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别是这样啊。
澹岁岁,我劝你善良。
虽然不敢置信,但是竺绾绾还是尝试对着卿儿的全身各个关节、穴位都治愈了一遍。
白包子在旁边计数,从一开始的震惊,恐惧,数到最后,语调中甚至产生了一丝兴奋?
【宿主,六十六根了。还有吗?还有吗?】
竺绾绾则是因为不间断地施放治愈术,此时有种体力不支的感觉,身体像要被掏空。
“别再有了。吸不动了。”竺绾绾无奈地说,继续用治愈术在卿儿的全身游走。
再没有银针吸出。
整整六十六根蛛丝银针。
可以想象,当澹岁岁朝卿儿伸出手的那一刹那,卿儿立时被蛛丝银针射中,周身经脉封死,血液凝固,陷入假死状态。
可是澹岁岁大概也没有想到,她的千丝万缕机关暗器,虽然所向披靡,无人能挡。
但是后来会遇上竺绾绾这个系统能力傍身,金手指巨粗的天外来客,无人能敌的暗器,居然也是能破解的。
也许原作者当时弄出这个千丝万缕机关暗器时,并没有经过仔细推敲,蛛丝银针射入人体后,就再没有具体设定蛛丝怎么融化,怎么杀人。
无毒,并且在体内不溶。
幸好是如此,才能让竺绾绾这个异世来客钻了设定上的空子。
而刚好遇上岚镜沉又疯又深情,守着卿儿的身体不肯让她入土。所以才能让假死的卿儿依然留在这里。
如今蛛丝银针已经全部取出,冰冻状态也被治愈术化解。
这具先前看起来面白如纸让人看着就后背发凉的尸身,此时经脉已通,血液流动,并且慢慢开始恢复体温。
竺绾绾将一缕发丝放在卿儿的鼻尖,微弱得几乎看不见的呼吸,轻轻地拨动了发丝。
竺绾绾难掩欣喜,激动得抱着晏尧正的胳膊跳了跳:“她真的没死!我救活她了!”
无数次的治愈术使用后,功德值遭到了大量消耗。
但是能救活岚镜沉的白月光,起码能治好男主的心病!
这不可不谓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爱人都活了,这下男主该不会想狗带了吧。竺绾绾欣慰地想着。
虽然今晚发生的这一切都不在晏尧正的认知之内,但是他知道,竺绾绾是有点神力在身上的。
竺绾绾作为真善美的化身,晏尧正知道她有救世之心,也有救世之能。
我的老婆,就是坠厉害的!晏尧正为自己的眼光狠狠点赞。
竺绾绾高兴之余,看到旁边昏死的岚镜沉,突然有了点惆怅。
爱人活了固然是好事,可是要怎么跟他解释呢?
他能相信眼前的事实吗?
白包子细细勘察过卿儿的身体状况后,表情有点凝重:【宿主,虽然卿儿已经被治愈,但是因为长达一年多的冰封假死状态,卿儿的身体机能已经遭到了严重的破坏。简单来说,现在的情况就是,植物人。】
竺绾绾:……
“真的吗?植物人?没得救了?”
