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们这个死者,恰好有一个九岁的孩子,那她就是这场赔偿纠纷的关键。”
汽配厂老板抬起了点身子:“可是我听说未成年不是没有决策权什么的吗?”
贺新新点头:“确实没有,但孩子还有个父亲,母亲死后,父亲自动获得监护权,也就是说,还有一个父亲可以参与孩子的利益分配。”
李老板深吸一口气,好像有点明白了:“让我去和孩子的父亲谈赔偿?”
贺新新没有说什么,只是一笑,李老板秒懂。
若是像之前那样,独自面对秋家人的诘责,他会受到所有冲击。
而秋蕙是个离过婚的女人,他前夫和秋家没什么交情,若是他加入战场,秋家人反而要先和她前夫争执起来。
如此一来,确实是没有解决办法中的最佳解决办法。
汽配厂老板站起身,激动地跟贺新新握手:“那贺律,这件事就拜托您了!”
贺新新满意收工:“好的李老板,咱们走个合同。”
贺新新出门看了一眼合同金额:十万。
不要说她要的黑,她要是帮家属打官司,赚得更多,没开玩笑。
不让她上这赚,她就去别的地方赚,到时候没准还能顺手把李老板送进去。
当然了,这只是和死者家属那边对接,要是和保险公司有纠纷,还得另外掏钱,保险公司的法律力量太完善了,她才不打包干。
如此一来,刨去纳税,一年的水电租和各种杂费,满满够用了,以后就是纯赚。
就是员工的社保,确实得安排一下。
小赵是老人,生完孩子空窗了三年,找不到工作,被她收留,一直任劳任怨,也不轻易走,底下的两个新人,恐怕会有点想法。
都是当律师的,欠律师社保太危险了,还是赶紧给安排上吧!
让兼职会计的小张收账,并画了一通饼后,贺新新看起了手心。
那是一个小孩子给她的儿童电话手表,在她说“你拿什么委托我的时候”,小女孩歪头想了想,把自己最珍贵的儿童电话手表,郑重其事地塞她手里,一脸认真地看向她。
“等我长大了,什么都可以!”
以前都是她给别人画饼,没想到还能有人反过来给她画饼。
贺新新从不做赔本的买卖,看了许久,打起一个电话。
等电话接通,立刻热情道:“喂!林姐,是我,小贺啊!我这边有个可好的内部消息,想知道吗?”
虽然大家都觉得,一个地方的同行是冤家,但其实背地里,也会有些私交。
贺新新和林姐那边的人,相对喝了半天咖啡,最后各自拿着结果,去劝服自己的委托人。
汽配厂老板那边,保险公司支付了108万,汽配厂老板支付了80万,给死者孩子的监护人。
林姐那边作为秋父的代理,让秋父接受了这个协商结果,并且帮他出主意,为了防止死者娘家人那边抢夺赔偿金,可以向法庭申请冻结款项,等孩子成年后,便有了完全的支配权,秋家人再不能争夺。
秋父没想到离婚多年的前妻,还能给他这么大的惊喜,天上掉下来的巨额资金,不要白不要!
但是为什么要冻结呢,冻了后,他不是也没办法花了吗!
林律却直接对他说,你这么多年都没支付过孩子的抚养费,如果秋家人告你,孩子在他们手里,是有可能剥夺你的监护权的,那你别说冻结的赔偿款了,所有都得给秋家人代管,你乐意?
不要那么死脑筋,孩子都在你手里了,到时候还不是你想怎样怎样!
再好的东西,也只有吃进嘴里才有用,秋父立刻打消了主意,孩子都是他的,冻结个几年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小孩今年已经九岁了,再过个九年就成年了,他等得起!
怀着各自的目的,众人一顿混乱互殴,终于达成了最终结果。
一共188万的赔偿金,给死者父母20万,林姐那边律师费取了8万,一共剩了160万,全部归属于死者孩子,赔偿款予以冻结,等死者孩子成年后解冻,监护人仅可持街道证明,支取用以抚养孩子的费用。
只得到20万,还要刨去他们的律师费,秋家人报以极度失望,却没办法改变判决结果,只能指向秋小丫:你有没有良心,你小时候都是我们带的,你却帮着爸爸骗妈妈的钱!
