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就像是沾上了什么脏东西,急忙甩开,声音都因为愤怒变了调。
“你干什么?”
苏唯还真有点害怕,不过箭在弦上,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砚哥,我会改,你一定要相信我。”
她说的情真意切,沈砚却是半个字不信。
苏唯这个人,眼泪说掉就掉,很会装,之前在他娘面前装的可好了,甚至不惜发毒誓,若是对沈砚不好,就叫她不得好死。
可现在,毒妇还活的好好的……
可见发誓根本没什么用。
最后沈砚也没有说相不相信,因为他根本没说话,就睁着大眼睛跟看傻子二百五跳梁小丑一样看着苏唯。
于是苏唯也不表忠心了,因为她也真的很想将面前的碗砸在沈砚那张充满了嘲讽的冷脸上……
她是造了什么孽要来热脸贴这个冷屁股?
有那么一瞬间,苏唯都想有骨气的掉头走人。
可她还是忍了。
她无处可去,别无选择。
她抬头,对上沈砚厌恶的眼神,忽然明白,沈砚恨她,可也在逼不得已的忍着她。
苏唯忽然就开心了。
独忍忍不如众忍忍……
沈砚吃过了饭,苏唯提议给他换个屋子,沈砚也没有拒绝,毕竟,这个屋子没窗户,待下去是给自己找罪受,虽然不知道毒妇打什么算盘,可他没有别的选择。
真是可笑,这是他的家,他居然要为了一个外人忍气吞声!!!
最终,他住进了沈母从前住过的屋子。
一般来说,农村的老人死了,衣服被子,凡是用过的东西都会扔掉,可是沈家穷,被赶出来的时候本来也没拿什么东西,如今更是少的可怜,扔了就没有用的了,加上原主一门心思都在那十两银子上,所以沈母房间基本还是原来的样子,到处都是沈母生活过的痕迹。
苏唯看着沈砚,他果然是能走了,但是还没完全恢复,需要扶着墙,走的很慢,刚在院子里,他不用苏唯扶,摔了一跤,爬起来的时候跟犀利哥一样,狼狈及了,苏唯都看不下去,想扶着他进屋子……被他甩开了……
沈砚触景伤情想起了沈母。
于是苏唯说:“要不还是住你原来的房间?”
刚刚说开了话,她现在看沈砚好像也没有那么尴尬了,就提了一嘴。
沈砚转头看她,那眼神让苏唯看不懂。
不是,大哥,你有事说事老看我干啥?
难道她又说错话了?
苏唯确实是说错话了,她忽然想起来,她现在住的那间房原本是沈砚的……
“那个……”
苏唯刚想找个借口离开,外面传来声音,苏唯出门,就看见一个高瘦的青年手里提着一条鱼正站在门口,看到苏唯他眼睛亮了一下,笑道:“小唯,你在家的,我抓了鱼给你吃。”
苏唯:“……”
这谁?这谁?这谁?
为什么要叫她小唯?
为什么表现的这么热络?
难道是西门董公子?
可是看穿着不太像……
“你是……”她还没说出口,那青年就自顾自的提着鱼进了厨房,拿了盆子要去打水,一看水缸空了,青年走出来,笑道:“我去打点水,水缸都空了,也不和我说。”
他对着苏唯眨了下眼。
苏唯:“……”
不是大兄弟,你他奶奶的到底是谁啊?
“你别走……”苏唯叫住他,他走了她怎么和沈砚解释?
青年脸上一喜,跑过来笑的一脸灿烂:“小唯,你终于肯搭理我了,我知道之前是我不好,不该……不该那样对你……”
青年脸和耳朵都红了,仿佛接下来的话难以启齿……
苏唯下意识看了眼身后的房门……
她觉得她可能马上就要死了!!!
“闭嘴。”
苏唯咬牙,她和沈砚以后要抬头不见低头见,两个人还是名义上的夫妻,加上沈母救过原主的命,多种原因加起来,苏唯才会对沈砚客气,包容,花精力和他修复关系。
可那是沈砚。
眼前这个她就没那么好的耐心了。
“你到底是谁?”
青年一脸受伤:“你不认识我?”
苏唯:“……”
她快没有耐心了。
“不说滚。”苏唯都要被他气死了。
青年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什么意思?”
他有些着急道:“你不是说你喜欢我,等沈砚死了就跟我在一起,怎么?你想反悔?”