竺绾绾抓起卿儿已经变得温热柔软的手摇了摇:“醒醒,喂,醒醒。你看,她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呀。只要能把她叫醒,她就能活过来了吧。”
竺绾绾又放出治愈术,想要试图快速恢复卿儿的身体机能。
白包子叹了口气:【宿主,不要再浪费治愈术了。你能做的,已经都做了。把一个血脉凝固的假死之人,变成了有呼吸的植物人。我们尽力了。】
竺绾绾道:“好吧。但是植物人醒来的医学奇迹也不是没有。这个世界不寻常,说不定什么都能发生。这就看爱情的力量了。”
说罢,竺绾绾朝岚镜沉丢了个治愈术,岚镜沉被晏尧正敲昏钝痛的后脑壳,瞬间痛感全无。
岚镜沉醒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岚镜沉疑惑地问道。
竺绾绾思索半晌,艰难开口,道:“是这么回事。刚才,我的师父,南海观音,突然来看我。”
“观音?”岚镜沉露出一副你在逗我的表情。
“是的。观音。师父因为某些原因,来寻我。但是神仙现身不能叫凡人看见,所以你就睡着了一阵。
她老人家,难得来人间一趟,恰巧在这里遇到卿儿和你,我讲述了你和卿儿那惊天地泣鬼神的虐恋情深,师父感念你的深情,替你从地府找回了卿儿的亡魂,送入了她的身体。”
白包子像听故事一样听竺绾绾越编越离谱,都开始往神话故事那个路线上靠拢了,不禁露出了地铁老人手机的表情。
晏尧正也是眉头越蹙越紧。
老婆这到底是看了多少奇形怪状的话本子。
岚镜沉听着听着,将信将疑地抱住了卿儿的身体。
感受到怀中那具不再冰冷僵硬,开始变得温热柔软的身躯,岚镜沉轻轻地将她揉入怀中。
“卿儿,卿儿,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
岚镜沉闭上双眼,万分珍惜地将卿儿白皙如玉的手在脸颊轻轻摩挲。
“就算这是一场梦,也是好的。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竺绾绾撅着小嘴挠了挠脸颊:怪不得岚镜沉那么容易就接受了这情况,原来他以为是在做梦。
“喂,不是做梦。你清醒一点。卿儿真的回魂了。她有呼吸了。”
竺绾绾踢了踢犹自沉浸在美好梦幻里的岚镜沉。
可是岚镜沉闭上双眼,一副沉浸其中不愿醒的样子。
竺绾绾有点捉急:“嘿你怎么就不信呢。我这暴脾气我真的忍不了我就。”
竺绾绾狠狠把岚镜沉胳膊上扭了一把,掐起一坨肉转了一百八十度的程度。
岚镜沉吃痛,毫无风度地大叫起来:“啊——大胆!你竟然敢扭孤!”
竺绾绾白了他一眼:“给你说了不是做梦,你偏不信。卿儿现在是活人,需要休养。你还不把她放到床上,还要在这呆多久。”
岚镜沉这才大梦方醒一般,抱起卿儿的身体,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寝宫。
这一路,走得特别慢,特别长,但是这一生,岚镜沉从来没有感觉到这么真实,这么幸福过。
将卿儿安顿在龙床上。
竺绾绾把刚才路上又构思出来的后半段,说了出来:
“我师父说了,卿儿魂魄离身太久,现在虽然魂体相融,但是神识还尚未完全回归。你好好照顾她,终有一日,她将会彻底回魂清醒。这就要看你的心诚不诚了。”
岚镜沉望着竺绾绾,默然不语,斟酌良久,对门外的侍应喊道:“传太医。”
侍应领命而去。
竺绾绾惊讶地说:“你不怕他们认出来卿儿的身份?到时候要是宫里又流言四起,说什么太后回魂,不又成了麻烦事了吗?”
岚镜沉幽幽道:“无事。卿儿死后,宫里知情人已经全部被处理了。现在宫中,应该没有一人见过卿儿的真容。他们都以为,太后已经葬入王陵。”
竺绾绾无语。
好吧,应该又是拜作者弃笔所赐。这剧情上的bug反正现在也没人能管了。
这样也好。知情人越少,岚镜沉和卿儿相爱相守的阻力就越小。
太医急匆匆赶来王宫。
深夜传医,太医还以为王君出了什么大事。
进来拜过之后才知道,竟然是为一位女子看诊。
太医深谙宫里的规矩,不该看的不看,从头到尾低着头,不敢看清女子的面貌。
只是女子躺在床上,气若游丝,七窍似闭非塞,气血似通非通,神识似有似无。看样子像是尸厥之症。
太医不敢隐瞒王君,如实汇报之后,本以为王君会苛责他,没想到王君只是平静地说:“可有医治此症之方?”
