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死亡游戏禁止作弊by 果茶半杯
果茶半杯  发于:2025年12月10日

关灯
护眼

这个小姑娘正是田甜,她如今是天子最小的女儿,是宠妃的女儿。
皇帝的小女儿还没有名字,有一个乳名叫做阿鱼。
起这个名字,是因为她出生的时候,老皇帝正在吃鱼。老皇帝说,就叫阿鱼吧。
贵妃不敢说什么,乳名就这样定下。
阿鱼今年九岁。
几日前外邦进贡,提出和亲。一众公主都年长婚嫁,唯有阿鱼不曾婚配。
贵妃安排自己养鸟的婢女服侍老皇帝,希望事情能有一点转机。
阿鱼年纪太小,阿鱼才九岁。
如今起火了。
田甜捂住鹦鹉的脑袋,不让它看那一桶桶泼在火上的水。
田甜没有救火。
起火了,和她一个小孩子有什么关系呢?
她只是一个孩子。
这场火,不值得她救。
鹦鹉焦躁的晃动脑袋,田甜干脆把它塞进衣服里。
“闭上眼就看不到了,捂住耳朵就听不到了。精卫,你有耳朵吗?”
田甜试图隔着一层布料,捂住精卫的耳朵。
这只鸟是精卫。精卫发现自己变不了人了,心情很不好。
一句话,害死了一个人。
精卫心情更不好了,精卫耷拉着脑袋不说话,假装自己是个死鸟。
这把火,不烧干净是灭不了的。
田甜好几次差点被人撞到,干脆走到一棵树下,蜷缩着躺下,闭上了眼。
天黑了,现在是睡觉时间。
皇城的火,染红了半边天。一夜之间,烧毁了多间宫室。
一众宫人人心惶惶,奋斗一夜,火焰丝毫不减。直到烧完了这一片宫室,火焰才停歇。
这把火来得快,烧得快,水泼不灭,焚尽一切。
就连大门上的铜栓头都被烧化了。
偏偏在贵妃宫里,躺在树下的小公主毫发未伤,就连小公主身旁的那棵树都没有烧起来。
一时间,流言四起。
被救出来的老皇帝看着光着脚站在地上的小公主,眼里满是惊疑不定。
“这是上天的旨意吗?”
水泼不灭的火,是天火,是神火。
总归不是凡火。
老皇帝第一次动摇了让小公主和亲的念头。
不是因为小公主年纪小。
因为这把火。
这把火未死一人,却烧毁了宫殿……死了一个人,众人以为烧成骨灰的那个宫女是烧死的,但老皇帝知道,那个宫女在起火之前已经死了。
老皇帝认为,这场火是上天的旨意。
君权神授,如今上天降下旨意。
“举行祭天大典!”
老皇帝抱起小公主,第一次正眼看这个小女儿。
“好孩子,好孩子啊!上天佑你,你也要与上天好好说一说,佑我朝千秋万代!佑我千岁万岁万万岁!”
老皇帝举起小公主,眼里满是癫狂。
“我将举行开国以来,最盛大的祭祀!感谢上天!”
自古以来,级别最高的祭祀不是三牲五谷六畜。
是人祭。

顶头上司张张嘴,他们跑断腿。
年不年节不节的,天子要祭祀,而且要快,官员们忙得后脚跟都要打后脑勺了。
祭天是大事,不是碰一碰嘴皮子就能办好的。
天子脚下,大街小巷都在传昨夜皇城失火之事。
皇帝说这是好事,旁人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认了,纷纷说这是一件大好事。
城门刚开,就有一匹快马去城外大佛寺传信。
正在做早课的大和尚睁开眼,唱了一声佛号。
老和尚听闻使者的言语,说道:“祭祀?可是要水陆道场,为国祈福?”
传信的人说:“上官说,陛下要规格最高的祭祀,要用皇室之人。”
大和尚手里的木鱼锤子落下,在地面上发出啪嗒声响。木锤滴溜溜滚到老和尚坐下的蒲团旁边。
老和尚叹了口气。
使者走后,老和尚看向大和尚。
“法海,心要静。天子自有天子的道理。”
这大和尚正是法海,昨日便来这大佛寺挂单,与寺中主持探讨佛法后,今日一早就被邀请听主持讲经。
法海问:“主持,你有禅杖吗?”
老和尚不解法海为何问这个。
法海又问:“主持,你有化缘的钵盂吗?”