她确定原主没说过。
“我亲口和你说的?”
“是王婆说的。”青年道:“王婆说你喜欢我,只是碍于沈砚还在,没法和我在一起。”
他说着说着不知想到了什么,又脸红了。
苏唯真好看,像只小狐狸,腰那么细,腿那么长,长的那么白……连生气的样子都这么可爱……
苏唯却没那么好的脾气了,这人是傻子吗?别人说什么都信。
“王婆说,王婆说,既然是王婆说的,你去找王婆,说不定是王婆看上你了。”
青年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似乎不敢相信,她三十六七度水润润的樱桃小嘴,居然能说出这么冰冷无情的话来……
“你……”
“我什么?王婆在外败坏我名声,我还想找她算账呢。”苏唯冷冷的看着他,给青年看的脸更红了,他支支吾吾道:“那我去找王婆……”
说完就跑了,走之前还不忘拿走水桶……
苏唯:“……”
苏唯一回头,对上沈砚戏谑的眼神。
“砚哥,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不认识他,你也听到了,都是王婆的错……”
沈砚看了她一会儿问:“王婆的尸体呢?”
苏唯愣了一下,才说:“我扔回她家里了,伪装成她不小心摔倒摔死的假象了。”
沈砚忽然冷笑出声。
“你是白痴吗?
苏唯皱眉,这咋还带上人身攻击了?
沈砚却说:“朝廷的仵作一验便知。”
苏唯不安的解释:“朝廷的仵作虽然厉害,可咱们村穷乡僻壤,死个老妇人,衙门的仵作会来吗?”
沈砚看她那张美艳的脸,心想,果然是个没脑子的蠢货。
“王婆儿子虽然在大牢,可她有个弟弟,是衙门的捕快,你猜猜谁会来收尸?”他冷冷的看着苏唯:“一旦发现王婆死的蹊跷……”
沈砚不说了,苏唯已经知道了。
一瞬间脸煞白。
“那怎么办?”苏唯问。
沈砚说:“把人弄到后山找个地方埋了,永远也不会被人找到,就算衙门追查王婆,只要找不到尸体也无济于事。”
苏唯点点头:“还是砚哥你聪明。”
沈砚转过头看着她,苏唯反问:“怎么了?怎么这么看着我?”
“刚刚胡文去找王婆了……”
苏唯一拍脑门,拔腿就跑,若是被胡文看见王婆的尸体就完了。
第10章 语言是一门艺术
沈砚看着苏唯的背影消失,冷笑一声,果然是个光有脸蛋没有脑子的蠢货。
而苏唯出了门,脸上的恐慌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慢悠悠的走到王婆家门口,看着敲门的胡文说:“别敲了,这么长时间没开门,王婆可能不在家。”
胡文一看到她,满腔怒火瞬间消失。
“小唯……”
苏唯简直没眼看,指了指路:“去打水吧。”
胡文看着她的脸,整个人都软了,支支吾吾道:“嗯……嗯……我现在就去。”
胡文走了,苏唯看了一眼王婆家,又慢悠悠的走了回去。
到了门口,她深呼吸了一下,再抬头,脸上带着几分恐慌。
“砚哥,多谢你提醒我,我现在就上山看看还有没有合适的地方。”
她脸色苍白,嘴唇也没有血色,当真是被吓的不轻。
沈砚没吭声,苏唯还没出门,就遇到了挑水回来的胡文,胡文乐呵呵的将水倒进水缸里。
“多谢你了。”苏唯给了他两文钱,算是工钱,还将他提来的鱼送还给了他。
胡文皱眉:“你什么意思?”
“以前王婆说的话都是骗你的,我都成亲了,和你不可能……”苏唯还没说完,胡文就着急开口:“沈砚死了就可能了……”
苏唯:“……”
她这次是真有点同情沈砚了。
没本事还找个漂亮老婆,这好了吧,人人都想弄死你上位……
苏唯又有点同情自己,原主有贼胆没脑子,她是没贼心没贼胆啊,说不定哪天就因为外面这些野男人的一句话要被沈砚弄死了……
于是苏唯面容严肃的看着胡文,一巴掌抽在了他脸上。
“闭嘴。”
胡文被打懵了一瞬,耳朵就更红了。
苏唯:“……”
自己这一巴掌不会把他给打爽了吧……
“沈砚是我相公,往后你不要说这种话,也不能来纠缠我,不然我就去官府告你调戏良家妇女……”
她冷冷的威胁,可胡文却摸着脸,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苏唯的手,苏唯的手又白又长又细,像是白葱一般,而且她的力气太小,打在脸上有点疼,更多的是痒……
“我说话你听到了没有?”苏唯觉得无语,眼前这人是不是有病?刚这么想完,就听到胡文红着脸问:“你能……你能不能再打我一下?”