赔偿金总额取决于工厂老板给了多少,谁占大头取决于谁有孩子监护权,秋家人本来对监护权极度自信,却没想到秋小丫直接选择了“爸爸”,奠定大局。
为什么!他们家可是养了她三年呢,他那个爸都没露过面,为什么选爸爸!
秋父异常得意,还能为什么,是他老沈家的种呗,走了,宝贝回家!
秋天怡没有说话,乖乖跟着爸爸回家,回头对着秋家人露出一个微笑。
虽然从没有见过爸爸什么样,但你们什么样,我已经见过了。
系统又想尖叫了。
虽然原剧情也是秋天怡在母亲死后, 回到父亲身边,但怎么感觉有点不一样呢!
贺新新这个NPC以前没当回事,现在才发现, 她怎么在全世界路过啊!
九岁的秋天怡,没什么表情地坐在后座。
秋家人确实养她到三岁,但三岁前小孩是没什么记忆的,所以秋天怡印象中只有和妈妈在外面时的日子。
那时秋蕙忙着上班,孩子又不好老带到工作的地方,就将小孩锁在家里,厉声呵斥:“不许乱跑!不许乱动!知道吗!”
小孩子虽然很喜欢闹,但也很知道权威,知道妈妈真不让闹, 就不闹了, 乖巧点头。
秋蕙早上出去锁上门, 中午休息的时候赶紧回来,等晚上回家的时候,再身心俱疲地处理女儿一天的事。
日子过得很极限,好在秋天怡一天天长大了, 有些事不用说她自己也懂了, 秋蕙就轻松了一些。
就在日子渐渐步入正轨的时候, 秋蕙意外离世了。
秋天怡已经九岁了,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只是大人的轻视,其实她六岁的时候,就知道什么是死亡了。
恶毒后妈将小孩子骗到苹果箱面前, 落下大箱子, 小孩子的脑袋就滚下来, 人就死了。
后面的复活,是故事,秋天怡虽然看得津津有味,但她本能就知道故事和真实的区别,她只喜欢这些有趣的情节,不会把故事当真。
所以她知道,妈妈死了,就是简简单单地死了,不是像故事中的小孩一样的死法,也不会复活。
对于她来说,只要接受妈妈不会按时回来就好了,这是她需要接受的事,她的妈妈反而不会烦恼。
因为妈妈已经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消失得干干净净,一个再不存在的人,当然不会烦恼啦。
秋天怡选择跟着爸爸回家。
她其实也没见过爸爸,但秋家人说的一切,她已经能听懂了。
那些关于买大房子,到底给大舅舅还是小舅舅的争执,她有一搭没一搭听着,没放在心上,注意力全在面前来回交错的几双筷子上。
妈妈在家时,会把所有好吃的东西夹在她碗里,看着她吃完,她不吃还会生气。
但是新来的舅舅一家,一进来就把她们家全占了,不要说吃饭时想着她,就是买一把香蕉,也不会分她一根。
如果连根香蕉都不分给她,那其它的东西更不会记得给她,所以妈妈给她的钱,她当然不会让他们碰。
法院里出来,她又遇见了那个偶然一见的阿姨。
如果真的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贺新新就不想管了。
一个不能自主的孩子,失去母亲,无论如何都要落入悲惨的境地。
世界上悲惨的人太多了,如果一直把自己当救世主,会活得很累,贺新新没有那种救世主情结。
但这个孩子展示出的异于常人的冷静,又让她的心动了一下。
她是做律师行业的,嘴皮子对她来说是最值钱,也最不值钱的东西。
让她给一个陌生女孩当妈,那不可能,但随便动动上下嘴唇,还是没什么难的。
“除了自己,不要相信任何人,任何人想动你妈妈留给你的钱,你都不要答应,包括爸爸,一有事就去找警察,知道吗?”
秋天怡看向她,点点头。
同样是只见一面的陌生人,她更愿意相信这个和自己没有丝毫关系的陌生阿姨。
因为这个阿姨,喜欢把条件谈在前面,她的“亲人”,却喜欢把条件谈在后面。
都不敢放到前面来,能是什么好事,秋天怡背起书包,就跟着“爸爸”回家了。
秋天怡父亲家,在附近的一个小县城,家里有个老店面,卖五金的,不说大富大贵,也比一般人家好。
所以秋父去城里打拼了一下,发现挣得还不如家里吃老本多,就打道回家,继承家业去了。
这些年胸无大志,养出一身膘肉,挺着大肚子吭哧吭哧回家,一进门就扯着嗓子一脸高兴道:“看我把谁带回来了!”
