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良看着廖先生诡异的举动,压下心中的惊疑,连忙躬身。
“廖先生,那我们现在……”
“按原计划进行。”廖先生扔掉瓜子,拍了拍手,语气不容置疑。
“月圆之夜,就开启祭祀,她流失的功德越多,与碎片的联系就越深,到时她便是我最完美的容器与粮食。”
“加快准备,我迫不及待想要品尝了。”
他眼中闪烁着贪婪至极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功德尽数被他汲取的美妙场景。
王德良连忙称是,心中却生出了些许不安。
总觉得……
林众不会如同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容易摆弄。
而接下来的日子里,林众完美地扮演了一个渴望出名的新人。
她也清晰地感知着自身功德如溪流般,持续汇入那遥远的碎片。
林众却浑不在意,甚至偶尔还会“帮”它一把,输送一丝更为精纯的灵力过去,如同在喂养一个贪婪的宠物。
“他们上钩了。”别墅里,林众咬着吸管,对顾绛臣说,“咬得死死的。”
站在她面前的顾绛臣,听着林众如此轻松的语气,却忍不住眉头紧锁。
“你确定这样没问题?”
才过了一周时间,林众整个人看上去消瘦了一圈,和之前的梁妍看起来都没什么两眼。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嘛,喝点奶茶就补回来了。”
林众晃着奶茶杯,眼神清亮,“那些明星的家属联系得怎么样了?”
顾绛臣将一份整理好的资料推到林众面前。
“不太顺利。”
他声音低迷,“这些家属要么三缄其口,要么直接拒绝见面,我接触到的几个,都提到签过保密协议,违约金高得惊人。”
林众翻看着资料,指尖在阮晨的照片上停顿。
“阮晨的家人呢?”
“她母亲去年因病去世了,父亲在外地,电话里一听是问阮晨的事就直接挂断。”
顾绛臣揉了揉眉心,余光看见阮晨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站在一边的书桌上安静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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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大家中秋快乐啊~!都吃月饼了吗
“或许他们受到了什么威胁, 总之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解决掉王德良。”
阮晨知道这话是在安慰自己,但人死不能复生, 人世间的牵挂其实也愈发淡了。
她并不觉得多难过,只希望亲人能过得好。
“谢谢顾先生告诉我家人的消息,你们先聊, 我就走了。”
阮晨驱使着纸人身体离开, 而顾绛臣扭头看着林众日渐苍白的脸色,眉头越皱越紧。
这些天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 原本合身的衣服现在显得空荡荡的, 唯独那双眼睛依然清亮有神。
“你真的没事?”
顾绛臣不知道第几次询问,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担忧。
林众正盘腿坐在沙发上,面前摊着顾绛臣收集来的资料。
闻言,她抬起头,满不在乎地摆摆手。
“都说没事了。”说着, 林众又吸了一大口奶茶,眼底几分狡黠。
“你看, 这不是在补充能量嘛。”
但顾绛臣分明看见, 她端着奶茶杯的手指在微微发抖。
第二天清晨, 一条爆炸性新闻突然空降热搜榜首。
#蒋明月宣布退圈#
几乎同时,顾绛臣也听到医院那边传来的消息,蒋明月昨夜竟然擅自出院了,至今联系不上。
林众看到消息时正在吃早餐, 她放下筷子,眼神瞬间变得有些锐利。
“不对劲。”
她立即起身:“去公司。”
顾绛臣开车载着她直奔众星娱乐。
一路上,林众闭目养神,指尖无意识地敲着膝盖, 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让车内的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本来以为有我做挡箭牌,蒋明月不会出事。”
