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雨宸神色如常地吩咐管家为黎蔟和苏万安排了客房,甚至语气还算温和地叮嘱了几句“好好休息”。
然而一转身,他就极其自然地牵起时雾的手,不容置疑地将人带离了客厅,步伐快得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
——无邪的叮嘱言犹在耳:“防着点黎蔟那小子!心思不纯!异想天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解当家深以为然。
那少年看似沉默寡言,可看向时雾的眼神里藏着的东西,瞒不过过来人。
他握着时雾的手指微微收紧,连忙带人回了书房。
“小花,小花,完了完了!!”时雾一进房间就扯住解雨宸的袖子,摆出一副痛心疾首准备认错的架势。
解雨宸眉头瞬间蹙紧,下意识反握住她的手腕,目光迅速将她从头到脚扫视一遍,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怎么了?哪里受伤了?还是那些人……”
“额……那倒没有,”时雾眨眨眼,语气变得有些心虚,“就是……我一不小心,把无邪寄给黎蔟的那——么大一堆快递,全给烧了。”
她夸张地比划了一下,然后双手合十,眼神诚恳,“他可能得重新打包寄一遍了。”
解雨宸:“……”
他紧绷的肩膀瞬间松弛下来,甚至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就这事?”
“让他重新寄就是了。”他语气平淡,顺手将她合十的手拉开握住。
反正累的不是他。
远在天边的无邪突然连打了三个喷嚏。
他默默裹紧了衣服,小声嘀咕:“感冒了?”
时雾趿拉着凉拖鞋,哒哒哒地就往客房院子跑。
穿越到这个世界后大半时间都窝在解家,她都快把这儿当自己家了。
在家当然怎么舒服怎么来——宽松的棉T恤配上运动短裤,头发随手扎了个揪,浑身上下写满了“休闲”。
隔壁院里,黎蔟和苏万正头碰头凑在书桌前低声讨论着什么,一听到窗外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和那声清亮的吆喝,两人同时抬头,异口同声地朝窗外应道:
“来啦姐姐!”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藏起刚才正在研究的东西,起身朝门外走去。
黎蔟拉开房门时,时雾正好蹦到院门口。
她几乎是小跳着穿过月亮门,阳光洒在她不施粉黛的脸上,透出自然的红润,眼角眉梢带着慵懒的笑意。
整个人像是被暖光浸透的绒毛娃娃,毫无防备地散发着柔软的气息。
黎蔟拉开房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他的目光在她晃动的发梢和纤细的脚踝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迅速垂下眼帘,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低声应道:“这就来。”
苏万从黎蔟身后探出脑袋,眼睛倏地一亮:“姐姐今天看起来好像高中生啊!”
怎么看起来比他还显小啊?
苏万不自觉地微微嘟起嘴,歪着头打量她——那身毫无修饰的棉质家居服,随意扎起的蓬松马尾,还有那双踩着毛绒拖鞋、甚至没涂指甲油的赤足……
整个人透着一股未经雕琢的鲜活气息,确实像个刚放学跑回家的邻家妹妹。
他忍不住小声嘀咕:“这合理吗……”
“快走快走!一会儿菜凉了!”时雾窜到两人身后,双手同时向前一推,掌心隔着薄薄的衣料感受到少年们清瘦却坚实的脊背温度,不由分说地推着他们就往饭厅方向走。
黎蔟和苏万被她推得一个趔趄,却都乖顺地顺着她的力道往前。
两人高出她大半个头的身影并排走着,恰好严严实实地挡住了从廊檐斜射过来的午后阳光。
时雾灵巧地缩在他们投下的阴影里,得意地眯起眼睛——成功get移动人形遮阳板!还是双倍宽度豪华版!
啧,身高是硬伤啊!
吃过饭,解雨宸就让人送黎蔟和苏万回去了。
为什么?因为解家太安全了。
安全到……彻底打乱了某些暗中的布局。
在无邪原本的计划里,黎蔟此次“遇袭”本该是顺水推舟的一环——甚至算准了汪家会趁机将人带走,从而埋下后续的线索。
奈何半路杀出个时雾。
双方信息未曾通过气,这就导致时雾直接把人从汪家手里硬生生抢了回来,还顺手冻成了一排冰雕伴手礼。
此刻书房内,解雨宸握着电话,指节无意识地揉了揉眉心。
听筒两端同时陷入一种复杂的沉默,只能听到电流细微的滋滋声。
无邪甚至说不清自己心头到底是什么感觉……
三分无奈,四分哭笑不得,五分宠溺,两分好笑,七分为难,十分喜欢!
