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臣子们都重生了by月半时
月半时  发于:2025年1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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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也反思了一下自己。
这两天身边的人都在明里暗里劝他,难道真的是他脸色太难看了?就算是玩游戏入迷了,也得缓一缓了。
齐承明想到这里,很听劝的清空了脑子,不再去想那一堆乱七八糟的政事了,只闭上眼睛做样子,眼前浮现出了清晰的“基建系统”的面板出来。
从他登基后,基建系统全面升级。
原本卡住很久的任务栏像是抽风了一样的往外吐。
齐承明默默把已经完成的任务奖励领了一下:
[太子日常任务:反击老皇帝(已完成/奖励待领取)]
[皇帝日常任务:提拔朝堂心腹(已完成/奖励待领取)]
他从把鸿仁帝拉下马的任务中获得了[无缝工业结构钢管160mm款x100],从提拔心腹的任务中又得了[银耳菌种20包],[还得捞番茄调料包],[好吃点香脆腰果饼干],[奶油意大利面含配料一盒]等杂七杂八一堆零食。
原本——
齐承明成为太子后,系统获得了新的功能,可以自动把任务奖励领到空间里,他什么都不需要操作,等到有空的时候去系统空间里看就行了。
但很快齐承明就意识到了问题——这到底是奖励还是惩罚啊??
没了领取奖励的这个步骤,总感觉做任务都没那么带劲了。
齐承明知道这是缺少了足够既时正反馈的原因,忙不迭的把这个功能关了。
但现在,惊喜还是猝不及防吓他一跳。
齐承明看到这些奖励,呼吸都忍不住急促了:“……!!”
无缝,钢管!
他的脑子里顿时浮想联翩,冒出了加工厂,水泵,锅炉用管,蒸汽管道,液压缸筒,传动轴,减震管等现代化便利的东西,全都是现在搞不定的科技哇。不愧是扳倒了老皇帝的奖励,一百根钢管!齐承明都能想到他可以拿来做多少有用的东西了!
建!马上封碧菽当官,让她把偷偷摸摸在京郊建起来的新实验室发扬光大!
但是狂喜过后,一盆冷水很快泼醒了齐承明。
“唉……”他忍不住叹息一声,睁开了眼睛,眉头皱得死紧。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身在古代,就算有了跨时代的无缝钢管可以用,但他们又没有相应的冲压锻造技术,哪里能把这批钢管揉圆搓扁了来用?
难道,真的只能当成普通钢管——精兵利器来抡?
这也太暴殄天物了。
齐承明有些郁结,抿唇不语。
“陛下?”留在殿里守着他的小成子听到动静,扭头一看,青年人怔怔的躺在榻上辗转反侧,眼中空茫却毫无困意,烦忧极了。
他了然。
陛下肯定是心绪繁乱下睡不着,小成子便纠结提议:“要不……要不明天还召杨将军进宫一趟?”
唉!陛下还是没有美人在侧。正常来说,这种劝君好眠的时候都归娘娘们管啊!
小成子硬着头皮思来想去,总不好让柳奶娘来吧?还是只能想出陛下表兄——起码今天他来过后,陛下那会儿睡得香甜极了。
“表兄?”齐承明一愣,只觉得眼前柳暗花明,“……对啊!”
他喃喃着,两眼越来越亮:“可以用在表兄那边啊!”
齐承明想到这批无缝钢管的最佳作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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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这可是降维打击hhhh

一批没办法处理的无缝钢管, 做不了工业用品,能做什么?
表兄在外打仗刚回来,这就不得不让齐承明想到军事相关了。
现有冶铁技术不过关, 导致他造不出好炮,藏着掖着的技术里也只有火//药和炸///雷,他现在登基了, 往后光明正大研发也只能去钻研手//枪。
但是, 无缝钢管不需要焊接,是完美的炮筒选项啊!里面加上化肥和白糖, 他只需要让实验室的人费心打造一个底部栓塞, 把炮筒子放在炮架上固定,再塞上碎铁块、石头之类的弹丸……
刚好化肥他有,白糖提炼法他也早有了。
那威力……啧啧。
嘶,这和古代的攻城炮完全不会是一个量级的,这是降维打击!
谁还没有个开疆扩土的梦想?
齐承明想到边关屡屡来犯的那些小国, 早就烦得不行了。只是原本动兵的代价太大了,定国也经不起更大的常年战役拖着。现在他都敢肖想了——等到将来合适的时机, 他估计真的可以重现前朝大一统土地的光彩了!
