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俄罗斯当倒爷by吹笛人
吹笛人  发于:2025年1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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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拉,真高兴你还能继续留在公司。”
阿加塔娜发自肺腑地说:“当时在办公室里,我可真担心你被开除。”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压低声音说:“我也担心自己被开除呢,要是那样的话,为了孩子们的学费,我只能去做清洁工了……”
亚历珊德拉笑着叹了一口气:“我也曾以为自己要被开除了。”
她摇了摇头,自嘲道:“毕竟我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在提防新老板,即使她真的开除了我,我也不能有一丝抱怨。”
然而,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何小姐最后选择了原谅。
有的人原谅是因为软弱怕事,而有的人原谅却是因为无畏。
亚历珊德拉感叹道:“何小姐是一位很强大的人啊。”
此时,强大的何小姐正在郁闷中。
“打扫厕所,只有这样吗?”
阿列克谢似笑非笑地说:“我以为在差点被女人强迫后,你会选择更加有力的报复方式。”
何长宜恹恹地说:“不然还能怎么样?我不能开除他们,也不能扣工资,除非我打算眼睁睁看着他们全家饿死;但就这么放过他们,我也很不甘心啊。”
阿列克谢好心地提醒道:“我记得钟国有句话叫‘自己掉了牙齿就打掉对方的牙齿,自己没了眼睛就打瞎对方的眼睛’。”
何长宜:“……那叫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阿列克谢泰然自若地忽视中文小课堂,带着点怂恿地说:“为什么不把他们对你做的事原模原样地还回去呢?”
何长宜大惊失色:“阿廖什尼卡,这段时间你在莫斯克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她痛心疾首地说:“我记得维塔里耶奶奶不是这样教导你的!”
阿列克谢瞟了她一眼,面不改色地说:“和你一样,我在莫斯克这所社会大学里学到了太多不该学的东西。”
何长宜反唇相讥道:“真是无法想象,一头纯洁善良的小熊会是什么模样呢。”
阿列克谢眯着眼盯着她,看起来既不善良也不纯洁,分明是一头穿西装的凶残巨熊。
何长宜对着阿列克谢抬了抬下巴,轻浮道:“为我跳一次小熊舞吧,我保证会是最好的观众。”
阿列克谢扯了扯嘴角:“那你要做小熊旁边的洋娃娃吗?我甚至可以为你定制一套蕾丝公主裙——你喜欢粉色还是蓝色?”
汽车前排的解学军小声地问:“他们一直都是这样吗?”
莱蒙托夫一言难尽地点了点头,同样小声地说:“我真怀疑,他们还没举枪对射的原因是因为莫斯克河里的尸体已经太多了……”
解学军嘀咕道:“还是钟国好,至少我们谈对象不是看电影就是逛公园……”
莱蒙托夫咕哝:“只是这样吗?我们这里情侣第一次见面的地址通常是床上……”
汽车飞速行驶在公路上,道路两边的野草随风摇摆,叶片上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在原有的石油销售公司作为拍卖会诱饵被卖掉后,何长宜新设了一家销售公司,指定伊尔布亚特油田出产的石油全部通过新销售公司对外售卖。
然后,她熟稔地拨出一个号码,打通了国内的电话。
“二哥在吗,是我,你亲爱的妹妹啊!”
话筒另一头,严正川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刚睡醒。
“亲爱的妹妹,您在打电话之前能不能先看一眼时间,国内现在还是半夜啊!”
何长宜虚假惊呼一声:“哎唷,那真对不住了,要不您再睡一会儿?”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严正川没好气地说:“行了,睡什么睡,我这都醒了,说吧,又有什么事儿了,你想再找一个国内油田的副厂长?”
何长宜笑眯眯地说:“好事儿呢,不过也和油田有关。”
严正川说:“干嘛?你要把老毛子石油公司的股份卖到国内?那可不行,这太敏感了,回头克格勃就得上你家敲门去。你还是小心点吧,离家这么远,哥就算想伸手捞你也够不着啊。”
何长宜叫屈道:“我看上去有这么傻吗?”
严正川沉吟道:“说不准……你总的来说不傻,但就是有时候太过心善,要是你自私点儿就过得更舒坦了。”
何长宜作势要挂断电话:“那我现在就自私点儿吧。”
话筒另一头,严正川连声喊道:“哎哎哎,小姑奶奶,您悠着点儿,算我说错了!您说吧,这次又有什么指示了?”
