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别打了,我真没偷,我给钱了!给铜板了!我从功德箱里拿了好多铜板!”
“你还偷功德箱……好样的,干得漂亮。”
那人收了手。
一屁股坐在地上,从腰间扯下葫芦,喝了一口。
吴帅眼巴巴看着。
“给我喝点吧,小甜瓜不解渴。而且有点苦。”
“你说我种的瓜苦?有本事你别偷!你知道每天天不亮就浇地,有多难吗?”
瓜农踩着吴帅肩膀,一脸愤怒。
吴帅哎呦哎呦喊着,他真觉得自己委屈,他吃瓜给钱了,真的给钱了。
这人怎么不讲理?
吴帅心里万分委屈。
他甚至不清楚对方是不是幸运儿,就被噼里啪啦这么一顿连削带打,实在是委屈。
那人把葫芦递过来,吴帅赶紧打开盖子一口闷,被辣得吐舌头。
“酒?”
“葫芦里不装酒装什么?废话少说,加你一个正好,跟我去干活。”
“啊?”
吴帅还是不知这人是谁,但他脖子上还拴着绳,绳子另一头在瓜农手里,只能跟着人走。
瓜农带吴帅回家。
瓜农的家是个茅草屋,看起来很寒酸。食物倒还算丰盛,一只野鸡,一锅杂豆,还有一锅凉茶。
“就这些了,吃完和我一起上山。”
“啊?”
“啊什么啊?你小子虽然打架不怎么行,但撑场面捧个人场,勉强还是够的。我这几天探清楚了,那边大佛寺后山有个土匪窝。我们去搞点粮食。只要我们足够小心,就不会被发现。”
“啊?”
吴帅彻底懵了。
这人好大的口气,这说话的风格,有点熟悉啊。
“你是?”
“我凌云啊。弄了半天,你不知道我是谁,就跟我过来了?”
吴帅扯了扯脖子上的绳子,一切尽在不言中。
凌云服了,这小子真是以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开会你没听?”
“听了啊,一时间没想起来。”
吴帅脑子乱乱的,撕了个鸡腿用力咬了一口。
“好难吃。”
“难吃你别吃!”
凌云进入副本第一天,就开始探查周围情况。大佛寺人多,和尚多,轻易不好动。
倒是大佛寺后山的土匪窝不错,按照凌云的说法,她连续两个晚上暗中观察了。
“昨天吃坏了肚子,晚上没去。无所谓了,已经踩好点了。我们速去速回,先去搞一袋粮食。
“你听说了吗?缺德冒烟的老皇帝死了。这可真是个好日子。”
吴帅闷头干饭,他顾不上好不好吃,能吃就行。
在大佛寺,他的身份是最底层,吃饭都靠抢,跑慢一点就没饭吃。就算是抢到了,食物也都是没什么油水的饭菜。
吃过饭,吴帅终于明白凌云为什么昨天吃坏肚子了。
“茅房茅房在哪!”
凌云随意指了个方向:“广阔天地,哪里都可以。成大事,就要不拘小节。”
吴帅:“……”
没有茅房就直说,不用这么委婉。
山寨里,宋天骄看着闷头吃饭,头也不敢抬的山贼们,疑惑道:“你们怎么不吃菜?今天的菜还行啊。”
山贼们抬头看宋天骄一眼,立刻垂下脑袋。
一觉醒来,山寨里少了三分之二的人,就算是个傻子,也明白缘由了。
山贼们瑟瑟发抖,不敢与宋天骄对视。
晚饭是干炒羊杂和牛杂,外加面叶汤,还有切好的卤羊肉和卤牛肉,以及凉拌萝卜丝。
这个规格,很不错了。
竹节虫在努力夹菜。
他变了。
他站起来,笑眯眯给山贼们夹菜。
“吃好喝好,到了这里就和到了自己家一样。兄弟们都是干大事的人,不吃不喝,茶不思饭不想算什么事情?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快吃!快吃!”
竹节虫笑得和善,语气也和善。
山贼们听了,总觉得有些不对。
……这本来就是他们的家啊。
……什么大事不大事的,他们只想活而已。
……也没有茶不思饭不想,他们吃了也喝了,只是不敢夹菜罢了。
怎么在这人嘴里,他们变成不吃不喝了?
山贼们看着竹节虫的笑容,没来由害怕。
包柱把放凉的酸梅汤端过来放在宋天骄手边,他仔细打量竹节虫,觉得这个人奇奇怪怪。
这转变也太快了,难道是奸细?