老和尚眉头微蹙,一时间不知道法海为何转移话题这么快。
法海再问:“寺中食物从何而来?”
老和尚彻底不明白了,他不悦道:“你要说什么?”
法海道:“禅杖是匠人做的,化缘的饭食是施主给的,食物是百姓做的。”
老和尚不耐的打断法海的言语,说道:“你说的这些,都是用钱财购买的。我寺中人,不化缘。”
“拥良田千亩,不算供养?百姓供养,不是化缘?主持说钱财购买,钱从何处来?”
法海站起身,他双手合十,颔首道:“今日天子以皇室之人为祭,明日就能以百姓为祭,后日便能以天下为祭。此为亡国之兆。”
老和尚彻底呆住,老和尚知道法海的话有问题。可短时间内,他竟然说不出辩驳的话语,法海过于笃定,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
“贫僧去化缘了,如今贫僧没有禅杖,没有钵盂。求一竹棍一陶碗。”
片刻后,老和尚看着法海离开的背影,有些茫然道:“寺内有斋饭的。”
法海很不高兴。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说出了那样一番话,按照以前的性格,他定然要以佛法辩个一二三四出来。
现在他突然不想辩了。
“若佛要人肉供养,便是伪佛。若天需人命祭祀……”
法海手握竹杖,拾级而下。
“要天何用?”
王家人早起发现祠堂祭品没了,满院子搜查,发现狗窝的鸡骨头,把黄狗打了一顿。
刚打完狗,有消息传来。说是宫中昨夜失火,陛下说是上天显灵,如今要举行祭天大典。
王老爷一拍大腿,惊呼:
“我明白了!昨晚祖宗显灵了!那鸡肉定然是祖宗赏给大黄的。大黄得了祖宗认可,给大黄加餐!”
有小厮想说有不正常的脚印,看王老爷拍板,闭上嘴不敢开口。
挨了一顿打,躲在狗窝里不敢出来的大黄,眼前多了一盆肉。
大黄看着盆里的肉,眼睛都直了,冲过去就是猛吃。
刚吃完肉,一根绳子套住大黄的脑袋。
“大黄啊大黄,你是一条好狗,以后你要享福了,这是皇家的恩泽。”
王老爷亲自把大黄绑好,交给上门的差人。
祭祀需要三牲五谷六畜。
三牲一般是指牛、羊、猪。
五谷是稻、黍、稷、麦、菽。
六畜是马牛羊,鸡犬豕。※
一般人家祭祖不会用牛,但这是天子祭天,自然是最高规则。
天子要祭天,一群人就动了心思,开始征收各种需要的东西与钱财,美其名曰为陛下分忧,为天下祈福。
所有官员和富户都被打了招呼。
要么给钱,要么给物,都要表示点什么。
六畜里有狗,王老爷打上了自家老狗的主意。给钱他舍不得,献上家中刚出生四天的独子,他更舍不得。
唯独大黄品相好,人人都说这是一条好狗。
六畜之一的好狗,好狗当献与陛下!
城中一下子热闹了起来,家家户户都在忙碌。
宋天骄和竹节虫背着包袱往城外走,一路上这里听一句,那里听一句,拼凑出了事情的全貌。
宫中失火,皇帝祭天。
遵循古制,向天祈福。
皇帝要举行祭天大典,盛大的祭天大典。
观星台已经在看日子了,城外大佛寺的僧人已经骑马赶到京中,被官员迎入宅邸。
城中一片热闹,就连乞丐都少了许多,只剩下一些年迈和残疾的乞丐坐在墙根晒太阳,遇到有人过来,就敲敲破碗。
路面被人自发清理干净,和昨天的脏乱完全不一样。
路人嘀咕着三牲六畜,嘀咕着好彩头,直勾勾看着宋天骄和竹节虫,以及跟在两人身后的小黑狗。
竹节虫拉着宋天骄一路狂奔,等出了城,竹节虫一屁股坐在城墙边,大喘粗气。
他双手撑着地面,身体前倾,身上背着大包袱,大口大口喘着气。
汗水从他额头落下,那趴伏在地的样子,像一条狗。
小黑狗也坐在地上,模仿竹节虫的坐姿,低着头,斯哈斯哈喘气。
竹节虫一把将小黑狗推翻,指着天问:“知道祭天最好的祭品是什么吗?”
