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俄罗斯当倒爷by吹笛人
吹笛人  发于:2025年1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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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沙站在一旁,羡慕又不好意思,在谢尔盖的催促下,他才将一个巴掌大的机器人玩具双手捧着递给了何长宜,结结巴巴地说:
“送、送给您……”
何长宜接过玩具,有些不解,但还是先道谢:“看起来很棒,这是你最喜欢的玩具吗?”
娜斯佳用力戳了戳萨沙,他勇敢地解释道:“这、这是……是、是擎天柱……”
他语速极快地说:“擎天柱会变成汽车,他很强,是最强的变形金刚,他会保护您的!以后不会再有坏人在您的车上安装炸|弹了!”
何长宜笑出了声,郑重地将玩具收了起来,接着她一把抓过萨沙,在他的脑门上亲了一口。
“太贴心了,我的小骑士,我会把变形金刚放在车里,去哪里都带着他。”
萨沙捂着被亲过的地方,嘿嘿地傻笑起来。
她好漂亮,还是香喷喷的……
送走谢尔盖一家后,何长宜悄悄用手背抹了抹嘴巴。
——啧,明明是亲姐弟,怎么萨沙闻起来一股小鸡仔的味道啊。
阿列克谢从门后转了出来,似笑非笑地说:“恭喜,您看起来又多了一位年幼的仰慕者。”
何长宜挑眉,反击道:“那我要向你致哀吗?你甚至连一位仰慕者都没有。”
阿列克谢平静地说:“如果你说的仰慕者是尼古拉的话,我宁愿没有。”
何长宜:……
自从阿列克谢来到后,尼古拉瞬间危机感爆表。经过一番苦思冥想,他决定是时候采取行动了。
那天夜里,当所有人都回到房间休息时,他无声无息地从冰箱里取出一颗生鸡蛋,敲破壳后直接倒进嘴里。
后面有人问他:“你在干什么?”
尼古拉咽下生鸡蛋,头也不回地说:“生鸡蛋可以增强生殖控制能力。”
“……你想控制什么?”
尼古拉认真地说:“很多,比如说持久性,还有稳定性,这很重要,我有经验。”
说完了他才想起回头去看,却见不远处何长宜正用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在看着他。
而在她身后,阿列克谢也正朝这里看过来。
尼古拉:……???
何长宜走了过去,在将要越过尼古拉时,她脚步一顿。
“我建议你最好去正规的医院治疗,而不是迷信一些偏方。”
何长宜看上去甚至有些嫌弃,像是在不得不给文盲做科普。
“哪怕是最出名的印度神油也不如一片西地那非。”
最后,她略带同情地补充了一句:“你还年轻,不要讳疾忌医……总之,还是有希望治愈的。”
“加油。”
尼古拉:……
阿列克谢终于愉快地笑出了声。
回到办公室。
对于阿列克谢的调侃,何长宜不甘示弱地回击道:“我真怀疑你们在战场上都遭遇了什么,尼古拉的病一定不是个例吧,亲爱的阿廖沙,需要我为你在医院挂号吗?”
阿列克谢扯了扯嘴角,彬彬有礼地说:“你可以亲自检查。”
何长宜没有动,突然,她抬手扯住了他的领带,阿列克谢被迫低下了头,直到两人视线平齐。
“阿列克谢。”
何长宜的眼神过分直白,攻击性十足,看起来几乎是陌生的。
阿列克谢没有动,也没有说话,背脊上蓦地窜过一股电流。
何长宜却突兀地笑了。
她伸出手,亲昵地拍了拍他的脸,语气温柔而冷酷。
“你在想什么呢?”
何长宜不紧不慢地站直了身体,松开领带,兀自朝门外走去。
阿列克谢保持着原有的姿势,直到外面传来发动机的声音,他才慢慢直起了身体。
精密机械加工厂,厂长办公室。
何长宜反客为主地坐在办公桌后,冷冰冰地看向面前的中年男人。
两个膀大腰圆的保镖站在厂长身后,像是看守囚犯的狱警。
“奥列夫厂长。”
在漫长到令人窒息的沉默后,何长宜终于开口。
“您还要继续和我对抗到什么时候呢?”
