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儿阿香婶又去了田里,她一个人招架不住,只能又气又恨,关着门躲在屋子里。
等花婶骂得差不多,也去忙活后。
苏雨柔才从家里出来,然后看到卢婉婉站在吊脚楼的凉台上,想起当时卢婉婉那模样,心头又升腾起一股怒气来,“你不知道,她竟然还一脸可怜兮兮地看着我?,仿佛被骂的是她,不是我?一样。”
这?该委屈,也是自己委屈吧?
“我?本来想质问她几句,谁知道冷广月跟个鬼一样,忽然从婉婉身后冒出来,反而给我?吓了一跳。”她说?完,又啃了两?口木瓜,随后继续吐槽,“你说?这?冷广月大白天的,村里除了他,哪个男人这?会儿在家里躲晾?”
又说?花婶子偏心这?个小?儿子,实在是没得边了。
一把?年纪了,宁愿自己出去,也舍不得让这?小?儿子出去干活。
谢明珠听着她这?絮絮叨叨的吐槽声,心里一直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像是隐约找到了突破口一样。
抬起头朝苏雨柔看去,满脸的严肃,“你的意思是,冷广月在家?”
“是啊,他家也忙着收谷子,一个大男人有力气,不去跟着收就算了,砍树也只去了一个早上。”苏雨柔有些?看不上,只觉得啃老也不是这?样啃的。
这?么一对?比,自家夫君是极好了。
谢明珠却‘嗖’地一下站起身来,腿上放着的白纱也瞬间滑落在地上。
苏雨柔被她这?一派反常举动惊得一脸疑惑,“你怎么了?”一面忙起身要去洗手,想帮忙将纱捡起来。
小?时也觉得娘现?在的神情不对?劲,有些?紧张,小?声叫唤着,“娘?”一面蹲下身,去拉地上的纱。
听着小?女?儿软软带着担忧的声音,谢明珠像是回过了神来,一把?将地上的纱都抱到身后的栏椅上,“我?想到一个可能。”
的确只能说?是可能,因为没有任何证据。
她今天看到卢婉婉后,一直都觉得她的行为举止有些?奇怪。
当时说?不上是哪里不对?,现?在终于反应过来了,她好像怕冷广月。
甚至可以说?是恐惧。
当时她听得小?时说?冷广月回来了,急忙去找冷广月,那讨好,也许不是自己以为的讨好……
苏雨柔满脸茫然地看着谢明珠,“什么可能?”她这?样,咋叫自己心里突突的,有些?害怕。
但好像不是担心明珠姐,而是担心婉婉。可明明她今天才害自己被骂了一顿。
又见谢明珠一直在沉思,半点没有说?下文?的意思,越发着急起来,“明珠姐,你是要急死人不是?快说?啊,到底是什么?”
谢明珠看了一旁同样两?眼?好奇望着自己的小?时,觉得这?孩子就是个捡话婆,自己这?话没凭没据的,可不能当着她说?。
不然回头还不等自己弄清楚,没准就已经?传得整个银月滩人尽皆知。
如果自己的猜测是真的还好,如果是错的,那以后自己还怎么做人?
于是又坐了下来,重新拿起针线,“没什么。”一面收回心绪,劝慰起苏雨柔:“既如此,就不和她来往,权当早前一片真心扔了水里去。”
苏雨柔叹气,“扔水里还能听个响呢!”不过细想之下,又有什么可计较的。原本想着都是从京都来的落难人,大家又刚巧在这?个村里为媳,也没个娘家人,自要抱团在一处,免往后叫人欺负了。
可是如今想来,哪里能事事叫自己顺畅呢?