何长宜说:“要石油吗?”
虽然看不到脸,但光是听声音就似乎能看到一张笑眯眯的脸。
“定向出口,协议价按市场价的百分之九十上下浮动,供应量上不设限。”
严正川噌地一下就蹿了起来。
“你等等!这事儿太大了,你等着,我给你找个说了算的!先别挂,别挂啊!!!”
连续几天的跨国电话,然后是连续几波的人员往来,在入冬之前,一份价值数亿美元的石油出口协议正式签署。
何长宜将伊尔布亚特的石油定向出口至国内,不仅能获得稳定且优厚的回报,而且再次与国内建立坚实的合作关系。
不再是偶尔出现的坦克和机床,也不只是小规模的废钢倒卖,而是更加长期也更加稳固的合作。
对于伊尔布亚特石油公司来说,不必再考虑石油销售的问题,拥有稳健的长期回款;而对于何长宜本人来说,她牢牢掌控了唯一的销售渠道,将公司命脉控制在自己手中。
对于国内来说,这也是一次重大利好消息,能够多一个稳定的石油进口来源。
在协议正式签署之时,何长宜才算真正成为石油公司的掌控者。
从此之后,不管是亚历珊德拉,还是市长先生,亦或是其他觊觎石油公司的存在,都无法轻易撼动何长宜的地位。
经此一役,何长宜的身家一举跃升至十亿美元俱乐部。
但这并不是终点。
白杨基金依旧在全国各地募集凭单,参加一场又一场的拍卖会,接二连三地拿下私有化国企。
有时是控股股东,有时只是中小股东,有时也会失手,只能遗憾拿下个位数的股权。不过无论战绩如何,投资回报率都能达到百分之一千以上。
何长宜像个挑剔的珠宝商,在未经打磨的蒙尘宝石中挑挑拣拣,有的到手就抛售,简简单单赚一笔快钱;有的则留在手里,细细打磨,当其绽放出耀眼光华后,再配以天鹅绒首饰盒,高价出售。
当她还是个肩扛手提的小倒爷时,每一张卢布都赚得艰难;而当她的财富超过十亿美元时,仿佛变成了吸金石,美元长了翅膀向她疯狂飞来。
这就像是在山顶推巨石,开头总是很艰难,咬牙切齿,满头大汗,而石头像是原地扎根,纹丝不动;可一旦推动了第一步,接下来就容易多了,巨石顺着惯性向下滚去,越来越快,到最后甚至无需她出力,石头化身闪电侠博尔特。
也就在此时,何长宜收到了一通来自东欧的电话。
“我最近有一个在中亚的新项目,关于钨矿石的,你感兴趣吗?”
电话那一头,谢迅的声音含笑,轻快地说:
“有时候,我也想让你赚更多的钱呢。”

从老旧的机场出来时,何长宜一眼就看到了谢迅。
他站在人群中,高, 瘦, 笔直,笑容明亮,不像是狐狸, 倒像一棵生机勃勃的小白杨。
“长宜!”
谢迅举起手用力挥了挥, 逆着出站的乘客快步走过来,直到停在何长宜身前。
他看着她, 满眼都是藏不住的欢喜, 这一刻,冬天仿佛已经在他的眼神里结束。
“一路上很辛苦吧, 我已经订好了宾馆, 等下坐我的车过去,先好好休息一下。”
何长宜不在意地说:“这算什么,当年坐的是六天五夜的火车, 现在才坐几小时飞机, 谈不上辛苦,享福还差不多呢。”
谢迅只是摇了摇头,说:“那怎么能一样呢。”
他带了三辆汽车来接机,足够放下全部随行人员和行李。当分配各人乘坐的车辆时, 解学军迟疑了一下, 询问似的看向何长宜。
谢迅笑着说:“怎么, 我们的御前侍卫不放心我啊?”