奥列夫厂长背后全是汗,强作镇定地说:“何小姐,我不理解您的意思。”
他掩饰性地补充道:“现在您是工厂的老板,您对一切都说了算,当然不存在任何的对抗。”
何长宜冷笑了一声,说:“奥列夫厂长,您知道的,在我第一次视察加工厂后,我的吉普车炸了。”
她看起来简直像在说别人的事。
“砰的一声,我的车就炸成了碎片,我也差点变成了碎片。而您却说‘不存在任何的对抗’——”
何长宜的声音突然严厉起来:“难道是我在自己的车上安装了炸|弹吗?!”
奥列夫厂满头是汗,挣扎着辩解道:“警、警察来过工厂了,他们没在这里发现任何问题……”
何长宜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
“因为他们都是一帮穿制服的蠢货!甚至如果我要求的话,您现在就会被当作嫌犯抓起来!”
奥列夫厂长惊骇地看着何长宜,而她接着说道:“难道现在城里还有人不知道汽车炸|弹是你们安的吗?难道还有另一家能制作出精密的定时炸|弹的工厂,以及对我恨之入骨的厂长?”
奥列夫厂长急得要站起来,却被身后的保镖粗暴地摁回椅子。
“不!不!您一定是误会了!我、我们没有人想要杀了您!我们只是不想让您留在加工厂而已……”
何长宜轻柔地问:“哦,这是真的吗?”
她脸色一变,语气严酷:“所以,你们不想杀了我,只是想将我赶出工厂?”
何长宜重复了一遍,“赶出我的工厂。”
奥列夫厂长自知失言,慌乱中碰翻了面前的水杯。
水在办公桌上四处蔓延,滴滴哒哒落在地毯上,奥列夫厂长手忙脚乱地用袖子去擦桌子。
“何,不,老板,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说……”
然而,不等他说完,奥列夫厂长的手被摁住了。
何长宜站起身,从上方俯视着他,而她的表情甚至是和蔼的。
“与我合作,您不仅能保住厂长位置,还能变得无比富有;而对抗我,你将一无所有,我保证,您一定会作为爆炸案的主犯,在监狱中度过余生。”
何长宜与奥列夫厂长对视,黑色的眼睛像是危险的漩涡。
“奥列夫厂长,您会选哪一个呢?”

最终, 何长宜得到了精密机械加工厂。
不是法律意义上的股权变更,而是真正地得到了这家工厂。
在奥列夫厂长的配合下,何长宜对加工厂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洗牌。
贪婪顽固的上层老头被请回家养老, 取而代之的是原本晋升无望而失意颓废的年轻一代。
他们之前已经对前途失去希望, 用酒精来逃避现实,却在毫无预料时迎来巨大转变,巨大到足以改变他们的一生。
那位年轻的外国老板用毫无口音的峨语对所有人说:
“我知道你们中的一些人恨我, 甚至恨到想在我的车上安装炸弹, 但你们知道吗——”
她一字一顿地说:“去你的,老娘压根不在乎。”
这位外国老板熟练地使用本地粗口和俚语, 看上去简直不像个年轻姑娘, 而是在工厂干了三十年、穷得只能喝最便宜的工业酒精兑水的流氓||无产者。
这听起来实在太亲切了!
即使是最抵触这位新来的外国老板的工人,此时脸上的神色也不由变得和缓起来。
工人们交头接耳地称赞道:“她可真是个坏坯子!”
“一点也不像穿西装的那群家伙!”
“我说, 她真的是外国人吗?她看上去更像是从咱们这儿出去的!”
“我敢发誓, 在成为有钱人之前她一定是个女工!她骂人的时候看起来简直和我的姐姐一模一样!”
何长宜今天没有化妆,没有首饰,也没穿撑场面的貂皮大衣, 而是穿了一件旧棉袄, 她之前经常穿着这件衣服在仓库搬货,看起来又脏又破。
在出门前,塔基杨娜女士委婉地问要不要换一件衣服。
“毕竟这是您第一次正式在加工厂露面……”
何长宜却拒绝了。
“不,这更合适。”她看了看过度磨损的袖口, “他们会喜欢的。”
会场内, 工人们仰头看向坐在主席台中央的女人, 分明长着一张陌生的异国面孔,却比旁边认识多年的工厂领导更让他们觉得亲切。
大概是因为她没穿皮领黑大衣,也没穿西装, 露出来的手腕上更没有进口手表。旧棉袄上打了好几块补丁,而她却看起来并不在乎,裹着棉袄的模样舒适而自然,像一直都这么穿。
如果不是坐在主席台上,这位新老板简直像与他们同车间干活的女工,又或是在商店里擦肩而过、抢走最后一条香肠的精明家伙。
这让工人们很为难,他们甚至没有办法理直气壮地去恨她。
——谁会去恨身边的朋友和家人?