不过看着身前坐着的谢明珠,心情又好了些?许。
自己运气还算好,有个靠谱的明珠姐呢。
至于卢婉婉,就随她去吧。
岔过了这?话题,两?人坐了个把?时辰,夕阳逐渐斜落,苏雨柔忙着回家煮完饭,谢明珠也收了蚊帐,继续扎起裙摆挖淤泥。
可惜近来大家都忙,自己是会针线,等又不会打?板裁剪,不然缝条裤裙,干起活就方?便了。
看来等着稻谷收了,新禾苗种下后,才能得空找村里人帮忙将衣裳版型裁剪出来。
今天月之羡回来得比以往都早,身后还跟着一窜孩子,他身上也扛着个粗麻网,里面肉眼?可见都是些?肥大的青口贝以及些?虾蟹。
一进院子,虾蟹这?帮胆大的孩子就熟练地伸手给挑出来。
那些?个青口贝,全倒在木盆里。
又是打?水淘洗。
看样子,今晚的主食就是这?些?青口贝了,不然该打?些?水放盐泡着的。
月之羡楼都没上,直接就往池塘边来,脱了鞋子挽起裤腿就将谢明珠手里的锄头拿手里来,“明天我?就不去砍木材了,和他们兑换的东西,长殷和奎木帮我?去取。”
见谢明珠还傻愣愣地站在淤泥里,催促着她,“你快上去啊,我?得闲了,这?田我?来收拾。”
谢明珠看着他那娴熟干活的样子,心想果真是天生的牛马命……这?还抢着干。
一面从池塘里上来了,但并未回家,而是捡起四周挖出来的睡莲,扔到不远处的池塘里去。
抢了睡莲的家,好歹给睡莲再找个窝吧?
回来才在溪边洗脚上的泥。
又瞥见厨房里那边有炊烟传来,想来孩子们都在准备晚饭,自也就没过去,而是趁着他们不在,忙朝月之羡打?听起冷广凤。
月之羡听到她竟然管自己打?听别的男人,心里有点不舒服,但又不敢表现?出来,怕惹她不高?兴,“我?和他不熟。”自己最讨厌的就是花婶了,他又是花婶的老幺儿,自己怎么可能和他来往?
避都避之不及。
说?完似察觉到了谢明珠眼?里的失望,连忙又找补,“你要是好奇,我?回头问长殷他们。”
“嗯。”谢明珠心里担忧卢婉婉,自然没有去察觉到此刻月之羡眼?里的落寞,那神情分明就像是被主人抛弃的小?狗一样委屈巴巴。
但即便如此,还一副任劳任怨的样子。
而且还继续偷偷观察谢明珠的神情,感觉她好像不怎么开心?但自己复盘了一下这?几日相?处,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不愉快。
所以最后月之羡总结,肯定?不是因为自己的问题。
又想起那冷广月是卢婉婉的夫君,便试探地问道:“你是为了他媳妇才打?听他的为人?”
“当然。”不然他一个黑不溜秋的老菜帮子,自己打?听他做什么?
说?起来,那冷广月年纪比自己都大呢!
月之羡的心情顿时又好起来了,手上又有劲儿了,眨眼?功夫就挖出不少淤泥,垒出小?半截田埂出来。
谢明珠见此,看了看自己干了大半天,还不如他这?么一会儿挖的多,忽然有些?沮丧,自己可真废。
要是这?傻小?子有一天忽然反应过来,一个人养着他们全家,不乐意可咋办?