“每隔三日以药针灸之,推拿辅之,促进气血循环,经脉畅行,坚持不懈,或可得医。”
竺绾绾一听,这方案不就是针灸,按摩,陪伴,呼唤,跟现代治疗植物人一个路数嘛。
持之以恒,说不定真能管用。
听太医给出答案,竺绾绾认同地点着头。
岚镜沉见状,任命这位太医以后就专门负责为卿儿问诊施针,岚镜沉自会亲自为卿儿按摩,沟通。
竺绾绾相信岚镜沉一定能做到,毕竟他可是一个能为了召唤卿儿回魂,日日求神拜佛,甚至作法的人。
送走太医后,竺绾绾打了个呵欠,道:“那我就先回去了。以后如果有事,你就派人送信给我。”
说罢拉着晏尧正准备离去。
“等等。”
听到岚镜沉喊她,竺绾绾回头。
“你是谁?”岚镜沉望向竺绾绾的眼神,满是陌生和戒备。
他今夜才算是彻底相信了,竺绾绾不是卿儿回魂附身。
竺绾绾道:“我说过啦,我叫竺绾绾,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为什么帮我。”岚镜沉问道。
竺绾绾思索几秒,微微一笑:“你就当我,是一个不喜欢看虐文的读者吧。”
说罢挽着晏尧正的胳膊一起离去了。
这个讨厌的悲催的虐文,总算是有一对能happyending了……吧。
竺绾绾离开之后。
要不是满地狼藉,血腥味萦绕,在提醒着他们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要不然,真的很难相信今晚的这种场景。
打手、死士众人神情都有些恍惚,面面相觑,惊魂未定。
“我记得,我刚才胳膊,这儿,折了。疼的呀。这会儿,咦,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好了。”
一个话比较密的打手,在跟身旁的兄弟诉说自己的困惑。
“你真的没死?我刚才明明好像看见你……已经断气了。”一个死士也对身边的兄弟询问着。
缅掌柜看到众人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轻咳一声,对众人道:“今天的情况,不同寻常。管好你们的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们心里清楚。”
“是。”众人齐声应道。
缅掌柜来到了四楼,站在房门前心如擂鼓,狠狠出了一口气,推门进去,面朝榻上的男人跪了下来。
“小的该死。没能完成交易,叫主子损失了几名夜莺。主子,小的这就是带人把夜莺抢回来,把那些人都杀了。”缅掌柜满面阴狠地说着。
榻上的男人身着墨色银绣龙纹长衣,怀里抱着一只通体遍布雪白长毛的胖猫。
听到缅掌柜的话,男人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嗤笑一声:“小缅,是不是这掌柜做得太轻松了,叫你膨胀起来了。你现在真不知道死字有几笔几画了是吧?”
缅掌柜闻言身体瞬间抖如筛糠,声音颤抖地恳求着:“主子饶命,主子饶命。小的只是气不过她芳杀阁欺人太甚,从来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来咱潇湘楼抢人抢东西。她这是在太岁头上动土。”
“小缅啊,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吧。这世道变了啊。不是你以为你强,你就真的强。
芳杀阁的人,你动不了。先别说那个芳掌柜,身上不知有什么玄虚,居然能生死人,肉白骨,恐怕是修炼过什么邪术。
光是那个出手就是千丝万缕的女子,恐怕已经一人可敌万军。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要是她们能为我所用……”
缅掌柜一听,眼中精光乍现:“主子,我们可与她们相谈,假意万金诚聘招揽她们。待主子事成之后,杀之而后快。”
墨衣男子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缅掌柜一眼:“假意招揽,你若是假意,恐怕还没招揽已经被她们杀了。
万金诚聘也不是不行,待谋取天下之后,又不是掏不起这个钱。小缅,格局打开。做人啊,你还是差点意思。”
墨衣男子起身,抱着他的长毛肥猫往内寝走。
“今夜先睡吧。合作大计,待本王今晚想梦他一梦再做打算。”
回芳杀阁的马车上。
竺绾绾安心地靠在晏尧正怀里。
“希望卿儿快点恢复意识,醒过来。如果她能像最开始的时候一样,和岚镜沉相守相伴,那岚镜沉应该也不会太疯癫了吧。
此时敌对的势力差不多已经肃清,我们只能帮他到这里了。剩下的岚国交给他们二人守护吧。
只要卿儿能醒过来,这就应该能算是一个好结局吧。对不对,老公?”
竺绾绾抬头望向晏尧正,眼神总露出撒娇的意味。
晏尧正微微一笑,揶揄道:“你可真能操心。岚国没你得亡啊。”
竺绾绾嘟着嘴:“那我一开始只是想让故事里的男女主有一个圆满结局嘛。谁知道他俩的感情线,居然成了原作者乱点鸳鸯谱啊。只是没想到怎么月老的事儿,得让我这个咸鱼来管。”
“谁叫我的老婆这么厉害呢。”
竺绾绾闭上了眼睛,缩在晏尧正的怀里,用额头蹭着晏尧正的脖颈。
随着马车轻微地摇晃,安然入梦了。
到了芳杀阁门口,晏尧正抱着竺绾绾下了车。
晏尧正的怀抱温暖而安心,一路被抱上楼,竺绾绾都懒得睁开眼睛。
看着对面房间合上的房门,澹岁岁面上没有什么表情,默然无语地关上了自己的房门。
舟行叶站在身后问她:“主子,你不是说要去道别吗?”