宋天骄想到了幼年时高原上的那群和尚。
阿姆不让她靠近那些和尚。
尽管那些和尚总是笑眯眯的,还会掏出几块糖要给她吃。
阿姆说,那些和尚看人的眼神不对,他们看人像在看牲口。那些和尚用骨头做法器,用人皮做灯笼,用人油点亮一盏灯。
宋天骄看着城门口来来往往的人,说道:“人是最好的祭品。”
这世上,没有比人更顶级的祭品了。
队伍终于轮到一个和尚,那和尚站在城门前,掏了许久,没掏出路引,也没掏出来一枚铜板。
守城的兵士见状,问道:“哪家寺庙的?”
穿着草鞋,手握竹杖,端着陶碗的僧人颔首道:“贫僧来自润州府金山寺。”※
兵士连连摆手:“什么润州府金山寺,没听过,就是个讨饭的乞丐,也想冒充高僧?大佛寺里的才是高僧!一边去,别挡路!”
法海被驱逐,只能走到城墙边上盘腿坐下。
法海一路走来,早已饥渴。
他从怀里摸出一颗路边捡来的野果,还没来得及吃,面前就多了一只桃子。
“吃桃吗?”
法海抬头,看到一个瘦骨嶙峋,约莫十岁出头的姑娘。
这姑娘一手桃子,一手鸡翅膀,笑问:“大师要的是桃子,还是鸡翅?”

宋天骄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法海。
此刻的法海和之前的模样完全不同,是个黑瘦高挑骨架大的秃驴,脑袋上没了戒疤,穿着一身空荡荡的僧袍,整个人长得贼眉鼠眼,像人间的边角料。
不像个和尚,倒像是个假扮和尚的二流子。
不过宋天骄自己现在也没多好看,只能说是像个人样。
都瘦脱了相,皮挂不住骨,能有个人样就不错了。
如果法海不自报家门,宋天骄还真认不出来。
她举着桃子和鸡翅,笑眯眯看着法海,那眼神让法海浑身一震。
“宋施主?”
宋天骄点头。
法海咽了口唾沫,往墙根靠了靠。法海从宋天骄眼里看到了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兴奋,这让法海有些不安。
宋天骄见法海不选食物,干脆咬了一口桃,把鸡翅塞进法海手里。
“都叫我一声施主了,这翅膀就给你吃。”
法海:“……”
两句话,让法海对宋天骄的身份深信不疑。
法海低头啃鸡翅膀,他出来化缘,施主给什么吃什么。承蒙赠与,哪有什么挑剔的权利?
法海还是很能想开的。
他想不开也没法子,早就被刘槐香给折腾了不知道多少次。
赵回施主怎么说来着……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法海叹了一声,继续啃鸡翅膀。
宋天骄啃干净手里的桃,用桃核在地上点了三个点。这三个点品字形,连起来之后是一个等边三角形。
“大师啊,你看这个符号是什么意思?”
法海看着三个点,仔细观察,问:“是禅宗的谜题?”
宋天骄摇头。
“是道家的说法?”
宋天骄又摇头。
“是儒家的典故?”
宋天骄还是摇头。
“那这是什么?”
“一个瘸腿的留的记号,大概是指明方向?三块石头差不多大,刚好在三岔路口,一块石头对着一条路。三块石头相互之间距离差不多。”
宋天骄直挠头,这记号真是比电报密码还让人脑袋疼。
人家电报至少有变化,有规律。至少一眼就能让人知道,这东西很难,一般人无法破译。
这三块石头就吊诡了。
法海也摸不着头脑。等边三角形,如何指路?
法海道:“既然如此,不如三个方向都找一找?”
宋天骄胡乱点头,说道:“要快点,天气热,食物都要变质了。”
口粮太多,也是一种烦恼。
给路边的乞丐,被有心人看到,说不定要疑她偷盗,平白惹了官司。还是找队友比较合适。
宋天骄觉得自己不是偷盗,是帮去世的人解决食物。
乞丐的事情,怎么能说偷呢?
宋天骄又拿了些果子和一碗麦饭给法海。
法海端着碗吃饭,宋天骄冷不丁问:“大师,你嫉妒什么?”