她骂人的模样就像是医院里脾气最暴躁的医生,举着手腕粗的玻璃针管,威胁如果病人再不配合的话,她就要用最粗的针头扎进你的屁股。
“你们随便去恨我,汽车炸|弹或去找上帝祷告,随你们去做。因为不管做什么,最后你们会发现,那全都没用。”
新老板单手握着麦克风,严厉的声音在会场内回荡。
“因为这是我的工厂,没人能把我从我的工厂里赶走。”
“要么习惯我,要么滚出去,弗拉基米尔市多的是等待工作的人,我从不介意将工厂彻底换血。”
听到这话,全场哗然,一些脾气爆的工人按捺不住地站了起来,指着她破口大骂。
还有人作势要离开,大喊道:“你会后悔的!你在弗拉基米尔市不会找到更好的操作工!没人会愿意为你工作!”
台上一些工厂领导悄悄露出轻蔑的笑,互相对了个眼神,皆是幸灾乐祸。
然而,新老板的声音盖过了在场所有喧嚣。
“随便离开,我甚至会要求人事科在最短时间内办理完成辞职手续!无论是谁要辞职,哪怕工厂最后没有一个人留下来,我也不会接受任何威胁!”
她甚至抬手指着最开始带头闹事的人,吩咐道:“记下他的名字,他现在就可以离开。”
奥列夫厂长试图劝道:“何小姐,他是工厂里唯一能操作旧式机床的工人……”
新老板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
“那就把那台老掉牙的机床拖出去卖废铁。”
此话一出,全场寂然。
没人预料到这位新老板居然如此强势而冷酷,如果这个工厂里还有一个人敢忤逆她,那么她就将工厂彻底拆成平地。
她无所畏惧,也无所不为。
所有人都安静极了,最开始跟风站起来闹事的人默默坐回了原位,而带头人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被保镖凶狠地拖出了会场。
“不!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不辞职,我不走!”
“副厂长!经理!救我——!”
新老板面无表情地看向被念到名字的几个人。
“副厂长?经理”
副厂长汗出如浆,胖脸上艰难地挤出一个笑来。
“何、何小姐……我可以解释……”
显然,新老板并不在乎他的解释。
她抬手示意,众目睽睽之下,副厂长和经理被捂着嘴拖出了会场。
台下的观众们吃惊极了,可与此同时,心底却有几分解气。
那帮高高在上的工厂领导也有这一天,他们早就应该被丢进伏尔加河里喂鱼,溢出来的肥油甚至会让整条河的水面看起来都泛着五彩斑斓的油光。
有人的脸上甚至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旁边的人用手肘去戳他,责问道:“嘿,你这笨蛋在笑什么,难道你不知道我们连工作都快没了吗?”
那人诚实地说:“虽然工作没了确实会让人难过,可要一想工厂领导也没了工作,那就很值得喝上一杯了。”
旁边有消息灵敏的人探身过来,兴奋地低声说:“不止是没有工作!我从我妻子的堂兄的朋友那里听说,就在前不久,她——”
他悄悄指了指台上的新老板,“把轴承厂的车间主任和财务经理以职务犯罪的名义送进了监狱!”
周围一圈人都听到了这个好消息,快乐地小声欢呼。
与此同时,坐在前一排的加工厂车间主任的坐姿似乎突然变得僵硬起来。
主席台上,奥列夫厂长擦了擦脑门上冒出的汗,小声地说:“何、何……老板,我不知道他们会做这样的事,这完全是背叛……”
新老板甚至没有转头去看他一眼,而是抬手关上了麦克风的开关,用一种过分平静的语气说:
“我并没有在责怪你,奥列夫厂长。”
她侧过脸,向他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
“别担心,只要你将他们的犯罪证据交上来,我甚至可以允许你以厂长的身份退休。”
奥列夫厂长脸上露出一个似哭又似笑的表情,喃喃地说:“当、当然……我会的……”
新老板不再看他,重新打开了麦克风。
“现在,还有谁想离开吗?”
