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俄罗斯当倒爷by吹笛人
吹笛人  发于:2025年1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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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体保镖均为退役军人的好处不仅在于每顿饭都光盘,更在于拥有专业级的反侦察能力。
当初从莫斯克返回弗拉基米尔市的第一天,何长宜就知道她被人盯上了。
对方还试图隐藏起来,但这班人监视的哨位早已暴露。要不是何长宜想弄清楚他们要干什么,摩拳擦掌的保镖们拎着铜头皮带就上了。
解学军开始还不能理解老板为什么要留着监视的人,后来他想明白了,与其让对方换上一批更隐蔽更专业的监视者,还不如就留着这帮酒囊饭袋,起码不会在关键时刻影响他们的行动。
何长宜让解学军去把拖欠的医药费交了,而貂皮大衣也没要回来,就当是送给医生的奉承,也省得还要再额外送礼。
医生显然对这件漂亮的貂皮大衣非常满意,表现得殷勤又热情,甚至因为没有单人病房而将隔壁病床推了出去,硬是人为将双人房改造成单人房。
“失温,失血,肺挫伤,脑震荡,营养不良……。”
医生耸了耸肩,轻描淡写地说:“只是一些小毛病,他自己会好的。”
何长宜笑眯眯地送走医生,关上门后笑容立刻消失。
她低头看着床上的阿列克谢,换上单层的病号服后,他瘦得简直惊心动魄。
“把这堆垃圾扔了。”
何长宜指着换下来的旧棉服和毛衣,面无表情地吩咐道:“再把他全身的毛都剃光,然后扔进倒满驱虫药水的浴缸,我怀疑屋子里现在已经有跳蚤了。”
解学军:……
解学军委婉地说:“要不等他醒了再说?”
何长宜用鼻子重重喷出一口气。
“推子。”
当阿列克谢再次醒过来时,他甚至有些不适应。
过于温暖的室内,过于柔软的床铺,过于清爽的身体。
他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全身的感官先一步调动起来,感受着周遭的环境。
……以及,过于安全。
有人坐在床边,不耐烦地敲着桌子,不高兴地问道:“他为什么还不醒?”
另一个人试图安抚:“医生说了,等身体修复过来,自然而然就会醒的。”
不高兴说:“等什么等,不等了,弄点冰塞他被子里,我就不信他还能睡得下去。”
另一个人似乎艰难地吞了一下口水。
“这、这、这……好不容易才退烧……”
不高兴很通情达理地说:“那算了。”
不等对面放下心来,不高兴又说:“给我找个镊子。”
“……您要镊子干嘛?”
不高兴理直气壮地说:“薅他胡子!”
对面苦劝未果,眼睁睁看着不高兴从护士那儿买来一把手术用的镊子,兴高采烈地伸出魔爪。
当冰凉的镊子触到皮肤时,阿列克谢再也装睡不下去。
“何长宜。”
他睁开眼,抬手抓住罪孽的镊子。
“我从不知道你竟然有这样的爱好。”
何长宜拽了拽镊子,没拽动,于是她不高兴地甩开了手。
“你不知道的多着呢。”
解学军高兴地凑过来,“阿列克谢,你可算醒了,身上哪儿不舒服,我去给你叫医生。对了,你饿不饿,昏迷了这么长时间,想吃什么?”
阿列克谢靠着床头坐起身,冲病房里唯一的好人感激地点了点头。
“谢谢。”
何长宜翘着二郎腿,大爷似的坐在一边,冷笑一声。
“你管他呢,就算给他扔非洲大草原上,人家也能从狮子嘴里抢肉。心硬手黑,鬣狗见了都得夹着屁股逃走,要他假惺惺地说谢谢。和他相比起来,野兽都算有人性。”
她转过头,对着阿列克谢柔声细语地说:
“你说是吧,阿廖沙。”
阿列克谢抿了抿嘴。
“我们需要谈一谈。”
何长宜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示意解学军出去,留下一个单独谈话的空间。
“你应该知道的吧,维塔里耶奶奶已经去世了。”
当病房只剩他们两人时,何长宜突然开口,声音过分平静。
“直到临终,她依旧在念你的名字。可你当时在哪?你为什么不出现呢?”