要知道……一百根钢管, 还不是一次性消耗品, 只要后打造的栓塞和炮架能撑多久,这些大炮就能用多久啊!
齐承明越想越兴奋,突然明白为什么有人会给大炮取名“神威”了。他一翻身坐起来,回了侧殿招呼甘棠给他研墨, 奋笔疾书。
新的大炮……就叫东风吧。
他也只能靠这些来纪念现代了。
这还睡什么睡?
起来嗨!
“唉。”小成子无奈的摇摇头,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蚊子了,和门口翻了个白眼的小德子交换了个眼神。
这能怪他们天天啰嗦操心吗?
……再苦口婆心的苦劝,陛下也只是眯了那么一会儿, 有躺一盏茶时间吗?
齐承明奋笔疾书写了一份详细的计划书后,亢奋稍微回落了。他把纸张都平放在几案上,看似是在等墨迹晾干,实则两眼放空,继续去看抽风似的任务栏——
刚才说到自从他当上皇帝后,基建系统大改变。卡了很久的任务也随着他的心意疯狂暴涨,一眼都看不到头,让人痛并快乐着。
齐承明随意一扫,就连任务区都不得不分类了。最上面的是【日常任务】:
[皇帝日常任务:追封皇太后(未完成)
废除旧皇后之位。
为母复仇后,追封母亲华贵妃为唯一的皇太后。]
[皇帝日常任务:顺利册封女性官员(未完成)
至少册封三人以上。
获得朝廷最少五五分认可。
反对态度不可超过五成……]
[皇帝日常任务:新官上任三把火]
[皇帝日常任务:荣封奶母]
往下,是【基建任务】区。
[基建任务:洛阳城下水道(未完成)
整改洛阳城的老旧下水道,以柳州为模板重修新下水体系。
分支任务一,探查老版图纸,规划后提供新可行图纸。(未完成)
分支任务二,组建基建团队,任命话事人。(未完成)
分支任务三,改建完成。(未完成)]
[基建任务:规划洛阳城区]
[基建任务:洛阳城卫生]
[基建任务:布设地震仪器]
[基建任务:修建敦亲王府、宁亲王府]
“……”齐承明心情十分舒畅。
登基以后百废待兴,基建系统最让他喜欢的一点就是……可以帮助他捋清楚头绪,他一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就帮他具现化成任务出来,完成后还有奖励。
不过现在快过年了,最是忙碌的一个月,赶上皇位更迭,只能先把这些任务都撂下。嗯,徐徐图之吧,先定个小计划——在过年宫宴前把这些日常任务都做掉。近期不好动土,过了年再说基建任务。
三公主府。
床上躺着的身影恹恹的,头朝里扭着,身上裹着豆绿色的大雁绸缎被面,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汤药的苦味。
汪石坐在床边,不假于手的端着一碗养胎药,哄着她:“先别想了,该喝药了,啊。咱们儿子还等着呢。”
要不是那天宫里御医来得快,三公主经受刺激之下,还不一定能保住腹中的胎儿,可把汪石吓坏了。这些天三公主都卧床不起,汤药不离口。御医隐晦的交待——公主的身孕是暂且稳住了,但她郁结于心,这样久思之下终究不妙啊。
但,让她郁结的东西汪石又怎么不清楚?皇后犯了大错,陛下是一定要惩治的。这些他又改变不了。
汪石怎么能不犯愁?
“孩子……”说起腹中孩儿,三公主有了反应,从床帐里转过来一张苍白的芙蓉面。她半靠坐了起来,眉眼柔情的下意识抚着小腹,就着驸马的手就这么眉头都不皱的把药喝光了。
汪石仔细揣度着她的脸色,又语气平缓的小心劝道:“妧儿,咱们也得打起精神一点,这段时间你知道宁王怎么样了吗?”
他们夫妻俩那天过后乱成一团,为了保孩子什么外面的事都没顾上。只有不时打听废先皇后的事进展如何了——这是三公主卧床不起时仍强烈要求的。
说起弟弟,三公主的目光中也有了不少神采,被引起了注意力,她拽着汪石的袖子轻轻摇晃了两下:“快,你快去打听打听!他性子倔强冲动,别在陛下面前再犯了傻。”
汪石要是没有万全的消息,哪敢在公主面前惹她急?他把妻子揽在怀里安抚:“陛下想让宁王年后到六部做事呢,这段时间都押着他在宫里读书,我听说他和敦亲王家的皇孙殿下混得关系特别好了。”
就算是愁眉不展多日,三公主听到这里还是腮边愁意散去,哭笑不得:“……他都多大的人了。”
怎么还和皇孙玩到一起去了?