阿雾真可爱ˊ???????????ˋ
那家伙总是这样,横冲直撞地闯进所有精密算计里,把棋局搅得稀烂,然后眨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捧出些让人猝不及防的“战利品”。
无邪最终长长吐出一口气,声音里混着认命般的笑叹:
“算了……阿雾开心就好。”
反正烂摊子总有办法收拾。
“那你自己再去沙漠里抓些怪物吧。”解雨宸语气平淡地补上一刀。
“……”电话那头的无邪彻底emo了,甚至能脑补出他此刻正郁闷地揪着自己头发的样子。
双方陷入一阵微妙的安静,只有电流声细微地响着。
半晌,解雨宸率先打破沉默,声音低沉:“开始了?”
“开始了。”无邪答道,语气已然恢复了冷静。
“小哥那边呢?”
“可以让他们回来了。”
解雨宸指尖轻敲桌面,声音低沉:“可是……他们这么多人,目标太大了,很容易引起注意。”
电话那头陷入短暂的沉默,似乎也在权衡这个难题。
“那为什么不找我?”
一个清亮的声音突然从书房虚掩的门缝里插了进来。
两人同时一顿,只见时雾从门后探出半个身子,眼睛亮晶晶的,脸上写满了“快问我快问我”的跃跃欲试。
她显然偷听了好一会儿,此刻叉着腰,下巴微扬,一副“放着我来”的架势:
“你们是不是忘了我这个超级大外挂?我保证把人悄无声息地带过来!”
耶耶耶!去见小官宝宝喽!
她快步冲到解雨宸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西装袖口轻轻摇晃,仰起脸时睫毛扑闪得像蝶翼:“小花小花,让我去呗~”
【出去玩!好耶!】
电话那头的无邪显然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听筒里传来一声模糊的、仿佛被呛到的咳嗽声。
解雨宸垂眸看着她拽着自己袖子晃荡的手,又抬眼对上她写满期待的眼睛,沉默了两秒。
“……注意安全,”他终于开口,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纵容和无奈,“过去要听小哥的话,不要一个人到处乱跑。”
他把人拉过来,仰着头看她,声音放得更缓:“知道了吗?”
“Yes, sir!”时雾立刻挺直腰板,像接到军令般响亮应声,眼睛唰地就亮了。
“我现在就去!”她转身就要往外冲。
“明天。”解雨宸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将那个立刻就要弹射起飞的人轻轻拽回身边,“我们跟你确定一下计划。”
他跟无邪商量好了,计划的内容还是跟时雾通口气,免得到后面冲撞上。
“……哦。”时雾瞬间蔫了下来,肩膀垮塌,像只被捏住后颈皮的猫,却还是乖乖点了点头。
于是一整个下午,时雾就被老老实实拘在书房里,接受无老师电话远程和解老师现场教学的双重洗礼。
其内容之枯燥、之繁琐、之阴险,让时雾听得头晕眼花,忍不住在心里直呼:
【好一个沙海黑寡妇!这心眼子比蜂窝煤还多!】
幸好无邪远在沙漠听不见心声,不然非得气上几天不可!
第二天一早,时雾风卷残云般扒完早饭,就兴致冲冲地想出发。
结果刚迈出两步,就被解雨宸从身后伸手揽住腰,轻轻松松箍回怀里。
“急什么。”他下巴抵在她发顶,手臂环着她,将人稳稳锁在胸前,声音还带着晨起的慵懒,“喜欢他不喜欢我?”
时雾瞬间僵住:……这送命题怎么接?!
“额……”她卡壳了半天,大脑疯狂运转试图搜刮出一个高情商答案,最终只能干巴巴地憋出一句,“都、都挺好的……”
解雨宸闷闷的笑声从她头顶传来,胸腔的震动透过薄薄的衣料清晰地传递到她的脊背上,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愉悦和调侃。
“逗你的,”他终于松开手臂,顺势揉了揉她的头发,“去吧,注意安全。”
时雾悄悄松了口气,转身冲他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用力挥了挥手:“知道啦!等我回来!”