法海被呛到,捂着嘴不住的咳嗽。
片刻后,他终于缓过一口气。
宋天骄低声道:“大师,规则说必须要有嫉妒的对象。”
规则三:必须要有嫉妒的对象。
法海想了想,说道:“都是和尚,有人脑满肠肥,有人过苦行僧的日子。世人却将和尚归为一类。供奉脑满肠肥者收,骂名苦行僧背负。凭什么呢?”
法海脸上有了怒容。
他说:“凭什么!这群魔子魔孙大雄宝殿高坐,污了佛法,荼毒百姓!一群孽畜!”※
法海气性很大,一边说一边拍大腿。
法海与宋天骄说起自己的知道的情报,他看了竹节虫一眼,压低声音。
竹节虫坐在不远处,抱着小黑狗,静静看着这一幕。
他听到了法海之前的言语,后面的声音太低,他听不清。
这和尚看起来是个假和尚,却比真和尚都像和尚。
可惜啊,世上这样的和尚不多。
小黑狗躺在竹节虫怀里,四仰八叉睡觉,觉得不舒服,还要挪一挪位置。
瘦成骨头架子的人,自然是当不了舒服的床榻的。
小黑狗滚到地上,直接滚到阴影处,仍旧四仰八叉。
竹节虫怀里没了狗,佝偻着身子,盯着自己的手指看。
他的一双手,手骨细长,有干活的老茧,有疤痕。食指第一个指节侧面有老茧,拇指、食指、无名指指尖也有角度不同的老茧。
这是常年持笔留下的印记。
就和现代人毕业多年后右手中指第一个骨节还有老茧一样,这些都是过去岁月里,一笔一划夜以继日书写的痕迹。
竹节虫忽然站起来,朝宋天骄走去。
他蹲在宋天骄身侧,鸡爪一样的手落在身形单薄的姑娘肩头。
他问:“你要干什么?”
竹节虫用的是‘要’这个字眼,这是一个很笃定的词语,认定了对方必然有所为。
宋天骄说:“杀一个人。”
竹节虫皱眉,指着宋天骄的手说:“不要用这双手。有些人注定要清清白白,干干净净。你不能用这双手。”
宋天骄没说话。
气氛变得古怪起来。
法海问:“施主,这是怎么了?”
法海已经断绝了劝宋天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念头。
他知道,劝不动的。
以杀止杀,也是解决问题的方式。法海已经彻底放弃劝说,甚至法海也想动手
宋天骄指着竹节虫道:“我爹不让我杀人,之后要动手,有劳大师了。我会给大师准备好杀猪刀的。”
竹节虫闻言,表情变得怪异。
他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后干脆捂着嘴蹲下。
法海继续吃饭,他这具身体不知道饿了多久,昨夜他挂单大佛寺时,已经过了饭点,不好麻烦人家。
早上早课之后才开饭,他负气离开,没有吃饭。
来的路上,他只能以野果野草充饥,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
一碗麦饭吃完,他问:“还有吗?”
竹节虫骂骂咧咧掏出一碗杂豆饭。五谷之一的菽,就是豆类的意思。王家的豆饭,用的是各色杂豆。
法海闷头苦吃,竹节虫终究是舍不得给法海吃鸭肉。
包袱里还有羊肉头猪头和鱼肉,但这三样都不熟。能直接吃的肉,只有鸡鸭。
天下之大,无立锥之地。宋天骄和竹节虫还没有找到可以落脚的屋舍,生火加热食物是妄谈。
吃完杂豆饭,法海仍旧盯着包袱。
这已经是法海的习惯了。
他出去化缘时,自然是旁人给什么吃什么,给多少都行。
可宋天骄这些人是不一样的,法海知道,自己是可以吃饱的。
这些人不一样,这是自己人。
竹节虫骂骂咧咧,把半碗小米饭递过去。
“饭桶一个!你这和尚,肯定是太能吃,被赶出来的!”

竹节虫骂了法海之后,又觉得不对。
总觉得骂一个饿成竹竿的和尚不太好,听了法海之前那番话,竹节虫知道,法海和那些坑蒙拐骗放高利贷的胖和尚不一样。
竹节虫想道歉,转念一想,道歉个屁!
要是这个和尚因为三言两语记仇,那就与他口中的魔子魔孙一般货色!要是真货,自然不会记仇。要是假货,道歉有个屁用!