汪石陪着笑了几声,见三公主情绪好转多了,才抚着她的乌发温声道:“别愁了,我和宁王都说好了,等……娘娘将来,咱们两府都能照看着。说到底,新君公正,没有发落咱们已经是万幸了。”
后半句,汪石还是没忍住为新君说了一句。
“……”三公主笑容落了下去,无力的默认了。
废皇后尊位,这比杀了母后还羞辱。但母后干的那些事……三公主只剩哑口无言。驸马说的是对的,母后的下场恐怕改不了了,他们两个作为子女,没被牵连是一幸。弟弟原是中宫嫡子,母后的皇后身份没了……他的一条命才是真正保下来了。
想到这里,三公主攥着汪石的手叮嘱:“驸马,本朝不禁驸马干政,你往后在翰林院好好做事。新皇登基人手不足,正是咱们这些自家人表现的时候。”
汪石一口答应下来。他也看出了这段时间朝堂上新君和大家之间诡异的氛围,搞得他都没敢去找其他有奇遇的人问个明白。以三公主驸马的身份去向新君效忠卖好,说不定更快一点。
谁能想到还有这一天呢?
汪石看看怀孕的妻子,一开始他只是打算讨好三公主,但相处这么久下来,公主也不是娇纵脾性,冰雪聪明又温柔体贴。汪石的一颗心早就魂牵梦绕的缠牢了。
他蓦然笑了,心中全是忠君报国的干劲。
与此同时。
新君登基后的种种变化快马加鞭的传出了京城,终于向定国各地扩散到了。
无他,马上过年了。
外地的官员们一年到头指望的就是这会儿给宫里递请安奏折,期望着皇帝能熟悉一下自己的名字。今年两位皇帝交迭皇位的时间过于微妙,要是消息传递不及时,谁递上的仍然是给太上皇的请安奏折……
新君自然理解,但对官员们会有什么观感就不好说了。谁不害怕这个?谁敢去尝试一下?
驿站的小官们不停换马交接,各个跑得肠子都快颠出来了,偏远的那些边角地方,只能靠飞鸽传书。好说歹说的赶在了往年外地臣子递请安奏折的时间前完成了任务。
“素来,你说什么?”刚风风火火去指导着农人刚种了一茬冬莱菔和赤根草的沐知州一回来,就听到小厮这么汇报,差点怀疑耳朵。
“大人,你没听错。陆大人在官衙里急着请你过去呢!”素来三催五催的,脸色红润。
“瑞王爷,这就登基了?”沐知州还没缓过神,手上的泥巴脏污都忘了洗,转头冲了出去。
陆知府在官衙里转了不知道多少圈,地都快磨平了一层才盼到他来,一见面脸都快笑烂了:“听说了吗?咱们王爷顺利登基了!咱们日后全是好日子了!”
“这也太快了!”沐知州没忍住背着手跟着转起了圈。
他们没一个人有心理准备的。
瑞王回京就被封了太子,但是……这才当上太子多久?他们都以为还有得磨。毕竟皇上还有嫡子,下面还有小皇子刚长成。他们陛下又不像先帝和太宗早早定下太子,拖了这么久才定的。
谁知道——
这就登基了??
沐知州眼前有些发晕,一想到在京里什么话都不给他传的老父亲,又觉得更加头痛。
陆裕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喜滋滋的搓着手,一点知府形象都没有:“是快了点,但快了点好啊!”
新君比上一世早登基也是他没想到的。但是——新君这一登基,他们江南派系全慌了!太上皇本来就在抬举江南人当钱袋子,和河东派系的人打擂台。但是他们新君自己就特别能赚钱,往后万一他们江南人在新朝失了这份依仗呢?
陆裕作为早早留在新君身边的老人,是新君潜邸之臣,就得了重视。
他们江南派系的一位大人来了信……今天往后啊,他们就要全力扶持他陆裕了!