虽然她和一堆娃已经?尽量勤劳些?了。
可看起来是很忙,但事实上劳动成果是真不大多。
忧愁啊。
此刻的月之羡背对?着谢明珠,只知道她的视线一直在自己的身上,所以是半点不敢停歇,生怕她觉得自己懒。
又怕她觉得自己做得不好,心生不喜。
压根不知道,谢明珠的眼?神里此刻满是对?未来的担忧。
两?人各怀心思,谢明珠在这?池塘边蹲了会儿,见天色越发暗,方?起身去赶池塘里的鸭鹅回去,一起和小?鸡仔们关在那鸡窝里。
一个晚上,这?一大堆毛茸茸还是能产生不少沤肥原材料的。
她收好,就站在楼下喊小?晴去拿衣裳,领着姑娘们去洗澡。
至于宴哥儿,八岁的娃,不要怎么管了。
何况儿大避娘,还不是亲生的。
而且他现?在和月之羡感情好着,只差没要称兄道弟,月之羡自然会领着他去。
翌日,宴哥儿他们还要继续去上学,小?时今天倒是没有喊着要一起去,因为她最喜欢的爹爹在家里。
一个早上就跟在月之羡的屁股后面转悠。
月之羡垒田埂,她也不嫌晒,垒到哪里就追到哪里,嘴里叽里咕噜的,一直在说?话。
但命的是,阿丹扛着锄头,一手牵着小?野路过。
小?野看到了小?时,冷哼一声,颇有些?炫耀的舔了一口手里的椰棕糖。
小?时当场就有些?生气,“爱哭包!”
小?野仗着手里有糖,压根就不在乎她怎么说?自己,反而一脸高?傲地别开头,一副不打?算理会她的意思。
那这?肯定?不行,除了哥哥姐姐之外,别人怎么能给自己甩脸子呢?
于是小?时就嘿嘿一笑,谢明珠在楼上看着,觉得可以称之为恶魔笑容。
笑完后,口齿清楚地说?了一句,“你没有哥哥姐姐。”
哦豁,小?野手里的糖一下就不香了,顿时又跳又闹。
反应过来的阿丹想要扔了锄头去捂着自己的儿子的耳朵,已经?来不及。
只一脸惊恐地将儿子捞起,飞奔着朝自己准备建房的椰树林冲过去,此刻心头只有无尽的后悔,干嘛要走这?里呢?
绕绕路咋了?还有自家这?儿子,好端端的犯贱啊!没事惹小?时作甚?
月之羡看着那忽然哭得撕心裂肺的小?野,丝毫想不通,小?时也没干啥啊?那小?野怎么就哭起来了?
谢明珠看着小?时笑起来的时候,就心知不妙。
但已经?晚了。
此刻下楼来,也只能象征性地拍了一下她的屁股,“叫你又惹他哭。”这?下好了,估计一个早上,都得从这?哭声中度过了。
月之羡眼?下还不知道那小?野为了这?没有哥哥姐姐的事情,能哭到天昏地暗,反而不满谢明珠打?孩子的举动。
顾不得自己手上有泥,连忙就挡过来,“我?看到了,是他家小?子先招惹小?时的。”还不忘夸赞小?时,“咱小?时聪明,知道不吃亏。”
呵呵,谢明珠忍不住冷笑。
吃亏?有时候吃亏真的是福。
也懒得理会,反正又不止自己一个人听这?魄罗嗓哭声。
索性回院子去,旱地里沤的肥也差不多了,该撒菜种子了。
不过就一把?锄头,她便去了沙婶子家借了一把?过来使?,路上遇到奎木挑着一个担子往家里来,忽想起昨天月之羡说?奎木他们会帮忙把?疍人换的物资送来,连忙快步追上去。
奎木见了她,想是因为谢明珠现?在恢复了那容貌,在银月滩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子,所以他脸红彤彤的,“嫂嫂好。”
“这?都是给我?们家送去?”也不知都是什么,装得满满当当的两?筐。但谢明珠看着那都压弯了的扁担,想来是不轻,连忙伸手过去想拿些?下来。“你也是老实,他这?是拿你做苦力使?。”
奎木连忙避开,替月之羡解释着:“没有的,阿羡哥帮了我?很多,这?都是应该的。”
老实孩子。
谢明珠见争不过他,也就作罢了,“那你小?心些?。”
两?人一路回到家中。
回来就见月之羡拉着一张俊脸,满脸明晃晃的嫌弃:“他家小?子怎么回事?哭死鬼转世的么?不知道的还以为给花婶哭头七。”吵得人烦死了。
“这?才到哪,受着吧。”一面问他,“都换了什么?我?看沉甸甸的。”
这?会儿奎木已经?将担子放下了,一脸的汗,拿着衣襟扇风。
谢明珠忙给他拿了个椰子过去,“先上楼歇会儿,就在家里吃饭。”
