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俄罗斯当倒爷by吹笛人
吹笛人  发于:2025年1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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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那份该死的报纸拿过来,我要看看谁还没被写上去!”
当本地食利者们乱作一团时,卡契·勃格克正在愉快地和老板喝下午茶。
“联邦安全局居然让您这样的优秀员工流失在外,这一定是人事部门的失职。”
“因为他们眼睛太笨了,只有像您这样眼睛聪明的人才会发现真正的珍珠。”
何长宜迟疑了一会儿,不确定地问道:“你是想说‘慧眼识珠’吗?”
米哈伊尔欣然地说:“是的,我最近在自学中文,虽然我不能理解为什么眼睛是聪明的,不过钟国有悠久的历史和更加悠久的语言艺术,我想这一定是有道理的。”
何长宜欲言又止,最后艰难地夸赞道:“挺好的,你学的很棒,继续加油。”
米哈伊尔眼睛一亮,殷切地说:“其实我还学了更多,比如说我们的关系就像您三次来到我的卧室,最终我开了门,您和我脚对着脚一起躺在床上……”
何长宜猛地打断他的话。
她热泪盈眶地说:“米沙啊,其实这个中文也不是非学不可……”
——到底是什么样神奇的脑回路才能将三顾茅庐和抵足而眠解读成这种让人浮想联翩的颜色小故事啊!

《真实谎言》报社。
“撤稿?不, 不可能,我不会同意……好了,您不必再说了, 这不是金额的问题……作者的地址和联系方式?您一定是疯了, 难道您还想去威胁他吗?!”
“威胁我?好啊,您来吧,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来, 我就在办公室里等着!”
“啪!”
堆满了稿件的书桌, 一只手气冲冲地将话筒盖回座机,接着, 还是这只手, 烦恼地揉了揉脸。
金棕色的头发乱得像鸡窝,苍绿色的眼睛满是红血丝, 几天没换的衬衣, 堆满烟头的烟灰缸,还是垃圾篓旁的纸团。
一切的一切,组成一副苦大仇深的主编画像。
听到敲门声, 主编先生振作地坐直了身体, 扬声道:“请进吧!”
客人推门而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伊戈尔,你看起来似乎很忙。看来我们最新一期的报纸获得了意想不到的成功。”
当看清来人,伊戈尔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匆匆放下衬衣袖子, 又匆匆系上领口纽扣。
由于动作太过匆忙, 还系错了好几处纽扣。
“何小姐。”
伊戈尔的声音有些沙哑,客气中隐隐带着几分提防。
“您是有什么新的吩咐吗?但下一期的报纸已经排版完毕送到印刷厂了,所以……”
何长宜轻快地说:“主编先生, 您以为我是来干什么的,干涉您的新闻独立、客观和公正吗?”
伊戈尔咳了一下,掩饰性地说:“当然不,作为投资人来说,您一向尊重报社的自主权,为此我始终都非常感谢您。”
何长宜笑眯眯地反问:“真的吗?我以为你会对‘卡契·勃格克’的稿件表示不满,毕竟这打乱了报社的原计划,不是吗?”