前途一片光明。
陆裕也痛并快乐着。
……将来他到底是回京步步高升好啊?还是留在柳州替新君守着这片故地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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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当上皇帝先把朝堂盘顺,就可以腾开手大搞基建啦!!

几个本地望族的家主汇聚一堂, 鸦雀无声。
堂上按理说只有他们几个私会,现在下首处却还坐着几个小辈,男女都有, 十几岁至二十几的年纪,各个神思不宁。
“糊涂!”黄家家主最先恨铁不成钢的拍了大腿,“这么大的事你们怎么能瞒到今天?!”
黄石兄抿了抿嘴唇, 心虚看向地面。
虽然他和京里的族弟, 外嫁的小妹都有书信联系,但……这种事还是要听陛下的啊。要不是长辈得了驿站来信, 激动的来寻他说明年开恩科的事, 也不至于撞破,看到了他写给族弟的信。那这秘密他还瞒的好好的呢!
——其他一同的玩伴到今天之前都还不知道!
余下被找齐聚过来的少年少女都敢怒不敢言:“……”
胡鸿是在场之人中的家世最低者,却和兄弟关系最好,他神思不宁的回了句嘴:“我们也不知道齐兄就是陛下啊。”
还有章兄!
他们三个到底是不是好兄弟了?就、就这么瞒着他!
胡鸿心里委屈,胡鸿不说。
已经成亲了的赵姑娘默默点头。
周姑娘和文家姑娘低眉臊眼的不说话。
这事一出, 她们家里炸了锅,只恨没能早早有眼识得泰山, 不然——不然说不定还能入了瑞王府。要知道天子后宫现在还空着呢!那保不准就是娘娘的位置, 全家的荣华富贵!
当初柳州为什么对少年少女们束缚不多, 宽容得很?又有那么多年龄相仿的少女来柳州,还不是想着谁能碰大运与瑞王爷交好上。大家都没交好也就罢了,现在几家一对消息,得知自己家曾经距离那么近过, 却又错失了荣华富贵……
不知道几人悔得想要吐血。
但一想到这些孩子与陛下多少是几年玩伴情分,又安慰自己家里终究没吃大亏,总有将来的好处。
周姑娘和文姑娘心里都挺别扭的:“……”
抬头互相和同伴们对视一眼,都看清了对方眼底的不爽。
少年人意气风发, 自有一股纯粹真情。
他们当初是好端端的玩伴情谊,现在在各自家长面前,各个态度却表现得好似他们得攀着巴着齐兄了一样。
虽然这就是事实,少年少女们心底也不大乐意。
“大人们现在知道了又如何?我们还不知道日后能不能再见面了呢!”赵姑娘伶牙俐齿的说,很有义气的代大家说出了心里话。
家主们互相望了望,也知道就是这么回事,现在谴责也无用,只剩讪讪的。
这不是……刚被接连冲击到了吗?
前脚刚知道他们柳州的藩王登基成新皇了,柳州以后马上一飞冲天了,狂喜之下就得知这群小辈们原来早瞒着家里和瑞王爷玩了几年……
没人晕过去都算他们这几年被王爷操练得心理状态强。
赵家家主放缓了声音:“你那什么女学?也是陛下走前说的吧,咱们柳州得支持陛下的决策,回去就让你姐妹们都去上,啊?”
赵姑娘一喜,理直气壮点头。
别管长辈们想的是什么,对她的事业有帮助的她自然来者不拒!
这个冬天,白宣忙完瑞王殿下交待的事后,就带着妻儿老小回了老家,预备等过完了年再回柳州。
前两年是有瑞王爷在柳州,白宣作为当家人过去侍候,白家没一个人敢提什么祭祖没来齐人的事。现在瑞王归京当了太子,白宣的地位越发水涨船高,武陵县令都得捧着他,归家祭祖就变成了一件极荣耀的事。
白家直系五房,加上旁系子孙百来人,浩浩荡荡的在白家大宅里摆了宴,这是祭完祖先了,主家总要招待他们一顿再走。往年的祭祖规格再大也都是小祭,今年特地大祭了一场。武陵有头有脸的家族士绅和县令都来了。
就在这宴上。
白宣应接不暇的和人碰着杯,酒水却只是轻轻沾了嘴皮,半天也不往肚子里去。敬他的人们也不介意,仍旧堆满了笑容。
门口却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白宣敏锐的一抬头,看到是县令大人身边的师爷风尘仆仆的跑来了,激动的对他说着什么,手中递出了官府发的公文,连封条都没揭开。
紧跟在,门口不少各家奴仆都赶紧进来,对各自家主低声汇报着什么,引起了场上一阵骚乱。
这是出什么事了?