苏唯:“……”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胡文,苏唯这才走到沈砚的房门口。
“沈砚,我进来了。”
沈砚自然是没吭声,苏唯刚要推门,联想到那天他可能躲在门口的事,就开始警惕,于是随手拿了一根棍子,轻轻的打开了门,然后就和坐在床上的沈砚四目相对。
沈砚没什么表情,苏唯松了口气,心想他应该没听到胡文的话。
“那个……我们商量下怎么处理王婆的尸体吧?”苏唯露出一副蠢样,或许还有点紧张,沈砚发现她喘气有些快,胸脯就跟着一颤一颤的……
沈砚厌恶的挪开眼:“不是说了,去后山挖了坑埋了。”
苏唯可怜兮兮的说:“可现在天寒地冻的,我一个弱女子挖不了坑啊,万一被人发现了……”
沈砚当然知道,于是他看着苏唯:“那我不管,人可是你杀的。”
苏唯:“……”
原主不是人。你小子也是真狗啊……
“可我是为了救你才……”
“救我?”沈砚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沉着脸,满含恶意的对苏唯说:“难道不是你们想合伙杀我,结果起了内讧,所以……你失手杀了王婆?”
苏唯:“……”
语言果然是他娘的一门艺术啊。
第11章 夫君让我埋尸
苏唯看着沈砚,沈砚也盯着她,夫妻两个就这么互看了彼此很久,苏唯才说:“砚哥,你这么说我就伤心了,天地良心,我当时真的是为了救你。”
沈砚回想当日的事,虽然不知道苏唯为什么对王婆动手,可沈砚觉得毒妇没有那么好心。
苏唯也知道他不信,于是她说:“我当时真是一时糊涂被王婆鼓动才……可看她对你下手,我忽然想起沈大娘对我的好……”
苏唯偷偷看了沈砚一眼,发现他嘲讽的看着她,一副我就看你演的样子……
苏唯硬着头皮说:“其实主要是我怕了,我怕你死了我要被官府抓,而且王婆那么狠毒,她定然也对我不怀好意,我是真怕了……”
这话,沈砚倒是信了几分。
苏唯若真有良心念着他娘的救命之恩,就不会对他做出那样的事。
沈砚更相信她现在的说辞,她或许就是怕了,想阻止王婆,才失手杀了她……
“这与我有何关系?”沈砚冷笑着看她:“你杀了王婆,若是被官府发现,你就等死吧。”
苏唯说:“你若是想我死,也不会提醒我去处理王婆的尸体啊。”
苏唯还有话没说完……
从王婆这件事可以看出,沈砚根本不想和官府接触,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引起官府的注意……
是因为沈大郎吗?
沈砚给气笑了:“你也不是太蠢。”
苏唯不接他这话,而是无辜又可怜的问:“砚哥,那我该怎么办啊?”
沈砚咬了咬牙:“你给我好好说说。”
再说一遍,他不是外面那些随意就能被勾引的野男人……
苏唯:“……”
沈砚最终给苏唯出了个主意,后山上有现成的坑,是有人为了抓野兽挖的。
“万一有人发现坑被填了……”苏唯还没说完,沈砚就冷笑:“那坑是我和我哥挖的。”
沈父是猎人,沈大郎学了他一身的本事,沈父死后,沈大郎经常上山打猎,沈砚大一点,兄弟两个就一起上去,他们挖过很多坑,都在隐秘的地方,那些地方村民是绝对不会去的,这些坑的位置也只有沈砚知道,埋上一个两个的,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
他们计划的很好,可到底还是出了变数……
苏唯再次进入王婆家,这里死气沉沉,因为天冷,王婆的尸体没有腐烂。
苏唯扫了一眼,她这个现场布置的很完美,王婆头上的伤是被板凳砸的,而那个板凳也是王婆拿来的。
农村有不少妇人就爱搬个板凳坐在一起说闲话。
苏唯当时也没办法,她没能力上山埋尸,而且大白天的万一遇到人就完了。
现在……
苏唯显然高估了自己。
王婆是个很高壮的农村妇人,不然当时也不可能将饿了几天的沈砚按的动弹不得,如今,她死后尸体又硬邦邦的……
苏唯挨了一下,就感觉浑身起了一层一层的鸡皮疙瘩……
又尝试了一次……
尽管知道人死后就是一堆肉,可还是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苏唯跑回了沈家。
沈砚看到她微微皱眉:“你怎么回来了?”
