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真报上去了,齐承明都怀疑不会得到重视,皇室只会想着这东西好吃,大手一挥变成贵族间专享美味……
“王爷!”就在各个官员也都被分了耙子和背篓,兴致勃勃的准备跟着王爷亲自下会地的时候,庄户气喘吁吁的一路奔上了山,禀报着,“有……有位自称是新任知州的大人来了!”
齐承明眉间微动。
哟,这不是巧了吗?
柳州目前的官员们就缺了知州和知府了。知府位置是暂时空缺,新任知州……不就是刚刚升职的沐县令、现在得叫沐知州了吗?他上任的是很快,路程不远,但最近一直无声无息,齐承明以为他是在处理琐事交接云云。
他们的磨合相处在接下来的柳州发展中是很重要的,现在沐知州来得刚刚好啊。
齐承明这么想着,爽快的放行:“请知州大人过来。”
来吧来吧,一起挖土豆!
这个下马威可不是齐承明想做的——
但既然你都主动送上门了,小沐大人,本王只能却之不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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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齐承明在心里偷笑的很大声。
(本章具体数据来自百度和百度文档)
远处的山路上缓缓走来两个身影。
一个素衣素袍, 神采奕奕,稳重平和。一个随从打扮,不卑不亢, 目光警醒。
“见过王爷,听闻诸位同僚都聚在这里……沐某刚巧来凑个热闹。”沐知州用有些轻松的语气把敏感的内容带了过去,视线环顾现场。有几个县令忍不住硬着头皮移开视线, 柳州县令更是眼神闪烁, 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来。
“沐……知州。”齐承明也饶有深意的称呼一句,视线忍不住飘忽的瞥了一下对方的头顶, 很快克制的收回视线, “幸而你来了,一起来看看这种新作物吧。”
咳,这未免有些不礼貌了。
不过齐承明之前只和这位沐家二子通过书信,双方默许了把沐茂时运作成知州的事,没有面对面见过, 也就不知道对方原来这么……
英年早秃。
一看就是位呕心沥血,勤恳做事的好县令。
“王爷请继续, 不必顾忌我。”沐茂时应了一声, 语气淡淡的, 像春风一般温煦,眼神中却隐藏着些许审视。他友好的应下,二话不说就学着其他人去拿了耙子,视线望向了面前这一亩上好的水田……旁边的一垅垅陌生土堆。
在他还在柳州当柳江县县令的时候, 就对这位瑞王爷略有耳闻。
沐茂时注视着那位看起来还有些稚嫩的少年人,垂下的眼帘中遮过一抹复杂:“……”
一开头从柳州城传来的还是零星关于王爷如何如何不好的名声,什么娇奢贪食,随心折腾, 全都是皇子该有的毛病。那会儿沐茂时的心脏提了起来,为百姓担忧极了。
柳州实在太穷苦了,哪里经得起供养一位王爷的动乱?
但久而久之,从县城传来的政令和变化都显示,一切往好的方向转变着。王爷的娇气折腾反而让柳州人的生活变好了,而且他竟然不剥削平头百姓!只收商人的孝敬!还约束从军不能扰民不能赊账!
这三个哪一条都让人不可思议。
沐茂时当时不喜反惊,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他的父亲是两朝太傅的大学士,自小家中耳濡目染,沐茂时的政治素养是绝对在线的。在那一刻,沐茂时就早早意识到了瑞王爷的险恶用心——能发布指使这些好的政令,等于他已经掌控了柳州县衙。
瑞王爷想干什么?
