诺夫信誓旦旦地说:“没问题!总理先生非常重视这次交易,他一定会批准保函的!”
何长宜思考片刻,如果是一国政府来担保的话,似乎要更可信一些,毕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但如果对方吃了秤砣铁了心要违约,她还能打上总理府只为要个公道不成?
而如果直接解除合同的话,价值三千万美元的货物要花费相当长的时间才能卖出去,且不谈滞销和转售造成的损耗,光是资金占用成本就是一个高到让人难以接受的巨大代价。
尽管价值三千万美元的货物并不等于要实打实地支付三千万美元,但即使只有五分之一或更少的前期投入,但也依旧给何长宜和谢迅的资金链带来沉重压力。
“我不需要你们的政府保函。”
何长宜很快下了决断。
“你们提供三千万美元的现金保证金存入钟国银行,保证金到位后立即发货,若你方依旧不发货,那么保证金将作为赔偿支付给我方。”
一纸政府保函不能提供安全感,但三千万美元的保证金可以。
梅格尔季诺夫叫屈道:“何小姐,您这是不信任我们阿克曼斯坦!再说了,三千万美元的保证金也太多了吧!如果我们能拿出这么多的钱,又何必来和一个外国商人进行以物易物的交易?!”
何长宜直白地说:“我就是不信任你们。事实上,你们的所作所为也确实不值得信任。”
她语气坚决:“要么交保证金,要么合同解除,带着你们滞销的钨矿石去找下一个买家吧!”
梅格尔季诺夫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保证金可以,但必须存在阿克曼斯坦银行。”
何长宜都要被气笑了:“这种保证金还能起到担保的作用吗?我不如直接将货物送给你们!”
梅格尔季诺夫争辩道:“难道我就不需要担心你们钟国银行吗?谁知道你们会不会直接吞掉钱!”
何长宜骄傲地说:“当然不需要,我们钟国和你们不一样,我们一向说话算数。”
梅格尔季诺夫气急,半响才嘟囔道:“大国沙文主义……”
何长宜不客气地说:“总好过小国出尔反尔。”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后,最后确定阿克曼斯坦方将一千万美元存入钟国银行,一千万美元存入阿克曼斯坦银行,还有一千万美元存入第三国峨罗斯银行。
双方共管钟阿峨三国的银行账户,在三千万美元的保证金到位后,何长宜方将货物发往阿克曼斯坦,如果在三十天内一万吨钨精矿仍未抵达钟国,那她有权向银行要求提取全部保证金。
如此一来,即使依旧存在阿克曼斯坦一方违约的风险,但何长宜能得到保证金作为赔偿,并且不需要再继续承担巨额仓储费用的压力。
当火车载着百余车皮的货物穿过国境线时,或许下一次将带着上万吨的钨精矿回来。
何长宜站在口岸高处,瞭望着愈行愈远的列车,朝着不可知的远方驶去。
她有预感,这一次交易真正的问题还在后面。
不过,这也正是暴利美学的魅力所在吧。
毕竟除了国会山股神和白宫操盘手,还有谁能一次交易就轻松挣到上千万美元的利润?
“长宜,要出发了。”
谢迅站在下面,用力挥了挥手,一张笑眯眯的狐狸脸,清秀又可爱。
“好,马上。”
何长宜干脆利落地转身向下走去。
——无所谓,所有的挑战都来吧,她已经准备好了。

从钟国的北疆口岸到阿克曼斯坦的边境口岸, 货运火车需要走十五天左右。
半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期间可以发生很多事, 特别当合作方大概率心怀鬼胎时, 合作顺利的概率比男足挺进世界杯决赛还要低。
何长宜并没有留在国内等消息,而是与谢迅兵分两路,分别前往阿克曼斯坦边境的六个口岸。
为避免打草惊蛇, 两人低调行动, 让异国面孔的保镖向口岸工作人员打探消息。
与许多前加盟国一样,阿克曼斯坦深受联盟文化熏陶, 小信封所到之处畅通无阻, 甚至不少工作人员原本就是从峨罗斯迁移过来的斯拉夫人。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一张信封, 一瓶伏特加,别说只是最近一个月的口岸运输计划,连边防兵力部署都恨不能和盘托出, 如果他们真的知道的话。
六个口岸暗访一遍, 当何长宜和谢迅碰头时,小白脸狐狸看上去像是被烟燎着了毛。
“没有,都没有,我连公路出境口岸都打听了, 还是没有, 除非梅格尔季诺夫是打算用飞机运这一万吨钨精矿。”
何长宜看起来反倒要更心平气和。
“我猜到了, 这家伙打从一开始就想好了要空手套白狼,先前在和我们玩儿拖延时间那一出呢。”
谢迅黑着脸庆幸道:“幸好你要求他提供三千万美元的保证金,要不然就真让这老小子得逞了。”
何长宜却摇了摇头, 说:“只有一千万美元,或许,连一千万都没有。”
谢迅先是一愣,转瞬一想,惊怒交加地说:“他敢?他能?”