阿列克谢的喉结上下滑动,像是被棉花塞住了喉咙。
何长宜又说:“我甚至以为你已经死了。”
阿列克谢哑着嗓子说:“对不起。”
何长宜摇了摇头。
“你没必要对我说这句话,你该道歉的人正躺在墓地里呢。哦,差点忘了,她已经没机会听到了。”
她的话比尖刀更加锋利,每一句都精准捅进他的心脏。
阿列克谢几乎说不出话来。
何长宜反而笑了,轻柔地说:
“说什么呢,该是我向你道歉。你又救了我的命,我真是太感激了。作为回报,我帮你办理霉国移民吧,再加上三百万美元,你甚至可以在新约克组建新的狗屎社团——你觉得怎么样呢,教父?”
阿列克谢艰难地开口:“何……”
何长宜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
“别叫我的名字!”
她平复了一下气息,蓦地起身,朝门口的方向走去。
阿列克谢突然问道:“祖母……她,她最后,说的是什么?”
何长宜没有回头,背对着阿列克谢。
“她说……往昔不可复返。”
往昔不可复返,没什么值得悲伤——这是亡者最后的劝慰,可对于生者来说,悲伤就是悲伤。
何长宜拉开门走了出去,在关上门之前,病房里最后传出的声音像是野兽在悲鸣。
解学军正守在门口,见何长宜出来便拄着拐迎了上来。
何长宜脚下不停,边走边吩咐:“看着他,别让他跑了。”
她顿了顿,又说:“也别让人杀了他。”
解学军有点发愁,“住院的时候还好说,但要是等他病好了,光我一个人可摁不住……”
他默默在心里补完后半句——他一人类可没办法徒手摁住一头熊。
何长宜冷淡地说:“那还不简单,弄个手铐和脚镣,吃喝拉撒都在床上解决,实在不行再加个嘴套,让医生每天打一针镇定剂,他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
解学军:……
他差点平地摔倒!
何长宜快步走出医院,沿着小路从后门进入一栋熙熙攘攘的商场,换了件衣服后再从前门出来,坐上等候在路边的新车。
这是一台经过军工设计师改装的防弹越野车,内衬加装凯夫拉纤维,能够抵挡机枪扫射和火箭炮,防护性拉满,缺点是车速慢和油耗高,改装费用远超车辆原价,甚至可以买一台进口梅赛德斯。
不过和何长宜的命比起来,这些都不算什么。
莱蒙托夫小心翼翼地启动车辆,这台大家伙可一点也不好操纵,像一台机械野兽。
何长宜靠在椅背上,心事重重。
突然,她开口问道:“警察还在征集汽车炸|弹案的线索吗?”
莱蒙托夫从后视镜看过来,无奈地说:“是的,他们简直恨不得把每一个怀疑对象都关进刑讯室。我们所有人都被问了三遍以上,可他们还要继续问。”
副驾的杨建设补充道:“那帮警察好像不是本地的,以前都没见过。”
莱蒙托夫耸了耸肩,说:“在这里,如果你真的想调查一桩案件的话,最好不要让案发地的警察来负责,他们只会收受贿赂和编假报告,哦对了,还会随便在大街上抓一个人。然后指着他说——‘看,我们抓到了嫌犯’。”
杨建设:……
不行,他得忍住,他是专业的!
何长宜没什么表情,只说:“先回去吧。”
装甲越野车抵达公寓,奇怪的是,今天尼古拉竟然等在门口。
自从他冒冒失向雇主自荐枕席后,就失去了随行护卫的资格,要么留守在公寓,要么留守在办公室,总之,别想靠近老板。
尼古拉失落极了,但总归他在军队受训过,有着绝佳的服从性,委委屈屈地干好保镖的本职工作。
莱蒙托夫急匆匆跳下车,先把尼古拉拽到一边。
“嘿,我警告你,你是个保镖,不是男|妓!”
尼古拉不解地看着他。
“我当然是保镖,何小姐只向我支付了一份工资,不包括男|妓的那一份。”
莱蒙托夫:……
尼古拉已经甩开了他的手,三两步走到何长宜面前。
杨建设大惊,他们可都在宿舍夜谈时听到了这小子亲口自爆的失恋,他至今都在迷惑,甚至跑去问几个钟国保镖,关于钟国女人都喜欢什么姿势之类的虎狼之词。
——这是正常人能说出的话吗?!