小?时也一脸兴奋地围在筐前,显然丝毫没有受到小?野哭声的影响。
月之羡弯腰就将一只筐抬起,“换了些?粮食,你们从京都来,我?听说?那边常吃面和饼,所以和疍人们换了些?面。”
奎木也赶紧将剩余的椰子水喝完,随后抬着另外一筐跟着月之羡的步伐上楼来。
听着有面,小?时兴奋地喊起来,“娘我?想吃面条,细细的那个,像是龙须一样的。”
谢明珠觉得这?孩子想多了,别说?是龙须面,就是扁担面自己也擀不出来。
包点饺子,发点酵母蒸包子馒头还靠谱些?。
点了点她的小?脑壳,“你娘我?没见过龙须,做不来,吃点饼算了。”一面扭头问月之羡和奎木,“中午我?给你们烙饼吧。”家里的小?铁锅正好,一次铺满就能烙一个。
在凉拌上些?海带丝,烤点虾肉在一起,不美滋滋么?
她才开始烙饼,院子外面就传来了宴哥儿他们放学的声音,紧随着是咚咚咚的上楼声。
“都轻些?。”一群孩子一起跑上楼,谢明珠有一种楼梯都要被震垮的错觉,果然这?娃是不能生太多啊。
很快宴哥儿几个就挤了进来,切海带丝,扒碳烤虾。
然后不住地朝右边的椰子林里瞧,“怎么今天还哭?”
是啊,小?野还在哭,谢明珠都有些?担心这?嗓子不会给哭废了吧?“还不是小?时的功劳。”
这?个问题已经?很严重,得与小?时好好说?一声了。
兄妹几个说?了会儿,又提起月之羡带回来的东西。
谢明珠知道粮食占了大半,而且这?天气炎热,也不是每天三顿都要吃主粮,所以够吃好一阵子了。
奎木在这?边吃了饭,想来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吃法,就如同当初谢明珠他们初到这?岭南,吃饭团时候觉得新鲜美味。
所以胃口大开,吃不了不少。
原本谢明珠还担心会不会多做了些?,要是吃不完,实在害怕下午会焖馊了。
不过谢明珠发现?,月之羡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也没吃多少。
这?就很不对?劲。
一直想找机会问他怎么了?别是这?一阵子没休息好,伤了身体。
所以看到宴哥儿他们都去围着奎木说?话的时候,准备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谁知谢明珠还没开口,月之羡一脸神色凝重地低声与她说?:“我?让奎木下午找借口将冷广月喊出去,你去见你朋友一面。”
从认识的第一天到现在,他是头一次用这?种语气和谢明珠说话。
谢明珠心?里一下?就警惕起来,下?意识就脱口问,“他是不是知?道什么?”
月之羡回头看了看凉台那边的奎木他们,“奎木的弟弟鑫木小时候发热,和正常人不一样。”
他是个傻子,银月滩的人知?道。
有?时候睡到半夜就爬起来了,也不点灯火,就自?己在村里闲逛。
但村里人并没有?嫌弃他,因为?根据沙老头们的说,每一个村子,都会有?这?样一个人。
这?是逃避不了的,就是内陆中原也是如此。
那些人称这?是什么守村人。
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这?样,反正是一件玄之又玄的事情。
什么是守村人大家?不明白,只清楚地知?道,每一个村子都会有?个这?样脑子不好的人。
银月滩是奎木的弟弟,其他村子也有?一个类似这?样的人。
所以如果?不是鑫木发热烧坏了脑子,那个所谓的守村人,就是他们其中一个人了。
因此大家?并不敢欺负鑫木,甚至都恨不得他能长?命百岁。
这?也就意味着,只要他在,村里就不会出现第二个傻子。
也正因为?是傻子,很多人做什么事情,都不会避讳他。
可同样的是,因为?是傻子,没有?人愿意和他玩,他就和自?己玩,然后?经常半掩两?个不同的角色。
以往都是过家?家?,可是这?两?日就不对劲了。
鑫木是个傻子,不可能自?己创造新的游戏,除非他看到了。
然后?模仿。
此刻的谢明珠整颗心?都已经悬挂起来了,她就知?道,长?着一双三白眼的男人,能有?几个好东西?