不言而喻。
那么沐茂时就得面临两个激烈的心理斗争——他是坦言上报瑞王爷的野心,导致柳州府重新归于那两个风评很不好,鱼肉百姓的贪官污吏管呢?还是默认瑞王爷的行为?因为他做的每一桩事都是实打实的为百姓好。
前者,为父母官的良心受谴责 ,后者,为臣子的忠心本分受鞭笞。
沐茂时政治素养虽然高,但他是个老实敦厚性子,顶多在县令位置上多年磨练出一些应对狡猾凶徒的经验,现在想想该怎么做就全然无措了。
沐茂时很是煎熬了好一段时间,人都消瘦了。
最终没等他做出抉择,飓风来了。
他没想到瑞王爷和官府之间隐隐保持的默契平衡就这么被打破了。为了尽快传达更好的应对策略和救援,瑞王爷毫不掩饰的派人和禁卫军前往各县。沐茂时不得不承认……他们,帮大忙了。
等到齐心协力度过了这场危机,消息恢复流通的时候,沐茂时听着瑞王爷在柳州城为百姓治病,县衙招人,组织百姓建房种种策略,并且堪称强硬的建议其他几县照做……
沐茂时叹了口气,妥协了。
他仍然放不下那份臣子的忠心,但瑞王爷愿意为了命如草芥的百姓们做出种种,不顾自身安危,这是个好皇子。起码在这些危难时候,沐茂时做不出背后捅人一般的不齿行为。
只能以后再说了。
然后就是峰回路转……瑞王爷居然发来书信建议他成为新任知州。收到这封书信的时候,沐茂时都难以想象自己有多讶然和欢喜。
他都没意识到,自己对瑞王爷的评价更高了一层。
一地知州啊,他将有足够的能力去牵制王爷的野心,以全自己的报君之心。同时,他也不需要再忍受昏庸无能的上官了。
——是的,他会尽量对接瑞王爷在柳州过度入//侵的这份权利,拿回属于自己知州的那一份,以及他不介意听瑞王爷的建议和发展,只要那些想法是对百姓有益的。
沐茂时深深望了一眼周围这些柳州府的官员,心中的警惕和敬佩交替上升。
没错,他会一直看着瑞王爷的。
这就是沐茂时来上任时的应对决策。
“开挖!都注意别伤了下面的土豆。”秦师爷一边大步走在田垄旁,一边提高了声音提醒着。
他作为相对熟悉土豆的人,就变成了提点的那部分人。那几位县令身边站着的是县丞,主簿,还有各自的师爷。大家窃窃私语着,盯着光秃秃的土垅,笨拙的各自下了手。
“连个叶子根茎都没有,这是挖什么?”有人低声嘀咕了一句,倒也不是质疑,只是对着土地满是疑虑。
“你要是再早来几天,就能看到满地叶子根茎了。”齐承明恰好知道原因,他小心翼翼的从土里扒出来一个小土豆,脸上露出笑容,“怕这些粮种以后害病,庄子上的人早早都把茎叶清理干净了。”
地面上的茎叶历经风吹雨打,哪怕被想尽了办法撒药,也会沾有各种病菌,容易浸染土豆,让粮种来年生害,全都不能用。所以在土豆挖掘前得把地表上那些清理干净才行。
“好……好多!”远处已经响起了不知道哪个县官的惊呼声。
他的周围引起一阵哗然。
齐承明捶着酸痛的腰背直起身,好奇看过去。那个脸熟的……约是融县的新县令?叫黄赟(yun)的。是被他举荐的本地大家子弟,学识不行,但为人清正,脑筋也不固化,多年赋闲在家种花养草的。
就连他家管事投诚的黄老太爷都说,自家这个子侄资质不行,但胜在熟悉本地情况,心眼又不坏,这就是极佳了。上任后多多给他请几个师爷助着,也是一方好父母官了。
现在黄赟就失态的瞪大了眼睛,他带来的师爷最多,足有四五个,大多都是在家里做惯了农活的好手,锄头没举几下,就从泥里掘出一串串的土豆块来。几个人把自己的收获抱到一起堆着,短短一会儿视觉效果就很爆炸。
这……这也太多了!
黄赟失声,一把抓住他的县丞的袖子:“快……快称一下!我们这才收了一垅吧?这产量……”
他有些颤抖。
黄赟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就算是产量最高的稻,一列也不可能有这么夸张的产量啊!
县丞就是管理粮税的,几个县丞全都渴切的凑了过来,急切的围着带来量器的小吏,催着问:“多少?”
“……”那小吏麻利的称上以后,很快算出了结果,“……半斗多!”
因为不熟练刚挖出了一个小土豆的沐茂时腿软趔趄了一下,转头疑问:“素来,他说多少产出?”
“老……老爷你没听错。一垅地,半斗多!”叫素来的小厮也吓磕巴了。要知道十斗就是一石了,一亩上等田按稻算的最高产量也才十石。现在可是灾后,能有三四石都是老天保佑。
但是他们现在听到了什么?