杨建设手忙脚乱地挡在两人中间,被何长宜一把拨开,径直站在尼古拉面前。
“什么事?”
她看上去从容不迫,简直像一名驯兽师,即使手里没有鞭子,也能轻易震慑蠢蠢欲动的野兽。
杨建设、莱蒙托夫:……老板就是老板!
尼古拉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何长宜看,直到她不耐烦地开始皱眉,并冷冰冰地说:“如果你的舌头还安在嘴里的话,你应该有基本的语言表达能力,而不是试图用脑电波沟通。”
“说,你究竟有什么事?”
尼古拉毫不生气,他看上去甚至更高兴了。
“您有一位莫斯克来的客人,他已经等了很久。”
……莫斯克?
何长宜抬步走进公寓,客厅中央的沙发上,听到脚步声的客人已经站了起来。
“长宜。”
蓝眼睛的客人转过身,金发在灯光下反射出耀眼光芒。
“很久不见。”
何长宜停下脚步,慢慢地露出一个笑容。
“是很久不见,安德烈。”
客厅的气氛有些奇怪,保镖们都回到房间,竖着耳朵去听门外的声音。
“他是谁?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他?”
“嘘,低声些,难道你想让外面的人都听到吗?”
“不得不说,新客人确实有一副好面孔,他为什么不去好莱坞拍电影?”
尼古拉沉思道:“她喜欢金发?我是不是需要去染个发?”
莱蒙托夫受不了,抬腿去踹他的屁股,被尼古拉反手抓住脚踝,猛地掀翻在地。
砰的一声重响,房间里的人像被摁下暂停键,落针可闻。
莱蒙托夫躺在地上小声地骂:“尼古拉你这个蠢货!”
杨建设:……他有时真的很难不对峨国同行的职业素养产生怀疑。
安德烈侧过头,仔细地听了听,然后问道:“看起来某个房间似乎出了什么事。”
何长宜面无表情地说:“没什么,大猩猩在比赛摔跤。”
安德烈了然而体贴地换了个话题。
“你最近似乎遇上了一些麻烦,需要我帮……”
他的话一顿,出口时便换成了“可以让我来帮忙吗?或许我可以派上用场。”
这听起来像是他在寻求何长宜的帮助,而不是反过来。
何长宜看着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安德烈,我一直想对你说一声抱歉。”
“抱歉,我当时对你太粗暴了。”她自嘲地摇了摇头,“你并没有做错什么。”
安德烈一怔,神情迅速柔软下来。
“不,不需要抱歉。”
这一刻,他蓝色的眼睛看上去简直像是矢车菊。
“你永远不需要对我感到抱歉。”
何长宜向他伸出手,安德烈便妥帖地将她的手藏在自己掌心。
“所以,你这次来又是因为什么呢?”
安德烈手上的力气突然变大了些,却在真正握痛何长宜之前松开了力道。
“我都知道了。”
他的声音中带上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冷酷。
何长宜心中一紧,立刻想到了被她关在医院的阿列克谢。
然而,安德烈提起的却是——
“托洛茨基,以及,汽车炸|弹。”
他此时看上去简直像是一个陌生人。
可当安德烈看向何长宜时,坚冰迅速融化,他又变成了火车站前的小警察。
“别担心,我会保护你的。”
他抬起她的手,轻柔地吻了下去。
于是,蝴蝶降落。

安德烈在弗拉基米尔市没能待很久。
他匆匆赶来, 匆匆见了何长宜一面,匆匆敲打了不安分的家伙们,又要匆匆返回莫斯克。
临别前, 他站在何长宜面前, 身姿挺拔,微微低头,蓝色的眼睛专注极了。
“和我一起回去好吗?弗拉基米尔市并不安全……”
而与此同时, 何长宜开口说道:“关于托洛茨基的事, 你不要插手。”
安德烈一停,要说出口的话就变成了——
“……托洛茨基?”
