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魔法世界没了。by遗忘li
遗忘li  发于:2025年1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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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西莉亚看来这个年轻牧师半响,内心越发抗拒,又往后退了一步,才迟疑着说道:“我不明白,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杀了他?”
亚尔维斯哑然,有些惊奇的看了过来,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根本不应该存在一样。
“塞西尔,血族杀教廷的牧师理所当然,从来不需要理由。”亚尔维斯说道。
塞西莉亚点了点头,“我知道,西里尔他们都这样说过……只是,父亲,他破坏了什么,要让我亲手杀他。”
“一个牧师而已,能在夜色宫殿里做什么呢,能够混进来就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了……这不重要,塞西尔,乖,照我的话去做。”亚尔维斯按住她的肩膀,微微弯腰,语气平静的说道。
“那我就更不能杀他了……”塞西莉亚有些手足无措,紧接着低声恳求道:“……我可以给他教训,让他这辈子都忘不了来自血族的惩戒和折磨,但是父亲,不要杀了他。”
“孩子,他是光明教廷来的卧底。”亚尔维斯加重了语气说道。
“但他什么也没有做……”塞西莉亚分辨的说道,声音里的苍白无力连自己都能听得出来。
亚尔维斯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平静的不容置疑,“等到他做了些什么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就好像今天这个卧底一样,他的目标本来是刺杀西里尔,让血族损失一个一代血族,塞西尔,收起你的怜悯和同情,这是种族和阵营之争。”
塞西莉亚知道,亚尔维斯说的对。
就好像光明教廷逮捕到任何一个血族以后,只会毫不犹豫的审判和焚烧了他们,没有半丝心软和犹豫,更不要提所谓的分辨和证明血族有没有犯下杀人的残暴罪行。
在光明教廷的眼中,身为血族就是罪孽。
在种族和阵营的争斗里,所有的心慈手软,都会变成捅向自己的匕首。
但她依旧做不到。
这让亚尔维斯感到了很讶异和不悦。
这个孩子从来不会忤逆他的话,可这一次的坚持和抗拒,却远远出乎了亚尔维斯的意料。
僵持到最后,失去耐心的血族始祖放弃了再劝说下去,而是采取了另一种简单而快捷的办法。
就好像当初他握紧塞西莉亚的手,然后将细剑一点点刺入这个孩子亲生父亲心脏一样。
旧日一幕重演,这一次的亚尔维斯又一次亲手逼迫塞西莉亚拿起长剑,然后一点点刺入这个年轻牧师的身体。
而在这个过程当中,塞西莉亚一直都在微微发抖。
她记得自己似乎恳求了亚尔维斯,但他也同样和当年一样置若无睹。
牧师的动脉很快被割断,鲜血喷涌出来,又一点点顺着冰冷的剑锋落入指缝当中,腥红灼热的塞西莉亚感觉到冰冷的身体都在微微发烫。
而一直到这这个时候,亚尔维斯才松开手,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满手的血迹,便漫不经心的擦拭掉。
黑暗的地牢里,血族始祖那样镇定自若的平静,与他身边年少而柔弱的孩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忽然间依旧在低头看着自己满手血腥的塞西莉亚,听到身边的亚尔维斯似乎轻微的叹息了一声。
她仰起头看他,看见亚尔维斯低头捧住自己的脸,微微低下头,半是亲昵半是调笑的说道:“你这样子,以后可怎么办呢?孩子,这样下去,我怎么放心让你去见识外面的世界,嗯?”