这种叫做土豆的新作物……它,它才挖了不大一片地方,这有一亩地的二十分之一没有?半斗多!!!
沐知州彻底不淡定了。他情难自抑的一把攥住齐承明的手,连珠炮似的问了几个问题:“这个土豆能作主粮吗?耐储蓄吗?种起来难吗?”
问的全在点子上。
“放肆!”宋故猛然上前了一步,脸色有些不好看。但在齐承明摆手以后,他又丝滑的收回了刚才的怒容,后退回去,平静的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跟来的小德子看得一愣一愣:“?”
心呼好家伙。
——被小宋总管抢走表现的机会了!
不管怎么说,贵为王爷之尊,突然被人冒犯,近旁之人都必须生气维护。但他们这些相近之人其实都清楚,殿下根本不介意这些细枝末节,是个实打实的简朴实干派。
那该怎么办呢?
就得像小宋总管这样学会变脸。
“抱歉……是下官冒犯了。”沐知州稳了稳心神,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冒犯,连忙松手致歉。但由不得他激动,看看周围多少人心神激荡。越是深入百姓的县令县丞这一班人,他们越清楚百姓的苦难,种田有多不易。
现在,稍微心算好一点的人都能猜测这种“土豆”会带来多天翻地覆的变化。
沐茂时实在淡定不下来。
“我得遗憾的告诉你,土豆代替不了主粮交税,种植起来一不小心也会绝收,在这种温暖湿润的南方储存更是难上加难。”齐承明毫不客气的话一出口,看到沐知州的神色难掩失落。
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围过来的一圈人也都下意识发出了沮丧的叹息:“……唉。”
全是噩耗。
“但它产量确实高。打起精神想想,像是这种灾年……若是种了土豆,能救下来多少百姓?”齐承明露出了一个笑容反问。
他理解古代人突然种出土豆时的狂热和迷恋,但他们这批当官下令的,才更应该保持冷静理智,不能神化土豆。它不是救命的神粮,它的缺陷非常多,它只是一道保底用的底牌。
“这就足够了……”沐知州喃喃说着,他是第一个露出满足笑容的人,随即就平静的对齐承明表态了,“王爷想让我们推广土豆?”
“沐知州怎么想?”齐承明已经冷眼观察他半天了,客气的同样反问着。
怎么摸索出和这位沐知州的相处方式,是当务之急,现在就是试探的机会了。
这份权利到底该怎么分?
“这是活命的粮食,王爷心善,下官自然责无旁贷。”沐知州平静的说,语句短而有力,却传递出了他的善意。尽管这是有所保留的善意。
“好。”齐承明坦坦荡荡的露出了满意微笑。
他看明白了这位沐知州的底线,也明白这位新知州不会是束缚他手脚的人了。因为齐承明确确实实在为百姓好,那么沐知州只会被绑上他的战车,成为他的助力。
这一天,实验庄子上收获大捷——半亩田收获共计三十七石土豆。
不少官员激动到心潮澎湃,最激荡者,眼泪都止不住。从这里回去的几县官员,再也没有任何异议,以最快的速度拟定了推广土豆粮种的计划。不过,种粮稀少,三十多石的粮种目前只够在柳州城内推广的,其他几县想要,只能等到明年开春的下一季……
不过这些对齐承明都不重要了。
土豆亮相的完满收官后,他可以高高兴兴点完成任务,收获奖励了。
不止是土豆的奖励,还有之前飓风过后修建全柳州城的阶段性奖励,零零总总有六七个呢。齐承明有囤囤鼠的属性,沉着气一下子攒到现在,才高高兴兴的准备净手焚香后领取。
只因为……那些任务说明里面,竟然有未知的随机奖励。
会是什么呢?
一个脸熟的小太监打来一盆水,齐承明心不在焉的把手放进去卖力清洗着,非常忐忑。他对自己的运气一向不怎么自信。但是穿越后的种种经历又让他觉得自己其实还挺幸运的,逢难呈祥。
“喂,无忧!!”
一道熟悉的声音却由远及近,带了点喘气的打断了齐承明的思绪。匆匆的脚步声一路走来,再前面的是小成子,他不得不苦恼的配合着这位不速之客,提高了嗓音抢先通报着:“殿下,温先生求见!”
