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大厂美人by虎皮喵
虎皮喵  发于:2025年12月18日

关灯
护眼

“我去换衣服。”
“哎……”
李曼婷正想好好盘问盘问,哪知亲儿子压根不给她这个机会。
看着乔川南大步上楼的背影,再看乔爸坐在炉子边,烤着火还悠哉游哉地喝水时,更是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儿子第一次处对象,没啥子经验这个当爸的也不知道教一教。
“都是你的错!”
乔爸:“……”
不是,好端端的他又干啥了?
这婆娘忒不讲理。
这场大雪来得急,去得也急。入夜后乌云尽散,许久未见的月亮终于露了脸,在白雪的反射下将这一方天地照射得犹如白昼。
乔家二楼一处房中,乔川南的睡姿十分规矩。他仰躺着,双手交叠于小腹,呼吸平稳。
清泠泠的月光从窗户投射进来,恰好将床上的人笼罩。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床上的人呼吸微急。
渐渐的,他的眉头皱了起来,唇线紧抿,身体也在小幅度地颤抖。
梦中,像是走马灯一般地将白天发生的事回放了一遍。但到乔川南骑着车送叶知晴回去时,却变了味儿。自行车不知不觉驶入一个春暖花开的地方,两人身上的厚棉袄也变成了普通的白衬衫。
路上开满了不知名小花,车轮驶在草坪上像是踩在厚实的地毯,没有丁点颠簸。
后座上的叶知晴满脸都是笑容,手里拿着朵不知道从哪儿摘的野花,正调皮地往他头上插。
奇怪的是乔川南不仅没有禁止,还放任她的行为。
旁观这奇怪一幕的乔川南眉头皱得越发地紧。
下一秒,画面一转。两人停了下来,梦里乔抱着叶知晴不知道在她耳边说了什么,惹得她羞红了芙容面,嗔怪地往他胸口锤了一拳。
梦里乔不仅不生气,还十分流氓地握住人家的手不放。
头更是低了下来,如狼似虎般地亲上对方殷红的小嘴……乔川南忙将头转过去。
心里却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这……这不可能是他!
他不可能这么放荡。
方才那一幕,对乔川南的刺激太大,不自觉攥紧了手。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平复心底的燥动,却未松开紧握的拳头,朝那‘两人’处看过去。
谁知梦里乔并没有收敛,还越来越放肆。
高大的身躯将叶知晴的上半身完全笼罩起来,乔川南只看到对方的爪子慢慢从她的衬衫下摆伸进去。
乔川南羞红了脸。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乔川南转过身,却被那一截莹白如玉的纤腰吸引了全部目光。哪怕闭上眼,那截不盈一握的白玉细腰依旧在他脑子中回荡。
他仿佛与梦里乔合二为一,手也不自觉地触上此处。
一如他想象一般。
柔软、细腻……仿佛小时候穿过的绸缎。他的鼻尖甚至还萦绕着一股幽香,勾着乔川南往更深处探索。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往上触及……随后便像被烫到一般,猛地将怀里人推了出去。
美人红唇微张,衣裳微乱,她并没有生气,依旧媚眼如丝地看着他,慢慢向他张开怀抱。
不,这不是真的!
他站了起来,连带着床上的人也猛地坐了起来。
乔川南额头冒汗。
他像是溺水的人,喘着粗气。
周围平静极了,只有耳边传来楼梯处挂的那扇钟‘嘀嗒滴嗒’的声音。他维持着半坐的姿势一动不动,仿佛成了一座雕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乔川南才回过神。
拿过放在床上的手表,借着月光看了一眼。
凌晨三点半……
他以手抚额。
月光照射在他身上,泛着冰冷的光。乔川南半边脸埋在阴影中,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第二天一早,李曼婷将准备好的早餐端出来,便看到乔川南从楼上下来。
“今天怎么醒得这么早?来喝点粥暖暖胃。”
她趁着拿碗的空档,抽空朝外头瞄了眼。现在刚六点,到处都是灰蒙蒙的一片,耳边还夹杂着呼啸的寒风。
今日怕还得再下一场雪。
乔川南依言走了过来。
“哎哟,你这眼睛怎么回事?”