这句话,昭示了今后风波骤起的生活。

正在从地牢里走出去的塞西莉亚顺着声音看了过去。
半靠在古堡窗棂边缘的西里尔正低头看来, 他微微弯起的暗红色眼睛里满怀嘲讽,曲起的手指上停了一只黑色的夜鸦,似乎是为了迎合主人的话一样, 拍起翅膀发出一声尖利鸣叫。
塞西莉亚的脚步停住了,脸色有些难堪,双手紧紧交握在身前。
亚尔维斯在转化她成为血族之前, 已经转化过数个人类成为一代血族,比如说,眼前的西里尔就是其中之一。
塞西莉亚知道,西里尔他们一直都有些隐隐约约的厌恶自己。
原因很复杂, 一半是出于亚尔维斯对待她时远远超过其他一代血族的宠爱, 一般是处于厌恶她的行为。
不管是将珍贵的始祖血液当成寻常食物一样喂给她食用, 还是从方方面面亲自教导, 在宫殿里举办盛大的宴会, 庆祝又一个一代血族诞生……这对于亚尔维斯而言,都是前所未有的恩赐行为。
而相比较的,她又显得如此愚蠢、优柔寡断和天真,连最基本的杀人饮血都如此抗拒。
简直配不上血族始祖的宠爱。
坐在窗台上的西里尔站直身体,轻轻嗤笑着,突然弯了弯腰,对城堡下的塞西莉亚咏叹道:“哦~, 我们亲爱的塞西莉亚殿下真是温柔又善良, 只需要躲在夜色宫殿里, 每天享受身为血族的永恒寿命和华服美食就够了。”
塞西莉亚不习惯西里尔的阴阳怪气, 说道:“你想说什么, 直说就行。”
“那我就直说了。”
西里尔的身影从窗户边缘消失,又在下一秒出现在塞西莉亚的眼前, 笑盈盈的抬起了塞西莉亚的下巴,快的有如一道鬼魅。
“赶紧抛弃人类的那一套和光明神,别忘了你现在一样是血族,包括我在内,你知道有多少血族做梦都想求得血族始祖的指导和青睐?塞西莉亚,不要做出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父亲亲自教导你的能力和魔法,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好事,他对你这样恩赐和宠爱,你应当感到珍惜……不要不识好歹,明白吗?”西里尔警告道。
黑发青年血色的瞳孔中却是一片锋锐的冷漠与无情,在血族始祖不在场的情况下,对于与自己同等级别的年轻血族,他无需任何顾及。
说完这段话后,西里尔转身离开了。
他来到这里的目的似乎只是为了说这样一段话,高傲的指教她不要忘恩负义、不识好歹,背影很快消失在了雾蒙蒙的黑夜里。
塞西莉亚站在原地,久久凝望着他的背影,半响,有些疲倦的低下头来,望着指尖半干的红色血迹发呆。
那天的夜晚,塞西莉亚一个人辗转反侧。
西里尔的一声声质问反反复复敲击在心头,伴随着平日里无数细碎琐事,让她寝食难安。
塞西莉亚知道,其实西里尔说的没错。
亚尔维斯拯救过她太多次,如果没有他,她早就已经不知道在何时何地悄无声息死去,连一个会悲伤怀念的人都没有。
但即便如此,她也不能永远躲藏在亚尔维斯的怀抱里,任由他为她堆积洁白无垢的象牙塔,不去面对这个世界的荆棘坎坷。
她总要成长。
亚尔维斯握紧她的手去杀死那个年轻牧师,这无可指摘。
是她在愚蠢软弱。
可即便是这样,塞西莉亚的心底,还是有一个小小的角落忍不住在委屈的叫嚣。
为什么没有人愿意站在她的角度想一想呢?
她在偏僻孤寂的山谷庄园里长大,战争和杀戮这两个单词遥远的只在书本上听闻,来到夜色宫殿后,因为亚尔维斯的纵容,同样没有经历过多少血腥的场面,可是今天却突凸的要她去亲自杀死一个年轻人类,并且毫不手软。
亚尔维斯知道她连做梦,都不愿意回想当初山谷里的事情吗知道每次想起亚尔维斯站在身后,让她亲手杀死父亲的那一刻,她都痛苦的浑身发抖吗?
为什么她哀求亚尔维斯停止的时候,他总是恍若不闻?
牧师的事情很快就过去了,在夜色宫殿奢华迷醉的生活里没有激起半点波澜,甚至连谈资都寥寥无几,也只是其他几个一代血族在聚会时,微微不屑的谈笑几句。
而塞西莉亚心中那些微不足道的委屈,也很快消失在了亚尔维斯为了她将夜色宫殿搬到了主位面的举动里。
血族喜爱黑暗与夜色。
对于吸血鬼而言,转化以后,就算是最开始因为人类残留的习惯而有所不适应,也很快会因为种族原因而迷恋上黑暗。
塞西莉亚在这方面适应的格外缓慢,已经成为血族这么久了,她依旧思念着外面有着日夜变迁的生活。
注意到这一点的亚尔维斯,就这样在某一日将整座城市召唤到了阳光之下,让所有高阶血族去重新适应每一个白昼都有阳光的日子。
那一瞬间,看着落在掌心的阳光,塞西莉亚为自己之前的想法感到了一阵强烈的自我厌恶。
她真的太……忘恩负义了。
而对于塞西莉亚来说,生活的变化出现了不止一点。
从那天算是失败了一半的猎杀以后,亚尔维斯就开始命令她独自一人进食鲜血、猎杀人类,大量并且频繁。
那段经历并不愉快。
这世上有的人天生适合弹琴唱歌,有的人天生适合当一个览阅群书的学士,有的人适合暗夜持剑大杀四方,而有的人只适合平静温和的生活。
而塞西莉亚属于最后一种。
她一点都不喜欢杀人进食,哪怕是在亚尔维斯带来的压力下,也只是退让到了猎杀那些有罪之人的血液。
即便是亚尔维斯精心教导的剑法与魔法,也天赋平平到糟糕。
这么多年过去,哪怕在她自己的眼中已经是大有进展,可亚尔维斯评价时,也总是微微蹙眉,连偶尔的外出也根本不放心她一个人。
他没有说什么过于严厉的话,但失望与不赞同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每当这个时候,塞西莉亚总是忍不住更加的依赖信任亚尔维斯,几乎与他寸步不离。
为什么不依赖信任呢?