伊戈尔正将沙发上的衣服、文件以及没吃完的罐头通通推开,挪出一块可容一人入座的位置。
听到何长宜的话,他手上动作一顿。
“当然不,事实上您带来的这份稿件是少有的高质量,内容详尽真实,即使是被报道者知道的也不会比这更多了。”
伊戈尔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这简直像是趴在被报道者的床底下记录的。
说实话,当拿到这份稿件时,伊戈尔完全被震惊了。其中一些内容他曾捕风捉影地听说过,但更多的内容是连听说也没听说过。
谁会相信伊尔布亚特的大人物们在过去三十年间集体趴在石油上疯狂吸血,源源不断将财富转移至海外,并多次杀人灭口,草草掩埋在郊区公墓的尸体甚至被野兽拖出来啃食。
这也就是为什么在石油经济大行其道的当下,伊尔布亚特明明坐拥储量丰富的石油,却落后贫穷,普通民众完全没有享受到任何红利,反而不得不承受石油开采造成的严重污染。
如果不是现在联盟已经解体了,说不定在盘点联盟大案时,伊尔布亚特石油案也可以名列其中。
当然,稿件并没有一开始就目标直指本地石油公司的系统性腐败,而是先以惊爆眼球的方式,放出了几桩偷情杀人案。
情|色和杀戮,任何时候都能引来亢奋看官,特别当案件的当事人还是本地著名大人物时。
比如八旬老头情迷三十大汉,祖孙争风吃醋,圣诞晚宴变武斗现场;再比如父子共事一夫,只为吸一口石油为家族续命,现场照片现已流出。
还有小白脸与已婚夫人偷情,被回家的丈夫拔枪怒射十八发,枪枪命中后背,最后警方以自杀结案,尸体丢到公墓,被迫不及待的野狗拖出来啃噬殆尽。
林林总总,都是人民群众最喜闻乐见的八卦新闻。
伊戈尔开始是拒绝的,他的《真实谎言》是有格调的报纸,不是写颜色小说骗销量的擦边小报。
但投资人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伊戈尔曾经是国营报社的记者,因不能忍受僵化体制和官僚作风,毅然决然下海创业,创办了这家名为《真实谎言》的小报社,一人担任主编、记者、行政、财务等多个职务。
在他日以继夜的努力下,成功把报社干到破产边缘。
如果不是一篇关于瓦基姆和托洛茨基的犀利报道引来了财大气粗的金主妈妈,伊戈尔现在就得再次下海,卖|身还债,记者转行脱衣|舞|男。
虽说拿了钱就得办事儿,但要将卡契记者的稿件刊登在心爱的报纸上……
伊戈尔即使已经做好了忍辱负重的准备,但这也实在太辱了吧!
“何小姐,您尽可以拿走您的钱,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允许这样低俗的新闻出现在我的报纸上!”
何长宜听了并不生气,反而很惊奇地说:“伊戈尔先生,我原本以为您是一个难得的正派人,可您居然从稿件中只看到了低俗的内容吗?”
她拿过一支铅笔,轻轻圈出几个关键词后,又将稿子推给了伊戈尔。
“我本以为您应该注意到的是这些。”
伊戈尔一怔,狐疑地拿起稿子,看向她标出重点的段落。
看着看着,他脸色微微一变,猛地抬眼看向何长宜,抿了抿嘴,又低下头,从头到尾仔细阅读。
祖孙大打出手的圣诞晚宴,举办地点是地中海的度假别墅,被用来作为攻击武器的是被称为黑色钻石的伊朗鱼子酱和顶级的伊比利亚火腿。
父子共事一夫是为了能从石油贪腐中分一杯羹,仅仅需要献出两朵菊花,就能获得每年超过千万美元的巨额利益。
而背后中枪的自杀小白脸,他的死亡没有激起一丝波澜,反而被发现公墓中还有多具类似无名尸体,养肥了附近几个野狗群。
伊戈尔放下稿件,抬头看向这位过分好脾气的投资人,严肃地说:
“您为什么要找上我?峨罗斯多的是私人报社,您尽可以随便买一家,报纸上只会出现您想要的新闻,而不是像我这样的主编,您还需要额外去解释原因。”
何长宜笑眯眯地说:“因为我不需要一个人|肉|喇叭。”
她看上去像是在说什么理所当然的事,而不是与世俗常识背道而驰的东西。
“顺从的人当然好,可过于顺从就等同没有脑子,一个蠢货能闯出来的祸远远超过他听话的好处。我可不想时时刻刻都为蠢货操心,那可真是再糟糕不过的事。”
伊戈尔艰难地说:“不一定所有听话的人都是蠢货……”
何长宜干脆利落地打断了他的话。
“但我为什么要冒这个险呢,特别是在无关紧要的小事上——是的,对于我来说,买一家报社就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他的报社,无关紧要?
伊戈尔本来就是不苟言笑的模样,现在看起来更沉默了。
“与其说我买的是《真实谎言》,倒不如说我买的是您这个人。”
何长宜轻快地说:“您很好,一个聪明而有原则的人。聪明意味着知道边界,不会轻易闯祸;有原则意味自我约束,不会轻易背叛,这就足够了。”
伊戈尔艰难地说:“我需要感谢您对我的赏识吗?”
何长宜挑眉说道:“如果您愿意的话,我并不介意,毕竟用某人的话来说,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有一双聪明的眼睛呢。”
聪明的眼睛?