待他走近,李曼婷这才看清他眼下挂的两个硕大的黑眼圈,都能跟动物园里的熊猫比一比。
乔川南:“……”
他的脸黑了下来。
伸出长手拿起门边的大衣披在身上,“我先走了。”
竟是连粥也不喝了。
“哎……”
李曼婷还来不及叮嘱乔川南几句,却见他早已大步离开。
她朝他离开的方向嗔怪地瞪了一眼,“一早谁又惹他了,盛好的粥也不喝?一个个全都不让我省心!”
“咋啦?”
乔爸打着哈欠下楼,恰巧听到后面这句话。
“我就想问问他,”李曼婷在围裙上擦擦自己的手,“昨儿个让他带知晴去买东西,我说买表,你这个木头儿子该不会只带人家买了块表吧?”
乔爸端着粥的手一顿。
夫妻俩面面相觑,李曼婷一拍大腿,恨铁不成钢。
“你!这……一个个全是木头!”
这个家没有她该怎么过哦。
乔二虎追她时要是像乔川南一样,早被李曼婷她爸拿大棒子打出来了。
“咱们那会儿规矩多,现在……”乔爸顿了顿,“暂时一切从简吧,咱们直接把钱补给知晴。等放开了,她喜欢什么就买什么。”
李曼婷瞪了他一眼。
“我哪是说这个,”她解下腰间的围裙,“你儿子带着女同志去置办东西,结果就带回一块表。连衣服鞋子都不知道给知晴挑一身……一言难尽。”
她怕乔川南身上的票据不够,特意将家里所有的票都塞给他了。
结果呢,怎么去怎么回来。
乔爸:“……”
“老叶对川南挺满意的,应该不会介意的……叭?”
干都干了,现在介意个屁!
李曼婷冷笑一声,指了指放在大门口的那堆东西。
“你去上班记得把那边东西送到邮局里,地址我都写好了。”
哪怕知道这是给乔二狗寄的,乔爸心里头不乐意也不敢说不。这头母老虎正气头上,他要是敢戳她肺管子,她就敢收拾他!
这么多年,乔爸都有经验了。
这边,乔川南冒着寒风来到厂里。
面色比屋外的寒风还要冷,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吓得办公室的人全缩成了鹌鹑,走路时都不敢太大声。
乔川南坐在办公桌前,唇线紧抿。
“老乔,我来……了。”
随遇安欢快地打开门,对上他冰冷的脸,后面一个字适时卡在喉咙里。
但是,别人怕他,随遇安可不怕。
乔川南这个人的自控力极强,本人再生气也不会伤极无辜。况且两人又是老同学,他还是暂时借调过来的研究员,算是客人!
“你怎么了?”
乔川南缓缓吐出一口气。
拿手抚着胀痛的额头,良久这才开口。
“没睡好而已。”
随遇安盯着他的脸,对他说的话一个字都不信。
“跟未来媳妇吵架了?”
乔川南猛地抬头看他。
“是李姨说的。”
随遇安呐呐地解释了一句,他这才收回目光。
“你说说你,保密工作做得也太到位了,”随遇安报怨了一句,“要不是前天上门看望她,我都不知道你要结婚的事。”
说完,他一脸八卦地凑到乔川南前面。
“啧啧,真吵架了?”
乔川南闭上眼,不想搭理他。
“说说呗,”这厮的笑话可不那容易看到,随遇安今天高低得刨根问底一把,“兴许我能帮你呢。”
乔川南沉默。
随遇安细细地打量了他一番,这才继续追问。
“……看起来好像比吵架严重多了……你们打架了?!”乔川南瞪了他一眼,随遇安却拿这个眼神当作夸奖,“老乔,咱们都多大的人了,咋还能跟媳妇动手。”
“女同志那点力气,不跟挠痒一样。就像我媳妇,她扇我脸的时候其实是香味先传过来,打在脸上不是疼,而是爽~”
随遇安摸着自己的脸,一副陶醉的模样。
乔川南:“……”
他一把夺过这货手里的文件,指着办公室的大门,翻脸无情地道。
“滚!”
吴春花这几天走路带风。
要不是乔川南那边还在走流程,她非得宣扬得全家属院都知道,好好出出连日来的恶气。
待走到回家的必经之路上,她隔老远就看到马大嘴跟另外两人不知道在瞎嘀咕什么。看到她过来,马大嘴还朝地上啐了一口。
嘿,她这暴脾气!