温二公子的身影几乎是伴随着通报声一起闯进来了。
他风风火火的走来,长长的发尾在身后高高扬起。青年的神色凝重又古怪,似是欢喜又似是惊疑不定,清朗的声音远远地就响遍了花厅:“无忧,你不知道我这次去鹤州遇见了什么!”
那是日后变成温将军的温仲南认识的某个人。
那个人和威勇伯府有很大的关系,也就是和新君有关系。
这一切都没问题,但是……但是为什么温仲南现在会在鹤州遇见对方?!
“你遇见了什么?”齐承明抓着毛巾挥了挥,端着水盆的小太监就识趣的出去了。他非常包容的问,嗓音都放缓了很多。
齐承明默默把基建系统的页面先合上了。
抽奖和领奖励……等会再说,先听小伙伴讲讲出什么事了。
被困在柳州城几个月的齐承明已经把周围能打发时间的东西都玩一遍了,目前还是每天从基建系统里找书看,处理杂务和练习弹琴比较打发时间。但没有手机的日子真难熬啊,哪怕齐承明都穿越这么久了,还是不习惯。
所以他对温二的经历抱有极大的兴趣。
“我……嗯,不太好说,我见到了一个人。”温仲南直到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才沉声斟酌着该怎么描述。
在前世,那个人也是新君的肱股之臣,是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的武将。但是……他冒头的时间没有这么早,他也不该出现在八竿子打不着的鹤州啊。
温仲南早期没注意过对方,还是后期在战场上有所交集,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
现在……这一切都太奇怪了。
温仲南有些怀疑对方也遇到了奇遇,那天的偶遇后他再也没见到过对方。温仲南去鹤州没有带多少人手,耽搁了几天无功而返后,还是决定先回来。
该把这件事告诉无忧吗?
如果说了,可能会有前世暴露的风险,如果不说,无忧或许就错失了一个提前结识对方的机会。
这样的思绪在他脑袋里一闪而过,连纠结都没几下子,温仲南就爽快的一路快马加鞭赶回来报信了。
‘——无忧无忧!我给你抓了一个大臂膀回来!!’
前世的经历那段不适合讲述,他怎么认识对方就成了难点。
温仲南眨了眨眼睛,含糊的给自己编了个理由:“早几年我刚闯荡江湖的时候,与王家二公子在边疆有一面之缘。这次去鹤州买杨梅干,最老字号的那家红生粟门口,我偶遇了一个有伤疤和断肢的男人,他……”
“他很像你认识的那位王二公子?”齐承明敏锐的反问。
“然后呢?”
“我想求证,但已经找不到他了。”温仲南把自己上辈子得知的事情巧妙的包装成了猜测,“他看到我的时候神情很陌生,是不是失忆了?”
“呃——”齐承明没忍住拖长了声音,斟酌着该怎么说才能委婉的告诉温二:
你们才有一面之缘,还是多年前,有没有一种可能,大多数普通人记不住这样的人?
“就算他不记得我了。”温仲南眉眼弯了下来,说了一个更不容人反驳的有力证据,“他的家在京城,他为什么不回家?就算是因为京城遥远,或者他与家里有了什么矛盾。你是他表弟,又离得这么近……他为什么不来投靠你?”
“等等等等……”齐承明突然很小声的说着,大脑差点打结了。
“我……他表弟?王二公子?”少年皇子终于捕捉到了重点,他腾的站起来不可思议的重复着,“——王二公子?!”
齐承明对刚穿越来的那段记忆是最鲜明的,包括每天怎么焦灼的准备出行,怎么被原身的外家接纳,外祖父慈爱的眉眼,外祖母温柔的手掌,还有小表弟王朔倒反天罡的纵容眼神。
他攥住温二的手腕,拉着人就转身毫不犹豫的往正房里闯:“跟我来。”
正房临着床榻的位置,有着一扇屏风用以遮挡风光。
那就是齐承明不远万里从京中带来的夜宴图,是原身母亲入宫后绣出来的,充满了对闺阁时期的怀念和对亲人的思念向往。
齐承明在屏风上找了两下,指着一个人影确认的问温二:“你说的是他?王二公子??”