他微微皱眉, 探询地看向何长宜。
“他很危险。”
何长宜肯定地点点头, 说:“他确实是个危险的家伙。”
接着,她话音一转:“不过现在, 托洛茨基已经不再是问题。”
何长宜扬起眉毛, 昂着下巴,带着点轻松的笑意。
“我已经解决了他。”
这是安德烈从未见过的另一面,强势, 自信, 危险,疯狂。
不再是活泼小鹿,而是一头穿梭于幽暗丛林的美洲豹,极致华丽的皮毛, 以及令人窒息的杀意,
她看起来和当初在火车站前挥舞行李击飞吉普赛小偷时的外国姑娘完全不同了。
安德烈有些新奇地看着何长宜, 像是重新认识了一遍。
可再怎么看,分明还是她。
张牙舞爪,勃勃生机, 就像热带雨林里无所不用其极争夺养分和阳光的植物。
多可恶。
多迷人。
见安德烈不说话,何长宜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安德留沙?”
安德烈如梦初醒,目光落在何长宜的脸上。
他没有问她是怎么解决托洛茨基的,而是简单地说了一句:“好。”
顿了顿,安德烈又说:“做你想做的。”
何长宜惊讶地挑眉,眼睛已经先一步快活地弯了起来。
“当然!”
目送安德烈乘车离开后,何长宜突然转身离开,边走边吩咐道:“开车,去医院!”
——天知道这段时间她有多担心医院已经上报了动物园棕熊出逃的消息。
——现在该不会拿着麻醉枪的猎人已经就位了吧?
——那她能不能申请第一顺位优先分配熊掌熊胆还有熊鞭?
阿列克谢正百无聊赖地躺着看电视,一声巨响后,病房的门被粗暴撞开。
他下意识翻到病床内侧,同时一只手抓起床头柜放着的水果刀,另一只手倒拎椅子腿,是一个能攻能防的战斗姿态。
然而,门口却传来一道过于熟悉的声音。
“我早就说过,安全起见,野生动物应该用铁链拴在床上,而不是允许自由行动。”
阿列克谢:……
阿列克谢从床后站了起来。
不速之客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手里的水果刀和椅子。
“阿廖沙。”
她惊奇地嚷嚷道:“你居然会使用工具了,真是不可思议,但你的尖牙和利爪呢?”
阿列克谢:……有时他真的很想知道她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一个连着衣架的黑色长形防尘袋被丢在病床上。
何长宜双手抱臂,冲着阿列克谢抬了抬下巴。
“换上。”
阿列克谢怀疑地看了看她,没说话,也没动作。
何长宜不耐烦地催促道:“你在磨蹭什么?别担心,里面不是脱衣舞|男的工作服,即使你想转行,我也不会把钱浪费在这里。”
她又挑剔地上下打量一遍阿列克谢。
他瘦了很多,不像熊,倒像是时装秀的男模,有一副漂亮至极的骨架。
还有那张脸,伤病奇异地将凌厉与脆弱完美结合,看上去简直像YSL的男模。
何长宜不由得语气和缓了些。
“换上吧,你该不会想要一直躲在医院吧。”
阿列克谢没说话,干脆利落地抬手解开病号服的扣子,在要脱下前,他突兀停下,看了她一眼。
何长宜一动不动,还饶有兴致地催促道:“继续啊。”
阿列克谢没有动,突然,他一把抓起床上的防尘袋,从何长宜身旁走过去,下一刻,传来卫生间门被重重关上的声音。
何长宜嗤了一声。
“呵,男人。”
等待的时候,解学军低声向何长宜汇报这段时间医院发生的事。
当开门声响起时,两人同时抬头看了过去。
何长宜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而解学军已经下意识将心里话说出了声。
“也就换了件衣服,可怎么看起来像换了个人啊……”
深色的西装三件套,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宽肩窄腰。过分苍白的肤色,束缚下的冰冷和压抑,看上去迷人极了。
何长宜已经站了起来,轻快地走到阿列克谢面前,抬手为他正了正领子,刚好遮住了那道正在愈合的伤疤。
然后她退后一步,仔细打量一番,笑眯眯地说:“很不错。”
阿列克谢平静地看了她一眼,不习惯地转了转手腕。
他从未穿过正式的西装,分明是柔软的布料,却像被关进了铠甲中,被迫收起一贯散漫姿态,处处都是陌生感,仿佛世界都因此不同。
“玩够了吗?”
何长宜惊讶地说:“当然不!”