吴春花像头刚打了胜仗的母老虎,雄纠纠地走了过来。
“马大嘴,你刚刚干啥?”
马大嘴自从被吴春花抽出两条巷,成了全家属院茶余饭后的笑料。回去还被自家男人骂了一顿,转头就恨上了她。
“你管我干啥?”她翻了个白眼,“咋滴,又想拉我去办公室做检讨?”
王老师赶紧拦,“好好的,火气那么大干啥。”
她就是前段时间看吴春花得意,摔门的那个。现在又装得一副笑面虎,骗骗马大嘴这样的傻子就算了,吴春花可不想搭理她。
马大嘴这人坏,但坏在明面上。
而王老师这种人,就非常生动地诠释了什么叫咬人的狗不叫。
“春花,这是我儿子结婚的喜糖,”王老师打开袋子,示意她抓一把,“你也沾沾喜气。”
吴春花明白了。
怪不得王老师会跟马大嘴凑一块,原是冲她来的。
半个月前,老叶家跟王老师的关系不错,她也一直表现得很喜欢叶知晴的样子。吴春花信以为真,在决定让叶知晴去相亲时,她还特地过来探了探口风。
可真行。
不同意也就算了,话里话外嘲讽叶知晴是个娇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这辈子都嫁不出去。
吴春花是黑着脸出门的。
“王老师真有福气,这么快就能享媳妇福了,”马大嘴盯着吴春花翻白眼,“某些人就惨了,女儿找不到婆家,下乡之后就只能嫁给庄稼汉。”
王老师脸色一变,拉了把马大嘴。
“胡说什么,没有农民同志,我们哪能吃上饭!”
“对对对。”
马大嘴这才反应过来,忙顺着王老师的话接下去。
“我刚刚可是一字不落地听到了,”这个臭婆脸都贴脸开大了,吴春花当然不会放过她,“明天记得来办公室做检讨!”
马大嘴:“……”
半个月去了两次,说出去不得被别人笑死!她整个人都蔫了,哪儿还有之前的神气劲儿。
王老师想开口求情,吴春花白了她一眼。
“你儿子的喜糖还是留你自己慢慢吃,指不定下次还能再发一回。”
吴春花怼完这两个恶心的人,神清气爽地回了家,独留王老师在原地跳脚。
“她吴春花神气什么,要不是……死了前头的丈夫,都不知道能不能摸上妇女主任的边儿!”
上面领导也是瞎了眼,安排这么个人做上妇女主任的位置。
“就是,”马大嘴也附和,“不就是有了开小轿车的亲戚,臭显摆什么!你看看吴春花那样儿,眼睛都恨不得长在顶上……”
俩老娘们逼逼赖赖,吴春花自然听不到,她忙着做饭呢。
这段日子,吴春花的心情好,家里的伙食也跟着好上一层,几人吃得头也不抬。
“知晴,川南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时候带你去领证。”
吴春花还是想将婚事尽快砸瓷实,最好把证领了。前两回的波折让她生了心里阴影,不定下来,她总觉得不踏实。
“咳咳!”
猛地听到这话,叶知晴被呛了一下,咳得脸都红了。
叶老二一面给她拍着背,一面吐槽。
“叶老大,你咋回事?”
吃个饭还能被呛着。
看看老三老四,都不需要人喂,自己一口一口吃得贼香!
叶知晴平复了一下,接过吴春花端过来的水喝了一口,这才觉得好了许多。
“你这孩子……吃饭的时候咋这么不小心。”
叶知晴:“……”
还不是吴春花自己语出惊人,要不然她也不会被呛着。
眼泪都飙出来了!
吴春花坐了回去,重新将碗端了起来。
“知晴,川南那边怎么说?”
一桌子的人全朝她看过来,叶知晴:“……”
不是,她哪儿知道啊。她总共才跟那个王八蛋说了几句话,哪就能扯到这么远。再说……想起昨日她踢那一脚,那人脸上难看的表情。
大概、貌似……他最近应该不太想见到她。
顶着一桌子人的目光,叶知晴总不能实话实话。
只得低头,瓮声瓮气地吐出两个字。
“快了。”
吴春花闻言,松了一口气:“太好了,既然这样的话,那家里得早点准备起来,你说是不是,老叶?”