否则林众也不会让顾绛臣离开了,可谁想到蒋明月还是出了意外。
顾绛臣感觉到林众难得的有些自责。
“虽然蒋明月嘴很臭,人很坏,耍大牌,欺负同事,但好歹也是个生命。”
林众苦恼地叹气。
顾绛臣:……
说得很好,下次还是别说了。
两人到了公司楼下,一种诡异的寂静扑面而来。
平时人来人往的写字楼大堂空无一人,连保安都不见了踪影。
电梯停运,他们只能走安全通道上楼。
楼梯间里回荡着两人清晰的脚步声,每一声都显得格外突兀。
顾绛臣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而林众却依然步伐从容,只是眼底的寒意越来越重。
“一会儿事事小心,我不能轻易动用灵力,符纸别省着花。”
推开众星娱乐的玻璃门,眼前的景象让顾绛臣倒吸一口凉气——
办公区内桌椅整齐,电脑都还开着,屏幕上闪烁着待机画面,咖啡杯里还冒着热气,仿佛员工们只是暂时离开。
但整个楼层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看不见。
太静了。
“电话打不通。”顾绛臣放下手机,脸色难看,“所有联系人的电话都无法接通。”
林众缓步走在办公区中,指尖轻轻拂过办公桌的表面。
虽然灵力流失严重,但她依然能感受到这里残留的混乱气息——
不是匆忙离开,而是被某种力量强行带走的。
她走到王德良的办公室前,门虚掩着。
推开门,里面同样空无一人,但办公桌上放着一本翻开的日程表,发现明天被他用红笔圈出了一个醒目的月亮图案。
“月圆之夜……”
林众露出几分恍然大悟的神色,“怪不得,他们已经等不及了。”
就在这时,一只半透明的小鬼从墙角钻出。
顾绛臣第一时间发现了它,一张符纸差点打得它魂飞魄散,被林众堪堪拉住。
“别打,它是来送信的。”
只见那小鬼劫后余生般,做了个人性化的深吸气动作,随后战战兢兢地递上一张字条。
林众接过字条,上面只有简短的五个字。
“想救人,来地下。”
她随手将字条揉成一团,对顾绛臣说:“你在这里等着。”
“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林众的语气不容置疑,“下面情况不明,你留在上面接应。”
顾绛臣拉住她的手腕,感觉到手心的一片冰冷,目光里透露出几分固执。
“不行。”
顾绛臣的手紧紧攥着林众的手腕,力道大得指节都泛了白。他望着她消瘦的侧脸,那双总是清亮的眼眸此刻像是蒙了层薄雾。
林众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办公室冷白色的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影子。
她轻轻叹了口气,像是拿他没办法。
“听话。”
她声音软了几分,带着哄小孩似的语气,“在楼上等我,要是连你都下去了,谁来接应我?”
顾绛臣还要说什么,却见她指尖突然泛起一点微光,快得让他来不及反应。
那光芒轻轻点在他眉心,带着令人安心的暖意,却让他眼皮越来越沉。
“林众,不要……”
他挣扎着想要保持清醒,却只能看着她把一张折叠的纸条塞进他手里。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听见她带着笑意的声音:
“睡一觉吧。*
“醒来的时候,我就回来了。”
林众独自一人走向地下室,越是往下,空气中的阴冷气息就越发浓重。
她能感觉到体内的灵力正在加速流失,林众并不意外,而是推开地下室沉重的铁门。
一个巨大的圆形祭坛占据了大半个空间,祭坛上刻满了诡异的符文,散发着幽幽的黑光。
蒋明月昏迷不醒地躺在祭坛中央,周身已经被黑气完全缠绕包裹起来。
“终于来了。”
王德良和廖先生站在祭坛前,脸上带着得逞的冷笑。
“等你很久了,林小姐。”
廖先生缓缓转身,贪婪地注视着她,“这场盛宴,缺了你这个主菜可不行。”
林众站在门口,虽然脸色苍白如纸,身姿却依然挺拔。
她环视整个祭坛,目光在每一个被困的艺人身上停留片刻,最后定格在廖先生身上。
“就这点阵仗?”
她轻笑一声,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我还以为你们能弄出什么新花样。”
配合上少女纯粹天真的样子,简直讽刺感拉满。
“你怎么敢这么和先生说话?”