没有人说话,即使是最冲动的家伙现在也学会了冷静,毕竟他们不是真的想要失去这份体面工作。
在如今的峨罗斯,一份能养家糊口、按时发放工资的工作可不是能轻易找到的,每一个空缺的工作岗位背后都排出了长龙,关系户们都得先打一架。
工人们是不满意工厂被卖给私人老板,但和失业相比,那他们马上就可以接受现实。
更何况,这个新来的外国老板似乎也没有传言中那么讨厌……
新老板环视一圈,所有与她对上视线的人都下意识率先移开了眼睛。
于是她露出了来到工厂后的第一个笑。
“如果这就是你们的选择,那么接下来我需要宣布一件事。”
台下的工人们都竖起了耳朵。
是裁员,是降薪,还是要砍掉幼儿园、诊所这类福利累赘?
总不能是向对待拖拉机厂、机床厂和轴承厂那样,剥离有价值资产、卖掉设备厂房土地,把全部人员都分流到其他企业吧?
那弗拉基米尔市精密机械加工厂就真的要变成一个历史上的名词了。
所有人紧张地等待宣判,然而,他们听到的却是——
“全体一线工人的工资上调百分之二十,重启新建住房分配计划,按工龄和技术等级进行分配。”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动作,所有人像是中了定身术。
有人喃喃地说:“上帝,我都听到了什么……”
“我一定还是在梦里吧……”
涨工资加分房子,像是一个加料加酱加芝士的超级至尊披萨从天而降,精准地扣在了加工厂的全体工人脑门上。
他们甚至还没张嘴,豪华馅饼就已经塞进了嘴里。
面对不可置信的工人们,新老板站起来,双手撑在长桌上,身体前倾。
“忠于我的人会过上梦想中的美好生活。”
她笃定地说:“你们不会后悔的。”
当大会结束后,走出会场的奥列夫厂长突然显露出一副老态,像是在这短短一小时中老了二十岁。
他走在人群最后,身后的会场已经空无一人。
而在他前面是亢奋的人群,交谈声远远地传了过来。
“太棒了,我们要有新房子了!天知道一家七口住在三十平的房子里是怎样的折磨!”
“如果涨工资的话,是不是就意味着我的工资终于能比那帮坐办公室看报的家伙高了?”
“她可真不赖!我指的是何老板,难怪她的商店是全城最受欢迎的,她可真是一头凶猛的老虎!”
“真希望她能更早买下工厂,不过现在也不错,她已经是属于我们的!”
会场的灯光被依次关闭,当奥列夫厂长再次回头看过去时,只见一片黑暗。
这座工厂彻底不属于他了。
当何长宜派来的人接收精密机械加工厂时,账上竟然还有不少钱,没被以各种理由转移,或者干脆挥霍一空。
可能是她之前在处理拖拉机厂、机床厂和轴承厂时太过心狠手辣,送了一打前厂领导去吃牢饭,谁说情也不好使,这吓坏了加工厂的老家伙,让他们一时间没敢轻举妄动。
也可能是加工厂家底雄厚,没能在短期内吃干抹净;又或是在等工人们把何长宜赶出工厂……
总之,当何长宜彻底接手工厂时,她惊奇地发现这居然是一家正资产的工厂。
面对这笔意外之财,何长宜二话不说,先给全体工人涨工资,再为更新换代机器设备支付定金,最后她抵押了工厂全部资产,从银行贷出一大笔款子,用于日常经营、支付设备尾款和新建住宅楼。
经过一番折腾,精密机械加工厂成功地背上巨债,正式迈进资不抵债的行列。
塔基杨娜女士不解极了,在她看来完全没有必要这么激进,不管是盖房子还是买新设备都可以慢慢来,而不是急于求成。
甚至为了让银行能尽快通过贷款审批,何小姐甚至将两个沉甸甸的手提箱送到了负责人家里。
塔基杨娜女士在心里犯嘀咕,这可不像何小姐的一贯作风啊……
于是,当再一次将银行下款的消息告知何长宜时,塔基杨娜女士没有在汇报后离开,反而迟疑地留了下来。
何长宜注意到这一不同寻常的表现,体贴地问道:“您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吗?”