何长宜说:“阿克曼斯坦银行不用想,峨罗斯银行的保证金大概率已经转移,也就剩下钟国银行。但梅格尔季诺夫要是胆大到让本国政府出面交涉的话……外交无小事,这最后的一千万美元也不一定能顺顺利利拿到手。”
她叹了口气:“我原本是打算用这三千万美元的保证金给梅格尔季诺夫施压,让他老老实实发货,别总想着玩一些小花招,但现在看来他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打定主意要昧下这批货了。”
谢迅看上去已经想拉起一队雇佣兵打上阿克曼斯坦了。
他咬牙切齿地笑着说:“梅格尔季诺夫要是敢打这主意的话,我也只好让他有命抢钱没命花了。”
“这只是最差的结果,实际情况也许还没有到这地步。”
何长宜冷静地说:“不过看来现在必须按最糟糕的情况来应对了。”
谢迅询问似的看向她,何长宜轻松地对他眨了眨眼。
“你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去劫车?”
谢迅:……等等,什么,劫车?他吗?
谢迅艰难地说:“就你和我吗?是不是得再加一些人手?要是不急的话,我可以去联系一些道上的兄弟……”
何长宜恍然大悟似的补充了一句:“我指的是截停火车。”
她亲昵地责怪道:“你在想什么呢,我可是个老实巴交的守法好公民,怎么会干这种违法犯罪的勾当。”
谢迅:……
从第一次认识就见识到何长宜在火车上的英姿后,他真的无法把她同“老实巴交”这四个字联系起来,这两者之间的距离比从南极到北极都要遥远。
谢迅谨慎地问:“难道房间里现在还有第三个人吗?”
何长宜挑眉看他,这头小狐狸恢复了平时一贯的从容,含笑道:
“如果这里只有我们两人的话,老实巴交又是在指谁呢?”
十五天时间转瞬即逝,在无数人的翘首以盼中,来自钟国的货运列车终于缓缓停靠在了阿克曼斯坦境内的火车站。
梅格尔季诺夫不辞辛苦,亲自前往火车站,准备接收这一批价值三千万美元的货物。
然而,他没能接到。
——因为列车的车皮是空的。
“等等,我们的货呢?从钟国运来的白糖、面粉、食用油……都哪儿去了?!”
梅格尔季诺夫不可置信地站在车皮前,他宁可怀疑自己的眼睛,也不愿接受这一事实。
“谁竟然敢抢我们的货?那可是三千万美元的货啊!”
“阿克曼斯坦矿产经销公司是吧?”
钟国列车的工作人员拿出一张通知单,语气平板地说:“经托运人要求,这一批货物已经中止运输了,有什么问题你去和托运人沟通吧。”
梅格尔季诺夫一把推开通知单,看也不看,愤怒地咆哮道:“我们已经付钱了,我有合同,有国际联运单,你们应当把货运到阿克曼斯坦,而不是随随便便就中止运输!”
工作人员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尽量平静地问道:“你有正本提单吗?”
梅格尔季诺夫一愣:“什么提单?”
工作人员嫌弃地说:“提单就是提单,还能是什么,这都不懂……连提单都没有你在这儿嚷嚷什么,再说了,你也不是托运方,人家付的钱,想运就运,不想运就不运,哪儿那么多的话。”
梅格尔季诺夫的气势弱了些,但仍坚持道:“那是我花钱买的货,你们凭什么说不运就不运了!”