王德良的脸色因林众的嘲讽瞬间铁青,他正要发作,却被廖先生抬手拦住。
“年轻人有傲气是好事。”
廖先生慢条斯理地捻着手中的沉香木珠,浑浊的眼珠紧盯着林众,“不过待会儿你就会明白,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逞口舌之快是多么可笑。”
祭坛上的黑气越来越浓,那些缠绕在蒋明月身上的黑丝如同活物般蠕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吸取着她的生命力。
林众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力也在加速流失,像是被无形的漩涡牵引着流向祭坛。
“你以为我在逞强?”
林众轻笑,缓步向前。
她每走一步,脚下的符文就亮起一瞬,又在下一刻黯淡下去。
”就凭这个幼稚的阵法,还有那块残缺的碎片?”
廖先生捻珠的动作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他在见到林众的第一面时,就感觉到了她身上的檀木珠碎片,鬼祭小镇发生的事情他自然也了如指掌。
但他完全没料到,被夺取了那么多功德,林众竟然还能动用灵力!
就在这时,祭坛中央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黑光,整个地下室的温度骤降。
林众能感觉到那股吸力骤然增强,蹙眉。
再不救人,恐怕就来不及了。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破!”
她轻喝一声,双手结印。
虽然灵力所剩无几,但她指尖亮起的金光,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纯粹耀眼。
金光如利剑般直射祭坛中央,与黑光猛烈碰撞。整个地下室剧烈震动,墙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你疯了!”
廖先生终于变了脸色,“强行催动所剩无几的灵力,你想形神俱灭吗?”
林众脸色苍白如纸,唇角却带着笑。
“形神俱灭?你还不够格。”
只见她指尖的金光突然转变,化作无数细密的符文,竟是顺着黑气的牵引反向侵入祭坛!
“辛霄,快来!”
一直潜伏在王德良身边的纸人闻声而动,瞬间显形扑向祭坛。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扛起昏迷的蒋明月。
“带她走,快走!”
林众喝道,同时将一枚叠成三角的符箓抛给辛霄。
辛霄接过符箓,头也不回地冲向出口。
几个黑影立即追了上去,却在触碰到符箓的瞬间被弹开。
“想跑?”王德良狞笑着伸手抓向林众。
此时的林众已是强弩之末,刚才那一击耗尽了她最后的力量。
她勉强侧身避开,却踉跄一步单膝跪地,闷哼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不远处,廖先生面色扭曲着,收回缠绕了黑气的手。
“林小姐,我承认你有些能耐。”
他走到少女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但你还是输了。”
话音未落,林众便眼前一黑,软软倒了下去。
见状,王德良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对廖先生露出讨好的笑。
“先生,这下她跑不掉了。”
而此时的地下室出口处,辛霄借着林众给的护身符箓,终于摆脱了追兵。
他回头看了眼已经关闭的地下室大门,纸做的脸上露出人性化的焦急,随即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走廊尽头。
他得尽快找到顾绛臣。
这回林众肯定出事了!
纸人急得在桌上直跳脚,“她被人抓了, 还受了重伤!”
闻言,顾绛臣缓缓转过身,脸上出乎意料的平静。
“我知道。”
“你知道?”辛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你还不快去救她?”
他离开的时候, 林众已经是强弩之末,现在灵力耗尽, 肯定被坏人给带走了。
“嗯, 这是计划的一部分。”顾绛臣的声音依然冷静,但握着纸条的手指却微微收紧。
“她早就料到会这样。”
“计划?什么计划需要把自己搞成重伤?”辛霄神情激动,看着顾绛臣的视线中也夹杂了浓重的不解。
“我能感觉到她真的伤得很重,你都没看见她吐了多少血!”
顾绛臣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半晌才启唇。
“现在我们要做的只有等。”
辛霄整个纸人愣住了。
他回来的路上, 设想过顾绛臣的无数种反应,却唯独没有想到他会如此冷静。
“那个廖先生明显不是普通人, 万一大佬真的……你不是喜欢她吗, 你怎么能看着她受伤?”