她变魔术般拿出一副金丝眼镜,抬手为阿列克谢戴上,又用手将他的黑发向后梳去,然后满意地端详她的作品。
而解学军已经吃惊到合不拢嘴了。
他失态地上前一步,上下左右、前后远近地使劲打量阿列克谢。
“乖乖,这谁还能认出来,看上去完全是两个人嘛。这、这、这……”
解学军努力寻找形容词,以拳击掌,恍然大悟地说了句:
“不像当兵的大老粗,倒像是电影里开公司的外国老板!阿列克谢,真没想到,原来你小子长得还不赖啊!”
阿列克谢:……
阿列克谢彬彬有礼地用中文说:“我真是谢谢你了。”
解学军豪迈地一挥手:“都是自家兄弟,说什么谢不谢的!”
阿列克谢看上去已经完全不想说话了。
何长宜的心情好极了,难得对阿列克谢露出好脸色,和颜悦色地说:“走吧,我们出院。”
走出医院大门前,阿列克谢突兀地停在光暗交界线前。
冬日阳光森寒,没什么温度,太阳更像白炽灯,他却仿佛被刺痛了双眼,又仿佛是见不得光的吸血鬼。
何长宜看了阿列克谢一眼,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过于骨骼分明,甚至是膈手的。
何长宜却像是什么都没感觉到,平静地说:“走吧。”
顿了顿,她又说:“你也该回家了。”
阿列克谢没有说话,反手抓住了何长宜的手,用力到生疼。
他们一同走进了久违的光明。
公寓楼。
今天是尼古拉留守看家,爆裂的摇滚乐声挤出砖缝,肆无忌惮地冲着路过每一个人的耳膜扇耳光。
尼古拉看上去似乎在专心欣赏音乐,然而当大门的门锁发出轻微的转动声时,他拎起枪,悄无声息地走到了门边,侧身透过猫眼向外看去——
哦,原来是解……等等,在他身后的是老板!
尼古拉放下枪,欢快地打开了门,露出一副小狗似的笑脸,看上去简直和一旁摇尾巴的黑狗一模一样。
但今天回来的不止有他们两人。
一位陌生的西装客人。
他走在最后,微微低头,带着眼镜,看不清神色。
但莫名的,尼古拉觉得这个人有点讨厌,明明他甚至都没看清对方的脸。
客人走到门边,却不急着进来,听了听屋内传出的狂躁音乐,又看了一眼没来得及收起憨笑的尼古拉。
然后,他扯了扯嘴角。
“糟糕的品味。”
尼古拉:……?
这个无礼的家伙,他们甚至今天才是第一次见面!
客人泰然自若地穿过大门,不紧不慢地走进屋内。而尼古拉看向对方的背影,突然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袭上心头。
“……阿列克谢?”
客人的脚步顿了一下。
于是尼古拉彻底笃定,条件反射般地骂道:
“该死的,又是你,阿列克谢,你这个不懂欣赏音乐的家伙!”
客人没有回头,发出一声可恶至极的嗤笑。
“真高兴你没变,那些应该被扔到垃圾堆里的专辑还能找到买家,歌手应该感谢你的慷慨。哦对了,现在你欠的钱还清了吗?还是说,你决定为音乐彻底奉献一切,比如说,你的肉|体?”
他侧过身,刻薄地打量了一下尼古拉。
“虽然看上去并不怎么值钱。你真的能卖出去吗?”
尼古拉大怒,挥舞着拳头就冲了上来。
“你在污蔑!我在任何时候都卖得很好!”
然而,还没等他真正打中对面,突然传来老板的声音。
“够了。”
尼古拉被迫停止动作,仇恨地瞪着阿列克谢。
而阿列克谢抬手推了推眼镜,道貌岸然地说:“你太冲动了。”
他甚至还假笑着在结尾加上了一句过分亲昵的“尼克”。
尼古拉:……
他已经转身去找放在门口的枪了。
在彻底吐出昨天的早饭之前,他一定要干掉阿列克谢!
何长宜拍了拍黏在腿边的黑狗,面无表情地说:“你们甚至还不如一条狗理智。”
阿列克谢看了看黑狗,对于这位长久未见的老熟人,黑狗客套地冲他摇了摇尾巴。
于是他说:“不,我们其中的一个甚至比不过你的狗。”
这时候尼古拉的大脑突然上线,敏感地问:“你在说谁?”