塔基杨娜女士严肃地说:“老板,虽然有些冒犯,但我必须要说,您对加工厂在财务上的一些处置可能并不适当。”
何长宜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塔基杨娜女士便说:“事实上,我不认为加工厂需要这么多的贷款,它的财务状况很健康,收支平衡,完全没必要负债运行。”
她将这段时间藏在心底的担忧一次性全部说出,像是卸下了一块大石,整个人都轻松多了。
何长宜笑眯眯地看着这位高薪返聘的退休老会计,塔基杨娜女士原本是在国营企业工作,能力过硬,作风正派,从未在工作中出过任何茬子,是何长宜最信任的大管家。
因此,对于塔基杨娜女士的担忧和怀疑,何长宜并没有敷衍过去,而是认真地解释道:
“您知道我在拍下精密机械加工厂后最担心的是什么吗?”
塔基杨娜女士不确定地问道:“工人的抵制吗?还是工厂领导的阴谋?”
何长宜摇了摇头。
“都不是。”
她平静地说:“我最担心的是有人想要从我手上抢走工厂。”
塔基杨娜女士吃惊地说:“但您已经办理完毕股权变更的登记手续了啊……”
何长宜却说:“登记?难道强盗在抢劫之前还会考虑要不要符合法律程序吗?”
塔基杨娜女士一怔,何长宜已经接着说了下去。
“从拍卖会开始之前,一些人就并不欢迎我的加入,因为这会抢走他们碗里的肉——而事实上,我也确实是抢走了一大块肥肉。被抢了肉的人非常恨我,发自内心地希望我去死。”
塔基杨娜女士喃喃地说:“汽车炸|弹……”
何长宜肯定地点了点头,引用了一句名言:“当利润达到百分之三百时,甚至连上绞刑架都毫不畏惧。”
“而加工厂代表的利益可不止是百分之三百,别说是绞刑架,就算是核|爆试验场,他们也会乐意进去待着的。”
塔基杨娜女士恍然大悟:“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您坚持要将加工厂的全部资产抵押给银行。”
何长宜冲她愉快地眨了眨眼,说:“一家盈利的工厂会引来方圆一百公里的吸血虫,而一家资不抵债的工厂只会让人扫兴离开。”
何长宜人为造成了精密机械加工厂的高负债运行,资金链时刻处于岌岌可危的状态。
这就像是给一块诱人的蛋糕表面淋上了一层屎味巧克力,最贪婪的大胃王在面对这块蛋糕时也无从下手,在“这真的是屎?”和“有没有可能这屎能吃?”之间犹豫不决。
何长宜用自己的方法确保了精密机械加工厂不会被人觊觎,更不会被轻易夺走。
即使有人能够买通工厂内部人士,拿到最真实的财务数据,但当看到拉满的负债时,对方也只能大骂晦气。
塔基杨娜女士了然地说:“我明白了,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主意,不管是谁看中了这家工厂,他需要面对的最大敌人不是您,而是银行。”
还有一点,何长宜没有说。
就以现在卢布这种汇率崩塌的趋势,与其将自有资金投进建设,还不如先用银行贷款,让罗曼拿着钱在市场上炒汇,到时用美金兑换的卢布偿还贷款还要更划算呢。
当第一笔上涨后的工资发下去,工人们情绪高昂,厂区内再也听不到对这位外国老板的抱怨,工厂的建设步入了快车道。
不过,彻底消化精密机械加工厂还需要时间,但国企拍卖不等人。
全峨都被卷入国企私有化的浪潮中,从靠近欧洲的繁华都市,到荒凉的远东小镇,到处都是被拍卖的国企,到处都是收购凭单的人。
一些狡猾的家伙看中了商机,他们大量收购凭单,却不是为了投资工厂,而是将凭单倒卖当成生意来做,坐着火车在全国各地搜寻廉价凭单,再拎着提包带回莫斯克,低买高卖,赚取高额差价。
与此同时,市面上涌现出许多凭单投资基金,打着凭单投资回报红利的旗号,从普通民众手中大肆募集凭单。
其中一些基金是国企暗中成立的,试图在拍卖会上拍下本企业的股权,或者拉高股权的拍卖价;而更多的基金只是为了敛财。
不出意料的是,凭单基金迅速失控了。
缺乏监管的基金市场奉行丛林法则,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不幸的是,投资者们往往是弱势一方。他们将凭单交给了基金,就像是将雪花放在火炉上,只需要一眨眼,便彻底消失不见。
许多人被诈骗,失去凭单,没有回报,他们签下投资合同的基金办公室里人去楼空。
“我们被骗了!”