解学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说:“没有的事儿,就是, 这不是在外国嘛,人生地不熟的……”
谢迅说:“在我这儿你就放十万个心吧,就算我出事儿也不会让她出事儿。”
解学军嘿嘿傻笑两声,依旧去看何长宜,见她点了头,这才去坐了另一辆车。
谢迅拉开最贵一辆车的车门,一只手护着车顶,示意何长宜上车,像个尽职尽责的门童。
何长宜笑着看了这家伙一眼,矮身坐进了车里,谢迅便敏捷地跟着坐了进来,顺手关上了门。
在去往宾馆的路上,谢迅向何长宜详细介绍了这次的合作背景。
尽管之前在电话里说过一次,但为防备可能的监听,他说的比较含糊,只说在中亚有个以物易物的合作项目,对方愿意用高品质的钨矿石来换取食品和轻工业产品。
何长宜听了很感兴趣,她前不久才从石油上赚了一大笔,深深感到卖初级矿产品的来钱速度就是快,要不怎么中东王爷们烧起钱来一点都不心疼呢。
要是自家门口就能挖出石油,何长宜也舍得用黄金铺地,往楼梯扶手上镶钻石,买来导|弹看大呲花。
因此,当谢迅提到对方要用钨矿石付款时,何长宜兴致勃勃地就飞来了阿克曼斯坦。
不过,在正式开始合作之前,还有一点需要确认——
“你认识的那个梅格尔季诺夫,靠谱吗?”
何长宜问谢迅:“他凭什么能搞到高品质的钨矿石,他能做主?”
谢迅了然地说:“放心,我已经找人查过他了,梅格尔季诺夫确实是阿克曼斯坦工业部矿产经销公司的总经理,他能做主。”
何长宜追问道:“你怎么核实的梅格尔季诺夫的身份,可信吗?”
她倒不是在怀疑谢迅,而是因为在峨罗斯经商的这几年,实在见过太多的牛鬼蛇神,口口声声说要和她做一笔大生意,实则只是来骗吃骗喝,要是临走时能再提两箱二锅头就更好了。
刚开始的时候,何长宜还有兴趣和这帮家伙逗乐子,嘴上谈起来都是上亿的买卖,实际连最便宜的香烟都不舍得买,眼巴巴地等着钟国老板散烟。
后来她生意越做越大,也越来越忙,懒得再玩儿,不过骗子们反倒更热络,她的办公室外成天都是抱着文件夹来推销合作项目的疑似客商,正好陪着钟国来的新人保镖练口语。
这位自称阿克曼斯坦工业部矿产经销公司总经理的梅格尔季诺夫,头衔不算大,和何长宜之前见过的骗子相比,他算是非常低调朴实,至少他没说自己是总统女婿/妹夫/姘头(……)
不过涉及上亿美元的合作项目,还是谨慎为要。
对于何长宜的怀疑,谢迅并没有感到生气,毕竟他也见过不少类似骗子,很能感同身受。
“我找人跟了梅格尔季诺夫一个月,他确实在政府大楼工作。至于具体工作职位和权限——”
谢迅拉长了音调,神秘地冲何长宜眨了眨眼睛。
“不如你来亲自确认。”
何长宜挑眉:“我来确认?”
恰好车停在宾馆门口,谢迅依旧抢先下车,赶在真正的门童之前为何长宜拉开了车门。
“先休息,换一身衣服,晚上我来接你。”
小狐狸终于忍不住露出了得意洋洋的大尾巴。
“我们要去阿克曼斯坦总理府参加欢迎晚宴。”
阿克曼斯坦曾经是联盟的加盟国,当红旗落地后,这座贫瘠的中亚小国重新独立,又或者是,真正成为一个现代意义上的国家。
不过,独立没给阿克曼斯坦带来太多的好处,除了所有官员原地升职以外,脱离联盟的国家就像是被强行剪断脐带的未足月胎儿,在失去外来输送氧气和营养的瞬间,差点窒息倒毙。
曾经的阿克曼斯坦是联盟的一部分,它的经济并非为一个独立国家而设计,而是联盟庞大分工体系中的一个环节,扮演着原材料和初级产品供应基地的角色。它的所有产业严重依赖峨罗斯及其他加盟共和国。
当联盟解体时,原本紧密的产业链和供应链瞬间中断,市场消失不见,角色失去了它的舞台。
这已经不止是独角戏的问题了。
相当于一个被强行安装机械肢体的赛博人类在毫无准备的时候只剩下原本的人体躯干,与此同时,还被扔上了无限制格斗台。
生存还是死亡,不再是一句名言,而是阿克曼斯坦现实必须面对的困境。
但这还不是终点。
在独立成国后,阿克曼斯坦的领导人依旧惯性追随峨罗斯的步伐,也跟着玩起了休克疗法。
对于峨罗斯来说,血条足够厚,瞎折腾一圈还能喘过气来,不过就是肌肉壮汉摇身一变白条细狗,好歹还留了条命;可对于阿克曼斯坦而言,原本就躺在重症监护室,一通折腾下来,成功把自己折腾成植物人了。
尽管在联盟时期,由于上层僵化决策给阿克曼斯坦造成数万人死亡的大饥||荒,但至少联盟在意识到错误后还会出手拉小弟一把;可现在峨罗斯自顾不暇,腾不出援救的手,阿克曼斯坦只能挣扎着自救。
大哥死了,小弟阿克曼斯坦也快跟着殉了。
产业链断裂,市场萎缩,恶性通货膨胀,政局动荡,粮食危机……
峨罗斯有的病,阿克曼斯坦都有;峨罗斯没有的病,阿克曼斯坦也有。
这是一座绝望的城市。
苟延残喘中,求生本能让阿克曼斯坦疯狂寻找一线生机,只要能活下去,就算将外国商人奉为整个国家的贵宾都在所不惜。
这也就是当何长宜来到总理府时,所见之处都是热情笑脸的原因。
“谢迅,你确认这儿真是总理府吗?”