当下?急得不行,“难怪昨天下?午他没出去,就在家?里。”感情是为?了守着卢婉婉。
只是又十分理解,卢婉婉当时明明已经和她到了苏雨柔家?,那会儿是安全的,有?困难为?什么不告诉她们两?个?
“你别着急。”月之羡见她一时急得跟个无头苍蝇一样,也跟着急起来,“我马上就让奎木去。”
随后?朝奎木喊了一声。
奎木也才十四岁,是个实?打实?的孩子,眼下?又得宴哥儿他们一帮迷弟迷妹围着问东问西的,正高兴地和他们说着话。
但听到月之羡这?个大哥一喊,立即就反应过来他交代自?己的事情,只得和宴哥儿他们道了别,“那回头我带你们去海边,我先去忙了。”
又和谢明珠挥手,“嫂嫂我走了。”
他走后?,谢明珠那心?里七上八下?的,犹如坐针毡,实?在等不得,拿起一匹布往篮子里一装,“我去找雨柔,就算他没跟着奎木出去,想来也不会怀疑什么。”
她必须得去看看,再这?样等下?去,要急死个人了。
月之羡又如何放心?得下?她?但带着小时去,又不大放心?,只抱着往沙婶子家?一扔,就赶紧追着谢明珠的脚步去。
又说谢明珠提着篮子,假意是来找苏雨柔裁剪衣裳。
虽然苏雨柔那针线活计也不咋的,但实?在是没借口,只能用这?个来掩人耳目了。
苏雨柔一个人在家?里,见她来尤为?吃惊,只是没看到小时没跟在身后?,“小时呢?”
“在家?里。”谢明珠不知?道月之羡跟来了,“先上楼说话。”
苏雨柔见她篮子里的布,有?些不解,“咱俩针线活都不行,我婆婆这?几天也没空,只怕你要多等一阵子。”犯不着这?个时候送布过来?
而且何必多跑一趟?自?己不是总往她家?里去么?
只是她说完,又反应过来,这?不对劲啊,这?不是谢明珠的做事风格。
莫名也有?些心?慌慌起来,连忙拉着谢明珠上楼,直接往她们的房间里去。
门一关,就迫不及待地问:“到底是什么个事儿?”
谢明珠朝窗外瞧了一眼,“你可看到隔壁今天都谁在?”
“能有?谁,还不是他们夫妻两?个。”苏雨柔回着,“刚才我倒是看到有?人来喊冷广月,他也不出去,真不知?道一个大男人躲在屋里作甚。”
谢明珠听到这?话,心?里越发焦灼起来,这?样说来,只怕是奎木没能把人喊走,那这?就越发可以确定了。
冷广月留在家?里,就是为?了看住卢婉婉。
“明珠姐,你到底怎么了?”苏雨柔见她神情慌张,连忙拉着她坐下?,“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谢明珠正想着如何同她说,谁知?道外头就传来了喊声:“冷小二,你娘在田里叫蛇咬伤了。”
冷广月他爹排行二,村里人管他叫冷老二。
所以到了冷广月这里,年纪大些的或是长?辈们,就直接管他叫冷小二。
由此来同他和他爹区别开。
谢明珠一听,眉头顿时舒展开了些,虽然知道这时候庆幸花婶被蛇咬实?在不道德。
但是和卢婉婉的安危相比,她自?然更在乎卢婉婉一些。
倏然起身,连忙朝外望去。
苏雨柔昨天才被花婶骂了个狗血淋头,现在听到她被蛇咬,“真是作孽,立马就遭了现世?报。”
又忍不住庆幸自?家?婆婆聪明,“好在我婆婆发现我家?稻田边的纯阳粉没雨水冲了,才撒了。”不然只怕真要遭殃。
这?时候忽然被谢明珠抓起手,一时有?些懵,“明珠姐作甚?”