正值暑期,沈家人都在。
小县城,还是城乡结合的风貌,沈家还是那种带院子的大平房。
不过沈家人有点经济实力,房子样式虽老,却是改造过的,一长溜平房,外面贴着整齐的小白瓷砖,里面自改水电,两个门供人进出。
台阶修得很高,通罩了玻璃门厅。
门窗外墙瓷砖颜色有点老了,门厅里却爬了一架颜色极喜人的吊兰,弥补了这份老旧。
院子走道上,铺了花砖,路两边一边砌了个车库、杂物棚,另一边用砖墙垒了个小园子种菜,现在这个时节,黄瓜正爬满架。
沈家人正各干各的,原本就没有声息,听见门口有人,所有动作都停下来,一齐看过去,陷入诡异的沉默。
秋天怡停下脚步,她对危险一向很敏感,这种诡异的对峙,让她瞬间警觉,同样面无表情地看回去。
空气陷入一种诡异的真空,很快恢复正常。
沈家小女儿沈君骄,如今已经上大学了,她前嫂子在的时候,她们处得还行,但这么多年,什么感情也忘光了。
随便洗了洗刚摘下来的黄瓜,咬一口就进屋了,她才懒得管这些事。
蒋老太也是看了一眼,就低头在大盆里摘豆角,沈老头继续鼓捣他那破自行车。
倒是秋父的第二任老婆马慈心,看到父女二人,露出一个欢欣的笑容,热情地迎上去:“哎呀,这就是小秋吧,长得可真可爱!”
秋父本来吼那一嗓子,就是想让一个人顺理成章把小孩接过去,他可不会带孩子,但没想到谁都没理他。
还是媳妇贴心,秋父顿时乐了,把秋天怡往马慈心面前一推,一脸慈父姿态地对秋天怡道:“以后这就是你妈了,叫妈。”
秋天怡被他推了一个趔趄,回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回头去,沉默着没说话。
她那副表情,大概是大人最不耐烦看的样子,秋父当即来了脾气,想展示一下父亲的权威,提高嗓门道:“跟你说话呢!听见没!快叫啊!”
秋天怡又被他推了一个趔趄,终于有些生气了,回头看向他。
“是你求我来的,还是我求你来的?”
秋父:……
在他的概念里,秋天怡就算不愿意,哭两嗓子也顶天了,一个小屁孩,还能反了天去。
但秋天怡看他的眼神,好像完全没把他当爹,一点没有尊重的意思,秋父顿时来了脾气,又给了她一杵子:“你说什么?”
秋天怡有了前车之鉴,早有准备,噔噔跑到台阶上,冷着脸看他:“我说你不想要我就把我送回去,你说对我好才来的,对我不好我就走了!”
秋父:……
原本以为很好摆平的人,突然露出刺头的样子,让秋父愣在原地。
但大人是不会放弃对小孩展示权威的,秋父顿时上劲了,撸起袖子就要给她点颜色瞧瞧:“你妈都没了,你还敢在你爹面前扎刺!”
秋天怡以前没有见过喜欢动手的大人,但这不妨碍她有对策。
一把夺过沈老头抽出来的自行车链条,对着秋父就抽过去:“你敢打我!你敢打我!打死你!”
她虽然身体矮小,但链条那种东西,抽起来就够劲,再加上台阶的高度加持,秋父当即就被抽到了脸上,连连后退,不敢置信地看向她。
“死丫头,你疯了!”
秋天怡发育得很好,九岁已经有一米三了,站在台阶上挥舞链条,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蒋老太和沈老头也没想到她能这么干,连滚带爬地逃离链风攻击,第一次正视这个接回来的孙女,不敢置信。
啥玩意啊?
秋父被落了面子很没面子,但链条打人又实在是疼,只能张口结舌地站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
还好马慈心反应过来,赶紧去看他脸上的伤,转头对着秋天怡斥道:“你这孩子干什么,怎么能打爸爸呢!”
秋天怡眼睛一转,看向她:嗯?
马慈心:……
她和现在的秋父,是有点夫妻相的,同样是胖乎乎的身体,脂肪多抗揍,但她也不想上去挨抽……
见状,马慈心两眼一转,软下声音,语重心长道:“哎呀,这是干啥呀,亲爹亲闺女的,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话吗,动什么手啊!”