“不,是我们又被骗了。”
基金市场一片凄风惨雨,而喜笑颜开的人就看起来格外刺眼。
“你在高兴什么?难道你很满意被骗了吗?”
“你在说什么,我可没有被骗,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投资的可是白杨基金!”
“白杨基金?难道这家基金还没有跑吗?”
喜笑颜开的人愉快地分享道:“当然没有,我甚至刚刚收到了第一笔投资回报,足足有两万卢布呢!而且这才是第一笔,因为白杨基金才刚刚拍下一家工厂,等它之后拍下更多工厂,还会向我们发放更多的卢布呢!”
对方酸溜溜地说:“你真是个幸运的家伙,你的基金竟然不是诈骗犯……该死的,如果我还有哪怕一张凭单,我也要投资给这家基金。”
另一个人惊喜地说:“太好了,我还有一半的凭单,快告诉我这家基金的地址,我现在就要过去——话说回来,他们也会向我支付两万卢布吧?”
喜笑颜开的人热情地说:“快去吧,门口已经有很多人在排队了!对了,如果你是第一次投资的话,白杨基金还会向你发放相当于二十美元的礼包,你不会后悔的!”
“这么好的吗?那我现在就得去了,对了,我还要叫上我的邻居!”
全靠同行衬托,白杨基金已经停滞了许久的募集凭单总数再次开始上涨,而这次,何长宜甚至不需要额外支付广告费。
然而,就当何长宜开始为下一次拍卖会做准备时,一则流言开始悄悄在弗拉基米尔市内蔓延。
——钟国老板破产啦!她花光了钱,欠下了巨债,现在只能靠银行贷款来维持表面。
——快去把在远东发展银行的存款都取出来,晚了可就一分都拿不回来了。
在冬天最寒冷的时候,猝不及防的挤兑潮爆发了。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
寻常的工作日, 寻常的营业时间,当远东发展银行的工作人员一如既往地打开厚重的铁门时,蜂拥而入的人群差点从他脸上踩过去。
“我要取钱!”
“拿走你们的存折, 把我的钱都还回来!”
“我不管!我可以不要利息, 但现在必须把我的本金给我!”
“什么,还要等三个工作日?你们该不会是没钱了吧!”
“嘿,孩子, 别找什么理由了, 我已经活了六十年,即使你们的老板是个好人, 可难道她能一直是个好人吗?”
在所有人都没有预料的时候, 无数人挥舞着存折,冲进了远东发展银行。
何长宜在第一时间得知了消息, 她当机立断, 动用了预留的存款准备金,并抽取了商店和工厂的全部现金,竭尽全力抵御这一波冲击。
但这还远远不够。
个体或许有时是理性的, 集体却常常是非理性。
就像是海里的鱼群, 每一条鱼只会跟随前面鱼的方向和速度,没有个体决策,只有集体抉择,要么幸运躲避猎杀, 要么集体送进大鱼胃袋。
当到处都是钟国老板破产的小道消息, 当远东发展银行门前排出一条取钱的长龙时, 即使是认为银行没问题的人也会想“要不我也去把钱取出来吧,万一呢……”
而更多的人光是看到排队取钱的人群就开始恐慌。
“该死的,一定是出事了!”
“不行, 我必须马上就把钱都取出来!”
恐慌情绪就像山体滑坡,最开始只是几颗小石子,然后是一些松散的泥土,再接着是崖壁上的草和小树苗,最后突然轰隆一声,半座山塌了下来。
何长宜尽可能去满足所有储户的取款要求,但现代银行通常只会预留百分之十的存款用作日常运营,百分之九十的存款则用于发放贷款、购买债券等投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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