他大概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会爱护她的人了。
有时候,塞西莉亚也会为这种反常的依恋而心怀忐忑,询问亚尔维斯这样是否正常。
“这有什么呢?……”烛光下的冷峻男人听完她的问题后,眼中微带笑意,缓缓将少女暴露了怀中,温和说道:“……塞西尔,你是我最珍贵重要的孩子,当然应该信任我、爱我,相信我,这很正常,无需为此疑虑。”
岁月飞快流淌,又像是凝固在琥珀当中毫无变迁,一直到,一个法师的出现。
古堡大厅。
一场繁华的宴会散去,奴仆们正在收拾大厅。
鎏金错银的高大穹顶与石柱下,几个低等的血族奴仆弯腰包围了一个人类血奴,窃窃私语的讨论他的血液会是什么味道。
人类半阖着眼睛,意态中已经露出绝望。
就在此事,身穿海蓝色长裙的少女路过。
“扑通!”
石柱旁,人类青年鼓起强弩之末的力气,弯腰扑向少女,但随着一声巨响,抓紧了手中的一角裙摆。
海蓝色的裙摆上,精致的黑色夜莺刺绣栩栩如生。
塞西莉亚挥手让周围的血族奴仆退开,错愕的低头看去,与一双沾满血污的面孔四目相对。
“救我……”人类青年说道,紧接着再也支撑不住一样的昏迷过去。
他眼中有跳跃的火光闪动,散发着一种近乎野蛮的生命力,不知道为何,塞西莉亚被那双充满求生欲的眼睛打动了。
“放下他,我还需要一个奴仆。”塞西利亚对在场的血族说道。
辽远空旷的星光下,破碎的巨石散落在远方。
塞西莉亚与身边人类并肩行走在幽暗的小巷里,四下无光,不远处有食尸鬼低低的咆哮声传来,像是一场恐怖戏剧开场的前调。
塞西莉亚伸手接过身边名义上奴仆带来的清淡果汁,一口饮尽后,讶异问道:“所以说,你还是一个拥有顶尖魔法水平的法师?”
“是啊。”
塞西莉亚停住脚步,困惑的上下打量着他,似乎在猜测他说的是不是真话。
身边的人类青年因为这目光而绷紧了脸色,加重语气说道:“我是天空之城最顶尖的法圣,天空议会中七位终身贤者之一!”
“我没有听说过,而且你打不过我。”塞西莉亚清清淡淡的说道。
人类将这当成了讽刺,咬牙说道:“彼此彼此,在没有来到夜色宫殿之前,我也从未听说过血族还有一位名叫塞西莉亚的一代血族。”
“但我很弱小。”塞西莉亚喃喃说道。
转过小巷,月光照耀下来,对面的青年看见塞西莉亚脸上真心实意的困惑,一时间愣住了,连果汁不小心洒在手指上也没有察觉。
“你真的没有听说过天空之城和议会的大名你怎么连这些常识都不知道?……你是一代血族,站在这个世界最顶尖的存在之一,怎么会弱小?”青年奇怪的说道。
古堡的卧室。
窗前金色的鸟笼当中,几只黑色的夜莺发出婉转鸣叫声,人类青年搬碎手中的面包,然后放在掌心中,喂给黑色的鸟儿吃。
塞西莉亚站在他的身后,似乎是纪念一般的盯着看了片刻,低声说道:“你应该离开了。”
人类青年的身体停顿,紧接着回头瞪她。
“赶一个伤口还没有好全的可怜人离开自己家,这可不是朋友应该做的事。”青年双手抱臂,故作不满的抱怨道。
塞西莉亚摇了摇头,平静的说道:“父亲要回来了。”
青年站直身体,脸上的表情认真起来,问道:“血族始祖亚尔维斯?你经常挂在口中的父亲?”