“冷广月走了,我们去找婉婉。”谢明珠拉着她,咚咚下?楼去,直奔隔壁卢婉婉家?里。
花婶被蛇咬,既然有?人带信过来了,不少人家?也在稻田里收稻谷,那肯定已经将?她送到海神庙找祭婆婆。
若是冷广月见她没什么事,只怕很快就会回来的。
所以谢明珠此刻也顾不上与苏雨柔解释了。
谁知?道这?冷广月将?大门给?锁了,好在篱笆不高,她立马就要去翻篱笆墙。
苏雨柔见她这?番举动?,又气又不解,“你还找她作甚?昨儿还连累我们被她婆婆骂。”
可嘴里是这?样说,还是左右瞧了一眼,见着没人便也掀起裙子和谢明珠一样翻过去。
这?会儿谢明珠已经上了楼。
也不知?是不是苏雨柔的声音有?些大,楼上屋子里的卢婉婉知?道是她们两?人来了,紧张又担忧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明珠姐,雨柔你们快走。”
谢明珠跑上楼后?,见着房门也都是锁着的,正想问苏雨柔知?不知?道卢婉婉住在哪一间,便听到她的声音,直接跑过去。
苏雨柔这?时候才追上来。
大门锁住了倒没有?什么奇怪的,可是这?卢婉婉分明还在房间里,冷广月有?病么?怎么还把门给?锁了?
又联想到卢婉婉那屋子里传来的声音好像不对劲,忽然意识到什么,抬脚就去踢,“这?冷广月是真有?病啊!”
可那两?扇实?心?的木门,她们两?个弱女子,可没那么好踢开。
里面又是卢婉婉急促焦灼的哽咽声一直传来,谢明珠情急之下?,捡起廊上的青椰子,直接往窗户砸去。
效果?显著,只砸了几下?,只听得哐当一声,有?一扇窗户就掉了下?来。
谢明珠与被绑在床上的卢婉婉四目相对。
苏雨柔见谢明珠愣在窗前,将?头凑了过来,往里一看,便见卢婉婉被困住了手脚不说,腰间还有?一根绳子绑在床头上。
那个感觉,就像是害怕她跑了,像是拴一只牲口一样,随便绑在那。
一时怒不可遏,抢过谢明珠手里的青椰子,将?另外一扇窗户也砸了。
两?人这?会儿也顾不上回头他们家?追究这?这?窗户赔偿一事,连忙翻窗进去,给?卢婉婉松绑。
松绑之时,谢明珠也趁机拉开了卢婉婉的袖子,果?然如同自?己所想,那原本一双白嫩嫩的手臂上,青紫一片。
卢婉婉不知?道她们怎么猜到自?己被冷广月打,还趁着他不在家?找来的,但她们能不计后?果?地这?样翻墙砸窗来救自?己,便觉得自?己这?一身的伤,倒也是值得了。
只是感动?之后?,更多的是排山倒海而来的恐惧,一面推攘着两?人,“你们快走,一会儿他来了,不会放过你们的。”她们根本不知?道,那冷广月是个怎样恐怖的人。
明明上一刻他还是温柔细语的,可是下?一瞬就像是被夺舍了一样,一会怀疑自?己回去找阿畅,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想勾引谁。
然后?也不听自?己半个字的解释,就毫无预兆地动?手。
谢明珠现实?里没真正见过那些变态的家?暴男,但是她关注的一位女律师博主,讲过好几桩家?暴男离婚案子。
也是这?样,昨天才会觉得卢婉婉不对劲。