吃过晚饭,分了房间,宋天骄蹲在自己房间的椅子上,看着床上洗干净后晒得暖烘烘的被褥。
热乎乎的。
就连草席都还有余温。
这样的搭配,适合冬天,不适合夏天。
小黑狗在草席上打滚,小猴子躺在床上,扯了一角床单盖住肚脐眼。
两个毛茸茸滩成了薄饼的状态。
包柱趴在窗边,一边剥花生,一边说竹节虫的异常。
“老大,他一定有问题!中午还瑟瑟缩缩当鹌鹑,吃晚饭就成应声虫了。肯定有问题!说不定是个奸细!”
宋天骄摇着手里的蒲扇,叹了口气。
“柱啊,你说今天晚上会下雨吗?”
包柱抬头看天,摇头道:“老大,今天天气好,看样子不会下雨。明天早上吃蒜泥拌野菜,花生粥,豆面条。怎么样?”
宋天骄点头。
“老大你放心,我会盯着那只虫的。他要是有问题,你不好动手,我来!”
包柱握了握拳头。
他现在的体型和之前完全不一样,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
这就和手里握着锤子,看谁都像钉子一样。
现在包柱看到谁,都想动手打一架。
宋天骄摆手,没说话。
土匪窝的房子被晒透了,房间里格外热,她有点蔫。
包柱放下一壶凉茶,抱着装满花生的簸箕走了。
宋天骄手里的扇子摇啊摇,最后干脆卷好草席去外面睡觉。
今天晚上是法海守夜,法海上半夜,包柱下半夜。
法海坐在山寨角落念经。
宋天骄把草席铺在法海身后的树下,把蒲扇塞进法海手里。
“大师,和尚念经是不是都要敲木鱼?条件不允许,没有木鱼,你摇扇子吧。”
法海:“……”
法海摇晃蒲扇给自己扇风。
宋天骄调整草席的位置,放在有风的位置,放下枕头,翘着二郎腿躺上去。
小黑狗冲过来,直接趴在宋天骄脑袋旁边。
小猴子蹲在法海肩头,张开前肢,感受清风。
法海已经彻底不想言语了,他觉得自己成了工具人。
宋天骄迷迷糊糊睡着,睡醒时已经月上中天。
她打了个哈欠,赤着脚晃晃悠悠往厨房走。
天气热,炖肉放一晚上会坏掉。包柱睡觉之前,把肉全都放在锅里,塞了几块树根在灶膛里,小火加热。
这样能避免食物腐败。
宋天骄添了点柴火,挑挑拣拣选了几块肉,剥了蒜和小葱,又拿了几个白天没吃完的饼子。
她脚步飞快跑回来,喊小黑狗和小猴子吃夜宵。
小黑狗来者不拒,什么都吃,尾巴摇成了小风车。
小猴子蹲在法海肩头,格外秀气的吃饼子卷小葱。
正在念经的法海叹了口气。
“宋施主,少食荤腥吧。”
宋天骄把凉茶递过去:“法海大师,请喝茶。”
等法海喝了茶,彻底咽下去。
宋天骄开始恶魔低语:“法海大师,微生物也是生物啊。水烧开放凉之后,也会被滋生很多微生物。法海大师一口凉茶,不知伤害了多少生灵。”
法海发现自己错了。
他就不应该和宋天骄说这些。
宋天骄继续恶魔低语:“佛说一叶一世界,大师白天吃了萝卜叶,那就是吃了好多个世界。从微观角度,不知道毁灭了多少个宇宙。
“大师,我们要拒绝宏观叙事,要从微观看世界。
“大师可知,我们看一滴水,一片叶子的感觉,就和高等位面看这片宇宙一样。浩瀚宇宙,生灵亿兆。一滴水里,也有很多生灵啊。”
法海很无助。
什么放下屠刀,什么慈悲为怀,什么少食荤腥,他就不该开口。
被一条蛇指着骂秃驴的时候,都没这么无助。
法海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宋施主,到换班的时候了,我去叫包施主。”
法海很无助,他要换班!
他有阴影了,以后不想和宋天骄多说一句话。
包柱很快过来,见宋天骄吃夜宵,他打了个哈欠道:“老大,我去炒个菜?”