“对,父亲不喜欢人类,如果他回来后看到你,想要杀了你,我会很难过。”塞西莉亚说道。
“如果如果那位血族的陛下想要杀了我,你会不会阻拦?”青年问道。
“我……”塞西莉亚迟疑了。
她是想要阻拦的,这是她唯一的朋友,她是不应该阻拦的,这是亚尔维斯的意愿。
“……我不知道。”
“塞西莉亚,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人类青年显的很失望,“……最后一个问题,你要不要和我一块去天空之城游览,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第59章
很多年前, 曾经有一个人类法师对她发出过邀请,问她,要不要和他一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为什么是很多年前……
一丝疑问划过脑海, 又很快淹没在的迷雾一样的思绪中,耳畔似乎响起了一个焦急的声音,在反复呼唤着她的名字, 让她醒一醒。
站在黄金鸟笼旁的塞西莉亚忍不住扶着额头定了定神,才感觉自己清醒一些。
再抬头看过去时,这个人类法师还站在原地等着她的回答,他逆光而立, 朦胧的光影照在他的侧脸和长发上, 神情姿态与之前都别无二致, 没有半分半毫的变化, 就好像时间停顿了几秒一样。
“不行。”塞西莉亚说道,
伴随着这句话的脱口而出,凝固的时间仿佛又慢慢流淌起来,对面的青年一霎那间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为什么不行?”人类法师问道。
“亚尔维斯不在,我不能一个人离开。”塞西莉亚有些失望的说道。
其实她很想答应他的邀请。
毕竟这么多年了,除了在亚尔维斯的陪伴下短暂的离开过夜色宫殿外,几乎没有见识过这个世界。
人类法师眉头紧蹙,他向前一步, 语气里带了点咄咄逼人的意味, “为什么血族始祖不在, 你就不能一个人离开夜色宫殿?”
“不行的。”塞西莉亚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塞西莉亚说着摇了摇头, 苍□□致的面孔上, 带着连自己也察觉不到的困惑和茫然。
对面的人类法师没有罢休,他靠在墙壁上, 单手摸着鼻梁,像是执意在等待一个回答。
塞西莉亚想了想,开始对他解释自己的生活,慢慢说起亚尔维斯是怎样教导自己的礼仪和举止,剑法和巫术,还有站姿和说话的语气,都慢慢形成优雅端庄的模样,说起其他一代血族对自己的隐隐厌恶和疏离,母亲的自杀和父亲的死亡,还有漫长时间里,亚尔维斯对她的关心和爱护。
人类法师久久凝视着她,眼中从惊愕到愤怒,再到怜悯。
“塞西莉亚,这不叫爱护,而叫圈养。”
“睁开眼睛看看,其他血族的人生没有一个像你一样,没有朋友没有后裔没有爱人,被关在漂亮奢华的宫殿里,等待血族始祖回来后陪在他身边。”
“你怎么能像被关在黄金笼子里的夜莺一样,任由主人支配你的行动,主宰你的思想”
青年的尾音低沉,带着痛心疾首的质问。
塞西莉亚因为人类法师的话感到了张口结舌,无话可说,感到心脏轰隆隆跳动,耳边亦是嗡嗡作响,想要反驳什么,却又觉得说任何话都虚弱无力。
可是、可是……
她低头靠在书架边,深深的将手指插入了黑发里,嘈杂的思绪在脑海中回荡,只有一线若有若无的话语深刻的烙印在心里,就像是长长久久的困在迷宫当中,眼中能看到的,只有那细弱蛛丝的一线绳索。
——“塞西尔,你应该爱我、信任我……”
那绳索是亚尔维斯低沉的嗓音。
他重复了千万遍,果然已经铭刻在了她的心里。
“他没有!从来没有主宰过我!是我不想见到其他人,心甘情愿待在夜色宫殿里。”塞西莉亚加重了语气说道。
塞西莉亚没有答应人类法师的邀请,她做不到。
亚尔维斯不喜欢人类,趁着他还没有回来,塞西莉亚将荆棘城堡的大门打开,放这个意外的来客离开了。
人类法师离开的那天,在荆棘城堡灰黑色的砖石下站了一夜。
塞西莉亚心知肚明,那是他还没有死心,想要邀请她和他一起离开,见识外面更广阔的天地。
天蒙蒙亮时,塞西莉亚将窗户的天鹅绒窗帘拉开,对城堡下来的人类青年摆了摆手。
那是一个悄无声息的道别。
城堡下的人类青年无奈的笑了笑,抬头对她做出了几个口型。
“一只夜莺,被关在了黄金做的笼子里……”
说完后,他迎着升起的朝阳晨曦大步离开,远离了这座黑暗的城市。