主编先生对此保持了可贵的沉默。
最终伊戈尔同意将“卡契·勃格克”的稿件刊登在下一期的报纸上,为此他还特意询问了投资人,是否需要为卡契·勃格克的身份保密。
投资人女士意味深长地说:“我想卡契先生并不介意泄密的问题,或者说,他和他们都很期待有客人来访呢。”
伊戈尔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投资人,又看看那份承载了过多密辛丑闻的稿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的嘴角一抽。
“我真希望没有人想去打扰卡契先生,否则我只能为他们默哀了。”
不过当最新一期的报纸发行后,想要打扰卡契先生的人简直层出不穷。
伊戈尔:……他真希望能给出卡契先生的地址,要是他知道就好了。
主编办公室,安静没一会儿的座机再次吵闹起来。
伊戈尔转身要去接电话,像是想到些什么,他回头询问似的看了一眼何长宜,反而拔掉了电话线。
何长宜问他:“很困扰吗?”
伊戈尔说:“我已经习惯了。”
他甚至微微露出一丝骄傲的笑容:“在过去,我的报道也曾经引起过轩然大波,虽然当时报社主编没能承受住压力、决定撤稿……不过幸好,现在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何长宜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是的,现在你是主编了。”
她转而提起另一个话题:“我派来了十个保镖。”
伊戈尔下意识拒绝道:“我不需要保镖。”
何长宜说:“别自作多情,只是为了保护我的投资。”
伊戈尔:……
何长宜站起了身,吩咐道:“就按原计划,继续发表卡契的稿件,我要做成一系列的专题报道。”
伊戈尔忍不住要笑:“这将是一场改变伊尔布亚特的大地震。”
伊尔布亚特有没有被改变还不好说,但伊戈尔差点就被改变到向生而死了。
他的报社和住所同时闯入两拨人,如果不是何长宜派来了十个保镖,差点伊戈尔也要去公墓喂狗了。
当再次见到何长宜时,原本就肤色苍白的伊戈尔现在看上去简直像一尊会呼吸的石膏像。
即使有保镖在,他还是受了一点轻伤,腿上绑着绷带,然而,伊戈尔不仅没有受伤后的颓靡,反而看上去斗志十足。
“那篇稿子一定是攻击到了他们最脆弱的地方!我知道,我就知道,伊尔布亚特本来应该更好的!”
何长宜鼓励道:“那就上吧,我的战士,用你的笔去打倒他们。”
伊戈尔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会的,谁都别想阻拦我。”
报社和住所都不能去,何长宜给伊戈尔在庄园里找了一间新办公室,这里有足够的安保力量,不仅有枪和二战手|榴|弹,还有肩扛式火|箭|炮和民用装甲车,安全程度堪比一座小型军事要塞。
何长宜甚至将印刷厂也搬进了庄园,工人三班倒,印刷机连夜运转,一张张油墨未干的报纸从这里源源不断地流出。
“号外号外!伊尔布亚特最大蛀虫或被挖出!”
“石油公司沦为贪腐基地,是谁抢走了我们的钱?!”
“当普通人排队领取教堂的救济粥时,有人在为宠物狗购买镶钻项圈!”
“为何父子兄弟大打出手,或为选美先生分配不公!”
一个个惊骇世俗的标题,一个个详实真切的报道,一张张惊掉眼球的照片……
伊尔布亚特的民众们几乎全体疯狂,他们每天早起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报刊亭抢购最新一期的《真实谎言》。
伊戈尔这个狡猾的家伙,他重新编辑了原稿,将被报道者在海外的奢靡生活与本地工厂倒闭、工人领不到工资的悲惨景象进行交叉剪辑式的报道。
一边是亿万豪宅,定制游艇,私人飞机,以及价值数百万美元的派对和婚礼;而另一边则是教堂外看不到尽头的饥饿队伍,冻死在没有暖气房子里的退休老人。
伊戈尔还将一系列未侦破的谋杀案或袭击事件与是石油贪腐案联系起来,引用“匿名消息源”或“前合作伙伴”的指控,描述对方是如何用暴力手段清除障碍。
人们的愤怒像是装满了火药的木桶,只需要一颗火星,就能将一切都炸上天。
然而,本地食利者们的反应也很迅速,立刻宣称《真实谎言》是非法|刊物,要求查封报社,严禁销售新一期报纸。
警察挡在报刊亭前,要求老板交出全部《真实谎言》的报纸。
“快点,别磨蹭了,我知道你凌晨就从经销商那里拿到了一万份的报纸,难道你还想把这些报纸全部卖掉吗?”