夜宴图上最小的萝卜头,在舅舅舅母身旁依偎着的那两个孩子中的幼童。王朔的亲哥哥,已经战死的舅舅的二儿子。
到了这一刻,齐承明心脏怦怦直跳,才回想起来,当初说舅舅和大表兄战死了,二表兄是在战场上失踪了。这种情况一般都是默认死无全尸,已经没了的。
谁能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
齐承明就拿眼神催促期盼的盯着他。
温二看了半天屏风,人傻了,脸都是苦皱着的:“无忧,你不会觉得屏风上这么小一个孩童模糊不清的脸,我能认得出来吧?不用怀疑,我说的人就是威勇伯府上的王二公子没错,是你那个表兄。”
猜测怦然落地。
齐承明猛然站了起来,心头像是有一团火在烧,他发自内心的替外祖家和表弟高兴——他们在他刚穿越之初、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给他温柔和安慰,现在他如果能替他们找回亲人,那就太好了!
只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空欢喜一场。
“得去鹤州确认那个人的身份,你的人手少,我来。”齐承明肃然的认真说着。
禁卫军不能动,但是没关系,他现在不是刚穿来、孤立无援的少年了。他有白宣的镖队,有威勇伯府送来的那么多老兵,有自己的商队……挑选好手组建出好几支队伍绰绰有余了。
齐承明忍不住在卧房里踱来踱去,思绪前所未有的活跃。
事不宜迟,得立即出发!
齐承明唤来小德子收拾行李,又催小成子派人去庄子上找一趟黄叔。
“无忧,你什么意思?”温仲南觉得不对劲了,听这个架势……
齐承明耸了耸肩,云淡风轻的宣布:“我要亲自去鹤州一趟。”
“……”温仲南沉默了一瞬,幽幽的问,“你还记得,自己现在是个无召不得入京,无命不得出藩地的王爷吗?”
“瑞王爷当然会留在柳州城。”齐承明同样理所当然的回答他,“但齐二只是一个商人,齐二可以出去。”
就算没有二表兄这档子事,齐承明也迟早找个理由暗中出城。想让他一直憋在藩地是不可能的。且不说无聊不无聊这种无关紧要(好吧其实很重要)的感受,就说原剧情里那些人才……
想要积极夺嫡的齐承明如果出不了藩地,该怎么去收拢他们?
长安的那一位人才有鲜明的软肋,齐承明才能派个御膳房厨子过去拿捏。其他人呢?他明知道剧情,总不能白白放走给原剧情里的七皇子当助力吧?
“真没办法。”温二公子无奈的把玩着自己的一缕发丝,拍了一下额头,“我只能再跑一趟了。”
“……我和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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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齐承明(高兴):说来真是上天注定的缘分,表弟写信说想吃杨梅,温二替我去买杨梅竟然就偶遇了表兄。
遥远京中的王朔表弟,深藏功与名:“……既然早知道亲人能相聚,为什么我要多等那么年?”
二合一章,恢复的差不多了,继续尝试日六!哪天做不到就还是日三,目前欠营养液加更一章,看起来快两章了,瑟瑟发抖。
“多亏我是一个很低调的人。”齐承明一边盯着小成子给他收拾行李, 一边庆幸的感慨。
来柳州的几个月,除了县衙和几位高级官员,以及王府诸人, 就没有其他的人知道瑞王爷长什么样了。瑞王爷的车架也不会随随便便出门,几个月都待在王府中,在外人看来他是一位“宅”的不能再“宅”的王爷, 但柳州城里的各行各业发展却都与他有关。
……这是表面上的。
实际上, 齐承明根本不爱带车架仪仗出门,在百姓面前逞威风算什么本事?他最喜欢的是自己微服私访。惹得王府的禁卫军也练就了一身躲藏本事。
“只要我不见官府的人, 暗中外出一段时间也没有关系。”齐承明平静的下结论。土豆收获在即, 加上沐知州刚刚上任,够对方忙碌好一阵的了。
“王爷,我跟你一起去。”白宣那边本来就收拾好了行囊,这是准备跟随自己商队回家的,但现在突然听闻, 他咬了咬牙又过来自告奋勇。
“德公公成公公都去不了,温公子和王爷自己带人出门的话……”白宣犹疑的视线略过了潇洒抱着肩膀, 自从说完了话就显得没事人一样的温二。
他总觉得, 温公子这种大家子弟太娇气了, 平时衣食都是无一不精的,比王爷还挑剔。这出行能放心?既然这一回白宣已经在外面待了几个月了,狠狠心再多待几天也没关系。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齐承明委婉的,不太想质疑但真的很关心白宣的家中情况, “真的没关系?”