苏唯无奈的看他:“不行,我做不到。”
沈砚嘲讽:“你人都敢杀,不敢埋一具尸体?”
这话一语双关。
不管是杀王婆,还是之前要用药毒死沈砚,她都有参与。
先不说苏唯胆子大不大了,她一个弱女子要拖着比自己还要重的王婆上山埋了也不可能。
沈砚不会想不到。
苏唯这才明白,沈砚就是在耍她。
因为这是个无解的局,苏唯抬不动尸体,沈砚的腿又受伤了也不行。
除非分尸……
可苏唯办不到。
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目光沉沉的看着沈砚。
反正大家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那就随便吧。”苏唯叹了口气:“明天我就去土地庙拜拜神仙,求神保佑这件事不会东窗事发。”
沈砚觉得苏唯是在嘲讽,可她的模样又像是在说真的。
苏唯伸了个懒腰准备回去睡觉,就在她出门的那一刻,沈砚叫住了她。
苏唯是被冻醒的,她昨晚吹了冷风,脑袋晕昏昏的,好不容易爬起来,又冷的连打了两个喷嚏。
等她穿上衣服出门,才发现外面飘雪了。
西北风卷着雪粒子一直乱飞,迷了人眼。
苏唯裹紧了衣服,可还是冷。
沈家唯一的取暖设备是原主不久前买的汤婆子,这玩意儿和暖水袋差不多,热一会儿就凉了,作用不大。
苏唯带上了从王婆那拿到的银子和那支小小的银钗,她得出去买点取暖的东西,不然她和沈砚都活不过这个冬天。
她走到沈砚房门边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动静,苏唯又敲了敲,才听到沈砚的声音。
“什么事?“
“我要出去买点东西,干粮在厨房,你自己去拿。”
沈砚拄着拐杖还是能走到厨房的,至少昨晚……
苏唯不愿去回想,压下恶心,裹紧衣服出了门。
没了院墙的遮挡,外面更冷了,原主连件厚衣服也没有,苏唯一路上都在抖,暗暗后悔上次只记得买吃的,没想到西北的天变的这样的快,说冷一下子就冷成了这样。
镇子上还是那么萧条,粮油店的招牌依旧在吱呀吱呀的乱晃,苏唯这次学聪明了,先去镇子口找到了牛车,那个青年一看到苏唯眼睛都亮了,吐了嘴里的草就跑过来:“你来镇上买东西啊?”
苏唯点头,吸了吸鼻子:“我想买棉衣,还有火盆。”
青年一愣:“买棉衣?那得去县里了,咱们镇子只卖布,棉花的话……还不知道有没有,至于火盆……你还不如买个炉子呢。”
“有炉子?”苏唯惊讶。
青年笑道:“有是有,但是价格贵一些……正好我现在没事,带你去。”
苏唯点点头。
她并不想沾染什么烂桃花,可眼下人生地不熟的,也没办法。
她想到了家里的沈砚,果然老一辈人说的对,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小白脸千万不能嫁,一点用没有,这大冷天还得她一个弱女子出来买东西……
就这,还给她甩脸子,她要不是占了原主的身子,早就一巴掌呼上去了……
“你家里人放心啊?”青年话多,上次就想问了,苏唯一个弱女子一个人出门,定然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苏唯心拔凉, “家里人”巴不得她死在外面呢,不过和陌生人她也不想透露私事,只问:“还有多远?”
若是远,她就不去了,眼前这人太热情,她怕他没安好心。
赶车青年指了指:“就在那,看见那个屋子没?那是咱们镇里打铁的,我和铁头认识,一会儿还能便宜些。”
苏唯看到那房子前摆着一些铁具,也才放了心、
铁匠的院子不大,赶车青年一进门就铁头铁头的叫。
一个黑黑壮壮的青年闻声从屋里出来,跑过来笑道:“你小子怎么来了?”