竹节虫很快调理好心情,低头专心用石头砸果核。
果核里头有果仁,晒干了烤熟能吃。生吃也行,就是吃多了容易见阎王。
这也是粮食,要保存下来留着过冬。
果核也是柴,也能烧火用。有大户人家专门用果核制炭,成品价格昂贵。
竹节虫神游天外,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总是落不到实处。
法海被竹节虫骂一顿也不恼,法海从不与人计较什么,除非这人沦落到畜生之流,行事与畜生无异。
吃完竹节虫另外给的半碗小米饭,法海终于觉得吃饱了,有了能量供给,脑袋都好使了几分。
法海已经不是昔日那个法海,非人小队有专门的课程安排,法海也是上过课的人。
法海对宋天骄现在的身份不太了解,只是一味的称呼施主,不敢带上姓氏了,怕穿帮。
法海道:“施主,我们还是要进城阻止一切发生。
“人祭之事,荒谬至极。除却殷商之流,后世哪有如此祭天?既如此,人间要这等帝王作甚!不如把他祭天!”
皇帝要把一个幼童祭天。这可真是触到了法海雷区。
法海激愤:“孽畜!都是孽畜!”
啪!竹节虫的石头砸在了手指上。
竹节虫捂着手指头跳脚,还不忘指着法海,口中念念有词。
“你!你!你!你!你!怎么敢?怎么敢?你疯了!疯了疯了,真是疯了!”
竹节虫要走,走了几步,又扭头看向宋天骄。
竹节虫说:“和我一起走,这饭桶和尚是个疯子。天地亲君师,弑君是大罪!满门抄斩的大罪!”
宋天骄没有这具身体的记忆,法海也没有,他们只是用一用这些躯壳。
他们对原主的生平,一概不知。
宋天骄看着竹节虫茫然且惊愕的表情,问他:“你的满门有多少人?”
竹节虫张了张嘴,脸色一点点变白,连精气神都没了,他坐回墙根边,什么都没说。
宋天骄和法海的初步计划很简单,进城,混入贡品队伍,摸清情况,伺机而动。
法海说,祭天是大事不可能三五天安排好,最起码要一个月以上。
之前宋天骄和竹节虫出城时,路上发现城中少了许多乞丐,和法海的情报一对照,结论出来了。
失踪的乞儿,是被安排作为祭品了。
既然要祭祀,一个孩子哪里够?自然是多多益善。
死个皇天贵胄都要需要仆从陪葬,更何况是祭天?
之前路边那些人看宋天骄一行人的目光,就是在掂量,掂量他们有没有作为祭品的价值。
宋天骄和法海商量好,等进了城,法海就把宋天骄献给衙门作为祭品。
宋天骄教法海话术:“到时候你就说我天生就是当祭品的材料,老天见了我,一定高兴。就说我是天上星宿,就该回到天上。”
法海不会说谎,听了宋天骄的话直挠头。
这人,怎么会天生就是当祭品的材料?上天有好生之德,不是要人当祭品的。
法海拗不过自己心里这道坎,出家人不打诳语。
宋天骄开始教他选择性对话,凡事说一半。
“你就说我是天生的,就该回去。”
蹲坐在一旁的竹节虫冷笑,指着小黑狗道:“你信不信,它都比你像祭品。你这样……”
竹节虫上下打量宋天骄,眼里满是审视。
“别说是老天爷不收,就连河伯也不收!”
河伯就是河神,或者是假装是河神的妖孽。许多大河都有祭祀河伯的传说。遇到风不调雨不顺的时候,很多地方就会开始献祭。
一开始是食物,牲畜,最后是人。
有的是真的封建迷信,有的是想要借机敛财,专门挑选富户家里的孩子,勒索钱财。
无论是食物牲畜,还是人,但凡是当祭品的,都要品相好。
竹节虫极为认真道:“祭品也是要看品相,你不行。”
宋天骄真是服了,这人骂人捎带着连自己也骂。她问法海:“你看大虫是不是和我长得一样?”