“都听你的。”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叶开明的脸上满是笑意。
叶老二想到大片大片的肉,眼晴眯成了一溜缝。剩下那俩小的虽不知道大人在笑什么,但不妨碍他们跟风,只余叶知晴。
心虚……
现在就是非常心虚。
她飞快地扒完饭,一头扎进房间。

在知青大院度过难忘的一夜后,乔知行第二天就马不停蹄地找村里的工匠打了一张床。
其他三个知青虽然没有这货这么豪横,却也不是委屈自己的人。
四人合计了一下,请大队长将破败的门窗补好。又去村子里找老乡换了点必需品,日子终于好过了一些。还不待他们喘口气,第三天一早大队长便带他们去上工。
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的,反正乔知行一脸生无可恋。
“别说我不照顾新来的同志,”大队长板着一张脸,看地里瞅了两眼,“栓子,带四个哥哥去拔草。”
栓子不大,也就七八岁的模样。
虽瘦小了些,却生了一双如黑葡萄般黑亮的眼,看着就机灵。
“我不,”栓子打量了四人一眼,嫌弃地道:“我干完自己的活还得回家喂猪,这几个看着笨手笨脚,耽误我时间咋办?”
万万没想到,竟有被小破孩嫌弃的一天。
乔知行:“……”
他这暴脾气!
大队长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让栓子走了。
“既然这样,你们就负责这一块地,”大队长走了几步,指了指一块三分大小的田地,“把里面的草锄了才有工分。”
四个人一听都精神起来。
大队长亲自上手教导,见这四至少能分出菜苗与草的区别,这才满意离去。
南方可不是宛城,这边的地一年四季都会长草。一个没处理,草都能长人头高,分给他们的就是一块油菜地。这玩意儿能从十月份长到来年三月。
结的籽用来榨油,剩下的渣还能用来喂鱼。
全身都是宝!
只是……乔知行刚开始还觉得好玩。
半月前才翻过地,土地松软,拔草时不要太轻松,可久了之后,他便感觉手已不是自己的手了。指甲缝里全是泥,皮有些地方还染上了绿色的草汁。
食指侧上方还有被磨出来的血泡,稍微碰一下就疼。
乔知行心酸。
他为什么想不开跑去下乡?
不就娶小黑熊精吗,别说她丑,就算她是母老虎能吃人,他现在也能眼不眨地娶了。
还有,乔二虎同志为什么这么能忍。
为什么还不追过来揍他?
为什么!
其他三人可不像乔知行这么娇生惯养,在家时也是干活的一把好手,早就将他一个人甩在最后。
乔知行:“……”
难受,但哭不出来。
他看看自己,再看看其他三人,咬咬牙换成了左手……
大队长中途悄悄过来,看着四人埋头苦干的模样,满意地点头。待看到乔知行时,眉头皱得死紧。
一身细皮嫩肉,比娘们还娘们,一看就是从小娇惯着养大的。
不像话!
大队长朝不远处的人群里招招手,“杏儿,叔有事找你。”
转头又将乔知行叫了过来。
徐杏是个漂亮姑娘,就是跟他哥一样,脸上没啥表情。她身量比一般的女同志要高,但身型纤瘦,就是肤色有些黑。
“杏儿,他今天就当你的搭档,”大队长摆摆手,“多教教他。”
徐杏打量了他一眼。
眼中并无好奇,也无普通女同志看他时的欣赏。
“跟我来吧。”
乔知行看了眼大队长,只好跟着这个叫杏儿的女同志走了。待到了之后,他才知道是挑水。
两人为一组,一个挑一个负责浇,再互相转换。徐杏常搭档的人请了假,大队长这才让乔知行顶上。河的位置虽然离这里有点远,却为了方便在不远处挖了个池子。
只要不让他拔草就行,挑水就挑水呗~
他又不是没挑过!
两人配合得不错,乔知行虽然废了点,可到底是个男人又有一身力气,让他干得像模像样。徐杏是真的不爱说话,乔知行想跟她套套近乎,人家压根不带搭理。
高冷得很。
换徐杏去挑水时,乔知行死活不同意。
“那么重的活,怎么能让女同志干,”他拍拍自己的胸膛,咧开嘴笑得跟隔壁二傻子似的,“我来就好,让我来。”
徐杏只凉凉地看了他一眼。
强硬地接过他手里的担子,“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乔知行:“……”
这女同志咋不知道好歹呢?