宋天骄摆手:“你睡觉去吧,我看着。”
包柱扭头就走。
老大就是天,老大的命令,就要绝对执行。
宋天骄吃完夜宵,躺在草席上指挥小黑狗摇尾巴扇风。
小黑狗哼哧哼哧摇尾巴,没多久就累趴下了。
宋天骄把蒲扇交给小猴子,刚要说话,忽然伸手握住小黑狗的嘴筒子。
她一手抱着小黑狗,一手抱着小猴子,小心翼翼躲在树后。
没过多久,有两个人蹑手蹑脚进了山寨。
宋天骄默默跟在两人身后,听他们窃窃私语。
“这里是厨房,走!”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这算入室盗窃了吧?”
“你拿功德箱里的铜板,怎么不说入室盗窃了?”
“佛像给我比了个ok,我才拿的。”
“别耍嘴皮子,赶紧搬。好家伙,还有肉,三锅!筷子,快找筷子。”
宋天骄递过去一双筷子。
“吴帅啊,你也拿筷子吃啊。怎么就给……”
凌云话说到一半,身体一震,看着站在厨房门口的人。
厨房里光线很暗,只有炉灶的火苗。外面有月亮,但月光不够明亮。
凌云只能看到门口的人形轮廓。
凌云一把揪住身后的吴帅,往后跑,想要走窗户。
窗户打开,凌云迎面对上炽热的鼻息,三双幽绿色的眼睛盯着她。
凌云道:“我如果说是路过,你信吗?”
凌云手里握着砍柴刀,两个出口都被堵住,一时间进退两难。
宋天骄靠在门框上,问:“那个秃驴是吴帅,你是谁?”
凌云一听这话,立刻道:“我是奔波儿霸!”
宋天骄没看过电视剧版本的西游记,但也读过西游记的文本。闻言嘴角抽了抽,直接关门落锁。
“自己反省。黑熊精你看着,别让这两个人跑了。”
吴帅捂着肚子,一脸为难,大喊:“可以让我先去茅房吗?我憋不住了!真憋不住了。”
宋天骄赶紧开门,让吴帅滚。
“西边!”
吴帅一溜烟冲向茅房。
凌云也想找借口跑路,宋天骄倚着门边,抬起脚踩住门框,拦住去路。
“老实点,报上家门。”
凌云琢磨过来了,这是自己人。
凌云盯着倚在门边,腿短身子长的人,回忆这人的一举一动,思考她的身份。
凌云试图思考,凌云思考失败。
凌云破罐子破摔道:“你先说!”
宋天骄就没见过这么不上道的幸运儿,她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幸运儿了。
身为俘虏还这么嚣张,实在是过分。
宋天骄直接关门,继续上锁。
凌云听到锁门的声音,忙道:“凌云!我是凌云。”
听到这名字,宋天骄锁门的速度更快了。又找出几把锁,多上了几道锁。
“黑熊精关窗!不让她跑!”
凌云傻了,她和这人有多大仇多大怨啊?
凌云想了想,突然一拍脑袋,喊道:“宋天骄!你放我出去!那只熊要咬我!”
好不容易三个脑袋挤进窗户的三头犬,听了这话天都塌了。
“汪汪汪!”
它是狗!
不是熊!
三头犬过于激动,直接把窗户挤坏了。
这房子不结实,窗户坏了,墙歪了,房直接塌了。
一阵巨响把所有人惊醒,众人冲出来,点上油灯和火把,看到了倒塌的厨房,和废墟里爬出来的人。
“那边那个,拉我一把。这房子不结实,哈哈哈。”
凌云尴尬的笑。
她一边笑,一边戒备的往后看。
哪里还有什么黑熊,也没有大狗,只有一个两个巴掌大小的奶狗从废墟里钻出来,抖了抖毛,朝她呲牙。
“汪汪汪汪!!!”
小黑狗很生气。
凌云面对一群人困惑的目光,高举双手道:“误会,都是误会。自己人。”
凌云悔啊,早知道就不应该偷懒,就应该再踩点一次。
本来有希望光明正大认亲的,现在就尴尬了。
凌云许诺包圆山寨里的瓜,这才让气氛缓和了一些。
包柱去看食物,幸好盖子足够结实,墙是往外倒的,锅里的肉没脏。
一群山贼被打发回去睡觉。
宋天骄等人围着凌云和吴帅打量。
两个人各自把经历说了。
宋天骄听完,问:“瓜熟了吗?”
吴帅道:“老品种,不太好吃,瓜蒂苦,瓜瓤齁嗓子。”
凌云当即怒了:“你一个偷瓜贼还有脸说!”