何长宜迟疑道:“我怎么感觉像是进了贼窝啊?”
谢迅笑眯眯地用中文说:“都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可要是有事献殷勤呢?我记得还有一句古话,叫做‘有求于人必礼下于人’,他们求着我们买矿石,当然要以礼相待。”
何长宜惊奇地夸赞道:“你的语文学的越来越不错了。”
谢迅眉眼弯弯,轻声地说:“我也不能总分不清高尔夫和高尔基啊。”
与破败陈旧的市区相比,总理府的装潢金碧辉煌,再标准不过的土豪风,恨不能将黄金铺遍全屋。
波斯手工编织地毯,东方古国瓷器,墙壁上大幅的紫檀木雕壁画,还有浓烈到熏人一跟头的香气……当何长宜被迎进会客厅,一时间有些恍惚——就这奢侈程度,堂堂一国总理真的会在乎一个区区上亿美元的小项目吗?
然而,当见到阿克曼斯坦总理塔尔加特时,何长宜确认了,好吧,他还真在乎。
塔尔加特总理热情地抓住何长宜的手,用力上下摇晃,用峨语热情地说:“欢迎,欢迎你们的到来,我的钟国朋友们!”
何长宜悄悄抽出手,礼貌地说:“总理先生,非常感谢您的邀请。”
塔尔加特总理笑得如同弥勒佛,他是经典的中亚相貌,棕黄色眼珠,皮肤白皙,五官立体程度介于白种人和黄种人之间,看上去陌生又熟悉。
他握完何长宜的手,又去握谢迅的手,连着几个一道前来的钟国商团成员也一一握手。
“钟国朋友,欢迎你们,我代表阿克曼斯坦的全体人民欢迎你们的到来!”
落座后,在充满了蜂蜜和香料的独特茶香中,塔尔加特总理热情地对来访的钟国客人说道:“你们是我们国家的希望!现在的阿克曼斯坦不需要民|主,不需要自由,没人再关心那些资本主义的议题啦,现在我们只关心一件事,那就是面包!”
何长宜和谢迅对视一眼,没说话,继续听这位总理先生的发言。
“政治是奢侈品,只有吃饱了饭的人才会考虑,当你饿着肚子时,只会去想什么时候能吃饭,哪里有饭吃,满脑子都是面包,面包,还有面包。”
塔尔加特总理风趣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说:“听听,这里现在正鸣叫呢!”
众人捧场地笑了起来,气氛一时轻松又愉快。
塔尔加特总理话音一转,接着说道:“可现在,我们最缺的就是面包。虽然我们国家的地下有数不尽的矿产资源,地上有广袤的国土,可是面包不会自己从地里长出来,种下的种子也不会在春天就收获。我们总不能让人们去啃矿石吧,所以,我们国家非常欢迎你们这些商人,因为你们带来了希望,一个关于吃饱的希望。”
话毕,塔尔加特总理和蔼地看向众人,显然是等着他们开口。
钟国商团的成员都很紧张,作为普通商人,这还是他们人生头一次见到国级领导人,虽然是中亚小国,可这也是总理啊!