白宣心中隐隐不安,又似有所悟,有些激动。
“爹爹——是瑞王爷登基当了皇上了!”女儿文宿惊诧的睁大了眼睛,女童稚气的嗓音从女眷那边传来,解救了抓心挠肺不解着的白宣。
白宣:“……!!”
“宿儿你过来。”他赶忙招了招手,让女儿过来把事情说清楚。妻子锦娘还得带着小儿,不好在席间挪动。
女童七八岁的年纪都很懂事了,她依偎到爹爹怀里,一股脑把刚才听到的话都说了出来:“是驿站来了传信的小吏,要把新皇泰元帝的名讳传递到各地呢!就是瑞王爷!”
“果然……吗。”白宣用力的一攥拳头,只觉得一股热血上涌,让他的脸顿时涨红了。
自从帮着太子殿下私底下干活,又照顾了几天京里来的几位太子伴读,白宣就从那些大动作上隐隐觉得要出事,惴惴不安的等了这些天。不是陛下容不下殿下,就是殿下容不下陛下啊!
但这样倒反天罡的话,白宣才不敢说出口呢。
现在好……殿下顺利登基了!
那他岂不就是……新皇眼前的第一大商人了!
“……真是年少有为啊!”在场的各家主谁不明白这个道理?
当即有人恭维了起来,围着白宣敬酒的人热情也上了一个台阶。就连武陵县令也屈尊过来了,丝毫不见为难,只有唏嘘和熟稔:“白老弟——我年龄长你二十来岁,托大喊你一声老弟!往后老弟可别忘了我们武陵基业啊!”
“哪里哪里……”白宣亲昵的用拇指轻拧了一下女儿嫩豆腐似的小脸,把她推回女眷席,不留在这个满是酒气和喧闹的地方了,开始了新一轮的碰杯。
可谓是意气风发,风光得意。
岭南潘州。
岸边简陋的小海村早已经变成了繁华的小镇。
一眼望去,高低不一颜色各异的建筑依山而建,与海为邻。数不清的船帆桅杆竖在海面上,迎着湿咸新鲜的海风。从远处望去,密密麻麻的流犯搬着货物,仿佛蚂蚁一样在镇上缓缓四处流动,码头上都是喊号子的动静,即便是冬日,这里也一派生机勃勃。
黄栋面色越发黝黑了,精神劲头却一如既往神采奕奕,站在门前眺望,笑得合不拢嘴。
在驿站来人之前,他就知晓了。
先不提他被起复成了岭南知府的事——殿下才不会忘了他们,那天宫变后就从神物爱目批思上告诉了他结果。
那会儿黄栋只能自己偷着乐。
现在好了,哈哈!公文一下来,他就是货真价实的知府了。陛下一登基先提了他的官职!
黄栋只恨他还在这荒郊野岭里,想炫耀都不知道该对着谁炫耀——
只能等年后陛下的新计划时……
黄栋心痒难耐,终于暂且把情绪按了下来。
巡盐御吏谢中运正在家里久久沉思,惊疑不定。
这些年……哪里都和他记忆中的上一世不一样,处处都有差别。
现在新君更是提前登基了。
看这桩桩件件……
就算谢中运和新君手下的商队早就达成了默契,上了这艘大船,他现在也憋不住心头的疑惑了。
“能变成如今的成果……是新君也重生了吗?”谢中运喃喃着,如果不是这样,他着实想不通这些年来的变化。
正好,现在就有一个试探机会。
谢中运沉思了大半个晚上,才活动了一下僵硬麻木的肩膀,磨墨落笔,写起了要呈给新皇问安的奏折。
他只是略一犹豫,就果断落了笔:
“臣,扬州巡盐御吏谢中运……叩谢陛下指点雕版印刷之术。”
如此云云。
即便试探不成,也能解释为他想将这功绩献给陛下——这没有半点错,上辈子雕版印刷之术就是新君传授下来的。
谢中运很快写好了奏折,闭目静坐,只待发出。
他这些年来忙着和盐商斗得你死我活,完全不管外面风雨,现在新君登基了,等他腾出手来,江南盐铁也会发生剧变……他只要等待那时便可……
新皇登基的消息扩散到了定国各地,后续影响还在发酵。
宫里,齐承明痛痛快快的罢黜了几位老顽固,只决心着明天的早朝把废先皇后的事彻底摁死落实掉。
——拖了这些时日,差不多火候也该够了。
要收网了。
“陛下。”
这是崔暗使一闪身从殿里悄无声息走了出来,轻声细语的汇报着,“沐大学士从范家出来后脸色很不好看。姚大人,汪大人与杜大人请见太上皇,一炷香前在御极殿道了别,眼睛都红肿着。”
青年人的脸上若有所思:“盯着他们,看看会不会老实离京,有谁和他们书信联络。”
“是。”崔暗使乖顺应下,心中只替这三位大人感到可惜。
被贬官的老臣那么多,你们说——怎么只有你们三个敢去御极殿与太上皇哭诉拜别呢?这下被记住了吧。陛下只怕正等着有老臣借太上皇的威势刁难他呢!