听着少年激烈的言辞, 顾绛臣陷入了冗长的沉默。
他不知道自己该否认什么,又该承认什么。
辛霄还要争辩,却见顾绛臣抬手一挥,一道金光将他困在原地。
“不会有万一, 你就在这里等着吧。”
顾绛臣紧绷着下颌线,转身走向门口,才转头看辛霄一眼。
“我需要去准备一些东西,你别到处添乱。”
门被轻轻关上, 办公室里只剩下被困住的辛霄。
“你个混蛋,你不救我救,把我放出去!”
“顾绛臣!”
他没有看见,在门关上的那一刻,顾绛臣靠在墙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在一辆行驶的黑色轿车后座,林众缓缓醒来。
她发现自己被一种特制的绳索捆绑着,绳索上刻着细密的符文,不断吸收着她体内本就所剩无几的灵力。
车厢里只有王德良和一个司机,廖先生不知所踪。
“醒了?”
王德良从副驾驶座回过头,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别白费力气了,这是特制的锁灵绳,专门为你准备的。”
林众试着动了动手腕,对此不置可否。
她平静地问:“廖先生呢?”
“先生自然是有要事处理。”王德良得意地笑着,“不过别担心,月圆之夜他一定会准时出现的。”
车子很快驶入了熟悉的庄园。
林众被带下车时,注意到庄园内的守卫比之前多了不少,而且个个眼神空洞,显然已经都被控制了。
被王德良一路如同防范生化武器般送到了密室中,林众连多余的挣扎都没有做过。
王德良显然放松了几分警惕,将她推到神像面前,虔诚地朝着神像拜了拜。
“您的祭品,我已经带来了的,您放心,仪式会按时完成的。”
“祭品?”
林众挑眉,显然对这个说法十分新奇。
王德良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眼中闪过一丝狂热。
“一切都是神的指引!神需要养分,需要纯净的灵魂和功德,而你,就是最完美的选择。”
闻言,少女“噗嗤”一声笑出来。
她面色苍白的不像话,但王德良还是感觉到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个白痴。
“神?你说的是那个躲在神像里不敢见人的东西吗,它也配被当成神?”
“你闭嘴!”
王德良忌惮地看了眼神像,脸色也瞬间阴沉起来,“不许你亵渎神灵!”
“亵渎?”
林众歪着头打量了一眼神像,语气天真又残忍,“我只是在说事实啊,这个神像那么丑,刻工粗糙,面目模糊,连最基本的审美都没有,估计放在二手市场都没人买。”
“你供奉的,就是这种货色?”
王德良气得脸色发青,但似乎顾忌着什么,没有靠近后座,而是咬了咬牙。
“你懂什么,那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至高无上?”
林众继续火上浇油,“连真面目都不敢露,只能躲在暗处偷取别人的功德,这种藏头露尾的东西,也配叫神?要我说,就是个见不得光的伪神罢了。”
她思索了片刻,点头。
“伪神都算不上。”
“你!”
王德良几乎要被林众的牙尖嘴利气疯了,他双眼通红,深吸了几口气,才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针管,亲自给她注射了一剂麻醉剂。
“好好休息吧,激怒我是没用的。”
王德良冷笑着开口。
“明天月圆之夜,就是你为神献身的时候。”
说完,他就再也忍受不了林众这张嘴,匆匆离开了密室。
随着房门关闭,林众眼前也再次陷入了黑暗。
“啧,心理真脆弱。”
林众腕间的绳索随着这句话,自动松脱,悄无声息地滑落在地。
她活动了下手腕。
这特制的锁灵绳确实能困住普通修行者,可惜她早就不是寻常路数。
而且灵力越少,作用就越小,现在林众身上的功德灵气都被吸走了七七八八,这绳子的作用也就更小了。
林众起身,肆无忌惮地环顾这间密室。
除了中央那尊诡异的神像外,四周墙壁刻满了扭曲的符文,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不适的腥甜气息。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那尊神像上——
更准确地说,是落在神像手中那块檀木珠碎片上。
碎片表面流转着暗沉的光泽,比之前见到的任何一次都要浓郁。
林众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那些被吸取的功德正在其中缓缓流动,如同被囚禁的金色溪流。
她伸出手,指尖即将触碰到碎片的刹那,一股凶戾的煞气猛地袭来!