话音未落,她指尖迅速掐诀,一道泛着幽蓝色涟漪的光门凭空出现在空气中。
她毫不犹豫地转身踏入门内,身影瞬间被流动的光晕吞没,只留下逐渐消散的时空波动和一句飘散在风中的——
“记得想我哦!”
解雨宸站在原地,看着那扇迅速闭合的光门,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无奈与纵容。他抬手轻轻按了按眉心,低声自语:
“……从来就没让人省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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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雨宸此刻是什么心情,时雾完全顾不上琢磨了。
她只知道自己刚踏出时空门,整个人就彻底呆住了——
之前解雨宸打电话给小哥,确认过坐标,于是时雾直接定位,精准降落张家在香港的落脚地。
问题是……张启灵知道她要来,可张家人不知道啊!
于是当时雾带着一身未散尽的时空涟漪稳稳落在青石板地上时,一抬头就对上了整整两排……张家“男模”!
他们如同骤然惊起的寒鸦,无声无息地将她围在中心,身形挺拔,面容冷峻,修身的劲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流畅线条。
一双双沉静的眼睛里带着审视与警惕,有人已经不动声色地摸向了腰间的匕首。
时雾:“……”
哈,哈哈,你看这搞的,都一家人怎么还刀剑相向呢?
不愿伤人的时雾默默把手举过头顶,露出一个尽量友善的笑容:“那什么……自己人,我来找张启灵的。”
“什么人,也有资格见族长?”一道略带磁性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
围拢的人群微微分开,一名身形尤为修长的青年缓步走出。
他面如冠玉,神色却冷若冰霜,眼尾一滴小小的泪痣恰好在晨光里折射出微芒,为他平添了几分捉摸不透的邪气。
时雾抬头,正好与这位大名鼎鼎的“张启灵毒唯”——张海客,对上视线。
他垂眸打量着她,目光像浸了冰的薄刃般刮过她全身:“……拿下。”
“不是,woc!等一下嘞!”时雾看着迅速缩紧的包围圈和那些骤然逼近的冷硬兵器,整个人都慌了。
“张启灵!你再不出来我人可没了——!!!”
时雾扯着嗓子朝院内吼了一声,果断选择了最朴素直接的求救方式——喊救命。
张海客闻言冷笑一声,眼角的泪痣都透出几分讥诮:“都这种时候了,还指望……”
“住手。”
一道清冷却自带威严的声音从廊下传来,不高,却让所有逼近的刀锋瞬间凝滞。
“族长。”
“族长。”
一群人瞬间停下了动作,如同被无形的手按下了暂停键。
张启灵从廊柱的阴影中缓步走出。
依旧是那身熟悉的连帽衫,帽檐在他眉眼间投下淡淡的阴影,却遮不住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与略显苍白的皮肤。
几缕黑发随意垂在额前,衬得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愈发深邃,仿佛敛着千年不化的雪。
他身形挺拔如孤松,行走间悄无声息,却自带一股令人屏息的压迫感。
他目光落在被围在中间的时雾身上时,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瞬。
那双万年寒潭般的眼眸深处,似乎有某种极其细微的东西悄然碎裂,如同冰封的湖面下骤然涌过一道暖流,又迅速归于沉寂。
他唇角似乎极轻微地动了一下,像是要扬起一个无人能察觉的弧度,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消散在空气中。
阳光穿过古老的屋檐,恰好落在两人之间,将空气中的尘埃照得如同浮动的金屑。
那道光线像一道清晰的界限,又像一座无声的桥,将他们与周围肃立的张家人隔开。
光柱中,时光仿佛被揉碎又重组。
张启灵静立在光晕边缘,帽檐下的眼眸被光照得微微通透,那总是深不见底的瞳孔里,映出眼前人的身影。
他周身清冷的气质被阳光柔和了边缘,仿佛千年冰峰终于迎来一缕春风,表面依旧寒冷,内里却有了不易察觉的消融。
时雾站在光柱中心,发丝被染成温暖的浅金色,她微微眯眼,看着对面仿佛被时光定格的人。
这一刻,阳光不像偶然的恩赐,更像命运本身再次驻足,以其最温柔而残酷的方式,照亮这场跨越山海的重逢。