这个意外出现在她生命里的人类法师,出现离开都一样突凸,甚至连名字都不为她所知。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在她漫长的一生中几乎没占什么分量,就好像一颗石子掉进了湖面,激起一阵微小的涟漪后又归于平静。
只有塞西莉亚自己才知道,那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对自己、对亚尔维斯产生了动摇。
………………
哒、哒、哒——
长靴踏在光滑的黑色大理石地面上,规律有序的脚步声在空旷房间里回响。
窗前,一只黄金做的鸟笼被高高悬挂,浅金色的镂空藤蔓精致又奢华,黑色的夜莺在鸟笼里,就像是上了一副黄金的枷锁。
塞西莉亚抬头盯着这副鸟笼看,幽蓝色的眼睛久久凝视,就像看一道难解的谜题。
从外面世界归来的血族始祖走到少女背后,轻轻扶住了她的肩膀。
“怎么在发呆?”亚尔维斯问道。
“我在想……”塞西莉亚乱糟糟的想法在脑海中转了一圈,又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喉咙里,她回头看向自己的“父亲”,眼里带着极深的探究和迷茫,声音轻缓的说道:“……我在想一只夜莺,它被关在了黄金做的笼子里。”
亚尔维斯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那个黄金做的鸟笼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打开了,只是笼子里的夜莺却丝毫没有飞出去的欲望,黑色小鸟安详的呆在鸟笼里,饮着金杯里的清水和食物,就好像已经将笼子当成了鸟巢。
“你打开的鸟笼?”亚尔维斯微笑着问道。
塞西莉亚低下头去,从这个角度亚维斯看不见她的表情,只听到怀中孩子有些神思不定的说道:“嗯,我打开了笼子,但夜莺已经不愿意飞走了。”
亚尔维斯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个,思索了一下,顺着她的话说道:“因为夜莺翅膀上的羽毛最开始已经被我剪断了,那时候的雏鸟飞不起来,只能留在笼子里生活,久而久之习惯以后,就算是翅膀上的羽毛重新长出来,也不会再想着逃离了,哪怕是把笼子重新打开一样……”
亚尔维斯的怀抱中,塞西莉亚轻微的颤抖了一下。
“……你怎么了?”亚尔维斯立刻问道。
“我没事。”塞西莉亚说道。
“真的?”亚尔维斯问道。
他的手松开,然后低头捧起塞西莉亚的脸庞,目光探究的看了过来。
被天鹅绒窗帘遮挡的昏暗房间里,他漆黑的瞳孔宛如深渊,又好像会反光的黑曜石,塞西莉亚甚至能从那瞳孔当中,看出被倒映出来的小小自己。
那个自己嘴角微微抿着,有着努力掩饰的惶恐。
“如果没事,塞西尔,你现在害怕紧张什么?……”亚尔维斯温和的问道:“……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西里尔他们排挤你了是的话,父亲去帮你惩罚他们。”
“我真的没事,父亲,我困了。”塞西莉亚低着头说道。
说完后,塞西莉亚就匆匆的路过亚尔维斯,向荆棘城堡走廊尽头的房间走去。
塞西莉亚的身后,亚尔维斯望着少女远去的背影眉心微蹙,似乎不明白她怎么会突然闹起脾气
片刻后,他轻轻打了个响指,招来其他的一代血族开始询问。
夜色宫殿对于血族始祖而言,从来没有秘密可言,几乎一声令下,这几个月来,塞西莉亚就几乎被全部调查清楚,仔细转述给亚尔维斯。
而这一切塞西莉亚全都不知道,等到她半夜醒来时,就看到亚尔维斯正坐到自己的床边。
塞西莉亚起初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喃喃不清的喊了一句父亲以后,就翻身重新用被子裹紧了自己。
“塞西尔。”亚尔维斯说道。
这声音褪去了平日里习惯的温和笑意,显现出原本的冰冷低沉来。
塞西莉亚打了个寒战,忽然清醒过来。
“亚尔维斯,你怎么过来了?”塞西莉亚问道。
夜色寒凉。
卧室窗外的月光也被淹没在了深沉的阴影里,亚尔维斯修长身影被勾勒出一线轮廓,却也能感到那种充满压迫感的目光。
浓重的黑暗里,只有墙角花瓶中凋零的玫瑰香气清晰可闻。
既馥郁、又暧昧。
亚尔维斯扬了扬手中的东西,平静问道:“这是什么?”