与此同时,无数细密的金线从碎片中迸发,另一端连接着遥远的虚空。
那是众星娱乐所有签约艺人的生命气息。
林众迅速收手。
“果然如此,真是好算计。”
她就说,王德良之前那么谨慎,怎么还能将自己和檀木珠碎片单独放在一个房间。
这碎片不仅吸取功德,更将所有人的性命与之捆绑,若是强行取下,那些被控制的艺人立刻就会遭到反噬,轻则魂魄受损,重则当场毙命。
更麻烦的是,她在那密密麻麻的生命线中,清晰地感知到了属于自己的那几缕金色功德。
它们被黑线缠绕着,如同被蛛网困住的流光。
若是贸然行动,最先受损的就是她自己的根基。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林众眸光一闪,迅速拾起地上的绳索,手腕一翻便恢复了被捆绑的假象,闭眼靠在墙边,呼吸变得绵长安稳,仿佛仍在麻醉剂的作用下沉睡。
密室的门被轻轻推开,那人缓步走入。
他径直走到神像前,目光却落在林众身上。
“不必装了。”
廖先生的声音沙哑,“我知道,那点麻醉剂对你根本无效。”
闻言,林众睁开眼。
“廖先生还真是好眼力呀,好在我也没打算一直装下去。”
“你来,就是为了这块碎片吧?”
廖先生指向神像手中的檀木珠,一副了然的表情,“鬼祭小镇的那块,再加上那个蠢医生手里的那块……你应该已经感觉到它的奇妙了。”
这人果然知道很多。
“我当然是为了檀木珠来的,不然呢,来陪你喝茶的?”
廖先生低笑一声,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欣赏。
“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知道你不简单,王德良那个蠢货,还真以为能轻易掌控你。”
听到他说出这番话,林众毫不意外,黑白分明的眸子注视着他。
“那个躲在神像里的神明,其实就是你本人吧?”
廖先生看上去虽然和正常人无异,但林众也不简单。
他身上的气息,还有王德良对他的态度,都暴露了这一点。
“聪明。”廖先生抚掌,露出微笑,附身看着林众,“可惜,再聪明也改变不了你的命运。”
林众露齿一笑。
“靠窃取他人功德续命,迟早会遭反噬,你就不怕玩火自焚?”
“反噬?”
廖先生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等我得到你的全部功德,就能重塑金身,到时候……”
“到时候第一个被反噬的就是你。”
林众打断他,“我的东西不是那么好拿的,别太自以为是。”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面前的少女,廖先生竟然有一种“她说的是真的”的感觉。
可那怎么可能?
檀木珠夺取的功德,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廖先生脸色微沉,但很快又恢复从容。
“逞口舌之快也无妨,明晚月圆之时,就是你的死期。”
“好好享受这最后一夜吧。”
说完,他转身离去,密室的门再次紧闭。
林众不慌不忙地找了个相对干净的角落坐下,甚至还有闲心整理了下衣摆。
既然暂时取不到碎片,不如养精蓄锐。
然而,夜深人静时,门缝底下突然传来细微的响动。
只见一张小纸片艰难地从门缝里挤了进来,落地后迅速化成人形跑来——
正是辛霄。
“大佬!”辛霄压低声音,焦急地跑到她面前,“快跟我走,我带你出去!”
她不是告诉顾绛臣,让他们先不要管吗?
“哼, 姓顾的把我关起来,但我可是纸人!从门缝底下钻出来还不简单?”辛霄得意地扭了扭身子,但又想起什么, 忌惮道:
“别说了, 趁现在没人,我们快走!”
林众却纹丝不动, 反而伸手戳了戳他的纸脑袋, 一脸的无语。
“你这么跑来救我,不怕被抓住?”
“怕什么!”辛霄挺起胸膛,但眉目间满是认真,“我的命是你给的,我当然要保护你!”