秋天怡丝毫不让:“他先动的!”
马慈心顿时露出一个笑容:“你爸哪是想跟你动手啊,他就是嗓门大,看着吓人!”
“这乡里乡亲的,谁不知道你爸是个好脾气的,就是心好嘴坏。”
“你这个当女儿的,也该体谅着他点,还有你,这么和闺女说话干什么,不能好好说吗!”
秋父捂着自己的脸,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
他刚把亲女儿接回来,就被亲女儿抽了一顿,反而是后妈在里面调停起来。
这不对吧!世上哪有这种事啊!哪个环节出问题了吧!
原本想展示父亲的权威,却一步步落入下风,到现在他自己都成了台阶下的小丑。
秋父又气又找不到解决办法,只能捂着脸嘴硬道:“我看这个孩子是被她亲妈教坏了,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她要上天了!”
秋天怡才不管那个,他一说,就把链条一甩,虎视眈眈地看着他,那么娇小的身躯,不知为什么竟带了一丝威胁意味。
马慈心表面左劝右劝,心里其实快笑疯了。
她作为二婚带娃后进家的继母,现任丈夫前妻的孩子不在还好说,一在,首当其冲的就是她。
她在这个家处境本来就微妙,公公婆婆全在,还有个小姑,一家人和防贼似的防着她。
要是和新老公有个新孩子还好,现在孩子还没影呢,老公的亲女儿先回来了。
这下全家好几口,只有她和婷婷两个外人,这一家子要是联合起来,可就没她们母女的容身之处了。
在“大小姐”回来之前,马慈心每天转悠着眼睛想办法,结果“大小姐”刚回家,就把亲爹打了。
哈哈,怎么有这种好事呢!
事不关己,人就喜欢看热闹。
马慈心一边偷偷把嘴笑咧了,一边大喊,展示后妈慈爱——
“都冷静点啊,大家都冷静点啊!”
“有什么事不能坐下谈啊!大家都是一家人嘛!”
“哈哈哈!”
第97章 《暖暖掌中光》 娱乐教母谁救赎(四)
马慈心在旁边一边看热闹, 一边唯恐天下不乱,又像息事,又像拱火。
一旁的蒋老太看不过去了, 直接上前一步,伸出手就将秋天怡手中的链条夺过来,扔到地上,生气道:“干什么!”
蒋老太不喜欢马慈心,也不喜欢秋蕙。
新媳妇进家后,各种事都不如秋蕙勤快,也没打消她对秋蕙的恶意,甚至对秋蕙的恶意更大了。
因为“还是你前媳妇好吧”这句话,外人爱说, 婆婆却不爱听。
别人一说, 她就觉得是在拐着弯挑她刺, 看她笑话,心里憋了一口气,怎么也咽不下。
所以蒋老太既不喜欢新媳妇,也讨厌旧媳妇, 对旧媳妇生的孩子, 自然也没什么好感。
秋天怡不提防被她从背后缴了械, 不由死命挣扎,张着嘴想咬人,却抵不过蒋老太常年干活的力气。
蒋老太没想到这小东西这么牙尖嘴利,一把将她提搂起来,照着后背就来两下:“不想过了是吧!”
秋天怡:……
她不哭……
看着母亲把这小东西制住, 秋父才松了一口气, 又想逞威了。
蒋老太却一眼瞪过去:“你日子也过够了, 不让你接你非接,接来你又给我闹事,不想养就给我送回去!”
秋父:……
送是不可能往回送的,那可是160万呢,到嘴的鸭子,哪能飞了。
只是在他原本的想象里,160万如探囊取物,随便在边角路养猫养狗似的养个人就行了,哪想到这个人居然不乖乖被他养!
秋天怡被蒋老太提搂着胳膊,拖进屋里,一把给她抻一边:“给我老实待着!”
刚诞生的链条战神,就此陨落,秋天怡把嘴撇到地上,一看就是不服气。
蒋老太很讨厌秋蕙,但她的孙女好像和她妈不一样。
这么说也不对,秋天怡现在这副样子,和秋蕙离婚时发疯的样子可太像了。
但蒋老太讨厌秋蕙身上很多部分,偏偏她最后发疯时的那部分,她不讨厌。
又骂骂咧咧了好多,关上门,继续摘豆角去了。
屋里的沈君骄,黄瓜都忘啃了,和新侄女面面相觑半天。
不知过了多久,沈君骄缓缓把自己啃过的那箍节掰下来,将剩下的半根递过去。
“呶。”
秋天怡看了一眼,撇起嘴,转过头继续生气。
沈君骄缓缓收回黄瓜,重新塞进嘴里。
不是,前嫂子到底生了个什么玩意啊!