报刊亭老板谄媚地笑着说:“您一定是弄错了,我可是个守法公民,我不可能做出这种违法的事情。”
警察嗤道:“这样的话我从一千个报刊亭老板的口中都听到过!快,你是自己交出报纸,还是我掀翻你的摊子?”
报刊亭老板索性手一摊,让开位置,示意警察随便搜查。
“您尽可以掀翻,反正你们连石油公司都掏空了,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呢?我们普通人连饭都吃不上的时候,他们在海边度假,买下欧洲的城堡,把钻石扔到泳池里,就像扔下去一颗小石子。”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报刊亭老板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我们能做什么?我们什么都做不了!我们最后都将是公墓里的无名尸体,被野狗拖出去吃掉!”
警察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想要动手掀摊子,可当看到周围一圈人脸上义愤填膺的表情后,他讪讪地缩回了手。
“说什么呢,难道石油公司的钱分到我手上了吗?什么你们你们的,我不是,我也是‘我们’。”
说着说着,警察把自己也说生气了,警帽往地上一扔,怒道:
“我已经被拖欠了半年的工资,我的孩子甚至买不起一双新鞋,只能光着半只脚!而他们可以为狗买钻石项圈!那本应该是我们的钱,我们的!”
周围的人义愤填膺地附和道:“说的对,那是我们的钱!”
“我们本来应该过上更好的生活,而不是挣扎在饿死和冻死的边缘!”
“我已经受够了!那是我们的石油,属于我们每一个人,而不是那些该死的家伙!”
“拿回我们的钱,拿回我们的石油!”
当浩浩荡荡的人群冲向市政府大楼前时,狡猾的斯莫伦斯基市长对公众表示,他将严肃处理所有石油贪腐的涉案人员,将钱和石油还给每一个人。
斯莫伦斯基市长成功化解了这次危机,但食利者们可没有。
他们的房子外围满了人,不断有石头砸向窗户,到处都是碎玻璃,于是他们只能狼狈躲进没有窗户的储藏室。
“该死的,为什么警察还没有来?!”
“警察?你在说什么,难道你没有看到警察就在楼下吗?!”
“怎么办,我们要怎么办,他们想要杀了我们的……”
“斯莫伦斯基呢?他为什么不来救我们!”
“那个老东西恨不得我们现在就死了,那样就再也没有人能阻止他的权力!他不需要向任何人分享哪怕一个戈比!”
伊尔布亚特的民众在外面齐声大喊:
“吐出我们的钱!吐出我们的石油!”
“你们是盗贼!你们盗窃了国家的财富!”
群情激奋的人群中,有人爬进了窗户,用斧头和锤子砸掉门锁,将缩在里面的人都拖了出来。
此时,食利者们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傲慢,满脸惊恐,不住地求饶道:“我给你们钱!我把所有的钱都给你们!别杀我,求求你们,别杀我!”
只穿着制服的警察鄙夷地冲他们吐口水,尽管在不久之前对方还是他需要讨好的对象。
“我们才不会杀你,去公墓和野狗求饶吧!”
食利者们豪华而舒适的大宅被劫掠一空,过了很长时间,新的一批警察才迟迟到来。
“怎么办,他们看上去快要被打死了。”
“那就让他们被打死吧,难道这里还会有人在乎吗?”
“哼,这是他们应得的,我拖欠的工资都变成了他们的城堡和珠宝,他们该死!”
另一个带头模样的警察看人群渐渐散去,才敷衍地说:“好了,该我们工作了,总不能留下把柄,虽然工资被拖欠,可总有一天还会发下来的。”
当一切尘埃落定,涉案的食利者们被通通投进监狱,一朝从人上人跌落成囚犯。
然而,直到监狱里,他们的境遇依旧没有任何好转。
“呸!原来就是你们这群垃圾,害得老子去年冬天差点冻死!”
“尝一尝老鼠屎红菜汤和木屑黑面包吧!这就是你们提供给监狱的伙食!”
“我虽然是个小偷,可我只是偷了几千几万卢布,而你们却偷了上亿的美元,你们才更应该被叫做小偷!”