它无声地宣告:宿命的齿轮从未停止转动,该相遇的人,终究会重逢。
时雾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笑容,那笑意如同初春破冰的溪流,清澈而明亮,悄然漫过岁月的荒原。
“好久不见。”她说。
“……好久不见。”
四个字,轻得像叹息,却仿佛裹挟着千年岁月厚重的尘埃,悄然落在两人之间。
那是一种无需喧哗的久别重逢,是穿越时空洪流后再度交汇的宿命感,在他一如既往的沉寂中,暗涌着唯有彼此才懂的、深邃如海的波澜。
“不抱抱吗?”时雾歪着头,阳光在她睫毛上跳跃,带着几分狡黠的期待。
张起灵静默地望着她,眼底那片万年不化的冰原仿佛被阳光凿开细微的裂隙。
他忽然向前一步,鞋子掠过地面积尘,带起细微的风。
于是,整片寂静的山川仿佛随之而动。
他张开手臂,如同展开羽翼的孤鹤,将她整个拥入怀中。
那拥抱克制却深沉,带着冰雪的清冷气息,却又透出某种失而复得的小心翼翼。
他的下颌轻轻抵在她发顶,呼吸拂过她耳畔,是一个沉默却震耳欲聋的回应。
时雾闭上眼,感受着这个跨越时空的拥抱。
明月高悬终倾泻清辉,山川沉默见证——
他终是朝她奔涌而来。
把他们围成一圈、此刻震惊地张大嘴巴沦为背景板的张家人:……(′?,_‥?`)???
张海客的匕首还半出鞘握在手中,此刻却忘了收回,只瞳孔地震看着那个他眼中如同神明般不可亵渎、永远清冷孤高的族长,竟主动将那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拥入怀中。
他眼角那颗总是透着讥诮的泪痣,此刻都僵住了。
旁边几个年轻些的张家人更是下巴都快掉到地上,有人下意识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什么幻术。
整个院落鸦雀无声,只有阳光安静流淌。
——他们那位冷若冰霜、拒人千里之外的族长,居然、竟然、真的……在光天化日之下!抱了个人?!
这比张家突然集体改行唱跳rap还让人惊悚啊!!!
第134章 我很想你
时雾从张启灵怀里退出来,却不急着离开,而是围着他慢悠悠转了好几圈,像在欣赏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她微微歪着头,眼睛亮晶晶的,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惊叹:“哇哦,小哥,你一点也没变耶?”
何止是没变。
晨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勾勒出愈发清绝的线条。
那双深邃的眼眸依旧如同敛着千年寒雪,却似乎比记忆中更添了几分沉淀后的沉静。
时光仿佛在他身上静止,甚至将他雕琢得更加清峻出尘,像是雪山之巅终年不化的冰晶,在月光下泛着冷冽又惊艳的光泽。
——甚至有点更帅了。
时雾在心里默默补充道,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
心里一痒,手已经不受控制地伸出去,指尖眼看就要碰到他清冷的侧脸——
“住手!”
张海客刚回过神就看到这“大逆不道”的一幕,魂都快吓飞了,声音都劈了叉。
时雾被他吼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就要缩回手。
结果下一秒,张启灵直接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非但没推开,反而带着她的掌心轻轻贴在了自己脸颊上。
他甚至微微偏头,顺从地在她掌心蹭了蹭,眼睫低垂,一副任君采撷的温顺模样。
时雾:……哇哦,还是我的可爱宝宝!???????
张海客:……啊啊啊啊!!!
族长你醒醒啊!这女人给你下蛊了吗?!
周围一片死寂,只能听到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张海盐嘴巴张得能吞下一个鸡蛋,他精神恍惚地伸手推推自己快要掉地上的眼镜,默默上前一步,拍了拍张海客的肩膀,语气沉痛:
“节哀。”
张海客猛地扭头瞪他,眼神里写满了“你他妈在说什么鬼话”。
张海盐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诡异的光,压低声音道:“没看出来吗?族长这不是中蛊……”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沉重:“这是中邪了啊!”