阿列克谢平静地看了他一眼,露出细微的笑意。
尼古拉确定了。
——该死的,一定是嘲笑。
何长宜不得不站到两人中间才阻止了要再一次爆发的战役。
“我宁愿在马戏团!”
她抱怨道:“至少狮子和老虎看得懂皮鞭。”
阿列克谢又推了推眼镜,不知是不习惯,还是喜欢上了这种衣冠禽兽的感觉。
“尼克太冲动了。”他说,“我只是在关心他的择业问题。”
围观了全程的解学军小声嘀咕:“你就差说他要开张接|客了……还出卖肉|体……”
阿列克谢敏锐地听到了他的话,礼貌地说:“你可能有什么误解。”
在众人复杂的眼神中,他从容不迫地解释了一句:“难道成为保镖不算是出卖自己的身体吗?对了,甚至还更多,比如说生命。”
解学军、尼古拉:……
何长宜翻了个白眼,决定快刀斩乱麻,直接对尼古拉命令道:
“不准打架,也不准向外透露阿列克谢的身份。我不希望有警察出现在这里。”
尼古拉恶狠狠地瞪了阿列克谢一眼,不情愿地说:“是。”
何长宜又对阿列克谢说:“未经我的允许,你不能出去,也不能联系任何人。在事情解决之前,你最好不要惹出新的麻烦。”
阿列克谢抿着嘴,无声地点了点头。
何长宜最后警告地看了他们一眼,转身上楼,她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直到楼下只剩下三个男人,尼古拉突兀地开口。
“喂,你又犯了什么事?”
他不客气地嘲笑道:“阿列克谢,你简直像个躲在女人裙下的老鼠,难道你去刺杀总统了吗?”
阿列克谢没理他,自顾自地回到他在这里常住的客房。
解学军反而好奇地问尼古拉:“阿列克谢的事已经上了报纸和电视,你不知道吗?”
尼古拉坦然地说:“哦,我不关心新闻。”
他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兴致勃勃地问道:“难道他真的刺杀总统了?现在台上的是谁,替身吗?”
解学军:……
他同情地拍了拍尼古拉的肩膀,说:“算了,你还是听歌吧。”
现在,何长宜需要尽快解决精密机械加工厂的问题。
自从汽车爆炸案发生后,城里众说纷纭,说什么的都有。
有的人说一定是竞争对手干的,他们试图从物理上消灭她,让她彻底退出商界。
有的人则说这肯定是光|头党干的,这些行走的癌细胞从莫斯克向四面八方扩散,到处都是外国人被袭击的新闻,而这场爆炸案就是他们在弗拉基米尔市宣告存在的开端。
也有的人在嘀咕,会不会是精密机械加工厂的工人干的呢?要知道自从钟国老板在拍卖会买下工厂的股权后,加工厂的工人就声称要给她点颜色看看,这里可不是私人老板撒野的地方。
爆炸案在弗拉基米尔市掀起滔天巨浪。
作为一个人口流动性弱、相对保守而封闭的工业城市,弗市从未出现这样骇人听闻的案件,平时最常发生的也就是工伤案,以及普普通通的抢劫和杀人案。
汽车炸|弹,这实在是超出普通市民的想象了。
这里可不是一年发生六十余起爆炸案的莫斯克,平均每个月有五颗炸|弹在城里炸响,普通人都能习以为常地路过爆炸现场,顺便在进门前的脚垫上蹭掉鞋底的血渍和碎肉。
对于弗市人来说,他们见过的、听说过的最多是工厂因违反安全生产导致的爆炸,而不是一起蓄意的谋杀案。
而且谋杀对象还是城里最有名的友谊商店的钟国老板。
弗拉基米尔市的记者们沸腾了,终于——!
终于不用再去报道白宫里穿粉色短裤的经济学家那令人乏味的新花招,终于能来点惊落眼球、刺激销量的大新闻了!
所有路过报刊亭的人一定会为此付钱的!
当从报纸上看到爆炸案的新闻后,谢尔盖带着孩子们来探望何长宜,娜斯佳特地带上了亲手制作的花束。
“何小姐,我希望您一切都好!祝您健康!”
何长宜笑眯眯地在娜斯佳的小脸蛋上左右亲了两下。
“别担心,我的小天使,看,我好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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