白宣放到现代就是一个妥妥的老婆女儿奴,这几个月他的商队往来柳州武陵频繁,隔三差五都得带封他的家信回去。齐承明五次里有三次找他出门,见到的都是傻小子嘿嘿笑着陶醉家信的样子。
都这么想家了, 你就回去啊!
“……”白宣皱着眉头斩钉截铁,“其实我有打算搬到这里来,这件事还没定下来,所以不着急。”
整个白家可能只有白宣自己急着回去,婉娘期许他建功立业,只有鼓励的。白家其他人就是垂涎攀附王爷,只恨白宣没有待太久的,哪里乐意见他回去。
白宣自己也舍不得离开,但他又想妻儿想得厉害,也许搬来柳州城才是解决两难之道。既然一心攀附王爷,就做到极致。白家那边不会因为他的离开,就敢随便轻慢。该担心双方关系生疏的是其余白家人才对。
“也行。”齐承明神色一亮,见他这么纠结,不坚持了。
白宣身为白家酒楼东家,来不来柳州城坐镇无所谓。但他身为齐承明的朋友玩伴,齐承明平时满打满算也就和温二、白宣两个人能玩到一起,当然很欢迎。
两刻钟后,黄叔带着十多个老兵在庄子上整装待发,白宣若无其事的招呼白家的马车备好,镖队跟上,他的护卫们齐齐上马。齐承明和温二一起麻溜的上了车,出发了。毛大统领没办法跟着,他就推了一个稳重的禁卫军跟上,那是之前负责审讯两个游侠儿的中年男人。
“府里就托付给你了,县衙那边交给秦先生周旋。”齐承明在临走前,细细交待了小宋总管一遍。
“殿下放心,都交给我。”宋故沉稳的低头,肃然应诺。他从来不会说急切劝阻殿下做什么事情(炼丹除外),也不会把对殿下在外的担忧表露在脸上。
宋故的视线在看起来悠悠闲闲、一派少侠意气的温二公子脸上划过,略定了定。
白宣对温二的不放心都快写脸上了,但他的记忆中,这位温将军除了拒绝殿下离去以外,没什么黑点。重义气又爱惜部下,看起来不怎么靠谱,实则心细如发,这段时间的相处也看得出对方是个能托付的人。
这就足够了。
有温二在,他不会让殿下出事。
“驾!驾!”在熹微的晨光中,一支伪装成商队——不对,有白宣和货物行李在的车队就是实打实的商队,一支商队从柳州城中出发了。
“既然要跑一趟鹤州,顺便去卖些东西吧。”白宣是个会筹谋的,他把柳州城的特产——特有的香皂香方,柳州山上的炮制药材都带上,马车装得满满当当。
两天半之后,一行人顺利抵达鹤州,那鹤州最大的蔬果铺子就是老字号的“红生粟”,温二上次是在峨山县的红生粟门口偶遇到对方的,一行人这次自然是租了院落住下,就在峨山县准备找人。
“我们最好猜测那个人不是路过鹤州的行人。”白宣一到鹤州就指挥他带的人去四处卖货,顺便打听消息,张贴画像。他第几次的讨论起了这个话题。
“那天我偶遇的时候,他没有带行李,衣着比较旧,但很干净,对人的追踪很警惕。”温二回忆着当天的情形,试图再想起什么细节,他总结着,“我愣了一下去追,就追不上了,他消失在人群里了。”
“如果真是二表兄本人,那他可能真的失忆了。”齐承明有些忧心忡忡。
他现在觉得温二公子的猜测很可能是对的。不然,二表兄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默默无闻的待在鹤州,听说还身体残缺了。他……现在估计岁数快三十了吧?在外面这么久,不知道有没有成家?
齐承明想着‘干净的旧衣物’,有些愣神。
说起来,他碍于外祖父外祖母伤痛,所以从来没有仔细问过具体的事。舅母不在了,那大表兄有遗孀吗?二表兄又成亲了吗?
这问题很要紧,齐承明当即坐不住了,奋笔疾书的写了一封给小表弟王朔的信,但他没有发,而是等墨迹干了以后,默默把信揣回了怀里,和王朔写来的那封家信放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