可能是沈家人对秋蕙的刻板印象,造成了对秋天怡的误判,秋天怡一来,就给所有人上了一课。
秋父作为直接被抽人,脸都出了一大绺,自然气得不行,想找点事,其他人却有点无所谓,蒋老太更是直接去做饭了,到饭点把秋天怡提搂出来。
秋天怡坐在饭桌上,饭菜还挺丰盛的。
大锅炖出来的新鲜排骨,地里刚摘的豆角,新拌的黄瓜,蒋老太一句话也不说,将饭碗甩到秋天怡面前。
秋天怡低头看了下饭碗,抬头:“碗没洗干净!”
蒋老太当即给她脑袋一杵子:“吃你的得了!事那么多!”
秋天怡再次噘起嘴,伸出手指头使劲擦着碗:“以后这是我的碗,不洗干净我就不吃了!”
众人:……
你到底有没有点寄人篱下的自觉啊!
马慈心带过来的女儿马婷婷,比秋天怡小三岁,跟着母亲学,最是一个会看脸色的人。
在秋天怡来之前,就听很多人说了,要来个小姐姐,和她抢东西。
如今见新来的小姐姐这么不听话,立刻骄傲地表功道:“奶奶,我就不嫌碗不干净!”
蒋老太年轻时家里家外一把拿,是人人都夸的干活好手,如今年纪大了,肉眼可见的干活不利索,本来就很生气。
结果一个二个的,都当着她面挑剔起来,不由火冒三丈:“你也闭嘴吧!”
马婷婷:……
马屁拍到马蹄子上,马慈心赶紧拽下女儿,马婷婷一直以来凭着嘴甜深得继父宠爱,哪受过这委屈,当即咧着嘴哭起来。
马慈心正指望着她争光呢,哪想到她那么不争气,气得让她闭嘴,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趁着她们那一片乱的时候,秋天怡伸出筷子,看好哪块排骨,就把哪块夹进自己碗里。
这个家原来什么东西都紧着秋父吃最好的,如今一伸筷,才发现好吃的都被新接回来的女儿先下手为强了,不由拉下脸。
“你妈怎么教你的!爷爷奶奶都还没吃呢,你就夹自己碗里去了!”
秋天怡不仅没被他恐吓住,还瞪着他又将一块排骨夹自己碗里,看起来想再抽他一顿的样子。
蒋老太实在看不下去了,将一块带筋膜的软肉骨头夹自己女儿碗里,厉声呵斥道:“都给我好好吃!”
沈君骄却也不是个省心的,直接推她妈碗里,一边吃饭一边看手机:“我不吃,我减肥。”
蒋老太正要生气,秋天怡二话不说就从奶奶碗里,将她给小姑夹的那块排骨夹自己碗里,不要她要!
沈君骄:……
蒋老太::……
不是!你想干啥啊!
什么东西就怕抢,连号称减肥的沈君骄,也不由放下了手机,产生了威胁感,一家人从来没抢肉那么快过。
但现在下手有点晚了,秋天怡的眼睛真尖啊,菜盆里翻出来一块好吃又好啃的中排,就夹自己碗里,剩下的全是大块呆肉。
满座的人,除了马婷婷是真小孩,会为争吃的哭,其他都是大人,不屑于干那种事。
但看着秋天怡这种行为,非常眼气是怎么回事?