大家都在努力挤出笑,可谁也不敢先开口,生怕一张嘴就露怯。
一时间,会客厅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塔尔加特总理脸上的笑都有些发僵。
还是何长宜站了出来。
“总理先生,作为钟国人,我们非常能理解阿克曼斯坦人民的处境,我们国家也曾长期面临吃不饱饭的难题,在座的人都尝过饿肚子的滋味,那像是在胃里烧起一把火,没有食物的胃袋甚至开始试图消化自己。”
她的声音明亮而清晰,在宽阔的会客厅中回荡。
“我们挨过饿,所以也不愿让其他人挨饿。如今钟国通过多年发展,已经解决了绝大部分人的吃饭问题。在改革开放后,我们的农业和工业发展迅速,有充足的粮食和工业产品,物资丰富,应有尽有。总理先生,我们愿尽绵薄之力,为帮助阿克曼斯坦人民出一把力。”
塔尔加特总理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说道:“我知道你们钟国有一句很有名的话,叫做‘女人能顶半边天’,不过在我看来,你们女人不止能顶半边天,有时还能支撑整片天空。”
塔尔加特总理大声夸赞道:“何小姐,您不愧是钟国女人!”
商团成员羡慕嫉妒恨地看向何长宜,早知道能得到总理的夸赞,他们刚刚也该硬着头皮站出来说两句,这下好了,风头全让她出了。
谢迅也在看何长宜,却是满目骄傲,仿佛这比自己出风头还要让他感到高兴。
——这是他的月亮。
——只属于他一人的月亮。
欢迎晚宴结束后的第二天,钟国商团成为了全城的贵宾。
阿克曼斯坦政府派来专车接送,当地报社电台专题报道,各部的部长轮番接见,一时间,街头巷尾到处都是关于钟国的讨论。
“我听说钟国现在是亚洲最富有的国家,他们的粮食吃都吃不完!”
“不止是粮食,钟国还有世界上最多最便宜的商品,甚至只要十卢布就能买一个打火机!”
“钟国是不是已经比霉国要更厉害了?真不可思议,我明明记得不久之前钟国还和我们一样穷呢!”
“这有什么不可思议的,钟国早就富起来了。我的远方表亲一家人在二十年前搬到了钟国,他们在信里说钟国的农田看不到尽头,没有一块荒废的土地,每一寸土地都被用来种菜,他们怎么会缺粮食吃呢?”
“我也想搬到钟国,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机会……”
“去吧去吧,我听说钟国人和我们长得很像,不会像峨罗斯人那样排外的!”
不止是民众私下的讨论,当钟国商团行走在城市中时,经常有人上前拦住他们。
在刚开始被人拦下时,何长宜的保镖们警惕地挡在了她身周,但对方却只是要将一束花送给她。
“谢谢您!美丽的钟国女士!感谢您愿意来阿克曼斯坦,我们都欢迎您!”
“钟国女士,你们是来买矿石的吗?能不能多买一些?我们不需要卢布,我们需要粮食!”
还有人拉住膀大腰圆的保镖,眼睛发亮地盯着他内搭的衬衣看。
“嘿,兄弟,衣服卖不卖?我可以给你很多钞票!”
保镖挣扎着抽出手,大声地说:“不,不卖!别做梦了,我不会卖掉我的衣服的!”
还有人想拿脚在保镖的皮鞋旁边比划了一下,牛皮糖一样地缠上了他。
“兄弟,兄弟,你的鞋可真不错,卖给我吧!我出高价!”
保镖简直像光脚踩在火炭上,恨不能原地跳舞甩开这帮在他身上摸来摸去的无礼家伙。
“不!不卖!通通走开!什么都不卖!”
而记者举着相机和话筒就冲了上来,七嘴八舌地用峨语对何长宜说:
“何小姐您好!我是xx报社/电视台的记者,请问您这次将要采购多少吨的矿石?”
“何小姐,您是否已经签订了协议?”
“何小姐,关于总理先生对您的高度评价,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何小姐……”
“何小姐……”
“何小姐……”
何小姐像个被狗仔追得抱头鼠窜的大明星,全靠保镖撕开一条生路,艰难地穿过拥挤人群,嗖地一下钻进了车里。
直到车门被关上,还有镜头对准车窗不断拍摄,何长宜惊魂不定地喊道:“快开车,快开车!”
太吓人了,如果不是清楚自己是在阿克曼斯坦做生意,何长宜差点以为她穿成了某个港岛大明星。
谢迅脱下外套遮在车窗上,挡住了外面窥视的目光。
“怎么样,还怀疑项目的真假吗?”