吴帅急忙证明自己:“我给钱了!给了好多个铜板。”
宋天骄拉开试图吵架缓解尴尬的两个人,又问:“瓜田在哪里?”
凌云指了个方向,宋天骄立刻一手拎着小黑狗,一手拉着凌云往外跑。
小猴子眼珠子转了转,直接一个助跑,跳到宋天骄肩头。
两个人一溜烟走了。
一群人里,就只剩下吴帅一个新来的。
吴帅有些尴尬,搓了搓手道:“我饿了,有饭吃吗?”
竹节虫挤过来,指着厨房道:“塌了。你要赔。就算是个和尚,你也要讲道理。”
“我真不是和尚,我是个假的,我真是个假的。”
吴帅的信仰还是很坚定的,他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和尚。
竹节虫才不管这个,动手搜身,发现了一串铜板,直接揣进自己怀里。
“包柱给他饭吃,然后睡觉。明天让他干活,盖房子。”
包柱惊呆了,这人居然指挥自己。
竹节虫梗着脖子道:“看我干什么?你嘴里的老大,她喊我爹!
“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一群不知道经营的,只会杀人放火怎么行?无规矩不成方圆,以后山寨里的人都要有规矩!”
包柱傻眼了。
他怀疑这个竹节虫是假货,而且还是个奸细。
一个人怎么转变这么快?
一定有问题!
竹节虫踮着脚,试图压过包柱的气势,双手叉腰道:“愣着干什么?不听我话,我就和小虫说!”
包柱咬牙,竹节虫的安排没问题,可这个安排从竹节虫嘴里出来,就是让人觉得不对味。
咋地,这条虫想当太上皇啊!
吴帅不等别人给饭,已经从废墟里翻出来碗筷洗干净,自力更生。
吴帅是个不起眼的人,竹节虫和包柱吵架的时候,他已经快吃饱了。
吃完饭,吴帅走到包柱面前,问:“同志,我住哪?”
包柱闭上眼,指着大通铺的房间。
“那是山寨里的兄弟,不是幸运儿。你注意点。”
吴帅连连点头,他觉得自己被委以重任了。
还是组织好啊,有组织就能吃饱饭,而且不用抢。
吴帅又问包柱怎么洗澡,包柱黑着脸指了个方向。
这小子,怎么就和回了自己家一样,脸皮比城墙都厚?
吴帅洗了澡,没进包柱安排好的屋子,直接把架子上晒的半成品草垫子抱到窗边放下,躺下之后竖起耳朵偷听。
大通铺是山贼们的房间,天气热,开了窗。
房间里的交谈声很清晰。
吴帅认为,自己现在的任务是看守与监视,他决心要完成这个光荣且艰巨的看守任务。
另一头,宋天骄骑着三头犬正在狂奔。
凌云紧紧抓着三头犬的毛发,魂在后面飞。她骑摩托,骑过小电驴,开过战斗机,就是没有骑过狗……这感觉,实在是有点微妙。
按照凌云的说法,宋天骄找到了一片瓜田。
她跳下地,开始在瓜田里寻找。
凌云头重脚轻落地,啪叽直接趴在了地上,抬起手臂竖起一个大拇指。
“好坐骑!下次不坐了。”
三头犬鼻子喷气,路过凌云时,对准凌云放了个屁。
凌云:“……”
这条狗好可恶。
小猴子在瓜田里蹦跶,举起瓜仔细打量。
挑甜瓜有说道,要肚脐大且圆,要有香味,后半截要薄。
这样的瓜才够甜,这样的瓜才有灵魂。
很快,宋天骄和小猴子找出不少有灵魂的的瓜,坐在田埂上吃瓜。
三头犬变回小黑狗模样,前爪捧着一个瓜,趴在地上闷头苦吃。
凌云快吐出来了。
那条狗跑起来,真是比战斗机都颠簸。像是二战退役的战斗机,去掉了所有缓冲,起飞的不久就遇到气流一样。
凌云头重脚轻,几乎是连滚带爬走到宋天骄身边,指着大佛寺的方向,道:“干一票?”
宋天骄摇头。
凌云急了:“启动资金啊!功德箱里的都是启动资金。”
宋天骄仍旧摇头。
凌云蹲在地上直挠头。
“那你喊我出来干什么吗?不是为了干一票?”