待徐杏挑水回来,他这才终于明白对方的意思……却见徐杏肩上挑着水,一手还拎着一个装满水的桶。她像是感觉不到重量,步子平稳,哪怕走的是田间小路也没有水荡出来。
乔知行:“……”
咽了咽口水。
他吃惊地打量徐杏的胳膊。
细细弱弱,仿佛一掰就拆。但事实上,以她的力气绝对可以将乔知行摁地上摩擦,他还反抗不了。
老天爷……原以为是娇弱的女同志,竟没想到是女壮士。
这两天,叶知晴除了吃饭皆缩进房间中,就怕吴春花又逮着她问结婚的事。
她哪儿知道,她又不是乔川南肚子里的蛔虫。
都怪那天!
找什么借口不好,偏偏找这么个。得亏这两天风雪交加,压根让人出不了门,只怕吴春花早让她去找乔川南了。这日,连续两日的大雪终于停了。
叶知晴吃完饭,正想赶紧闪人,便被叫住。
“知晴,”她像是要上断台头般,吴春花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这孩子最近是怎么了,吃得这么少?”
叶知晴松了一口气。
“整天呆在家里什么事也没干,胃口当然小。”
哪怕啥事不干,依旧超能吃的叶老二:“……”
严重怀疑叶老大是在阴阳她!
吴春花正想再交待叶知晴几句,便听到屋外突然传来一句,“……给你沾沾喜气。”
好像生怕别人听不见,声音大得她在屋里都能听到。
吴春花翻了一个大白眼。
又是王老师那笑面虎。
喜糖都发三天了,还没发完,弄得吴春花都想出门问问她儿子到底几婚了。
“是王老师吧,”叶老二也撇撇嘴,嫌弃地道:“她儿子‘嫁’的是机械厂副厂长的闺女,可神气了。本来一天到晚拿鼻孔看人,现在这么大的喜事怕是连腚儿都要翘上天了。”
叶老二从小就不喜欢这个王老师。
觉得自己当个老师就是文化人,瞧不上这瞧不上那儿。也不撒尿照照自己是什么玩意儿。
“大姑娘家家,腚也是你能说的?”吴春花不轻不重地拍了她一下,转脸又问:“不是,你咋知道她儿子娶的是谁?”
吴春花都没听说。
“她自己说的呗。”
叶老二干脆将手里的碗放下,思索回忆了一下。
“前天还是什么时候……反正就是这几天,她亲自上门送喜糖。还拉着叶老大的手说了一会儿话,临走还说要给她介绍对象。”
叶知晴点点头。
这人拉着她讲些听不懂的话,她不耐烦听早早把她打发了。
吴春花一听,登时火冒三丈。
叶老二吓得直往叶知晴身后缩,见吴春花不是要打她,而是扛着扫把往外走。
“妈,你干啥?”
“我去干她!”
吴春花气势汹汹。
那模样不像是干架,倒像是去杀人。
“臭婆娘打量老娘不在,就来欺负你姐,”吴春花撸起袖子,像是要大干一场,“当老娘是好惹的!”
叶知晴眉头轻皱,听不懂她的意思。
这事咋扯到她头上来了?
“妈,啥意思?”
叶老二眼里闪着八卦的光,上去拉住吴春花,非要她讲出个前因后果。
吴春花:“……”
她去王老师那边打探口风时,怕让大家空欢喜一场,就没说。但现在……都叫人欺负到门上来了,吴春花只得将事情说了一遍。
叶知晴恍然大悟:“她怕不会以为我对他儿子情根深种吧?”
吴春花:“……”
仔细想想好像也没有不可能……?
叶老二倒反天罡:“春花同志,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儿!”
“少废话!”
吴春花一巴掌拍上叶老二的后脑勺。
这死丫头反正跑不了,她先收拾屋外头那个碎嘴婆娘,再来找她算账!