工作人员已经不耐烦和他纠缠了:“谁卖给你的货,你就去找谁,我们只是负责运输的,管不了。”
梅格尔季诺夫满心愤怒,可又没法拿钟国工作人员做什么,只好气冲冲地拨通跨国电话。
“何长宜!我的货在哪里?!”
话筒另一头传来那个可恶女人的声音。
“真巧,正好我也有同样的问题——我的钨精矿在哪里?”
梅格尔季诺夫一顿,再诘问时就没有那么理直气壮了。
“我们说好的,三十天内发货,现在才过去十五天,还没到时间……”
电话那头,何长宜听起来似乎很好说话:“好啊,那就再等十五天吧,如果我没收到矿石,你们也就没必要收到货物了。”
梅格尔季诺夫又急又气,大声地说:“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提供了三千万美元的保证金!”
何长宜反问道:“难道你觉得我真能收到三千万美元?”
梅格尔季诺夫心中涌起不好预感,硬着头皮问道:“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何长宜直白地说:“你们放在阿克曼斯坦和峨罗斯的两千万美元保证金已经转移了吧。虽然钟国银行的钱暂时还动不了,但你会老老实实地让这笔钱成为违约的赔偿金吗?”
梅格尔季诺夫语塞,而何长宜继续说道:“我不想把时间都浪费在事后维权上,所以,现在让我们都坦诚一些吧——你们到底有没有支付三千万美元对价的打算?”
梅格尔季诺夫狡辩道:“当然有!难道你忘记我们国家对你的欢迎了吗?就算是你们国家的领导来访问也不过如此了,难道这还不能说明我们的诚意吗?”
“价值三千万美元的欢迎仪式?”
何长宜作势要挂断电话:“你觉得我很好骗吗?去向你们的总理解释为什么会交易失败吧!”
见她来真的,梅格尔季诺夫急道:“等等,别挂!好吧,我说实话!”
他垂头丧气地承认道:“我们确实没准备一万吨钨精矿,而且你的要价也太高了……”
意料之中的回答,何长宜没生气,反而礼貌地说:“好,我明白了,我会给这批货找个新买家的,感谢你的真诚,再见。”
梅格尔季诺夫急道:“不!我们很需要这批货物!”
何长宜说:“如果需要捐款,你们可以去找慈善组织,而不是诈骗像我这样的小商人。”
眼见说不动何长宜,梅格尔季诺夫马上翻脸,恶狠狠地说:“我要让大使馆去找你们的政府,你损害了两国的友好关系,等着坐牢吧!我知道你们国家最看重面子,我会让你们在全世界面前丢脸!让所有中亚国家都不再敢和钟国人做生意!你就是国家的罪人!你会完蛋的!”
电话另一端沉默下来,梅格尔季诺夫以为自己的威胁生效了,得意洋洋地说:“如果你马上将货物运到我国,我会考虑放过你,还会往钟国发一封感谢信,你会很有面子的……”
突如其来的嗤笑声打断了他的话。
“你做梦呢吧。”
何长宜不客气地说:“爱告就告,我正常做生意还和国家尊严扯上关系了,怎么着,我还得兼职外交使节啊?在我这儿,谁的面子也不值三千万美元;而你的面子,连三美元都不值。”
何长宜重重挂断电话,连着梅格尔季诺夫的怒吼一并挂断。
当对上谢迅担忧的视线时,她耸了耸肩,说:“幸好这次的电话是梅格尔季诺夫打来的,要不然我可不舍得付跨国长途话费。”
谢迅斟酌着说:“梅格尔季诺夫不是个好东西,但他说的那些不是没有可能实现。”
在这个年代,钟国改革开放初见成效,在产能暴增的同时,对投资和市场的需求也日益旺盛,亟需更多的钱来建厂,亟需更大的市场来卖货。
而偏偏此时红色巨人倒塌,没了联盟挡在前面,钟国一下成为民主自由世界的眼中钉肉中刺。它们需要敌人来维持内部团结,而钟国就是最好的新靶子。
这时候,钟国奉行韬光养晦政策,对外极力克制压抑,将自身的威胁性降到最低,人畜无害地埋头发展,说一句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也不为过,外交部被讽刺软骨头,还被愤怒的群众寄过钙片。