这?会儿哪里还不懂,只怕是那冷广月拿自?己和苏雨柔来威胁卢婉婉了。
不然卢婉婉什么苦头在那流放路上没吃过?能叫她这?样忍气吞声,除了是有?软肋捏在对方手里被威胁到了,还能是什么。
而她和苏雨柔,就是卢婉婉的软肋。
这?些日子的农活也不算是白干,眼下?她是一句都不听卢婉婉的,拉着人就要往外走。
苏雨柔见此,也忙夹着卢婉婉的一只胳膊。
谁知?道她俩这?一用力?,卢婉婉就疼得‘啊哟’地忍不住叫了一声。
她的上半身是被谢明珠和苏雨柔拉着行前倾移了,可下?半身在原地没动?。
谢明珠见她疼得扭成一团的五官,额头上顿时就布满了冷汗。
有?些紧张害怕地掀起她的腿,但见左边的膝盖下?,血淋淋的大片肉就这?样暴露着。
那血珠子才凝固,只怕才是今天伤的。
纵使?已经有?了个心?理准备,谢明珠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疯子!”
苏雨柔也吓得小脸苍白,一时不知?该如何才好。只心?疼得眼圈都红了,“婉婉,你还能走么?”
卢婉婉摇头。
她能坚持走,可是她不能走。
好不容易才熬到了现在的好日子,她们都有?了好的夫君,绝对不能因为?自?己连累了她们。
所以她摇着头,因为?这?一疼,整个人也越发虚弱起来,唇色发白,“你们回去吧,就当没来过。”
可砸坏的窗户就摆在那里,怎么当没来过?
而且她们俩也真真切切地看到了此刻卢婉婉被那男人害的样子?怎么可能就丢下?她?
“还愣什么?花婶没被蛇咬,是我叫人骗他出去的。”月之羡送了小时去沙婶家?过来后?,得知?奎木没能把人喊出去。
故而才又想到了这?个借口,将?冷广月给?骗去。
他一直亲眼看到冷广月去了椰树林,这?才赶紧过来。
却迟迟不见她们三出来,自?是担心?谢明珠,只得跑上楼来。
现在他的出现,对于谢明珠来说,犹如及时雨一般,目光期待地望着他:“月之羡,她的腿伤了,走不了。”
月之羡皱着眉头,男女有?别,他不想去背卢婉婉。
可是对上谢明珠的眼睛,他又没有?办法拒绝。
不过随后?有?了主意,掀起那床上的篾席,将?卢婉婉一卷,扛了起来,“走。”
下?了楼,从冷广月家?的院子里出来,谢明珠才发觉,没见着小时,“小时呢?”
“沙婶那里。”月之羡多一刻都不想将?卢婉婉扛在肩上,步伐飞快,“你去沙婶家?接她,顺便跟沙婶说一声这?边的事情,我跟她先送人去海神庙找祭婆婆。”
口中的她,自?然是苏雨柔。
此刻的苏雨柔也顾不上自?己在谢明珠这?个小夫君的口中连名字都不配拥有?,满心?都在脸色苍白的卢婉婉身上。
比起谢明珠,她和卢婉婉李娇杏的感情更深一些。
在流放路上的那段日子,她们三人几乎每日都共同在那种生不如死中挣扎,然后?一起熬到天亮。
谢明珠本听着小时在沙婶家?,便已经想到自?己过去找沙婶,顺便接上小时。
毕竟这?件事情闹得如此之大,他们还把冷家?的窗户砸了,而且为?了让她和苏雨柔顺利进入冷家?,月之羡还故意放出假信息把冷广月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