她气昂昂地扛着扫把出门,很快,姐妹俩便听到屋外头传来的叫喊声。隔壁几家邻居听到动静,纷纷探头出来看热闹。
叶老二扒在门上,看得越起劲。见叶知晴过来,她怼怼她的手臂。
“就王老师那□□成精的儿子,要是知道你的心意,还不得美死他?”
叶知晴从小就是家属院里的一枝花,跟她同辈的小男生哪个没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其中当然包括王老师的□□儿子。也就叶知晴没这个心,长大后连门都不爱出。
要不然,这些小男生全得是她的裙下之臣。
“叶老二,你又在胡咧咧啥?”叶知晴揪住叶老二的耳朵,咬牙道:“什么叫我的心意,嗯?”
叶老二龇牙咧嘴,一个劲儿地求饶。
“错了错了,我错了……就开个玩笑,姐,疼~”
“哼!”
叶知晴冷哼一声,这才松开手。
每次嘴贱,每次都换来一顿打,偏偏叶老二不长记性,下回再接着犯……
“吴春花,你疯了!”
王老师被抽了好几下。
待看到吴春花手上拿的扫帚时,脸又青又黑。王老师自认自己是个体面人,与家属院绝大多目光短浅的妇女不同,她有文化!
哪怕再生气,也不会跟粗鄙的吴春花一般动手打人。
“老娘打的就是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玩意儿,”吴春花想打她好久了,“以后再上我家的门试试!”
周围看热闹的邻居见状,也纷纷劝了一句。
“春花,都当十多年的邻居了,有啥矛盾不能说开的?”
“王老师为人挺不错的,咋惹上春花了?”
“发生啥事?”
王老师明白吴春花发什么疯了。
她眼底闪过心虚,随后又理直气壮。
叶知晴就是一娇小姐,嫁谁家谁倒霉!她儿子未来是要当大干部的,哪儿能配这样的女人。再说她儿子在机械厂是正式工,现在又被副厂长的闺女看上,前程大着呢。
吴春花虎视眈眈。
但她一个文化人,也吵不过吴春花这个疯婆子。至于打回去……太不体面。
可王老师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正想着搞点事情,便瞥见机械厂副厂长夫妻俩的身影。又青又黑的老脸瞬间换了副面孔笑容,大老远便叫了一句。
“亲家,这里!”
副厂长姓姜,今天是来与王老师商量两个小年轻的婚事。
王老师看了吴春花一眼,屁股翘得贼高。对姜家两口子那个热情,吴春花都怀疑她能舔人家脚底板。
还文化人?呸!
“厂里这么忙还耽误你来这一趟,”王老师将扒拉了下被弄乱的头发,“都是我家老安,你看这节骨眼好好的还出啥差。”
本来商量婚事,男方应该去女方家才对。只是……姜家没太在意这个,只想把婚事早点定下来。
姜副厂长看着是个儒雅的中年人,闻言只是客套地道。
“厂里的安排最重要,为人民服务嘛。”
“对对对,”王老师瞥了眼吴春花,“亲家说得太对了。”
吴春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拿着扫帚正想进门,却听王老师非常欠登地来了一句,“春花,我儿子跟知晴一起长大,他都要结婚了,啥时候能听到知晴的好消息?”
她可听说了。
叶知晴没有工作,街道办那边又催得急。
依叶开明对这亲闺女的宝贝劲儿,肯定不会让她下乡。但要是动了叶家老二的工作,全家属院的人都得戳父女俩的脊梁骨,吴春花也得跟她们翻脸……
王老师缓缓地笑了。
想到未来这一家鸡飞狗跳的日子,胸膛里的恶气都散去不少。
眼见王老师得意,看热闹里也多出不少捧她臭脚的。
“怪不得这两天满面红光,原来是有喜事。王老师别不好意思,有啥需要尽管开口。”
“就是,咱乡亲邻里别的没有,就是有一把子力气。”
“王老师,啥时候办喜事?”
那些人全围着王老师,仿佛她是个香饽饽。吴春花隔绝在外,仿佛一个局外人,就是可惜不能再多抽她几下。屋里的叶老二看得浑身冒火,撸起袖子便打算冲出去。
“这老东西敢联合其他人欺负我妈,我今儿高低让她知道马王爷几只眼!”
“冲动什么?”叶知晴脸上看不出表情,熟悉的人才知道这是生气的表现。她摁住叶老二的肩,“看我的。”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