周围几个年轻族人闻言,纷纷露出恍然大悟又痛心疾首的表情,看向时雾的眼神里顿时充满了“妖女还我族长”的悲愤。
时雾:“……”
她默默收回手,小声对张起灵嘀咕:“你们家人……戏都这么足吗?”
张启灵没说话,只淡淡扫了一眼周围呆若木鸡的族人,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极其自然地牵起时雾的手腕,转身就朝着内院走去。
步伐平稳,目标明确——
径直走向他自己的房间。
“!!!”
身后一片死寂中,几个年轻族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有人下意识捂住胸口,仿佛听到了某种信仰崩塌的声音。
张海客僵在原地,脸色变幻莫测。
张海盐则默默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
有几个人偷偷交换了个眼神,立刻猫下腰,踮着脚尖,如同训练有素的暗卫般悄无声息地贴墙根溜过去,试图进行一些不太道德的“听墙角”活动。
——族长千年铁树开花现场!错过这回可能得再等一千年!
房门“咔哒”一声轻响合拢。
门外瞬间挤成一团的张家人:“……”
嘤嘤嘤≥﹏≤
族长是坏蛋!居然关起门来说悄悄话!
他们的心情怎么样不重要!我们还是把目光放到屋内吧!
“小哥小哥,无邪他们让我带你回去!”时雾兴致冲冲地反手抓住他的衣袖,“啊,不对,是带着你们一起回去!你们收拾好了吗?”
张启灵把她拉到桌前,按着她的肩引着人坐下,自己则在她身旁落座。
他提起桌上的紫砂壶,斟了一杯温茶推到她面前,动作不紧不慢:
“昨天收到消息就开始准备了,”他抬眼看向她,语气平稳无波,“你……来得太快,还没收拾好。”
时雾:“……”
张启灵:“……”
两人隔着茶杯袅袅的热气,面对面沉默了好一会儿。
“woc,”时雾突然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盏叮当响,“你居然一次性说了22个字!”
张启灵:……
这是重点吗?
这还真就是重点!
“小哥小哥!你是不是记起来什么了?”时雾有些好奇,整个人趴在桌子上凑到了张启灵面前,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
张启灵的视线落在她因为挤压而微微鼓起的脸颊肉上,软乎乎的,随着她说话还轻轻颤动,像块诱人戳一下的奶冻。
他指尖无意识地蜷了蜷,莫名有些手痒。
“是小官。”他抬起手,食指轻轻在她鼓起的脸颊肉上戳了戳。
触感温软,带着活生生的暖意,从他微凉的指尖一路蔓延开。
时雾被戳得眨了眨眼,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是在纠正称呼。
不对!重点难道不是她被戳脸了吗?!
她猛地撑起身子,捂住自己的脸颊一脸不可置信。
【停停停,他人设崩了吧???】
张启灵却仿佛无事发生般收回手,语气依旧平淡:“都记起来了。”
他说的是以前丢失的那些记忆。
时雾瞬间被转移注意力,眼睛唰地亮起来:“嘿!我就说随着修炼你的身体和灵魂强度提升后就可以治疗失忆症了吧!”
【嘿嘿嘿,我真棒!】
时雾内心的小人骄傲地叉腰仰头,尾巴都快翘到天上了。
“那你……那你还贫血吗?这些年有养好吗?不对……你都修炼了,这些应该早就好了……”她叽叽喳喳像只雀儿,问题一个接一个往外蹦。
“听瞎瞎说你快金丹了?到时候去我空间里吧,里面灵气足,有利于你结丹。对了……唔?”
张启灵突然伸手,掌心轻轻捂住了她的嘴。
温热的触感骤然贴上嘴唇,时雾剩下的话全被堵了回去。
她眨巴着眼睛,茫然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他指尖带着淡淡的茶香,动作并不重,却有效地让她安静了下来。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目光如同深潭将她整个笼罩。
指尖撤离时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下唇,留下清冽的茶香与战栗。
“我很好,只是……”
他顿了顿,声音低得如同窗外拂过竹叶的轻风,却清晰地落在她耳中:
“……很想你。”
时雾坐在庭院的石凳上,百无聊赖地撑着下巴发呆。
她来得太快了,张家人还没收拾完装备,只好留下来住几天。
在她身边,是被委派了“陪伴”任务的张海盐……
“时小姐,”他推了推金丝边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着八卦的光,“你和族长是怎么认识的啊?”