但也只能压抑,只能克制,只能忍气吞声,等待下一个新靶子出现吸引走西方阵营的火力。
所谓外交无小事,最后变成了委屈自家人。虽然是发展的必经阶段,可想想总让人觉得丧气。
如果真的任由梅格尔季诺夫通过官方途径告状,抹黑何长宜,最后就算她有理也要变成没理。
要是再牵扯上严家,影响了老父亲和哥嫂们的前程,那何长宜才要呕死呢。
何长宜苦恼地叹了口气。
“这年头到处都在引进外资,恨不能把外国人当祖宗供上,梅格尔季诺夫要是来京城告御状,说不定我还真得吃不了兜着走。”
谢迅抿了抿嘴,再次道歉:“我当初不应该把你扯进来的……”
何长宜倒是想得开:“话不能这么说,你只是想拉着我一起赚钱,这事儿怨不到你身上。总不能赚钱的时候往前冲,有风险的时候就把责任都推到你身上吧。”
谢迅忍不住要笑,这就是他的月亮。
他说:“让我去一趟阿克曼斯坦吧,这件事我来处理,你就不要再管了,有什么问题我担着。”
何长宜问道:“你处理?你怎么处理?用三千万美元的货买平安?还是把事都揽到自己身上?别告诉我,你是打算要弄死梅格尔季诺夫这老小子吧。”
谢迅又要笑,抿着嘴一本正经地说:“我可是个老实巴交的守法公民。”
何长宜点了点头:“嗯,老实巴交地去找道上的兄弟。”
小狐狸快活地摇了摇大尾巴。
“现在这房间里有两个老实巴交的人了。”
最后何长宜也没同意让谢迅独自前往阿克曼斯坦去和梅格尔季诺夫交涉,她有一个更好的主意。
“阿克曼斯坦不止有钨矿。”
谢迅若有所思地看向何长宜,她露出一个笃定的笑容。
“谁说这批货就只能换来钨矿石。”
阿克曼斯坦首都的某处豪宅迎来了一批异国面孔的不速之客。
“欢迎,欢迎。”
豪宅主人坐在沙发上,并没有起身迎接的打算,似笑非笑地说:“真让人意外,总理府的贵宾竟然会主动要求来我的地盘做客。怎么,梅格尔季诺夫没能给你一个满意的价钱吗?”
客人不紧不慢地摘下兜帽和墨镜,露出一张黑发黑眼的面孔。
“霍尔丹小姐,很荣幸能见到您,不知您对价值三千万美元的生意有没有兴趣。”
说话的人正是何长宜。
霍尔丹下意识往前探了探身体,反应过来后刻意歪在沙发靠背,画着欧式妆容的圆脸上,一双棕绿色的眼睛上下打量对面。
“三千万美元?看来在被梅格尔季诺夫欺骗后,你依旧妄想卖掉这批货。”
霍尔丹傲慢地说:“但我为什么要接手呢?你在最初没有来找我,却又在受骗后向我求援。”
“这不是求援。”
何长宜自顾自地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笑眯眯地说:“我认为互利共赢是一种更合适的说法。”
霍尔丹不快道:“互利?共赢?钟国小妞,你似乎还没有搞清楚,你是来寻求我的帮助,而不是作为被我邀请的客人。还有,你弄脏我的沙发了。”
何长宜丝毫没有生气,手指轻敲沙发表面:“Tabarin限量版,欧洲进口小牛皮沙发,皇室御用家具,确实很不错,但还不足以配得上您的身价。”
她含笑道:“作为现任总统的女儿,您值得更好的。”
说话间,何长宜从随身皮包中拿出一个巨大的天鹅绒首饰盒,放在茶几上打开后推到霍尔丹面前,里面是整套的白钻首饰,从项链耳环到胸针头饰,用黄金彩宝镶嵌,风格华丽奢靡,颇有中东之风。
霍尔丹没说话,棕绿色的眼睛盯着首饰盒看了一会儿,等再看向何长宜时,脸色就变得缓和多了。
“你还算是个懂礼貌的家伙。说吧,你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何长宜说:“正如我刚才所言,我想要和您进行一次互利共赢的合作。”
霍尔丹嗤道:“你想把那批三千万美元的货卖给我?”