他看到了苏唯,两个男人对视一眼,露出一副他们都懂的神色……
苏唯:“……”
赶车青年说:“这位姑娘要买炉子,我就带她来了。”
铁头挤眉弄眼的笑:“成,正好我师父打了几个,你跟我来吧。”
东边的凉房里放着几个炉子,和现代的炭火炉差不多,而且古代的铁匠那手艺真不是一般的,炉子用料扎实,有的上面还有花纹,苏唯选了个没花纹,造型简单,看起来最便宜的问:“这个怎么卖?”
“这个啊,要二两银子。”
苏唯:“什么?”
二两银子,相当于现代的两千块了,怎么不去抢啊……
铁头笑道:“这已经很便宜了,铁本来就贵,最近边界在打仗,管控又严……”
他巴拉巴拉说了一通,苏唯最后还是决定买了,贵就贵吧,总比冻死强。
她将王婆那拿的银子掏出来,铁头拿了小秤秤了秤,找了把剪刀将多余的剪掉,还给了苏唯。
苏唯收好银子,赶车青年便将炉子搬了起来,他看着瘦,其实力气很大,还笑着和铁头说回头请他喝酒,之后两个人就出了门。
赶车青年怕她多想,解释说:“这也是咱们这,若是别处有银子都买不到这铁炉子呢。”
苏唯脑子里有记忆,古代铁是稀缺资源,因为能做兵器,铁矿大都在朝廷的把控中,民间流入的也只是做些农具,至于武器刀具什么的,想都不要想,买一把柴刀斧头都得官府报备。
赶车青年说,铁匠铺子每年给的铁都有份额,像这种火炉子要用不少的铁,所以卖的就贵了些。
不过他也没想到苏唯真有银子买。
苏唯从他的话头中听出了别的意思,她忍不住问:“你对这里很熟悉吗?”
赶车青年说:“当然,我在这长大的,而且……”他小声说:“我和铁头经常去边界那,能弄到一些东西,一会儿铺子若是没有棉花,我去给你弄。”
苏唯:“……”
“那……谢谢你了,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呢?”
赶车青年说:“我叫韩宇。”
“我……我叫苏唯。”
“苏唯,真是好听的名字……”
韩宇的脸上明晃晃写着对苏唯有兴趣三个字,苏唯也不是傻子,可她没办法,谁叫沈砚那么没用,百无一用是书生说的就是他。
还给她甩脸,越想越生气。
韩宇将炉子搬上牛车,他还要陪苏唯去买布,苏唯本想拒绝,又想到自己人生地不熟,布店老板万一骗她怎么办?
苏唯心想,对不起了韩大哥,我也只能利用你了。
有了韩宇帮忙,苏唯幸运的买到了一件棉衣,是之前一个客人做的,结果棉衣做好了,那客人因为怀孕胖了穿不进去,就只能放在这卖掉,人家做给自己穿的,用料扎实,针脚也很好,苏唯穿着这件土掉渣的花棉衣差点落泪,真暖和啊……
棉衣又花了不少钱,苏唯想到糟心的沈砚,又买了一匹颜色深一点的瑕疵布,再买些米面炭火什么的,钱就剩不多了。
这一次牛车只能送到沈家。
偶尔有出门扫雪的村民看到了,都疑惑的看上一眼,再看苏唯眼神都变了。
苏唯都懒得理会,虱子多了不怕痒,她都要活不下去了,还管别人怎么想?