宋天骄举起手里的甜瓜,认真道:“为了吃瓜。”
凌云气得差点满地打滚,她掰开一个甜瓜,自己一半,小黑狗一半。
小黑狗咬了一口,苦的。气得一口咬住凌云的裤腿。
“哎哎哎,我就这么一条裤子。别以为你是一条狗我就不揍你。”
小黑狗陡然变大,凌云选择能屈能伸,把手里的甜的那一半递过去。
啃完手里的瓜,宋天骄指着大佛寺道:“兔子不吃窝边草。要拿,也要换一家拿。
“还有一件事,大佛寺后山有土匪窝,大佛寺却没动静?这合理吗?”
凌云道:“剿匪的事情,不归寺庙管吧?应该是朝廷的事情。”
宋天骄站起来,展开手臂,说道:“打个赌?你信不信,这一片土地都是大佛寺私产。这块地,你绝对是个佃户。就连我们走过的那片山,也是大佛寺的。”
凌云沉默了。
她不知道宋天骄说的有没有道理,只知道,宋天骄说赌,那肯定有胜算。
宋天骄道:“和你们这群小娃娃说不清楚,你们这些小娃娃不明白,这世上就没有闲田。穷苦人没有立锥之地的。
“你都穷得只剩下一条裤子了,这么大一块瓜地,怎么可能是你自己的?
“之前你说总有和尚偷瓜。或许,人家不是偷,是拿。”
天亮了,凌云看到她脸上的笑容。
这是一种凌云看不懂的笑。
凌云承认,宋天骄说基本是对的。
宋天骄又坐下啃瓜,她问:“有筐吗?我们去城门口卖瓜。要去打探消息了。”
凌云点头。
没有第二条裤子,但她有筐。
宋天骄站起来,她仍旧光着脚,腰间挂着一双草鞋。
她踩着小黑狗的脑袋道:“变大点,差不多大狗的体型,你来驮货。”
小黑狗委屈得直哼唧。
凌云家里的筐比较高大,正常狗的体型根本驮不起来。
最后是凌云挑着担子,前后的筐里都放着半筐甜瓜。
宋天骄手里拿一根棍子,跟在凌云后面。她踮着脚张望,觉得自己其实也可以坐在框子。
凌云表示拒绝。
小猴子举着梧桐叶片,蹲坐在宋天骄肩头,手里还抱着小甜瓜,努力啃瓜。
往前走了一段路,路上有行人。
小黑狗继续保持成年人两个巴掌的体型,哼哧哼哧跟在最后后面。
到城门口时,已经日上三竿。
城门是寻常人是进不去的,城外自发形成了集市,买卖东西的人不少。
小黑狗累得趴在地上吐舌头,宋天骄给它脑袋插了根稻草。
很快就有路人凑过来,问这条狗怎么卖。
宋天骄伸出两根手指头。
小黑狗见状,震惊睁大眼。它这是要被卖掉了吗?
路人问:“两文钱?”
宋天骄笑眯眯道:“这是一条好狗,要二两银子。”
“什么狗,能值二两银子?镶金子了吗?”那人气得一挥袖子,扭头就走。
小黑狗猛地站起来朝宋天骄汪汪叫,骂得很脏。
宋天骄给了小黑狗一个脑瓜崩,说道:“这城我们进不去,你能。等会儿把你二两银子卖了,回头你自己跑出来不就行了。”
小黑狗继续汪汪叫。
这对一条狗来说,是耻辱。
它怀疑自己要被放生了。
宋天骄只能掰开了揉碎了给小黑狗讲道理。
“身为一只可爱的小狗,你是比二两银子价值高的。对我来说,你至少价值二十两银子。
“给你定价二两银子,不是你只值二两银子,是要考虑这里的消费水平。我可以卖两文钱的,但我没有这样做,知道为什么吗?”
面对小黑狗茫然的表情,宋天骄揉揉它的脑袋,语重心长道:“因为我知道,两文钱买你的,不会好好对你。
“花两文钱买你的人,说不定就是为了你这块肉。愿意花二两银子买你的,就不一样了。他们会好好对你。
“我为了你的安全,在努力筛选了。”
宋天骄没说的是,愿意花二两银子买狗的人,不缺二两银子。用两文钱买狗的人,会缺两文钱。
要坑,当然是要坑二两银子了!
小黑狗被忽悠得一愣一愣,感动得热泪盈眶。
明明有三个脑仁,却比不上有一个脑仁的。
小猴子蹲坐在树荫下,笑得前仰后合。
大傻狗!