何长宜笑眯眯地说:“不,不是我卖给您。”
在霍尔丹狐疑的打量中,她泰然自若地说:“是总统先生忧心国内民众生活困苦,特地指示您通过以物易物的方式从钟国换取了价值三千万美元的生活物资。”
“阿克曼斯坦人民唯一需要感谢的是总统。”

“何小姐, 您确实是一位聪明人。”
霍尔丹从沙发上坐正,头一次正视起了这位不受欢迎的客人。
“看来梅格尔季诺夫还不算一个彻底的蠢货。”
霍尔丹又忽然改口:“不,梅格尔季诺夫就是一个蠢货, 他亲手把您推到了我这边。”
何长宜说:“我虽然只是一个商人, 生意和谁都能做,但有时也要挑一挑合作者的。”
霍尔丹大笑道:“那您这次挑选了一个正确的合作对象!”
她抓起钻石项链缠在手臂上,一边欣赏一边说:“我知道我的父亲, 他会很喜欢这个提议的。”
何长宜不动声色地说:“那将是我的荣幸。”
霍尔丹又拿起戒指, 在手上比划起来。
“别担心,我们会给您一个好价钱的。”她抬眼看向何长宜, “我可和梅格尔季诺夫那个蠢货不一样。”
何长宜笑吟吟地说:“我想不会有比梅格尔季诺夫更糟糕的合作对象了。霍尔丹小姐, 他怎么配与您相提并论呢。”
霍尔丹再次笑出了声:“我可真喜欢您!如果您是个男人的话,我会让你成为我的情人!”
何长宜不动声色地说:“确实有些可惜, 不过我们还可以成为朋友——”
“我有幸成为您的朋友吗, 公主陛下?”
霍尔丹爽快地说:“当然!您可真是我见过最有意思的钟国人了!”
她看了看对面那张漂亮的小脸蛋,再次遗憾道:“您怎么就不是男人呢……真是可惜,我实在不喜欢女人……”
何长宜:“……有时候朋友比情人更持久。”
霍尔丹让佣人倒了两杯葡萄酒, 举起高脚杯, 大笑着说:“为了比男人更持久的友谊!”
何长宜欣然举杯:“为了友谊。”
直到天黑,何长宜才离开了豪宅,等在门口的谢迅迫不及待迎了上来。
他急促地说:“你还好吗?受伤了吗?霍尔丹有没有为难你?”
何长宜是孤身一人深入虎穴,没带谢迅也没带保镖, 在外面等待的这段时间里, 谢迅简直度秒如年, 从天亮等到天黑,等到最后恨不能带着人打进去。
何长宜满身酒气,但头脑还算清醒。
“我没事, 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先走。”
霍尔丹虽然打扮欧化,但骨子里流的不是葡萄酒而是伏特加,在双方达成合作意向后就拉着何长宜喝大酒,最后还想把她的那些情人们叫来陪酒。
幸好何长宜很有些酒量,推杯换盏间轻松将这位阿克曼斯坦公主灌倒,要不然一时还无法脱身。
一行人乔装打扮后回到临时住处,在确认身后没尾巴,房间里也没有监听设备后,何长宜这才对谢迅说:“成了。”
谢迅松了口气,笑着说:“该梅格尔季诺夫哭了,他一定想不到你会找上总统女儿。”
他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不过,我也没想到你会想出这个办法。”
何长宜懒洋洋地说:“只准梅格尔季诺夫坑我们,难道就不准我们坑他吗?我倒很想知道,他要怎么向那位总理先生解释。”
与许多前加盟国一样,当联盟轰然倒塌后,加盟国上层出现了势力真空。
联盟派的高官顿失靠山,而原本势弱的本地派扶摇直上,在联盟解体后的特殊时期,两者在物理上打成一团,争夺着真空地带的权力。
与此同时,曾经被联盟严禁的宗教和极端民族主义卷土重来,再加上西方思潮的冲击,前加盟国内部陷入混乱中。
直到数年后,联盟在前加盟国残留的影响力消散,这场不见硝烟的战争才算落下帷幕。
而此时,阿克曼斯坦的总统和总理还没能分出胜负,正处于僵持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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