总算是到了沈家,韩宇帮忙将东西卸下来,除了牛车的钱,苏唯还付了工钱。
人家本来就有所图,你不给钱,就得给别的。
韩宇也看出来了,默默收了钱。
他看了一眼苏唯住的房子,几间破旧的土坯房,看着就很穷,而且他们都回来这么久了。家里也没个人出来,果然如他猜想的那样,苏唯家的日子不好过,他忍不住有点心疼苏唯。
苏唯见他站着没动,想着人家帮了不少忙,该叫他进来喝口水的,可是家里柴火都没了。
韩宇倒是不在意,要帮忙架炉子,苏唯一想,沈砚腿脚不好,怕也不能干这个活,便点点头。
炉子架在苏唯的屋子,韩宇一进门脸就红了,毕竟是姑娘家的房间,苏唯也怕误会,将大门打开,还怕被风吹上用凳子挡住。
两个人忙活了一通,总算是架好了炉子,韩宇熟练的点火加炭,屋子里很快热了起来,架上水壶,屋里就有了热乎气。
鼓捣了这么长时间,韩宇脸上手上都是黑乎乎的炭土,苏唯去打了水。
“韩大哥洗洗手吧。”
因为干活不利索,苏唯将盖着脸的围巾拿了。
韩宇看到她的脸愣住了,半晌才低头去洗手,他洗的很慢很慢,苏唯哪里知道这位大哥洗个手的功夫连他们以后孩子叫什么名都快取好了,韩宇还想,一会儿他就出去打听下苏唯的情况,回头就找媒人来提亲……
洗过手刚准备离开,隔壁房间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苏唯脸色一变。
是沈砚……
她冲进门就看见沈砚摔在地上,十分狼狈的想爬起来,苏唯过去扶他,他本想甩开,却没什么力气。
苏唯摸到了他滚烫的皮肤、
发烧了!
还没来得及走的韩宇站在门口,有些发愣的看着这一幕,不太明白眼前的状况,不过他没多想,走上前将沈砚扶起来,注意到他腿脚不好,还将他抱在了床上、
沈砚:“……”
沈砚:“……”
沈砚:“……”
沈砚:“……”
沈砚烧的迷糊脑子还没从被一个男人,还是苏唯带回来的男人抱上床中反应过来,苏唯的手就摸上了他的头,滚烫一片,料想应该是昨晚上冻的染了风寒。
“去我屋子,我那边暖和。”
沈砚烧的迷糊,浑身发软,连拒绝的力气都没有。
于是苏唯扶着,韩宇帮忙,将他弄进了苏唯的房间。
苏唯问:“韩大哥,你知道哪里有大夫吗?”
韩宇说:“我知道,我去找。
他也没多问就出去了。
苏唯烧了热水撒了一点盐晾着给沈砚喝,又弄了些温水给他擦身子。
扒拉开鸡窝一样乱糟糟的头发,擦干净脸上的黑灰,苏唯这才看清楚沈砚的脸,是一张极其英俊的脸,放在后世不比明星差,而且因为虚弱,还呈现出一种脆弱的美感……
不过苏唯没空欣赏,她掀开沈砚的衣服,准备给他擦身体降温,可一揪,沈砚的衣服就被她扣了一个洞……
苏唯:“……”
也是巧了,这个大夫,就是之前沈母请的那个。
这么长时间了,他还以为沈砚好了,结果沈砚成了这样……
老大夫没说什么,只意味深长的看了苏唯一眼,之后说了下病情。
沈砚的骨头可能长歪了,也就是说,他以后很有可能成了一个瘸子。
而且,因为长期遭受虐待,他的身体极度虚弱,这次病来如山倒,虽然不致命,却得好好的养着,万一落下病根,以后怕是活不了太久。
老大夫配了几服药,韩宇本想说什么,可是老大夫咳嗽了一声,拉着他一起离开了。
出了院门,韩宇还在回头看。
上了牛车,出了村子,老大夫才问:“你是不是看上那个丫头了?”
韩宇不好意思的笑了下。
老大夫却说:“红颜祸水,那丫头不是个安分的,不能娶。”
韩宇皱眉:“为什么?”
老大夫就把沈母请他给沈砚看病的事说了一遍。
“那时候沈二郎还不是这样的,可你看看他这模样,再看看他身上的伤,这都是被人给虐待的,沈家妹子死了,屋子里就他们两个,你觉得沈二这伤是谁打的?”
韩宇皱眉,他想起沈砚的模样,那么大个男人,瘦的就剩一把骨头了,轻飘飘的,形容憔悴,还有那副模样,看着确实很惨,再看苏唯,面色红润,唇红齿白的,还有那么多银子买东西……
“她若真对沈二不好,怎么会给他请大夫?”
韩宇不信苏唯是那种人。
可老大夫捋了捋胡须说:“或许是怕沈二死了吧,沈二若是死了她一个寡妇怎么活?”
这话非常非常有道理。
韩宇心里存了疑惑,他不由的回头看了一眼南桥村。
孤男寡女一个屋子……
韩宇叹了口气,少男春心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