崔暗使刚退下不久,门外戴喜雨的干儿子就过来传话:“参见陛下,太上皇有请。”
“朕也许久没去给父皇请安了。”齐承明含笑着施施然起身。
顽皮孩童一日不揍就屁股痒,能作的老父皇几天不疼也开始蠢蠢欲动了。
……正好随着先皇后的事一起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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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二更。
——我们谢中运大人这章打出了暴击!!

“给父皇请安。”
鸿仁帝坐在上首,在一片寂静中冷冷盯着施然坐下的不孝儿, 质问:“这就是你的孝道吗?来给朕请安,连手都不拱一下,腰都不弯一下?!”
“朕以前跪的还不多吗?”齐承明反问。
他以前在鸿仁帝面前忍辱负重的时候还少?那会儿他的小命攥在君父手里, 现在他都当上皇帝了, 还得为了表现“区区孝心”就做些让自己膈应恶心之事——那他这个皇帝不就白当了?
鸿仁帝不愉的哼了一声,勉强按捺下了火气, 心中暗喜。
……这是你自己漏出来的破绽, 以后别怪天下人指责你这个儿皇帝不忠不孝。
齐承明看着那张老脸上的神色都知道他在想什么,但齐承明不在乎。
没登基前被心腹们死劝活劝好歹是忍住了,逼宫转圜成了禅位。现在登基了,他不大在意自己日后的名声有多完美无瑕,他知道自己会做个好皇帝、问心无愧就够了。
剩下的就让心腹们去操心收尾吧。
太师和沐大人那群人……有时候让齐承明觉得, 他们望着的不是他,而是个什么端坐在庙堂上的泥塑摆件似的, 已经把他神化了。他好教人知道!就算他展露了神异能力, 要当也是当自己主宰的神, 而不是那些人心中擅自脑补出来的什么神明。
齐承明就略过了这一茬,等着鸿仁帝开腔。
“承明啊。”
鸿仁帝的语气变得和颜悦色起来,斟酌商量着什么,“朕听说……你把姚爱卿他们罢官了?”
对面坐着的青年新帝默认了, 一脸的洗耳恭听、倒要看你能说出个什么来的兴味模样:
“嗯。”
鸿仁帝心中暗恼,却着实没有底气。
他也没办法,满朝文武虽然大多都投了这个逆子,但也有少部分人是他的肱股之臣, 是他的爱臣。一朝天子一朝臣,鸿仁帝本来就心疼这些遗留下来的独苗,生怕逆子胡乱挥霍报复。谁知道怕什么来什么!前面几天他都忍了,但这一次……这一次也太过分了!
那些老臣来他面前哭……
鸿仁帝实在看不下去了。
“——咱们为君之道是有学问的,不管文官武官,看不顺眼的贬去远远的,不见就是了。将来有了能用的时候再起复也有了转圜。”鸿仁帝耐下性子谆谆教导着,“他们都是你的臣民,是不是可造之材谁都不清楚,你一国之君又何必同他们较劲呢?”
“有道理。”齐承明像模像样的点着头,用手背托住了下巴,然后油盐不进,“所以你是觉得朕把他们罢官后不许三代入仕的惩罚太重了?”
鸿仁帝以前和人说话从没这么费心过,也没这么周旋婉转过:“……他们都是饱读诗书的清流官宦之家,总有一两个能看能用的小辈嘛,三代不入仕,好端端的一家子不就彻底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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