法海是个老实和尚,闻言仔细观察认真点头。
“两位施主,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竹节虫就当没听到法海的话,一味的说宋天骄当祭品不够格,品相不好。小黑狗品相好,适合当祭品。
宋天骄纠正道:“它叫黑熊精。”
竹节虫才不管什么黑熊精不黑狗精,直接提起小黑狗的尾巴,掂了掂重量。
“好狗,好狗啊。当祭品正合适。”
小黑狗惊醒,朝竹节虫呲牙。
要不是宋天骄就在旁边,它能一口把竹节虫吞了。
小黑狗挣扎落地,跑到宋天骄身后,朝竹节虫骂骂咧咧。
竹节虫听不懂狗言狗语,抚掌叹道:“看,黑熊精也说好。”
一匹快马冲过来,还没到城门口,马上的人就举着令牌大喊:“急报!几水决堤!几水决堤!”※
城门口众人纷纷避让,快马直接冲入城中,无一人敢阻拦。
昨晚宫中失火,今日几水传来消息决堤,一连两件大事发生。
一时间人心惶惶。
宋天骄试图趁乱进城,被守城兵士拦住。
“干什么的?”
宋天骄道:“我刚出来,现在就回去。我家在城中。”
“少废话,没有路引腰牌的,一律只出不进!一边去,别碍事。”
“官爷,我是要当祭品的。”
“你?祭品?”
守城官兵上下打量宋天骄,冷嗤一声,扭头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不愿意多看宋天骄一眼。
竹节虫把宋天骄拉回去,宋天骄怒道:“他什么眼神?我当祭品怎么了?谁还不是个人了?”
竹节虫道:“别折腾。我不知道你是谁,不知道你是什么孤魂野鬼,但你要记住,这身子不是你的。”

眼看着天又要下雨,竹节虫背上包袱,从怀里摸出来一根麻绳,绑在宋天骄脖子上。
宋天骄睁大眼,这人几个意思?
“你若是装妖作怪,我就先勒死你!也能留个全尸。免得尸首异处!”
竹节虫如同变了个人,朝法海道:“大师,大佛寺香火鼎盛,是个好去处,您不如立刻启程?我等凡夫俗子,不懂什么大是大非。不叨扰了,告辞!”
竹节虫说完,捡起地上的小黑狗,扯着麻绳扬长而去。
宋天骄拉住脖子上的绳子,试图解开,这大虫也不知道是怎么绑的绳结,越挣扎,绑得越紧。
竹节虫回头,说道:“你的命不是你的。”
法海握住绳子中间的位置,站在竹节虫和宋天骄之间,生怕宋天骄再犯杀孽。
从法海的视角看,宋天骄是个谈笑间就能扭断敌人脖子的人。
上一个副本,宋天骄对亚当动手,那是没有一丁点前摇的。
“施主啊,大虫施主也是好意,不愿意你以身犯险。”
“好意,也栓你脖子怎么样?”
宋天骄终于解开绳子,直接把绳子绑在法海手腕上。
宋天骄原本想绑在法海脖子上,发现法海比她高很多,而且法海腿比她长了半尺。
宋天骄:“……知道古代战争什么身材最吃香吗?”
法海不解。
“腿短腰长,作为步兵下盘稳健,作为骑兵骑在马上视野开阔。”
法海不说话了,他觉得自己如果实话实说,容易挨打。
竹节虫似乎对城外很熟悉,一路走到一个破败的庙宇。这庙不知道供奉的是什么神仙,神像已经不在,就连门窗瓦片都被人偷走不少,只剩下一个空架子。
站在外面,就能看到里面长了荒草。
竹节虫指着破庙,说话没有什么语气。
“你要片瓦遮身,这里就有。”
三人一狗进了破庙,发现角落里蜷缩着一个人,那人正在睡觉。
那是个年纪不大,一衣衫褴褛却干净的小孩儿,小孩儿身下是个草垫子,是新鲜的草编织的,还带着青。
草垫子旁边,有一双草鞋,同样带着一些绿。
显然,这是刚赶工出来的,甚至来不及晒干草叶。
宋天骄一脚踩住小黑狗的尾巴,小黑狗嗷嗷嗷叫了起来。
小孩立刻惊醒,看着刚进门的一行人,震惊睁大眼,
宋天骄努力用破庙的废旧木料当柴火,钻木取火,燃起篝火。
之后竹节虫坐在火边烤肉,汗流浃背。
法海坐在不远处念经,超度亡灵。几水决堤,必然死了不少人,法海一遍遍念诵超度的经文。
角落里,宋天骄和废了一条腿的小孩儿正在交流。
宋天骄把三个果核放在地上,让对方好好说道说道,这是几个意思。
这小孩就是谢青山,昨天还在城中淋雨洗澡,沿街乞讨,今天已经到了城外。
谢青山说:“我们现在有三个队友,不,现在有四个。”
“四个?”宋天骄问,“你还遇到了其他人?”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