上午在房中教授澹岁岁内功时,晏尧正已经说过,只要她内功学成,就要立刻离开芳杀阁。
虽然一下午学成内功着实仓促,但是澹岁岁也知道,晏尧正不想再教她第二次。
所以她很努力很用心地学。
而且在潇湘楼已经小试牛刀,虽然离彻底通汇贯通还有些距离,但是初步领会已经可见玄天神功内功的威力。
她算是学成了。
这也说明,她该走了。
将这样重要的续命神功传授给自己,晏尧正恩同再造,不可不敬。
澹岁岁不想不打招呼就离开。
于是一直在等待着时间,给晏尧正和竺绾绾正式告别。
可惜等了一晚上,也没有这个机会。
此刻终于看到他们从外面回来,想要去说点什么,却发现他们二人的世界,自己好像根本插不进去。多一分都是打扰。
今晚或许不是道别的时机。
“明天等他们醒后,再去辞行吧。”澹岁岁道。
晏尧正特地吩咐了不要有人打扰。
竺绾绾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田瓜早早就叫人将阁里好好打扫了一番,备好了食材酒水,开门迎客。
今天终于能正常营业了。田瓜暗自抹泪。
遇上一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对赚钱不是那么热衷的主子,他才金钱的渴望都被狠狠地扼杀了。
“今天一定要把属于芳杀阁的钱全部赚回来!”田瓜在心里说道。
巳时不到,大门初开。
肥公子、林公子一行人就走了进来。
田瓜笑的见牙不见眼:“各位尊贵的微挨批会员公子们,这么早就来咱阁里啦。请上座,请上座。”
阁中女子们已经各就各位,吹拉弹唱,一应俱全。
只是竺绾绾说了,芳杀阁是夜场,白天不会有特别的节目。
清清淡淡的来点音乐歌舞,再弄点酒菜招待着应付着就得了。
不过田瓜有自己的思量。
虽然咱白天没有特别的节目,但是白天咱们就是酒楼,新来的大厨实力超群,咱就是只做酒楼实力也是杠杠的。
田瓜站在门口如同招财猫一样,喜笑颜开地往门里迎客。
“里边请,里面请。”
“贵客三位,接待一下。”
“欢迎欢迎,请上——”
话说到这儿,田瓜的声音突然卡在嗓子眼,连最后一个“座”字都没能喊出。
来人不是潇湘楼的那位缅掌柜又是谁。
缅掌柜摇着扇子笑得很是嚣张。
“怎么,不欢迎?”
这么快就反过来寻仇了?
田瓜顿时紧张起来,一边强笑着将人往里面带,一边朝身边的小厮使着眼色,让人快去禀告芳主。
小厮领命,咚咚咚跑上楼。
墨衣男子在大厅正中的桌子坐定。
缅掌柜侍立在旁。
田瓜一边介绍着阁中菜谱上的菜色,一边注意着楼上芳主房门的动静。
小厮站在门外说了句什么,又咚咚咚跑下楼。
站在田瓜面前声若洪钟地说:“正公子的侍卫说,不准打扰公子和芳主就寝。芳主还未起床,你们说话声音小点。”
田瓜:“……”
墨衣男子:“……”
缅掌柜:“……”
这小厮居然当着众人的面,说让人声音小点,这也太不给潇湘楼面子了。
缅掌柜把羽扇摇得呼呼作响,故意放大声音:“哟,芳掌柜好大的架子。哼哼,”缅掌柜冷笑一声。
“听闻芳杀阁现在号称不做皮肉生意了,可是芳掌柜都睡到这日上三竿了还不肯起床,还不叫人打扰。难道是忙着研究什么比皮肉生意更赚钱的买卖呢?哈哈哈哈。真叫人刮目相看呀。”
缅掌柜放声嘲讽着,引来一众宾客的侧目。
有些听懂了缅掌柜话外之音的人,在人群总发出猥琐的低笑。
包厢里的林公子一行人,听到缅掌柜这样诋毁自己心中光辉闪耀的芳主,顿时心中大为不悦。
林公子起身,来到厅中,对缅掌柜道:“缅掌柜说这话未免太过低级了。芳掌柜的阁子开门迎客,美酒佳肴招待着,哪样礼数也没少了你的。
怎么缅掌柜就还非得芳主亲自为您服务吗?您为她服务倒是够格,喊她亲自招待您,或许您还是不够格了些。”
缅掌柜看到林公子和他身后的肥公子几人,面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喔,我就说嘛,昨日也没见她带人,怎么突然一伙人替她挡刀。原来你们才是一伙的呀。
啧啧啧,这要是叫令尊令堂知晓,如此金尊玉贵的公子哥,跑到一个老鸨子身边做人家的小弟,令尊令堂该作何反应呢?”