时雾总算把放空的视线分了一半给他,上下扫了他两眼。
少年……啊不,老年……好像也不对……
额……身边这个人,少年模样的脸,身材纤细皮肤白,戴副金丝眼镜看着斯斯文文,活像个温吞书生。
可谁能想到,这就是传说中“南洋第一贱”?
时雾眨巴眨巴眼,不自觉地盯着他的嘴唇和喉咙看。
听说……他喉咙里能藏一百枚刀片?真的假的啊?!这什么人体构造啊?!
张海盐被时雾那“露骨”又充满探究欲的眼神盯得毛骨悚然,莫名有种被扒光了扔在解剖台上的恐惧感。
他猛地往后撤了一大步,双手紧紧环住胸口,警惕地瞪着她,语气都带了点慌:“我、我告诉你!就算你是族长看重的人,我也不会向你屈服的!”
他咽了口口水,又脑补出一堆戏码,脸都涨红了:“你太贪心了!有了族长还不够!居然还…还觊觎我!我告诉你,没门!”
时雾:“……”
她盯着张海盐那副“宁死不从”的模样,脑子里的疑问瞬间被“这人有毛病吧”取代。
时雾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彻底收回视线,懒得再搭理这个戏精。
“嘤嘤嘤,”张海盐却捂着脸假哭起来,手指缝里还偷偷观察她的反应,“你心虚了是不是?居然还朝我抛媚眼?我一定要告诉族长,让他离你这个花心的女人远点!”
时雾忍无可忍,抓起石桌上的瓜子壳就朝他扔过去:“你有病就去治!别人知道你这么能演吗?”
张海盐灵活地躲开瓜子壳攻击,甚至还有些自豪:“我可是张家高压锅气嘴~不过这不是重点,倒是时小姐你,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时雾听得太阳穴都要炸了,忍无可忍地磨了磨牙——再跟他掰扯下去,她迟早得被气笑。
没等张海盐再“嘤嘤”出下一句,她指尖迅速掐诀,一道无形的禁言咒“嗖”地打在张海盐身上。
下一秒,张海盐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张着嘴,还想继续嚷嚷,却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含糊声,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伸手使劲指着自己的嘴,又指着时雾,急得原地蹦跶。
不要啊!!这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说不出话了?!
他张海盐的乐趣一半在犯贱,一半在跟人抬杠,现在连话都不能说,还怎么跟人斗嘴?还怎么去族长面前“告状”?!
看着他急得手舞足蹈却发不出声音的模样,时雾终于觉得心里舒坦了点,慢悠悠地整理了下袖口,语气平静无波:“现在安静了。再吵,就不是禁言这么简单了。”
张海盐:“唔唔唔!!”(你快给我解开!你这恶毒的女人!)
时雾权当没看见他眼底的“控诉”,转身就走——跟哑巴吵架,多掉价。
她轻快地跨过门槛,一转身——
哦豁,又遇到个不好相处的。
张海客正站在廊下,双手抱臂,眉头微蹙,一副“我等你很久了”的架势。
“嗨,大伯哥。”时雾笑眯眯地挥了挥爪爪,语气轻松的打招呼。
张海客:……
什么哥?
时雾眼睛骨碌碌转了两圈,盯着张海客没什么表情的脸看了几秒,突然兴致冲冲地凑过去,语气里满是期待:“大伯哥,说句粤语听听呗?给一下子嘞!”
她之前刷视频刷到过张海客模仿向粤语独白,那低磁又带点糯的调子,差点没把她耳朵给蛊惑住,这会儿见到货真价实的张海客,哪能放过机会。
张海客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要求弄得一愣,往常精明理智的人难得反应不过来。眼睛微微睁大,连抱臂的手指都松开了。
“嗯?”他下意识发出一个疑惑的单音,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特有的柔软腔调,果然如视频里那般低磁悦耳。
时雾眼睛唰地亮了,像发现了什么宝藏:“对对对!就是这个调子!你再多说几句!”
张海客这才回过神,立刻恢复冷脸:“时小姐,请自重。”