“来吧大人物们,然你们见识见识我们小人物的手段,不是只有你们才会欺负弱小!”
一份报纸,揪出了盘踞伊尔布亚特数十年的蛀虫,也扫清了通往石油公司的障碍。
尽管才刚刚开始走司法程序,距离判决还有很长的时间,但至少现在本地食利者们自身难保,无法再躲进黑暗中攻击,他们已经被拖到了阳光之下。
“您说得对,暗杀确实很无聊。”
米哈伊尔轻快地说:“他们活着要比死了更有意思。”
他话音一转,又说:“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斯莫伦斯基市长会选择站在您这一边呢?要知道这次事件对他很危险,像是朝悬崖边缘冲刺,斯莫伦斯基市长很可能把自己一并送进监狱。”
米哈伊尔耸了耸肩:“难道会有人相信市长先生像白雪一样纯洁无辜吗?”
何长宜说:“他不需要别人的相信,只需要莫斯克的接纳。”
如今的峨罗斯中央对地方掌控力低得可以和沙峨媲美,莫斯克不能真正控制地方,也不能真正从丰富的矿产资源中受益。
而当斯莫伦斯基市长这样的地方诸侯真情实感地向莫斯克靠拢时,就显得格外珍贵了。
他甚至还贴心地将本地势力打包送上,这份大礼不可谓不重。
“斯莫伦斯基市长大概不久之后就会坐进白宫里了。”
听完何长宜的话,米哈伊尔露出一脸头疼的表情。
“这太复杂了,我还是更喜欢简单一点的东西。比方说,拍卖会什么时候开始呢,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何长宜说:“大概用不了多久吧,我听说他们已经在起草拍卖规则了。”
然而,在拍卖会正式开始前,斯莫伦斯基市长充满歉意地对何长宜说:
“我很抱歉,但您不能参加这次拍卖。”

“市长先生, 您总得给我一个理由。”
突如其来的噩耗,何长宜不动声色地问道:“至少得让我知道是什么原因吧。”
斯莫伦斯基市长沉吟道:“这很复杂。”
何长宜作侧耳倾听状:“我想我有充足的时间。”
斯莫伦斯基市长意味深长地说:
“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但换句话来说, 你的存在本身就是错误。”
何长宜看了他一眼, 平静地说:
“我不认为我的祖先曾经将耶稣钉在十字架上。”
斯莫伦斯基市长正在喝茶,闻言差点将杯子扔了。
“我指的不是这个!”
何长宜疑惑地问:“我不知道有什么比这更能称得上是生而原罪。”
斯莫伦斯基市长索性把话挑明了说:“你是个外国人。”
“所以呢?”
何长宜挑眉问道:“难道您是第一天才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斯莫伦斯基市长说,“但, 你不属于我们。”
他在“我们”这个词上加重了语气。
“你可以从军工厂收购废钢, 可以买下几家无足轻重的工厂,也可以开银行和基金, 可石油就是另一回事了。”
斯莫伦斯基市长紧紧盯着何长宜。
“这是红线, 你不应该试图触碰,这是我的忠告, 也是为了你的安全。”
何长宜问:“如果我不属于‘我们’, 那谁属于,安德烈吗?”
斯莫伦斯基市长和蔼地说:“当然,小安德烈先生当然属于, 如果他愿意站出来的话, 我想没有任何人会去质疑。”
何长宜又问:“市长先生,这是您的决定,还是——”
斯莫伦斯基市长暗示性地眨了眨眼睛,说:“你知道的, 我们可是朋友。”
何长宜站了起来, 礼貌地说:“我明白了, 谢谢您的提醒。”
斯莫伦斯基市长也站了起来,这一次,他格外客气地将她送到门口。
“何小姐, 您是一位忠诚的朋友,我希望这不会影响我们的友谊。”
何长宜扬眉笑道:“当然不会,也许就在不久之后,我会为您介绍一位来自莫斯克的新朋友呢。”
斯莫伦斯基市长笑得像个圣诞老人:“我很期待您和新朋友的下次到来。”
坐上车后,何长宜笑容一收,径直吩咐道:“去莫斯克。”
她得赶在拍卖会开始之前解决这个大麻烦!