不像顾绛臣那个没良心的……
后半句话他没说, 因为辛霄有一种直觉,就是自己说出这句话, 可能就会变成小丑。
“你要是不走就算了, 我回去了。”
辛霄“嘭”的一下变成纸人大小, 见状,林众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戳了戳辛霄气鼓鼓的纸脸蛋。
“行了,知道你是为我好, 不过现在真不是闹脾气的时候。”
她缓缓站起身,动作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滞涩,但眼神依然清明。
在辛霄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她挣脱了身上的绳子, 而后径直走到密室门前,指尖在门上轻轻一点——
“咔哒”一声,厚重的密室门应声而开。
“所以你早就能出去?”
辛霄结结巴巴地问。
“不然呢?”林众回头瞥了他一眼,“真当我愿意在这鬼地方过夜,要不是为了把他们一网打尽,我也用不着演戏。”
她迈步走出密室,辛霄连忙跟上。
走廊里阴风阵阵,墙壁上的烛火摇曳不定,投下扭曲的影子。
“跟紧我。”
林众低声道,白皙的小脸上显露出几分警觉,但脚步却略显虚浮。
辛霄赶紧上前扶住她的手臂,这才发现她看似从容,实则每一步都走得很吃力。
“大佬,你的身体……”
“没什么,就是功德被吸得差不多了。”林众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今晚吃什么,“现在跟普通人没两样。”
这岂止是和普通人没两样?
哪有普通人连路都走不稳的!
还来不及让辛霄担忧,林众话音刚落,前方拐角突然冒出三只青面鬼。
它们嗅到生人气息,立刻张牙舞爪地扑来。
辛霄正要出手,却见林众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摸出三枚铜钱。她甚至没有念咒,只是随手一掷——
铜钱在空中划出三道金光,精准地打在鬼物的眉心,在一片凄厉的惨叫声中,鬼物化作青烟消散。
“走。”
林众面色如常,继续向前。
辛霄看得目瞪口呆,连忙扶着她继续前行。
这一路上,但凡是撞见的邪祟,林众都是随手解决,辛霄好不容易生出来一点,要保护林众的想法,都在她一次次的出手之中灰飞烟灭了。
“大佬,你这叫跟普通人没两样?”辛霄忍不住吐槽。
如果不是因为林众确实把身体大部分重量靠在了自己身上,辛霄大概会以为她都是在骗自己的。
“这些不过是些小把戏,真正修为高的鬼,恐怕都在下面等着我们呢。”
闻言,辛霄立即紧张了起来。
他们来到通往地下的阶梯前,还没往下走,就感觉到这里的阴气浓重得几乎凝成实质,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腐臭混合的怪味。
“抓紧了。”
林众提醒道,指尖在辛霄额前一点,让他重新变成了纸人,顺便给他加了层护身结界。
“大佬……”
“嘘,别说话。”
阶梯又长又陡,两侧墙壁上刻满了蠕动的符文,越往下走,辛霄越是心惊。
这里的怨气之重,远超他想象。
如果放在之前,他肯定一点都不担心,毕竟大佬强大到突破天际,就算是什么牛鬼蛇神肯定也伤不到她。
但现在……
“我们到了。”
林众开口,清脆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思绪。
终于到达底层,眼前的景象让辛霄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中央矗立着一座比之前所见华丽数倍的祭坛。
祭坛由黑曜石打造,表面镶嵌着无数惨白的骨头,组成诡异的图案。
十二根石柱环绕四周,每根柱子上都绑着一个昏迷的人,他们的手腕被割开,鲜血顺着石柱上的凹槽流向祭坛中心。
那些生命力汇集出一团雾气,物体中的人脸紧闭双眼,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两人的到来。
之前在众星娱乐公司下面看到了那个祭坛,就已经很夸张了,林众面色凝重了许多。
“这是……”
辛霄声音发颤。
祭坛上面绑着的人仍有生机,林众正要上前,祭坛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
碎片中那张人脸猛地睁开双眼,直勾勾地盯住了林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