当汽车驶离人群,何长宜松一口气,没形象地瘫坐在车椅上,擦了一把虚空的汗。
“不怀疑了,彻底不怀疑了,除非骗子有通天的本事,能让阿克曼斯坦全国都配合演戏。”
她笑着摇了摇头,“真没想到,堂堂一国居然到了如此艰难境地,连几个小商人都要郑重以待。”
谢迅轻笑道:“哪就是小商人了?除了你,谁能撬动上亿美元的生意?就算其他钟国商人有意,可他们一时也拿不出这么多的钱来采购粮食和物资啊。”
何长宜笑眯眯地看向他:“还有你啊。”
“如果不是你发现了商机,我就算有再多钱,有再多本事,也不能从沙漠里掘金。是你先发现了这座金矿。”
谢迅要笑,又强自按捺下去,只一双眼亮晶晶地盯着何长宜看。
“我说了,有时候我也想要帮你赚钱。”
何长宜抬手,难得温柔地摸了摸他的侧脸。
“我知道。”
她忍不住要高兴,又忍不住想要感慨。
“谁能想到呢,当初那个算盘精在有钱赚的时候居然会想着要分我一半,还是要分我一大半。你难道不知道吗,拉我进场就会抢走你的主导地位,你给自己招来一个抢食的恶客。”
谢迅低低地笑出了声。
“都说了,我是吴下阿蒙,总该有一天让你刮目相看。”
何长宜原本抚摸的手转为掐,不轻不重地掐在他的脸上。
“你这家伙,背着我请了语文老师补习吗?怎么,你在东欧不是在做生意,而是要留学吗?还是说,哪天你要戴一顶博士帽出现在我面前,吓我一大跳呢?”
谢迅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笑得软软的。
“如果我能带上博士帽,你会不会爱上我呢?”
何长宜开玩笑道:“别说戴博士帽了,我现在就已经要爱上你了。能赚钱又舍得分钱的谢迅先生,全世界都找不出第二个了吧。”
谢迅又要笑,又要努力含蓄,像是忍不住想要在心上人面前炫耀毛茸茸大尾巴的狐狸,或者只是一个想要对着她疯狂开屏的孔雀。
“我真高兴。”
谢迅又重复了一遍:“我真的很高兴。”
这一次,冷酷月光终于向他投来一瞥。

在结束对阿克曼斯坦的初步考察后, 双方终于坐在了谈判桌前,开始正式洽谈合作。
阿克曼斯坦派来的谈判代表是梅格尔季诺夫,正是谢迅之前提到的工业部矿产经销公司总经理, 据说是个很有本事, 也很有关系的家伙。
梅格尔季诺夫别看名字起得很有异国,他本人长了张面团似的圆脸,黄眼珠, 身上的亚洲血统看起来要比欧洲血统更浓厚, 还会说中文,看起来和气又亲切。
而梅格尔季诺夫最爱说的一句话是“别拿我当外人, 都是自己人。”
谢迅半开玩笑地问他:“你都是外国人了, 怎么不算外人呢?”
梅格尔季诺夫哈哈大笑:“我的国籍虽然是阿克曼斯坦,但我有一颗钟国心!”
他刻意压低声音, 悄悄地说:“其实我父亲就是钟国人, 三十年前逃到这边的,论起来我也是钟国人呢。”
钟国商团众人皆笑了起来,也没说信不信, 但之后相处起来倒是更亲近了。
梅格尔季诺夫是个很好说话的人, 而当谈起合作细节时,他就更好说话了。
“我们首批提供一万吨钨矿石,用瑞士法郎记账,换取等价的白糖、面粉、食用油以及服装鞋帽, 单次的贸易额就超过四千万美元。”
商团成员沸腾起来, 饶是他们知道这一次来阿克曼斯坦大有可赚, 也想不到开门红就是一笔超过四千万美元的大买卖。
所有人都兴奋起来,恨不能现在就签合同,双方签字盖章, 立刻将这笔大生意落袋为安。
谢迅也是眼睛一亮,迅速在心里计算这趟的利润,要是一切顺利的话,至少能赚一千万美元。
而何长宜却在此时泼了一瓢冷水。
“先不急。”
她含笑看向梅格尔季诺夫:“您说的钨矿石,是原矿石还是钨精矿?是黑钨还是白钨?三氧化钨的含量又是多少?”
梅格尔季诺夫明显是早就准备好的,闻言就答道:“当然钨精矿,黑钨,含量超过百分之六十五,要知道我们阿克曼斯坦有全世界最棒的钨矿,连霉国人都想要得到我们的钨矿!对你们来说,这绝对是一笔非常划算的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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