莫斯克正在经历短暂夏天,阳光明媚,绿草如茵,整座城市看上去像是五彩缤纷的冰淇淋球,鲜艳可口。
漂亮姑娘们穿着欧美流行的牛仔短裤,小麦色的长腿肌肉紧实,细高跟踩在坑坑洼洼石板路上,就是盲人也忍不住要侧耳细听。
到处都是生机勃勃,冬日的肃杀一扫而空。不过,对于某些人来说,又是另一回事了。
“不,我拒绝。”
穿着黑色T恤的男人紧皱眉头,不高兴地一把推开面前的成套西装。
“谁会在夏天穿这种东西,装模作样的政客,还是钓女人的小白脸,亦或都是?”
他似笑非笑地看向面前的女人,拉长了声音说:“真是太遗憾了,为了你的品味,或许我需要送你两支花。”
“两支花?你给谁上坟呢?”
何长宜不客气地扯着男人的衣领,将他拽到自己面前,言简意赅地扔出一个字。
“脱!”
当换上西装的男人臭着脸再次出现时,何长宜变魔术般拿出一副金丝眼镜,踮着脚戴在他的脸上,满意地左右端详。
“阿列克谢,衣冠禽兽而非禽兽,显然要更适合你。”
阿列克谢瞪了她一眼,推了推眼镜,用带着几分认命的语气说:
“说吧,你需要我做什么?”
何长宜冲他愉快地眨了眨眼睛,像是在分享一个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恭喜你,阿列克谢,现在你是幕后老板了。”
伊尔布亚特。
一个与平时毫无差别的乏味清晨,当远东发展银行的工作人员一如既往地开始新一天的工作时,却迎来了意外来宾。
一支由进口豪车组成的车队如同利刃般插进这座边疆小城,卷起一阵黑色狂风,老款拉达车主目瞪口呆摇下车窗,伸出脑袋时被喷了一脸尾气。
“……这狗日的都是什么?”
豪华车队大摇大摆地穿过整座小城,直到停在市中心,肆无忌惮地占据了大半条街。当护卫车上鱼贯而出一群西装黑超的彪形大汉,占据有利地形,警惕地盯着每一名过路人。
“安全。”
“确认。”
“确认。”
一阵对讲机声后,被众保镖拱卫其中的加长宾利终于迟迟打开了车门。
最先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双意大利手工小羊皮定制皮鞋,一尘不染,透露出不踏贱地的高傲。
随后是一条过于修长的、裹着昂贵西装的长腿。
直到他走下宾利,才让人看清那张戴着金丝眼镜的、傲慢而冷酷的脸,让人发自内心地想要看到他被吊在路灯下。
一行人快步进入银行,只留围观群众探讨来者何人。
“我敢保证,这家伙一定是个该死的有钱欧洲佬!”
“也有可能是霉国人,我第一眼看到他就厌恶极了,我的祖父当年在西德看到霉国大兵时也是这么厌恶的!”
“为什么不是莫斯克的阔佬呢?看看那些保镖,肯定都是上过战场的退伍军人!”
远东发展银行内,工作人员紧张极了,他们还从没见过这样的大阵仗,如果对方是来抢劫的话,现在就可以把整个金库都带走。
最勇敢的家伙拦在一行人前,大着胆子询问:“您、您好,请问,请问……您是来办理业务的吗?”
黑超保镖沉默不语,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冷冷地说:“让何长宜出来。”
“您、您是来找我们的老板吗……请问您有预约吗……”
勇敢家伙的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在众多彪形大汉的逼视下,他默默向下缩,直到缩进了地洞。
“阿列克谢先生,您怎么会来?”
熟悉的女声响起,将他从地洞中解救出来。
何长宜快步上前,脸上是工作人员们从未见过的和煦笑容,似乎还带着一丝……紧张?
“您的到来真是太让我惊喜了,这太突然了,我什么都没准备……如果知道您要来伊尔布亚特的话,我会带着所有人去城外迎接您的!”
阿列克谢先生面无表情,甚至看上去还有几分嫌弃。
“我来视察我的财产,难道还需要事先获得你的批准吗?”
他冷淡地说:“何小姐,你只需要做好你的工作。”
何长宜脸上的笑有些僵硬,有点尴尬地说:“当然,这是当然,您随时都可以来……”
最勇敢的家伙再次勇敢地站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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