许公子面色阴沉,声音中暗含警告意味:“缅掌柜,我们兄弟在你楼里也没少挥霍,做人可得宽套点。别把路走窄了。”
缅掌柜面色更加嚣张,还准备说什么。
突然一道蛛丝朝缅掌柜面门直射而来,扎入缅掌柜眉心。
缅掌柜立时瞪大双眼,僵在原地,不动了。
蛛丝并未扯断,另一端连接在澹岁岁戴着护甲手套的指尖。
“真是聒噪。”
墨衣男子帷帽下的脸难掩震惊。
出现了,这个杀人于无形的利器。
昨日离得远未能看清,此时近在咫尺,才发现,蛛丝极细,闪烁着诡异冷芒,叫人看着不寒而栗。
“我等今日到访,不过是来一品芳杀阁美食,并未作出与逾举之行,姑娘这就开杀戒了,不合适吧?”墨衣男子冷静开口了。
“我杀他了吗?”
澹岁岁露出一抹冷笑,手指操纵着缅掌柜转身面朝墨衣男子,做出几个搔首弄姿,摇头摆尾地滑稽动作。
“主人,你看我美吗?嗯?”缅掌柜发出令人作呕的油腻声音,不断在墨衣男子面前扭动着。
这不同寻常的举动引起了所有人的围观。
墨衣男子帷帽下的脸看不清表情,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此时他一定倍感羞耻。
“缅掌柜。”他试着叫了声,但是缅掌柜神志不清,无法回应。
澹岁岁促狭心起,继续操纵着缅掌柜卖弄风骚。
“主人,人家想要——主人,可怜可怜人家吧。人家真的受不了了——嗯——”
不愧是风月场工作经验丰富、曾经红极一时的男倌人,这几声出来,简直骚断了腿。
这种行为也许在烟花柳巷里比比皆是,可是在这样一个清水场合做出如此行为,简直是当众出丑。
墨衣男子似乎有点恼怒了,正准备抬手出掌将缅掌柜拍到一边。
澹岁岁出言阻止:“且慢。你要是想让他死,你就拍断这蛛丝,缅掌柜的狗命可就交代在你手里了。”
男子闻言,放下手来。
起身朝澹岁岁所在的二楼抱拳行了一礼:“小缅行事鲁莽,冲撞了姑娘,万望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绕过他的狗命吧。”
澹岁岁见这话事儿的还算是有点眼色,手指一抬,收回蛛丝。
缅掌柜瞬间瘫软在地,昏睡不醒。
“一时半刻醒不来。省得他聒噪不停,烦人。”
墨衣男子又行了一礼。
其实成王大可不必如此惺惺作态,只是他存了来与芳杀阁合作的心思,害怕在芳掌柜和澹岁岁心里落下冷酷无情,自私冷血的印象,所以故作谦卑,装出爱重下属的模样。
此时,二楼竺绾绾的房门终于打开了。
竺绾绾迷迷瞪瞪地站在栏杆边,朝田瓜大喊道:“瓜瓜,饭饭!饿饿!”
楼下厅中众人听到这一声,纷纷抬头朝竺绾绾望去。
竺绾绾大大地伸完一个懒腰,定睛朝楼下看来,才发现厅里居然座无虚席,生意兴隆。
竺绾绾丝毫不感觉到尴尬,露出一个俏皮的微笑:“大白天生意就这么好。嘿嘿。今天又是发财的一天。”
说罢跑下楼来,准备朝厨房里去。
田瓜小跑着过去,朝竺绾绾咕哝了几句,竺绾绾这才朝帷帽男子投来目光。
竺绾绾走过来道:“你就是……嗯唔?”
竺绾绾想说“成王”,但是又想到先王有令,成王不得归京,估计他的名字此时也不能被当众提起,只能含糊不清地发出类似“成王”的声音。
墨衣男子微微点了点头,道:“芳掌柜,我有要事与你商议,还请借一步说话。”
竺绾绾饥肠辘辘,不想浪费时间:“就在这说吧。长话短说。”
男子道:“怕是……不太方便吧。”
竺绾绾蹙眉道:“可是包厢要加钱的。”
墨衣男子明显顿了顿,道:“无妨。不差钱。”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造反?”