秋天怡才不管他们怎么想,旁若无人地把所有好排骨敛落到自己碗里,认真啃起来。
等满嘴流油地吃完上面的排骨,又将排骨打湿的那层米饭认真吃完,把碗一推,冷着脸道:“我不要了。”
蒋老太看着,怒火中烧,这个吃饭习惯,就算是亲妈见了也要打了,更何况是“后奶奶”。
但秋天怡把脖一仰,看过来的眼神,又明摆着告诉在座的所有人,她要找事。
大人的伪装,在小孩子看来一清二楚,小孩子的意图,在大人看来也一览无余。
她是吃饱了,可以开始搞事了,别人还没吃完呢。
蒋老太狠狠剜了她一眼,将她饭碗里剩的饭倒给沈老头,转头把空碗砸到她面前。
秋天怡看着收回来的空碗,有一点失望:她刚都做好准备,这家人敢骂她,她就把菜盆给扣了。
却没想到沈老头只是沉默地接过剩饭,倒点菜汤,呼噜呼噜吃完,没吭一点声。
其实他年轻时脾气挺爆的,最恶劣的时候,掏出扁担,打在蒋老太腰上,打得她好几天爬不起来。
老了老了,一点点被整个家庭和社会边缘化,也就不吭声了,仿佛一个隐形的吃饭机器。
在蒋老太的低气压下,一家人老实地吃完饭,给秋天怡安排住处,算是家里确实落下一个人。
屏幕里的人都憋了一口气,屏幕外的观众却都笑疯了。
“我嘞个豆,好熟练地对所有人进行服从性测试啊,不愧是你青神!”
“不是啊,她还那么小,又没了妈妈,就不害怕把大人惹急眼了,揍她一顿吗,我都害怕了!”
“害怕啥啊,小青神被打be like:你最好打死我,你打不死我我就弄死你!”
“楼上ooc了,其实感觉青神应该挺怕的,因为她从来不对蒋老太进行极端反击,只行为试探,因为她知道蒋老太生起气来,真会揍她,且打不过,哈哈哈!”
“我嘞个又怂又刚啊,你青神小小年纪,已经能屈能伸,熟读兵法了!”
“这个世界好像是自卑丑小鸭,被阳光男神救赎的副本,这样的青神要怎样才能自卑,系统,你有思路吗?”
系统:……
为了保证年幼的叶奚青,纯天然无公害长大,系统这次没进入世界里,也没对幼年叶奚青,展露系统的存在。
作为上帝视角,对叶奚青的观察更仔细了,然后它就发现,怎么叶奚青小时候就已经很像叶奚青了!
虽然让一个人不像自己,挺无理取闹的,但成人的性格,往往和童年经历相关,不同的经历,会产生不同的性格,
但叶奚青怎么一样啊!
原本给失忆叶奚青安排的是欲扬先抑救赎本,只要她熬过童年最黑暗的时刻,就会迎来最终的救赎。
但就说她这个性格,到底能经历什么黑暗啊!
因为秋天怡的到来,沈家进入了至暗时刻。
众人沉默地给她安排住处,没敢怠慢一点,只有小孩子才会纯粹发泄好恶,大人往往会权衡利弊。
越乖的孩子越不用付出维护成本,吵闹的孩子才需要额外精心,不然她闹起来,会给大人造成损失。
蒋老太给她找了床新褥子,又给她找了一条新毯子:“以后你就在这睡!”
秋天怡毕竟是城里小孩,没住过这种农村大土炕,不由撇撇嘴:“我要一个人睡。”
蒋老太纵容她也不是无极限的,当即又给她脑袋一杵子:“让你睡哪你就睡哪,事那么多!”
毕竟是个小孩,总有被人优先怜爱权,沈君骄站出来打圆场:“好了妈,她这么小懂什么,过几天习惯就好了。”
沈家的房子很大,但农村什么资源都节省,不可能捣鼓出那么多屋住人。
秋父和他老婆住东屋新房,老两口住西屋偏房,后来沈君骄长大了不愿和爹妈一起住,就又收拾出一间来,马婷婷来了后,就住沈君骄那里。
本来沈君骄是很不乐意,但不同意,她新嫂子事又多了。
如今又给她加塞一个小崽子,她都习惯了。
一切尘埃落定,秋父就来劲了。
刚进门的一场闹剧,将一切面子工程都撕破,他也就不装了,等人都走了,居高临下地看着秋天怡。
“跟你说,这个家也不是白让你住的,以后你每一笔花销,都要记下来,从你卡里取知道吗?”
秋天怡知道他说的卡就是妈妈的赔偿金,每个人收养她都是为了这个。
但有恃无恐,有了依仗,就不怕任何人。
秋天怡抬起头,直接道:“你活不起了,和小孩要钱?”
秋父:……
已经被折了一次面子, 没想到秋天怡还敢顶撞他,大人对小孩宣示权威的最好武器就是暴力,于是秋父又举起了手:“你敢跟你爹这么说话!”
秋天怡却早已做好准备, 看着沈君骄摆在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心里升起一个念头,这个一定贵。
冲过去举起来就冲着秋父砸去:“你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