“好了,上点才艺。”
宋天骄拿了个小甜瓜,放在小黑狗脑袋上,让它转圈。
“瓜不要掉,对对对,就是这样,好狗好狗。猴你也来,丢个瓜。”
宋天骄本来想让小猴子丢两个甜瓜,结果它居然能一次性丢五个小甜瓜,而且还能一边丢甜瓜,一边沿着扁担走。
周围很快有不少行人围过来,有看热闹的,也有买甜瓜的。
今天的甜瓜按个卖,一文钱两个瓜。
行人挑挑拣拣,选大个的拿。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人要买小猴,被小猴打了个大嘴巴子。
最后小黑狗卖出去了。
二两银子,对方没还价。
宋天骄用刚搓的麻绳拴住小黑狗,递给那位穿金戴银,穿着绸缎的冤……大客户,然后一个劲儿往对方身后的三个仆从手里塞甜瓜。
“好吃再来!好吃再来!”
宋天骄感慨万千,真是个超级冤大头,啊不,大客户。
这样的大客户,真是不多见。
“这样真的好吗?”
宋天骄往她手里塞了几个铜板,摊手道:“什么好不好的,我这叫劫富济贫。小云啊,你这个思想不行啊,需要适应。
“你去买饼,那个饼看起来好吃。还有那个酸梅汤也要。”
凌云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的道德水平有待降低。
买回来的饼子是羊油做的,小猴子不喜欢吃,小猴子喜欢酸梅汤。
宋天骄买了个没有羊油的饼子给小猴子吃。
她没养过猴,不知道应该怎么养,生怕把猴养死了。
这个猴和之前那个不太一样,宋天骄觉得这个猴不好养。
两个人一个猴吃了饭,正是一天里最热的时候。宋天骄又买了酸梅汤,慢悠悠往林子里走。
“早知道拿个扇子了。”
宋天骄躺在树上,用树叶扇风,深深叹了口气。
按照计划,她们会在城外等小黑狗,太阳下山没等到小黑狗,就回去睡觉。
宋天骄伸了个懒腰,叹道:“等待,真是这世上最多见的惩罚。明天一定要拿个扇子。”
另一头小黑狗伪装成一条听话的小狗,跟着那位打扮精细的贵公子进城。
走着走着,它忽然停下脚步,朝一个卖水煎包的摊子狂吠。
那贵公子不明所以,看向摊子。
摊子上,老妇正在往大大的平底煎锅里倒面糊糊,一旁浅浅的竹筐里,放着一面雪白一面金黄的食物。
老妇身后是一家伞铺,一个小伙计正在忙里忙外整理货物,摆放桌椅板凳。
贵公子低头看小黑狗,问:“你要吃那个?”
“汪汪汪!”
小黑狗真心实意摇尾巴。
这个水煎包它吃过的,上个副本结束后,刘槐香做过一次。
小黑狗流哈喇子。
天知道它这几天有多难。
那些烤鱼烤串,炖煮牛羊肉,只是能吃的地步。要是放在以前,它早就跑路了。
刘槐香往炉子里添了一把柴,踮脚隔着摊位看地上个头很小的黑狗,觉得这条狗的表情很眼熟。
刘槐香对摊位前的几个人道:“买水煎包吗?一文钱一个,羊肉的。买十个,送一个。”
“汪汪汪!”
小黑狗兴奋地跳起来,两个前爪举得高高的,做出拜年的动作。
这个动作是张三问教的,张三问说不拜年不给包子吃。
来自地狱的三头犬,就这样学会了人类的礼节。
贵公子见小黑狗这样有灵气,大喜过望,一挥手,包圆了所有水煎包。
“全都要了!”
刘槐香看着小黑狗,笑眯眯道:“还有两锅没做好,公子您看是给您送到府上,还是您在这里稍坐?小店有山楂大麦茶供应,解暑开胃。”
那公子嗅着水煎包的气味,不由食指大动。
“在这里吃,吃完了回去。你的那个大麦茶,来一壶。”
伞铺里,小伙计已经收拾得差不多,闻言立刻走出来,把客人请进去落座。
贵公子一进铺子,就觉得一阵凉爽的风扑面而来,不由大喜。
“你们这里好,这里凉快啊。一进来就凉飕飕的,舒服!”
刘槐香端了一盘水煎包放在桌上,送上来一壶放在井水里降温的山楂大麦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