成王微微一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罢了。这江山,本来就是该姓段的。”
竺绾绾停下啃排骨的手:“你知道我生平最羡慕哪种人吗?就是像你这样有自信的人。”
“你不相信本王的实力?本王从不打没有准备的仗。个中渊源恐怕你有所不知。当初岚、段两家先祖合力起兵,大霞王朝一夕覆灭。
只因我段家当家人尊岚家当家一声大哥,便屈尊于下位,岚家登基称王,我段家成了需要被封赏,被承袭的王爵。
可笑。这天下是两家人一起在马背上打出来的。凭什么只能姓岚?
到了我这一辈,更是将我驱逐到南荒封地。打仗的时候我段氏儿郎在前面冲锋陷阵,打完了就仗无事不得归京?
岂有此理。我段吟洲就不愿受这份儿气。我要拿回属于我们段家的东西。”
竺绾绾一听,这才算是明白了,一拍桌子,怒道:“这老岚家做事也太不地道了。咋能这样对待一起枪林弹雨拼杀出来的兄弟呢?起码得分半壁江山给你呀。你说是不?忒坏。”
成王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一脸终于遇到懂我的人了的表情。
竺绾绾夹起一块油润饱满的排骨,放到成王面前的盘子里。
“你受苦了。我听说那老岚家的都不太景气。你就说上一任王君吧,老不休啊,七老八十了还可劲地往宫里选秀。一辈子那么多老婆都没生出几个像样的儿子。根本不行。”
成王嗤笑一声:“哼,都说天家血脉尊贵,可是这老岚家,生出的全是歪瓜裂枣,一个个胸无点墨,了无城府。
区区那种层次的斗争就伤筋动骨,偌大的一个岚家,竟然沦落到没有可用之人,叫一个浣衣局出身的下贱宫女生的儿子坐上了王位。”
“啧,话不是这么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虽然现在的王君出身低,但是能坐到这个位置,也是天命所归,自有安排罢了。“
竺绾绾自然明白,岚镜尘作为男主的命运,都是作者安排。
如果面前的成王非得要觊觎王位,恐怕只能落得个成王败寇的下场。
成王听到竺绾绾说的话,似有所悟:“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好,很好,既然姑娘能说出这种话,自然说明姑娘的心胸志向不在于此。你放心,只要姑娘能助我成就大业,我愿许诺姑娘金山银山自不在话下。”
竺绾绾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唉,成王啊,你这个封号,是谁给的?”
成王回忆道:“听我父王说,这个封号是先王休沐三日,在神光寺问卜上天得来的。”
竺绾绾道:“确实是上天安排给你的。但是你也听过成王败寇这句话,难道你非得要落得这样一个凄惨的下场?”
成王面上露出复杂神色:“姑娘此话,就是觉得本王心中所想之事一定会败吗?
现如今王君毫无治国之能,也没有带兵打仗的经验,要是没有我为他平定边关,他能坐稳这江山吗?”
竺绾绾好奇地说:“你又没有见过他,怎么知道他没有治国之能?”
“哼,”成王露出轻蔑的一笑,“年少时我也曾在宫中做太子伴读多年。说来惭愧,说是伴读,其实只是王君用来掌控段家的人质罢了。
当今的王君受人欺凌,连入上书房的资格都没有。当时我年幼心善,他被他的王兄们欺负的时候,我还多次伸出援手。
他说过会感念我的仗义之行。我本也不做别的期待。
可如今,他撞了大运,翻了身,坐上了王君之位。
我想我们毕竟年少时还算有交情,上书多次,想要求一个可以回京的恩典。他从来都没有回应过!
如此不仁不义之人,对待当年一个对他付出善心的人都尚且如此,还怎么期待他能勤政爱民?”
竺绾绾在心里对白包子说:【快给我查一下成王的相关剧情。他说在宫中帮过岚镜尘应该不会有假。可是为什么岚镜尘不帮他呢?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白包子检索过剧情,发现关于成王的戏份并不多。也是确实成王也算是一个为数不多的帮过岚镜尘的人。
可是不知道原作者在写这个成王和岚镜尘的年少片段时候到底受了什么刺激,描写得段落非常……怎么说呢,很有内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