再怎么黑暗也拦不住血族的眼睛视力,塞西莉亚定睛看去,见到亚尔维斯手指里捏着的是一封书信,上面的火漆已经被拆开了,收信人的位置是塞西莉亚。
“谁写给我的信?”
塞西莉亚说着从亚尔维斯手中取过信件,借着微弱之极的光线,半靠在床边看起。
“你不知道我在你最喜欢读的那本书当中找到的,还以为你是把这封信珍藏起来了。”亚尔维斯说道。
塞西莉亚没有注意到亚尔维斯说什么,她的全部心思已经被信中内容吸引走了。
准确点说,这封信是一封表达爱慕的情书。
写信的人就是之前那个人类法师,他在信里用堪称热烈的口吻表达了自己的爱慕,并且祈求她仔细思索自己与血族始祖之间异常的依赖关系,如果她对他有零星半点的好感,请她在一年之后接受他的邀请,一同游览天空之城。
看完以后,塞西莉亚完完全全的愣住了。
爱情和友情一样,对她来说是一个太过遥远和陌生的东西,人类法师的这封情书,不亚于在一片荒漠中种下一颗前所未有的绿芽,充斥着未知的奇异感。
见她这样子,亚尔维斯微微挑眉,柔声问道:“乖孩子,你是不是想要在一年以后去天空之城?”
“没有!我没有这么想过,我连他写了这封信都不知道!”塞西莉亚迅速回答道。
不知道为什么,今夜的亚尔维斯让塞西莉亚感觉到一种微微的恐惧,就好像一直覆盖在他身上的温和表皮剥落,露出侵略而充满独占欲的内里。
话音落下,亚尔维斯的神色变得温和了一些,他的指尖冒出漆黑火焰,一瞬间就将那封信烧到连灰烬也不剩。
“那就好,我还以为几个月不见,我的孩子就被外面的人教坏了。”亚尔维斯说道,终于笑了起来,伸手在少女侧脸上轻佻地拍了拍。
塞西莉亚松了一口气。
就在她以为今晚的事情已经解决的时候,床边的亚尔维斯手指慢慢游移着,然后深深地插入了她漆黑柔软的长发里边。
黑暗里,亚尔维斯伸手将她固定好,然后低头亲吻下。
那是她生平第一次被人亲吻。
很难以形容那种刺激感,空气里的玫瑰香气似乎变得更加馥郁,伴随着微微的血腥味,她被压制好,动弹不得的被迫接受这种亲密行为。
唇齿间的纠缠又满含侵略性,带着她熟悉又陌生的,亚尔维斯身上独有的气息。
反应过来的塞西莉亚感到浑身都在微微战栗。
“亚尔维斯……父亲!”塞西莉亚用发抖的语气说道。

塞西莉亚感觉到自己浑身都在战栗。
她又不知道该怎样反抗, 只能不断的被亚尔维斯支配和侵略。
她叫亚尔维斯的名字,更多的时候叫他父亲。
幽暗而奢华的卧室像一个巨大的、装点精美的囚笼,而她被困锁在这个笼子里, 手腕脚腕都缠满了铁链,想要松开又不知道该如何解脱,想要逃跑又不知道该怎迈动脚步。
亚尔维斯的动作从头到尾慢条斯理, 血族特有的冰凉肌肤下,看不出内里燃烧的滚烫火焰。
他将她的双手压制在头顶上,低头缓缓亲吻怀中孩子修长洁白的脖颈,淡青色的血管在他唇下起伏跳动, 像一曲生命的赞歌。
他想要安抚照顾怀中的孩子, 也想要狠狠的对她施加成人之间的侵略, 两种渴望同时蠢蠢欲动。
战栗中, 塞西莉亚感到了脖颈间传来的刺痛。
血族在进食的过程当中, 尖牙可以分泌出让人迷醉的催/情和麻醉,让被诱惑的人类失去痛苦,拥有无与伦比的欢欣愉悦。
血族始祖尤甚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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